沁瑶脸上也跟着烧起来,飞速抬眼看他一眼,又看向别处,轻声道:“你…忙了一日了,不累么。”
蔺效笑道:“是有些累,但这会又不累了。”
沁瑶想问他为何又不累了?刚一抬头,见蔺效正含着笑意看着她,目光里是一览无遗的眷恋,顿时明白过来,羞窘地偏过头,过了好一会,才红着脸道:“今夜不用当值么?”
蔺效看着沁瑶,犹豫了片刻,抬手将沁瑶滑落在胸前的一束头发拨到肩后。
少女的脸庞少了头发的遮掩,五官清晰无疑地在月光下显露出来,精致的眉眼仍带着娇憨气,可因羞涩的缘故,顾盼间又添几分媚态,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流连了好一会,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沁瑶的红唇上,回想上回在琉璃居时那唇瓣上的清甜滋味,眸色不自觉深了几分,心不在焉道:“今晚不用当值,一会我回王府歇息。”
他声音向来低沉好听,可眼下却分明有些暗哑,沁瑶没由来的发慌,心愈发跳得快了,察觉他靠近,竟头一回生出落荒而逃的想法,可刚退后一步,腰间便被一双坚实的手臂给揽住。
他身上的盔甲冰凉坚硬,贴在她身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本能地便想躲闪,可不等她挣扎,灼热的气息逼近,蔺效已经低下头,将她的唇吻住。
跟上回的浅吻轻吮不同,这回明显带着攻城略地的意味,沁瑶脑中嗡嗡作响,先还僵着身子不敢动,渐渐的,一股热流从跟他缠绵在一处的唇齿间蔓延开来,百骸四肢都像被抽去了元气,身子再站不住,只能半靠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任他索取。
夜凉如水,四周景物集体陷入长久的哑默,连虫鸣鸟叫仿佛都消失了,两个人耳畔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和沉沉的心跳。
他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忽然离开她的唇,吻向她的脖颈和耳后,喃喃道:“阿瑶,阿瑶……”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不住吻她,动作带着几分压抑的痛苦意味,无端让人耳热心跳。
沁瑶忽然觉得这样的蔺效让她觉得陌生,心里一阵慌乱,不自觉便挣扎起来。
察觉到沁瑶的抗拒,蔺效如梦初醒地停下动作,埋首在她颈间喘了一会,这才将她从怀里松开,哑声哄道:“阿瑶,我等不及了,我想跟你朝夕相对,我让皇伯父早些赐婚,你早日嫁给我,好不好?”
沁瑶这时逐渐找回了点力气,总算能稳住身子了,闻言先是难为情地沉默,可抬眼看见他迫切的神情,心里一软,又厚着脸皮点点头。
蔺效见她分明羞得不行,却仍不忍心拂逆他,不自觉笑了起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道:“阿瑶,你真好。我何其有幸,这辈子能遇见你。”
沁瑶仿佛孩童甜睡中叹口气,抬眼跟他对视,轻声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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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王府。
崔氏卸下簪环,望着镜子,眼里浮现出一抹寒意。
原来他竟然喜欢那样的女子,她忍不住抬眼打量镜中那张俏丽的脸庞,含着酸意细细比对起来今日在云隐书院看到的那少女来。
那少女有双灿亮的眸子,不说话时仿佛也带着几分笑意,嘴角若隐若现两个梨涡,平添几分娇憨,天生一身雪白的肌肤,即便在一众养尊处优的书院贵女中,也是极打眼的一个。
她失神地望着镜子,越看越觉得自己已经沾染了澜王的暮气沉沉,不光容貌一日比一日黯淡,便是身上的气度都添了几分老气,明明只比他大两岁,却再找不到半分今日那少女身上的蓬勃朝气了。
她愈想愈觉得躁郁,从镜中瞥一眼床上已经酣睡的澜王,恨恨地将手中梳子放回妆台。
最气人的是,她明明跟这个姓瞿的小娘子打过好几次交道,偏偏直到今日才认出她来。
第一回是崔玲珑那次,这女子扮作道士来坏她的好事。第二回是大隐寺那次,仍是这女子横插一脚,让她险些露馅。
如今想来,这个瞿沁瑶恐怕早就已经跟他结识,只不知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勾住了他的心,听说家中不过六品小吏,跟她哥哥当初的品级一般无二,按理说怎么也进不了云隐书院——
她想了一回,恍然大悟,恨得咬住下唇,除了世子,还有谁有个能力帮她弄到书院去?
她酸得五脏六腑都缩在一处,原来他不是毫无心肝,也会动情,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女子,甚至会为了这女子想法设法地谋求未来。
她想起三年前来澜王府吊唁,第一次见到一身孝服的他,他神色漠然,在澜王府大门前迎送宾客。她从未见过那样隽美的翩翩少年,从此天崩地陷,再不能自已。
可无论她此后怎么费尽心思在他面前出现,千方百计引他注意,他却始终未多看过她一眼。她原以为他本就是个冷心冷清的人,可谁知,他不过是看不上她而已。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她为了他将自己半辈子都搭进去了,难道后半生就是看着他跟别的女子如胶似漆的?
门外忽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崔氏面色一滞,飞速看一眼床上的澜王,起身快步出了门。
一个容长脸的大丫鬟候在门口,见崔氏出来,先是往门内看一眼,这才压低嗓音道:“世子回府了,温姑才刚令膳房的人给世子煮宵夜呢。”
崔氏一怔,忍不住问:“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几样素菜和粥。”丫鬟道,“世子素来不爱吃甜食。”
崔氏点点头,出了回神,忽想起什么,又拉着丫鬟快步离开内室,到了外室,这才神色紧张地问:“曾南钦那边可有回信?”
丫鬟摇头道:“给督军府和曾大人家里都送了口信,曾府的下人说曾大人最近都在督军府点卯,也收到了王妃的口信,可曾大人一直没回话。”
崔氏似乎有些悔不当初,想了一回,忽然下定决心,令那丫鬟候一会,自回房取了一样东西出来,递给她道:“让李四速速送给曾南钦,说明日务必给我回话。”
又补充道:“切莫让李嬷嬷知道了。”
丫鬟接过,见是一根颜色有些发旧的金钗和一封书信,忙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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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如斋里,蔺效刚沐浴完,正跟常嵘和温姑说话,温姑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做了好些极费针脚功夫的鞋袜衣裳,她针黹一流,满长安都找不到针线活做得比她更出色的,可惜她近年来眼睛犯了迎风流泪的毛病,一做活计就会眼睛疼,渐渐就做得少了。
除了蔺效的衣裳鞋袜,还有一个女子用的梅花绣囊,片片淡粉花瓣在绣囊上绽放,花瓣上的经络和花蕊上的颗粒都活灵活现,仿佛真嵌了一朵梅花在其中。
“这是给瞿小姐的。”温姑笑眯眯道,“小娘子都喜欢这些小玩意,给她戴着玩,平日里装香丸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以后嫁到咱们王府了,奶娘再给她做衣裳,保管合她心意。”
蔺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接过绣囊在手,细细打量起来。见这香囊做得异常精巧,等闲难得一见,想着沁瑶多半会喜欢,便厚着脸皮替沁瑶收下了。
温故笑得更愉悦了:“听说这瞿小姐是个极好的孩子,可惜奶娘整日里窝在澜王府,到现在没能见上一面,也不知瞿小姐什么时候能嫁进来。”
蔺效听了这话,想起方才在书院跟沁瑶的缠绵,脸不免有些发热,忙借饮茶遮掩过去。
温姑看在眼里,欣慰地叹口气,看世子这幅模样,心里是极喜欢那个瞿小姐的,难怪不愿意跟颐淑郡主联姻,所以说,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可夫妻恩爱可比什么都重要,等瞿小姐嫁进来,世子这么宠爱她,还怕不会早日开枝散叶?王妃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主仆正说着话,魏波忽在外求见。
蔺效令他进来。
魏波将一封书信和一根金钗呈给蔺效道:“那边令送给曾南钦的,崔氏至今不知道曾南钦已到了咱们手里。”
蔺效接过书信,展开一看,淡淡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