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依依和参加木头人游戏的同组队员都回到操场上。
眼前没了山，刚才经历过的游戏时光好像只是自己的幻想。
此时操场上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能借着幽幽月光，朦胧看清人影。
余依依下意识想找唐小哥，唐小哥已经走到她身侧，低声说：“我在这里，你没受伤吧？”
“没有。”余依依问，“我们都成功通过游戏，是不是和你有关？”
听到游戏结束的通知时她是很懵的，不过很快就有了猜想。
除了已经成功通关的唐小哥外，她和六个学生都回到原点，在左手无力加失明的情况下，明显很难完成游戏。
可偏偏游戏就突然结束了，唯一的变数极大可能出在唐小哥身上。
唐小哥恩了一声，轻声说：“我选择结束游戏。”
“选择？”余依依立刻明白了什么，“你提前通关游戏是不是有奖励？你在获取奖励和结束游戏之间选择了后者？”
“嗯。”唐小哥很平静的说。
余依依愣了一下，一时间很是感动。
哪怕他们确定了合作关系，说好了守望互助，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副本里，他能在游戏时间还没结束的时候，就选择放弃奖励助她通关，实在难得。
这么好的队友，真是打灯笼都找不着，要是可能，她想和他长长久久维持合作关系。
收敛情绪，她又忍不住好奇：“你知道是什么奖励吗？”
唐小哥点头：“奖励是获得《儿童乐园》的故事背景。”
余依依：“……我不该问的。”
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平白添了几分扼腕和懊恼，她甚至觉得，为了得到那珍贵的资料，她愿意接受游戏失败的惩罚。
当然她也就想想，没说出来，说出来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唐小哥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安慰道：“线索我们可以自己去找，我不想你限在未知的危险之中。”
余依依感慨地拍了拍唐小哥的手臂：“你可真是绝世好队友！”
她朝不远处看去，只见“老鹰抓小鸡”组和“躲猫猫”组的队员们正游魂似的遍布操场，有的在慌忙的跑，有的小心翼翼地蜷缩身体躲着什么，有的在对空气说话——说的都是听不清的呓语，就像有的人做梦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剩下两组游戏的参与者都只在某个范围内活动，彼此之间没有越界。
黑暗中，这么多个人影跑来跑去，还不时说说喊喊，实在有些瘆人。
余依依：“……”她刚才恐怕这是这群‘游魂’中的一个。
余依依不觉得害怕，她只是觉得有点傻兮兮的。
她看向出游戏后就站远了点，围成个圈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的六个学生，喊道：“小男子汉！”
“干嘛？别叫我！”03快速回嘴。
余依依忍笑，她其实也就是试着喊了喊这个称呼，因为她不太愿意喊编号，喊编号总有种把学生物化的感觉，太冷硬无情了。
没想到03竟然会这么迅速回应她。
哪怕03是个小鬼，还是个总不忘给她挖坑的小鬼，她此刻也觉得他是真的非常可爱了。
“小男子汉，老师要请教你一个问题，”余依依可不管03烦不烦她，开口问，“刚才我们玩游戏时看到的山、遇到的事都是幻境吗？”
03烦躁地说：“自己不会想啊，别问我，问也不告诉你。”
余依依继续说：“别这么凶啊，再怎么说，刚才我的好伙伴——你们的语文老师，可是直接帮你们通关游戏了呢。”
03不吱声了。
余依依也不再和他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指望问出什么来。
这副本里的事不是她能用科学道理解释的，她并不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她主要目的还是提醒这六个学生，刚才唐小哥帮了他们。
她轻声告诉唐小哥：“学生不喜欢欠人情，你帮了他们，他们可能会送你点回礼。”
唐小哥耿直地说：“我没想帮他们，只想帮你。”
“结果是一样的。”余依依说。
刚说完，就见一个学生朝他们走了过来，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手臂上的编号，只能确定不是03。
这学生留着过耳的学生头，她记得有几个小女孩都是这种发型。
唐小哥说：“是我这组的，10，贴纸形状是马。”
余依依惊讶：“这么暗，你都看得清编号？”
“看不清，我记得他。”唐小哥解释，“他是头发最长的男孩。”
余依依：“……”原来是男孩子。
10走过来，仰头看唐小哥，伸着手说：“你帮了我们，这是我们给你的回报。”
他语速不快，语调平和，给人一种很淡定的感觉，和03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余依依发现，好像到了晚上，学生们“人”的一面比“鬼”的一面更加突出，白天时他们的表情、声音还有行动都僵硬很多。
10伸出的手上，是一个手指头大小的小马状贴纸。
“是通行证。”余依依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对唐小哥说，“我也有一个类似的。”
唐小哥接过贴纸，10立刻说：“两清了，我们不欠你。”
唐小哥：“嗯，两不相欠。”
10小跑回学生那边，唐小哥食指托着小马贴纸，问：“这要贴哪里？”
“贴你身份贴纸的背面就行。”余依依说，“有了这个通行证，我们可以去学生们能去的地方，不过据说也有弊端，我不知道弊端是什么。”
唐小哥也没在意什么弊端，直接把小马贴纸贴到身份贴纸背后。
夜晚的风有些凉，学校里更是阴冷，余依依穿的是短袖，之前‘游魂’状态时大概在不停奔跑，所以也不觉得冷，现在静下来，就觉得有些冷了。
她搓了搓手臂，手臂碰到唐小哥的手臂，意外发现他身上热气很足。
“你这么瘦，都没什么脂肪保暖，怎么身上还这么暖和？”
“你冷吗？”唐小哥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热度传到她手上，“我不冷，我给你暖暖。”
余依依一怔，挣开他的手，提醒他：“别随便碰女孩子的手，你这都算耍流氓了。”
虽然他的手确实很暖，哪怕只碰了一下，她都觉得有股暖意席卷了全身，尤其是脸，都有点热了，但这是不对的，他们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唐小哥立刻道歉：“对不起。”
“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余依依有点不好意思，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反应过度了，人家唐小哥思想纯洁的很。
唐小哥恩了一声，沉默下来。
余依依清了清嗓子，喊：“小男子汉！”
03不耐烦地回：“说了别喊我，你又想问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余依依问：“我们必须得等其余两组游戏结束，才能离开操场吗？”
03反问：“活动时间没结束，你想去哪？寝室都没开！”
哦，原来活动时间结束，寝室门才会开，到时他们就应该去寝室了。
那现在只有等了。
晚上活动时间是18:30-20:30，操场上没有地方看时间，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正想着，唐小哥说：“现在大概8点左右，离活动时间结束还有半小时。”
余依依没怀疑他的话，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她忽然有了个猜测：“你爬山那么快，时间观念又这么强，我觉得你现实生活中可能是个警察小哥哥。”
唐小哥沉默了两秒，说：“我没印象，想不起来。”
“不要着急，等回到现实世界总会有办法想起来的。”
“嗯。”唐小哥很平静，语气甚至称得上轻快，“我不着急。”
顿了顿，他问：“我可以去找你吗？”
余依依想，他的位置信息太模糊，她想找他太难，反过来，他找她就容易的多。
死人坡有过路人，说明附近多半有人居住，他只要能想办法找到人，再通过别人联系上她就很方便。
“可以。”余依依点头，并告诉了他她的联系电话。
唐小哥反复在嘴里念了几遍：“我记住了。”
“嗯，要是忘了，在副本里可以随时问我。”余依依打开借书卡的虚拟屏幕，从上往下看了一遍，遗憾地说，“可惜借书卡没有交友功能，不然就不用这么麻烦。”
两人说了几分钟话，老鹰抓小鸡和躲猫猫组的游戏好像进行到了关键时候，操场上的人影跑得更快、喊得更大声了……
还有二十来分钟，待在这里干等也太无聊了。
余依依的目光转向学校大门。
她对身侧的唐小哥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想出去看看？”唐小哥问。
余依依点头：“对，我也不打算走远，就在大门外附近看看，活动时间结束前肯定回到操场——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要。”唐小哥说，“我跟着你。”
两人便往大门走，走了两步，余依依想到和他们同组游戏的六个学生。
活动时间是给老师和学生一起玩游戏的，虽说他们游戏提前通关了，但现在完全把学生丢在一边似乎也不太好。
她便问03他们：“我们准备出去散散步，在活动时间结束前就回来，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她话音一落，刷刷刷，六个学生都猛地扭头看着他们。
余依依被他们看得一愣：“怎么，不能出去吗？”
之前她见过学生们从外面进来，说明学生是可以去外面的，而现在她和唐小哥都有通行证，按说可以去学生能去的所有地方才对啊。
他们这反应，不太对的样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03难得用比较和缓的语气说：“你想去就去，别错过晚上就寝时间就行。我们不陪你去，就在这等。”
余依依很意外，刚才她还以为他们反感她出去，现在看，他们竟然是愿意她出去的。
甚至好像带着隐隐的期待。
她对外面更好奇了。
她对小孩子挺有耐心的，叮嘱道：“那你们挨近点坐着休息，小心别冻着了，也不要到处乱跑，好好等我们回来。”
“你很啰嗦，别管我们！”03嫌弃地说。
余依依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和唐小哥走到大门边，很轻松地就推开了大门。
唐小哥长腿一迈，越过她，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