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百险些被这张大户非礼了,那种恶心的感觉让她这会儿想起来还直想吐,不由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将他烫个半死,再丢到张家去!张家那老娘们儿可是个母老虎,又凶又狠的,回去看看他不脱层皮才怪!”
原本还痛得直跳脚,刚想骂人的张大户一听这话,不由呲牙咧嘴:“休提,休提。”
他确实是怕媳妇儿,百合也曾在他家为奴,这会儿哪里不知道张大户的脾性,眼珠一转,不由计上心来:
“若要不提也成,十两银子堵了奴家的嘴,否则别说要告诉你家那母老虎,连这清河县我也得给你传遍了,到时看你要怎地见人。”反正潘金莲的名声是早就已经臭了的,武大郎更不消说,清河县便没人不知他这个卖烧饼的,人人都以取笑他为乐,这会儿他们两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张大户倒真被百合这副无赖样给镇住了。
十两银子不少了,买座像样的铺子与宅子已经足够了,可是对于他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来,今日这事儿确实不好看,羊没吃到反倒弄了一嘴骚,若是被自家那婆娘得知,恐怕非得会揭下他一层皮,张大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叹息道:“罢罢罢,既然你这样说,回头我便取了银子来,你再休提半字!”
“自然,奴一家已经要搬走,若是老爷不说,奴家自然不提,不过若是老爷要想反悔,可怪不得奴家嘴里包不住话!”威胁了张大户几句,见他叫了几声晦气一面整理着衣裳出去了,百合这才忍住了嘴皮的疼痛与恶心的口水感,冲武大郎吩咐:“去拿个碗来,再拿个盆,我要漱口!”
这个男人连将张大户赶走也不行,幸亏她之前便有准备,否则今日还不得吃了这个闷亏,百合心中越想越是火大,难怪当初的潘金莲那样看不上他,她翻了个白眼,武大郎知道她心中有些不痛快,恹恹的应了一声,低垂下头出去了。
迎儿瘫软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武大郎端了盆子与碗进来,百合连漱了好几回口,感觉嘴上的异味儿去除了些,这才长舒了口气,身体朝背后一靠,武大郎已经体贴的替她拿了枕头垫在她腰下。
虽说武大郎没甚本事,可是对潘金莲倒也真是好,百合眉头挑了挑,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心中既是有些窝火,又是强忍着,脸色十分难看:
“往后到了阳谷县,你既说过你兄弟在那儿,有个照应也好,不过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我二人便还是各奔东西的好。”
武大郎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百合咬了咬牙:“闭嘴,你要敢哭试试!”
被这一吓,武大郎自然是不敢哭的,可表情却有些可怜兮兮的:“娘子匆恼,我知道我没甚本事,但我兄弟却是武艺过人,定会好好孝敬你这个嫂嫂,不会再让人前来护你的。”
百合自然知道武松武艺过人,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手上担了那样多条人命的煞星,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么?最后就连原主都死在他手上的,对他那是又恨又怕,百合倒不是不相信武大郎的话,可不知怎么的,见他虽然侍候自己得十分妥贴,但心中就是还有一股恶气在:
“闭嘴!我是你媳妇儿,又不是他媳妇,用得着别人来护着?”
听到百合承认是自己的媳妇儿,武大郎咧开嘴便‘嘿嘿’的笑了两声,一面抓了抓脑袋,不住点头:“娘子说得是极,倒是我的错了!”
他与时下的男人都不一样,模样虽然长得差了些,可百合做了这样多回任务,不管是遇到哪一回的剧情中人,却没一个男人有他这样的好脾气,便是现代时他这样侍候着媳妇儿,被人如此喝骂却半点儿怨言也没有的男人都十分少见,百合想到这儿,心里不由一软,再喝斥他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虽然看到武大郎时还是心中有气,但她却强忍住了,只挥了挥手。
“行了,赶紧收拾东西吧,最好明日便出发,下午找张大户拿了银子,我们雇一辆马车前往阳谷县,早些去了,有些照应也好。”百合想到今日发生的张大户的事情,心中深感危机。原主勾搭的人还并不止是张大户这一个而已,若是明日再出现一个王大户李大户的,她还真有些吃不消,如今她的武功才刚起步,武大郎又是个什么人也打不过的,武松虽然杀人不眨眼,可至少他对于武大郎这个从小将他一手带大的大哥还是十分尊重的,自己只要这一回不再将武大郎害死,料想就是武松也不可能再干出轻易杀人的事儿来。
更何况去了阳谷县,她准备要深居简出就躲在家中绣花练武,原主拥有一手极好的绣花本事,百合做了这样多趟任务,武功蛊术都练过了,但唯独绣花还真没干过,她准备要好好学一学,技多不压身,自己多一样技能,总归也是好的。
武大郎听到百合催促,也不见恼,只呵呵的笑了两声,乐颠颠的照百合吩咐,出去收拾东西了,临走时让小女迎儿侍候在百合身边。
这个姑娘从小失去亲娘,后娘又打她打得厉害,因此对百合怕得很,就算这两天百合基本没有再打骂她,可她仍是战战兢兢的,在百合身边呆着时,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做事倒是十分认真仔细,那性格跟她爹一个模样,憨厚老实胆小懦弱,受了欺负还不肯记仇。
百合叹了口气,将双腿一收,脑海中想到原主爱拨琵琶的情景,见迎儿双眼放空的模样,冲她招了招手:“去替我取了琴过来。”
她的吩咐武迎儿一向不敢不听的,忙去拿了她的琵琶,百合试拨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身体本能的动作,她手一沾到琵琶上头,便像是有意识一般的用牙拨勾了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扬开来,武迎儿神情不由一凝,脸上露出一丝害怕又难堪的神色来。百合知道她心头在想什么,以前潘金莲举动确实轻浮,不过这会儿换了她自然再唱不出以前那种淫词浪曲,想着记忆中几首简单明快的钢琴曲,她拨了两下,迎儿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往后若是你想学,我便教你。”
这话也不知使武迎儿想到了哪里去,直吓得她双股颤颤,眼睛一翻险些昏死在地上,牙齿不停的‘咯咯’撞响声,嘴里哆嗦道:“求娘亲不要卖我。”
此时会弹琵琶,又有那闲心弹琵琶的,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家闺秀,便是那坊子里的窑姐儿、粉头,专门侍候男人的,武迎儿既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平日家中琐事繁多,她也根本没那闲心吹拉弹唱,百合竟然生出要教她学琵琶的念头来,再想到潘金莲进门之后对她的刻薄,武迎儿便哭了起来:
“娘亲,我会洗衣会做饭,会侍候娘亲……”
“好了,瞧你那胆小如耗子般的模样,山鸡果然变不成凤凰,好心教你两句便哭!”百合看得出来,自己这两天的改变让这个小丫头心中十分害怕,走柔的路线走不通了,她索性恶声恶气的骂了两句,反倒见武迎儿表情松懈了下来,心中不由苦笑无比。
跟便宜继女之间的关系没见有多好,武迎儿前两天觉得她是在酝酿着一个什么大的阴谋,今日一见她凶了反倒松了口气,做事也踏实了,不再像之前怕得脚步都直打飘的样子。
下午张大户果然拿了十两银子过来,没好气的扔给武大郎之后,冷哼了一声走了,百合如今虽然依旧有些美貌,可却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勾人,天底下的美人儿又不是没有,比她出色的窑子中多的是,几十百钱便能睡上一夜,若早知道自己要破财,倒不如不打潘金莲主意,直接去逛花楼了。
张大户一脸的晦气之色,眼中肉痛无比,嘴里只安慰自己破财免灾,但心头却依旧是平静不得,气哼哼的反背着手走了。
“娘子,我们有银子了,你看,我们有银子了。”武家本来便穷,武大郎又失去父母多时,他先是拉拨弟弟长大,后前妻陈氏一走,又得照顾女儿,若不是张大户嫁潘金莲给他时不止不要他聘礼,反倒给了不少嫁妆,恐怕以武家的情况,他也是娶不是媳妇的,如今他穷得身上几个口袋一样空,如今竟然能发这样一笔横财,心头的欢喜自然可想而知。
“闭嘴!银子拿来给我,你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百合喝了他一句,武大郎抓了抓脑袋,应了一声,果然将手里的银子交到了百合手上,一面又掏了掏口袋,摸出七八个铜板来,气得百合鼻子都险些歪了,指着银元宝道:“这银子怎么辨真假?”
武大郎便道:“张大户也是个善人,应该不可能会拿假的……”
他话音刚落,便见到了百合阴森森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哆嗦:“若要骗是不是真的,咬上一口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