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娆被他这句话炸得不轻。
她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词汇来回复他了, 她一把推开沈良州, 从床上跳下来。动作太迅速,因为腿还发酸,她这么一下,差点崴到脚。
沈良州伸手想要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开。
“娆娆?”
顾娆这下彻底不想同他说话了,她抬头瞪了他一眼, 扯了昨天的衣服闪身进了浴室。
沈良州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 大约是急得,她的眼眶都红了。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当下也没多言,起身直接过去把门锁了。
其实沈母压根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她先前见到顾娆手腕上的镯子就有些好奇, 昨晚沈良州又三缄其口, 她自然想过来瞧瞧。她一进来,还没说什么呢, 打扫的阿姨就紧张兮兮的,生怕她瞧不出端倪。
对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她不拿腔拿调的装一下, 真的是浪费了对方的情绪。
所以沈母干脆直接上来了。
刚走到楼上,她看到虚掩着的门, 还有些讶异。都住到一起了, 门还没关, 是旁若无人, 还是压根什么都没做?
沈母清了清嗓子, 给足了两人反应的时间,然后抬手,礼貌地敲门。刚敲了一下——
门砰的一声闭上了,然后是房门反锁的声音。
“……”沈母默了几秒,放下垂在半空中的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质问一下。
然后房间内传来沈良州的声音,“妈,您先下去坐一会儿,房间有点乱,我洗个澡再下来。”
沈母不温不凉地嗯了一声,略一思量,抬高了声音,“不用着急,我不着急。”
说完她直接转身下楼了,全然没了刚刚拦都拦不住的架势。
打扫卫生的阿姨捏了一把汗,尴尬地跟上去“太太,您刚刚拎过来的东西要放到哪里?”
沈良州在房间内被噎了一下,按了按额角,他挺想冲下去问问他妈是掐着点过来的吗?
躲在浴室里的顾娆自然也听到了,显而易见,这话人家就不是对自己儿子说的,是说给她听的。
可不管沈母是介意还是不介意的,都太丢人了。顾娆抬手捂住了脸,真是要了命了。
她衣服已经在惊魂未定中穿好了,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洗了把脸,现在正对着镜子发呆。她倒不担心素颜出去,左右她素颜照样能艳压群芳。现在的问题是,她颈上和锁骨上还挂着吻痕,嘴唇看着微肿。
这状态,傻子都能看出问题来。
“砰砰砰——”“娆娆。”
沈良州的声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在长久得不到她的回应后,他直接推门进来。
顾娆还对着镜子默不作声,看着就十分委屈。
沈良州轻咳了一声,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径直走过去,从她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你没事吧?”
他本来还想安抚一句,他清楚得很,他母亲十有八九是好奇,就为着昨晚他没老实交代,才直接杀过来了。
——百分之百没什么恶意,只是挑的点不太合适。
不过看她连话都不说了,安静得让人心疼,沈良州又改了口,“是我不好。”
顾娆压根没有心情跟他争论什么,她抬了抬视线,从镜子里看着他的眼睛,咬了咬唇,“我不听道歉,要不然你把你妈支走,我在这里躲一会儿?”
沈良州稍怔,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又好气又好笑,“你怕什么?”
“你说我怕什么?”顾娆推开他,恼得不行,又不敢高声,只能压低了声音抱怨道,“你说你妈得怎么想我?这刚一见面,我就跟她儿子住到了一起,十点多钟还没起床……这是一个正经的儿媳妇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沈良州被她的质问愉悦到,“正经男女朋友,你想象力为什么那么丰富?”
“你还好意思笑。”顾娆觉得自己要被他给怄死了,她扯了一下衣领,“你自己看看,我怎么出门?”
顾娆说着说着瘪了瘪嘴,揉了揉眼睛,“伯母肯定觉得我行为不检点,你赔我印象,这种时候你还跟我说风凉话……”
“多大的事儿?”沈良州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温和下来,“我觉得我妈不会想你的行为怎么样,她这会儿估计偷着乐呢。”
“什么意思?”顾娆闷闷地哼了一声。
“她肯定觉得自己儿子出息了,终于想开了,有生之年还能考虑一下儿媳妇的问题。”沈良州漫不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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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沈母确实这么想。
她的确不着急,悠哉悠哉地坐在楼下品茶,全然没有催两人下来的意思。按照她的理解,一定是小姑娘害羞了。
沈母倒不是非要来打扰,实在是这几天的信息量有点大。她先从顾娆手腕上看到了自家的镯子,然后又看到儿子夜不归宿,她觉得——
甚是欣慰。
别人家的婆婆成天防贼似的盯着自己儿子,生怕被哪个小妖精勾了去,怕门不当户不对,怕以后的儿媳妇人品相貌不好……而她儿子是真省心啊,连当婆婆的机会都不给。
沈母原本就挺开明,不太在意家世问题,这些年因为这么个儿子,越来越佛系,能领回来一个没人品问题的就行。
结果她这儿子看着像要出家,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沈母都做好打算,再不行干脆按头结婚,她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自己儿子超额完成任务。
所以她就想过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一个人。
等到两人磨磨蹭蹭从楼上下来,沈母也没为难人,挺温和地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伯母,不好意思……”顾娆原本想解释一句的,但半天都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最后认了命。
沈良州把人挡在了身后,微微蹙眉,“妈,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有你这么跟自己妈说话的吗?”放在往常沈母就一巴掌拍上去了,今天也没打算挑这个档口教训自己儿子,只笑了笑,“不过我今天来的确实不是时候,原本应该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她唯一没料到的是,两个人快十一点了还没下来。
她觉得自己来的时候很体谅人了,然后这俩年轻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做长辈的还是太天真。
原本沈母这话是好意,不过这种情况下听着,后背都凉飕飕的。
顾娆怀疑的反讽很快就得到了否认的证明,沈母确实没把她当外人的意思。
沈母把自己儿子往旁边拨了拨,有些不耐烦,“你妈本来就不是过来看你的,你有点儿眼力劲儿没?把人挡得那么严实,是等着挨数落?”
“妈。”沈良州轻咳了一声,就被推到一边去了。
沈母表情怪异地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拉着顾娆的手,十分认真地问她,“娆娆,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上来这个问题就很古怪,顾娆没反应过来沈母这结论是怎么得来的,“没有啊……”
“你别怕,你跟伯母老实交代,”沈母的态度温和至极,“他是不是不想负责任?”
“妈,您瞎说什么?”沈良州觉得这飞来横“锅”简直是莫名其妙。
沈母瞪了他一眼,在他噤声后,冷哼了一声,“你定情信物都送了,人还不领回来,不是想不负责是什么?”
毕竟家传的镯子都送出去了,还悄没声地,搞得跟地下恋情似的,她还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