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奈有意跟李清霁在公司拉开距离, 她想到的拉开距离的方式就是：不见面，不说话，见到面了也不说话。
结果没想到下午就被通知要开个市场部的大会, 李清霁也出席。
和姚琪一起拿着电脑往会议室走的时候, 姚琪碰了碰她的手，道：“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老板在会上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偷偷撒糖了。”
江奈道：“……那不叫撒糖，那叫关心下属。”
姚琪正色：“老实说，我没见过老板关心过其他下属。”
话音刚落, 迎面就撞上了李清霁, 他从另一个方向来，要进会议室。
姚琪瞬间住了口。
江奈则是看了他一眼，但跟遇到一个普通的同事没区别, 点了下头, 转身就进了会议室。
李清霁对她这公事公办的态度也纵容了, 眼里滑过很淡的一点笑意，面色平静地跟了进去。
几分钟，所有人都到齐了, 开始讨论下半年产品策划方案的问题。
多数时间里，李清霁不会开口，只会在某些他觉得有点问题的地方插两句。
会议最后一个议题, 是关于智能家居3.0的问题。
公司有专门的模拟房屋安装了3.0，总共两处，每周都有人进行一定时间的测试。
一组进行产品测试的一直是王文博和江奈, 两人也为此写了一堆的测试报告。
江奈先起身发言, 她先是罗列了目前3.0优势, 而这些优势是她认为的，可以不改动的地方。
讲到3.0的应答灵敏度问题时，李清霁突然开了口：“所以你觉得，取消叫名字这个环节会更合适？”
这是得知“两人是一对”后，第一次在工作场合听到两人对话。
众人瞬间都看了过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八卦。
江奈心口一跳，看向李清霁。
她沉默了两秒，目光尽量保持镇定，答道：“市场上所有的智能管家都是需要叫了名字才能回应，而且是特定的语言，比如一定要说小a小a才能唤醒，但这似乎偏离了我们设计的这款智能管家的初衷。我们的初衷是智能管家要跟真正的管家一样，尽量朝真人智慧靠近。那真正的管家就是会察言观色，能从主人的对话中提取出主人的需求。”
“但真正的管家不会一天24小时都在身边，你应该知道3.0很容易在不恰当的场合自说自话，打扰到主人。比如，场合是在卧室，有些话你觉得它是该答还是不该答。”
江奈猛然想起之前那次，他们在玄关处接吻，而3.0开口“打扰”的那一幕。
她磕绊了下，说：“我，我认为这是可以改进的，比如让它有休眠期，比如它只有部门功能能作用到全屋。或者，再提高分辨力？”
众人皆知，运回国的完整设备有三套，两套在公司，一套在李清霁家里。
李清霁这么一说，众人莫名开始联想，3.0在什么不恰当的场合说话……打扰到这两人了……
江奈不知大家已经开始脑补，又认真道：“因为我们这款主打的是超智能管家、贴真人，所以目前这个功能我觉得可以保留，只是需要再改进。”
李清霁沉思了下，说：“这个点还是需要跟研发中心那边再讨论讨论，技术上能否实现是个大问题。”
江奈眼睛一亮，他至少没直接否了：“嗯，我们会跟那边交涉的。”
李清霁嗯了声：“说下一个吧。”
“是。”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从里面走出来。
“江奈。”
突然，李清霁叫了她一声。
正在走或还没走的都停了下来。
江奈：“……”
“刚才的报告发我一份。”
江奈：“……好的。”
李清霁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姚琪待人都散了，才玩笑道：“你们要这么生分吗。”
江奈正经脸：“什么生不生分，工作中，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姚琪：“嘶……不愧是你。”
回到工位，江奈想起刚才李清霁会议结束后又单独叫了她一声，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妥，给他发消息。
【你不要在公司叫我】
李清霁给她回了个问号过来。
江奈：【我是说，你以前开会从来不会叫我……可以保持】
江奈在后面加了一个“谢谢老板”表情包。
李清霁：【嗯，那请问江小姐，我要你的报告，该怎么表示？】
江奈忍不住弯了唇角：【老板您可以会议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李清霁：【行，我现在给你发消息，你把报告拿过来吧】
江奈愣了下，回了他一个问号。
李清霁：【我要纸质版】
江奈：【为什么要纸质版……我直接网络版传你好了，一样的】
李清霁：【江小姐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了？需要我自己过来拿？】
江奈：【……别来】
江奈觉得，李清霁是故意的。
但她知道，如果这会她坚持只给他网络版，他真的会直接走到她工位问她，为什么不把报告给他送过去。
江奈深吸了口气，起身去打印机那边，把3.0的产品报告重新打印了一份。
这个时间点大家多数都在自己电脑面前，江奈走到茶水间，左右看了眼，确定目前这边没人后，走到了李清霁的办公室前。
她没有敲门，快速开门，溜进去，再快速关门！
一气呵成，减少有人看到再八卦的机会。
“你——”
才刚开口，发现办公室里不是只有李清霁一个人，赵思源和陈敏皆站在这里，看样子是在听李清霁吩咐着什么。
不过被她打断了。
江奈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就放个东西。”
“站住。”
李清霁叫住她，又看向了陈敏和赵思源，“你们先出去吧，先按原来的做就好。”
“是。”
赵思源和陈敏退开，路过她的时候对她轻轻点头，出去了，又很贴心地帮忙把门带上。
李清霁起身走了过来：“拉着个脸做什么，让你送个报告都不行了。”
江奈觉得他真是很会颠倒是非：“我没说不行，也没拉个脸。我那是累的，工作一天，笑不出来不行吗……”
“行啊。”李清霁转而在沙发上坐下，朝她伸出手。
江奈上前几步，把报告递给了他，结果报告被拿走，手也被攥住。
江奈微微瞠目，下一秒就直接被他拉了过去，她都没敢发声，跌在他腿上。
他的手很快锁在了她腰上，不让她有站起来的机会：“坐好。”
她摆弄不过他，涨红着脸放弃：“你，你在公司这么多人面前，不要弄得我们好像很熟。”
李清霁无动于衷：“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们很熟，你这是在此地无银什么。”
江奈：“那我也不要……工作不好开展。”
李清霁轻吸了口气，让她了：“好，那现在在我办公室里，也没其他人，可以表现得熟一点了？”
“……我想出去。”
李清霁不放手，侧眸观察她：“你好像在公司更容易紧张。”
江奈寻思着，她能不紧张吗，一门之隔都是同事……
“报告我也送了，你能不能让我走。”
李清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恶趣味，他喜欢看她因为他紧张，因为他红脸。
如果更详细一点说，就像在床上的时候，他喜欢看她挣脱不了，因为他皙白的肌肤泛着一层薄红，因为他又哭又闹。
但这话他不会告诉江奈，他知道他要是开了口，她一定会跟他生气。
主卧的门，估计又是一段时间不肯开。
李清霁道：“等会。”
“等什么——”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轻松把两只手往后勾，锁到了身后。
她因着这动作身体被往前送了送，他的脸停在了离她很近的地方，稍微往前一挪，便能尝到彼此的气味。
李清霁说得没错，在办公室，她更容易紧张。
只是轻轻一吻而已，她浑身就紧绷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李清霁对她这反应很受用，笑了下，又吮了下她的唇，一下就分开，但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下。
他从未用这么“纯情”的方式亲过她，但这一声一声的轻微声响却更让她难捱，心口像炸开了一样，热流淌出，冲至四肢百骸。
他眼见着她嘴唇的口红色泽淡了下去，眼底的情绪也浓烈起来，单手制着她两只手，另一只手抚摸至下她的脸颊，“口红在身上吗？”
江奈头脑控制不住的发昏，“没有……”
“算了，你同事应该也不会发现你嘴唇上的颜色没了。”
江奈：“什么？”
他没回答，又亲了过来，不过这次含住她的唇瓣后，吮吸了下就撬开了她的齿关。
他已经很知道怎么跟她接吻了，也知道怎么样，她能动情。
窗外枝叶茂密，光线充足，江奈剪着手，被动地承受着热烈汹涌的深吻。
她耳根发烫，眼尾也泛了红，她深知此时绝不可以，但却又控制不住，因为这样一个吻而漫出渴求。
食髓知味的不只是李清霁，还有她这局成年人的身体。
“唔……”她缺了氧，发出轻哼，逃离着吸了一口空气，却在下一秒又被他卷了进去。
她睁开了眼睛，想求饶暂停了，却在这一刻跟他的眼神撞上。
他没有闭眼，会议上寡淡冷漠的瞳眸，此时卷着浓重的情/欲，就这么看着她挣扎，沦陷……
她心口狠狠一跳，理智几乎就这么被他吸走，竟也想着就这么顺从了。
后来清醒过来的，反而是李清霁。
他放开了她的唇，轻靠在她脸侧，喉结重重滚了下。
“怎么这么听话了。”他声色喑哑。
江奈坐在他腿上，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慌张地从他腿上下来：“我没有……是你拉着我。”
李清霁这次任由她离开了，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微微扬起头，下颌线紧绷着，轻舒了一口气。
江奈立刻撇开了视线。
短暂冷静过后，她掏出手机照了眼自己，除了脸颊不同寻常的绯红和失了口红色泽的嘴唇，没有其他问题。
她转过身去，用手做扇子快速扇动了几下，想给自己脸部降温。
”有用吗？”身后传来李清霁似笑非笑的揶揄声。
江奈扇子手停住了，气呼呼道：“我走了！”
她跑到门后，打开门缝观察了眼，而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出去后，江奈没有回工位，而是先冲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她站在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用水冲了下脸。
冰水蔓延上脸颊，热度终于降下去，可糟糕的是……她的心跳没有下去。
江奈缓缓抬头，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她没有在真的生气，此时她的嘴角，是弯着的。
这一刻她知道糟糕了，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没办法像最开始一样，仅仅把李清霁当一个只有利益的联姻对象。
她还是喜欢他。
还是无可救药的，很喜欢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