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笼觉睡够了, 温叶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小暖炉,缓缓睁眼,轻声打了个哈欠, 然后低头看过去。
对方正睁着水汪汪的圆眼看着她。
见她醒了, 徐玉宣小嘴叭叭开始控诉道:“母亲坏~父亲也坏!”
温叶听他这话,眉稍一扬道:“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你父亲真进来过。”
方才睡得迷糊,还以为是她做的一个梦。
温叶想到此, 不免调笑他两句:“怎么,你父亲不帮你呀?”
徐玉宣小嘴一噘:“都坏掉了!”
温叶揉了一把他已经乱开的发苞道:“嗯嗯, 你说得都对。”
她不反驳。
内室传出动静, 早已在外间候了多时的云枝推门而进。
她身后跟着纪嬷嬷。
温叶没给徐玉宣脱掉外衣,就将他整个人捞进了被窝, 是以他现在从被子里钻出来, 小脸红扑扑的。
外衣已经皱巴了,不适合再继续穿, 纪嬷嬷给徐玉宣换上新的。
云枝伺候好温叶穿衣后,道:“大姑太太那边派人过来, 说是想请夫人您过去一同用午膳。”
温叶问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后道:“你去回大姑太太院里的人, 说我一会儿就去。”
睡到快午时, 也就只有她了。
云枝帮温叶簪好发,道:“奴婢这就去。”
云枝离开后,温叶俯身凑近,对着镜子自顾自描眉。
上妆这项活,温叶偶尔喜欢自己来, 哪怕每回都那么不尽如意。
小心翼翼描完眉,温叶照了照, 镜中的美人儿眉眼弯弯,今日手艺还行。
她很满意。
描完了眉,温叶从旁侧的匣子中拿出一盒新色口脂,然后用食指指腹捻了些许,新口脂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质地润泽细腻,比她以往用过的都要好。
富婆同款口脂,果然不一般。
回头得问问陆氏是从哪家胭脂铺子买的,明日回温家,正好给姨娘带一盒。
涂抹完毕后,温叶又认真地照了照,余光瞥见悄声靠近的小人儿,撇头望过去,笑道:“想吓唬我啊?”
被发现了。
轻手踮脚,连脖子都缩起来的徐玉宣呆了呆,紧接着两只小眼睛轱辘转了一下,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母亲~”徐玉宣哒哒哒跑过去抱住温叶的后腰。
似乎是想萌混过关。
这破绽百出的一招,温叶瞧着好玩又好笑,还残留着少许口脂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蛋,顺利留下一指胭色。
徐玉宣看到她指腹的胭红,眼里露出好奇。
温叶看出来了,当即问他:“你也想抹?”
徐玉宣不知道这是什么,却又实在好奇,是以犹犹豫豫点了头。
温叶看了眼还没出内室的纪嬷嬷。
纪嬷嬷:“......老奴先行告退。”
屈膝一礼后,迅速离开内室。
等内室的门重新关上,温叶这才将徐玉宣抱上腿坐着,从口脂盒里捻出比她给自己涂时多不少的分量。
先给徐玉宣来了个眉心一点红,小脸蛋顿时俏了不少。
陆氏不在府,没人能给徐玉宣做主,正好让她好好折腾两下,过把手瘾。
接下来,不止眉心、摸起来肉感十足的两边脸颊,还有耳垂处,温叶都给抹上了大小不一的胭脂。
捣腾完后,温叶将镜子拿近些,让徐玉宣自己看。
徐玉宣凑近小脸,咯咯笑个不停,看着是极喜欢的。
温叶也挺满意自己的作品。
如果再剃个光头,就能直接去做观音菩萨座下小童子了。
“母亲,喜欢~”徐玉宣小身子一扭一扭,小手指着自己脸上红红的地方,嘿嘿地笑,“好看!”
经此一事,徐玉宣已经将之前被掳进被窝半天不得解的事儿忘掉了大半,重新和温叶亲昵起来。
温叶也在欣赏,不过欣赏的是她自己的美貌,“我也好看。”
徐玉宣摇头,稚声反驳:“宣儿最好看!”
幼稚,温叶轻点他脑壳,没和他争。
半晌过后,温叶领着自己的‘作品’走出内室,云枝先前说徐月嘉还在西院,于是她走出内室后便直接去了西侧书房。
徐玉宣颠颠跟在温叶后面,在看到徐月嘉后,小脑袋一别,重重哼了一声。
徐月嘉闻声抬眸,待看清徐玉宣红一处白一处的脸,目光错愣一瞬。
温叶笑得玩味,在触及到徐月嘉询过来的眸光后,启唇:“姑母邀我过去一聚,午膳恐怕不能陪郎君一起用了。”
“哦还有,”温叶拉过徐玉宣到自己跟前,询问式道,“郎君觉得如何?”
徐玉宣听到温叶问徐月嘉,小耳朵动了动。
温叶催促:“宣儿还等着郎君的夸奖呢。”
徐月嘉视线往下一移,果然见徐玉宣既期待又仍记仇的模样。
徐月嘉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最后道:“不错。”
徐玉宣或许听不出其中深意,小脸蛋上显出满足,不过温叶却感受到了徐月嘉说出这两个字时的艰难。
温叶见好就收,道:“那郎君自便,我先走了。”
徐月嘉淡淡应了一声:“嗯。”
温叶离开前摸了摸徐玉宣的头顶问他:“小不点,是和你父亲一起还是跟着我?”
徐玉宣两边看了看,仿佛在比较谁坏掉得更轻一点。
片刻后,似是比较出来了。
他往温叶身侧靠近一步,仰起脑袋道:“一起,和母亲!”
温叶不意外,又指了指他的脸问:“先把这个擦掉?”
徐玉宣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摇头:“不要!”
温叶挑了挑眉道,“行,你喜欢就好。”
随后朝外喊了一声,“纪嬷嬷。”
很快,纪嬷嬷出现在书房门前,颔首:“二夫人请吩咐。”
温叶指了指身前的矮墩墩道:“抱上小公子,随我一起去大姑太太院中。”
到达大姑太太暂住的院子,正好午时。
大姑太太听到婢女的禀报,领着姚氏出来迎接。
她毫不见外道:“等你半天了,我可是准备了一桌的好菜。”
温叶脚下步子加快了几瞬,笑道:“昨晚睡得迟,今早就多睡了一会儿。”
大姑太太以为她是因为除夕守夜的缘由,并没有多意外,还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其实我也睡到了辰时中才起。”
离得近的姚氏听到自家婆婆这句话,眼底划过无奈。
她视线一转,看向纪嬷嬷怀里的徐玉宣,惊住了,连忙询问:“宣哥儿的脸这是怎么了,是吃了什么相克之物?”
姚氏以前在陵城见过一个外地商人,第一回 吃辣,没多久脸上就起了红疹。
后来经大夫诊断,那外地商人方得知,他是吃不得辣椒的体质。
大姑太太闻声望过去,也发现了,也跟着担心问:“是不是要找大夫过来瞧瞧?”
温叶笑着解释道:“姑母不用担心,他脸上是我用胭脂染的。”
大姑太太惊讶地看向她,这会儿再瞧瞧徐玉宣的红脸蛋,忍俊不禁道:“还是你会玩。”
她早年怎么没想起来这么个有趣的玩法。
姚氏默默地立在一旁,看着自家婆婆跃跃欲试却有些遗憾的神色,暗暗为远在陵城的郎君松了口气。
内心更是庆幸道,幸好表嫂比婆婆晚出生二十年。
大姑太太夸道:“跟年画娃娃似的,真漂亮。”
大概是听出了大姑太太是在夸他,徐玉宣小嘴微抿,笑得颇矜持。
大姑太太被徐玉宣这副可爱样给逗乐了。
几人来到正堂,婢女们陆续在上膳。
温叶随意瞥了一眼,神色有几分意外,大姑太太见道:“我让镖队押送的几车陵城特产,昨儿镖队才入京,我教人挑了几样,今天全做了。”
大姑太太是年前一个多月才从陵城启程回京,为了轻车简从快些入京,便只带了随身衣物路上需要消耗的吃食用品,至于准备的陵城特产,只能雇镖队送往盛京。
可镖队这一路不止她这一家生意,故而慢了十多日。
温叶道:“那我等会儿可要多吃点。”
大姑太太哈哈一笑说:“想吃多少吃多少,我今早让人装了两箱,都是存放得住的吃食还有陵城当地的一些秘制酱料,回头让你的人抬回去。”
坐下后,大姑太太指着膳桌中央的一道菜介绍:“这炖蹄髈就是用陵城那边的一种秘制酱料烧制,比起府里厨子做的,另有一番风味。”
温叶闻言,目光望过去,盘中的蹄髈油亮中透着光泽。
桃枝用小刀剔下一小块放入温叶面前的瓷碟中。
温叶拿起筷子尝了,看着油,吃起来却不感到腻,偏辣,再尝尝似乎还有一丝丝鲜甜在里头。
大姑太太道:“其实在陵城,这道菜还能做得更辣些,我怕你第一回 吃受不了,就让厨子减了些辣度。”
温叶吃完碟子里的后表示:“我还挺能吃辣的。”
大姑太太道:“那感情好,我带了不少陵城当地产的辣椒,比盛京的辣多了,本来怕你吃不了,没给你装太多,等膳后,我再给你多装一袋。”
小孩儿用肉眼是比较不出哪道菜最好吃,不过他能区别哪个更好看。
徐玉宣瞅了瞅自己碗里‘寡淡’的肉肉,再看一眼母亲碟中色泽红润、软软糯糯的肉。
他也想要!
可这道炖蹄髈明显加了辣椒,纪嬷嬷拿不准,只好请示温叶。
温叶知晓后道:“这个简单。”
她让纪嬷嬷靠近些,覆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纪嬷嬷听完,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按照温叶的要求去做了。
片刻后,婢女重新上了一盘蹄髈,温叶让专门摆在徐玉宣面前,道:“吃吧。”
徐玉宣随即看向纪嬷嬷,并奶声催促:“嬷嬷~”
纪嬷嬷剔了一小块,然后再分切成更小的块,喂给徐玉宣吃。
温叶好整以暇地问他:“好吃吗?”
徐玉宣点头:“好吃!”
温叶笑道:“那多吃点。”
用热水洗过一回澡的蹄髈,基本只剩个底味了,难为他吃得这般开心。
等他吃差不多后,温叶对纪嬷嬷道:“他这有我,你先退下吧。”
纪嬷嬷犹豫:“可是......”
徐玉宣也学温叶说话:“嬷嬷,退下~”
纪嬷嬷想着小公子饭菜的确喂差不多了,以为二夫人支开自己是想和大姑太太说些私密话,于是福身先离开了。
温叶给了桃枝一个眼神。
对方心领神会,朝众人屈膝一礼后,跟着退了出去。
大姑太太见此,什么都没说,只让边上伺候自己和儿媳姚氏的婢女们也出去。
等屋里只剩她们仨儿搭徐玉宣这个稚童后,她用肯定的语气问温叶:“你是不是想自己上手啃?”
温叶笑了笑道:“姑母猜得真准。”
大姑太太摆手:“嗐,我懂你,不说今儿这蹄髈,那炖肘子烤羊排什么的,自己拿着啃比吃剔好的肉,有滋味多了。”
姚氏在一旁听着,脑海里闪过不少记忆,她不禁道:“所以母亲以前经常屏退伺候的下人,就是为了方便您自己......”
‘偷偷地啃’几个字,姚氏张了张半天嘴,最终没能说出口。
大姑太太一板脸:“怎么,我年轻时没机会享受,临老了连啃蹄髈的自由都没有了?”
其实在温叶看来,大姑太太保养得当,说‘老’不至于,‘贵妇’还差不多。
姚氏连忙否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母亲想如何吃便如何吃。”
婆婆寡居多年,为了申家辛苦了大半辈子,她一个晚辈,怎么在这等小事上行以阻拦呢。
她就是有种‘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的感觉。
于是大姑太太便当着儿媳的面,堂而皇之地抱着蹄髈在那啃。
温叶和她差不多。
徐玉宣现在已经能用小木勺挖饭吃,就是不太稳当。
他见大姑太太和温叶都是直接用手吃,好像很好玩,蠢蠢欲动也想这样。
温叶看出他的意图,她是大人有一定自控能力。
徐玉宣才这么点大,自主生活的能力的都还没有,还是不要染上此等‘劣’习了。
温叶想了想,捡起碗边的筷子,蘸了蘸蹄髈外皮挂着的油汁,示意他尝尝。
徐玉宣伸头过去,好奇地用小舌头舔了下,顿时被辣到了,一直吸溜。
眼眶红红的,哭腔也出来了:“母亲~”
温叶用另一只手给他倒了杯温白水,然后问他:“是要自己啃还是继续吃纪嬷嬷给你剔好的肉。”
徐玉宣辣的眼泪要掉不掉,忙摇头说:“不要啃,要嬷嬷的肉~”
温叶抽了抽嘴角,不知道纪嬷嬷听到徐玉宣要她的肉会是如何感想。
坐在对面的姚氏,满脸吃惊的样子,二表嫂做事还真是别具一格,不走寻常路。
大姑太太在边上默默瞧着,一声未吭,心道,二侄媳治儿有道啊。
儿子她是没机会了,好在她身体不错,应该能活到孙子孙女出世到长像宣哥儿这般大。
温叶又给徐玉宣剔了几小块‘洗过澡’的蹄髈肉放他碗里,让他自个儿用勺子舀着吃。
虽然舀好几回才能吃到一口,但本就吃了大半饱又尝过了可怕的辣,徐玉宣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筷子蘸的那一口其实没多辣,只是对像徐玉宣这样从来没尝过辣,那丁点辣味已经是地狱级的了。
午膳结束,纪嬷嬷等人重新进来,撤膳食的撤膳食,端茶的端茶。
温叶漱完口,交代纪嬷嬷给徐玉宣擦嘴的时候顺带把他眉心和脸颊以及耳垂的口脂也擦掉。
陆氏不久后就会归府,得赶紧毁灭痕迹。
*
初二回娘家,温叶带上陆氏准备的年节礼,徐月嘉带上徐玉宣,一家三口坐上马车,往温家方向驶去。
除了国公府备的年节礼,温叶自个儿也收拾了些。
都是给常姨娘和温然的。
这一次回温家人没有回门那日夸张,毕竟温家不止温叶这一个出嫁女。
徐玉宣依旧由纪嬷嬷抱着,跟在温叶后面,去了沈氏的的院子。
徐月嘉则由温府小厮领着去了前院,与温父、两位舅哥以及其他几位连襟一起。
国公府距离温府最远,大家差不多时辰从家中出发,温叶自然是最后到的那个。
徐玉宣也不像头一回来时表现的那般胆怯,目光中透出了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的好奇。
连杨氏都看出来了,还低声与妯娌柳氏打趣道:“四妹将宣哥儿养得真好。”
柳氏抚了抚又大了不少的肚子,许是怀孕的缘由,她如今看孩子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多出几分慈爱来。
柳氏赞同地点头:“宣哥儿瞧着很乖巧。”
温叶能和继子相处得好,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坏处。
温叶依旧坐在自家小妹身旁,两三个月没见,小妹似乎长高了,也瘦了些。
温然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温叶,待温叶落座后,温然身子立即往她那边倾斜,而后小声道:“四姐,我和姨娘都好想你。”
温叶摸了摸她的脸,道:“我给你们带了新年礼物。”
温然肉眼可见地开心不少,一双杏眸亮晶晶的。
她高兴的是四姐也惦记她和姨娘,至于新年礼物,她和姨娘也准备了呢。
依旧是在沈氏这坐了小半个时辰,沈氏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挥退几个庶女。
沈氏只温玉婉这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初二回来一趟,她也想和女儿多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说些体己话。
温兰这回也带了儿子回来,打算给还没见过亲外孙的桂姨娘瞧瞧,因此她是第一个离开的。
温慧身边跟着老大和老二,老三还小,留在家里,由婆婆照看着。
她领着两个儿子从温叶身前走过时,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温叶:“......”
幼稚。
温然还在外面等她,温叶懒得和温慧吵,她低头同徐玉宣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纪嬷嬷抱你去你父亲那,二是纪嬷嬷退下,你随我去溪翠院。”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温叶对徐玉宣身边伺候的人也有了一定了解,那就是嘴严且有分寸。
分寸之内的事,她们谨守本分,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会有自作主张的越矩行为。
“母亲给你半刻钟的时间思考。”温叶道。
根本用不了半刻钟,徐玉宣眼睛眨了眨两回,便同伺候自己最久的嬷嬷道:“嬷嬷,退~退~”
纪嬷嬷:“......”
并不意外。
温然在院中等了一会儿,见温叶后面还跟着徐玉宣,好奇问道:“小、小外甥也和我们一起吗?”
纪嬷嬷不跟着,从正院去溪翠院的这一段路,徐玉宣便由云枝和桃枝接替抱。
此刻徐玉宣坐在云枝怀里,不说话的样子,看着乖巧又老实。
温然只见过他两回,印象还不错。
她由衷希望这个没有血缘的小外甥以后长大了还能像小时候这样喜欢她四姐。
至少也要能和平相处,可千万不要变成书里描述的那些‘水火不容’或是‘视彼此为仇敌’的关系状态。
常姨娘早早地便在院门前等着了。
老远瞧着人,便热泪盈眶地上前去迎,仔细打量完温叶依旧高挑且比过往更丰盈了些的身段后,那欲说出口的“好像瘦了”的话,硬生生让她给咽了回去。
常姨娘噎了一瞬后道:“先进来,外面冷。”
温叶品出了常姨娘眼神表达出的意思,笑着让人将国公府和自己备的年节礼拿进来。
陆氏不可能给一个妾氏准备年节礼,送到溪翠院的礼盒是给温然的,只不过陆氏不太‘了解’温然,盒子里的东西,有那么一两样并不适合温然,偏常姨娘用起来却正好。
温叶看到后,眸光闪了闪。
常姨娘倒不在乎这些,她真以为是巧合,让金桔将东西收好,然后拿出她给温叶准备的新年礼物。
一边说话,一边展示。
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的披风,还有鞋袜香囊等,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但却是她能力之内,能给到温叶最好的。
料子都是她慢慢攒的好料子,披风是浅绿色的,上面绣了几朵简单的小花,很适合初春时节,出门游玩踏春时穿戴。
比起常姨娘的心思,温然的就‘简单粗暴’了许多,一箱子话本还有一荷包银子。
常姨娘看到那一箱子话本,额角跳了跳,她想起大女儿成婚那日自己受到的冲击,忙阻道:“叶儿啊,这话本你就别收了。”
温然不解:“为什么呀?四姐明明很喜欢看。”
常姨娘不知小女儿何时背着自己准备的这一箱子,她又不好解释太多,只能道:“你四姐已经嫁人了,不能看太多话本。”
温然吃惊,紧接着联想到自己,声音多少带了点恐惧:“所以嫁了人就不能看话本了吗?那是不是也不能读书了?”
常姨娘:“......当然可以读书。”
温然顿时松了一口气,却还不忘继续追问:“那为何不让看话本?”
前些日子府中的教书先生也推荐了几本游记杂书,温然从书坊买了两本回来,她字早已认全了,先生推荐的几本游记,不仅好看,还能开阔眼界。
常姨娘本就不是多聪明的人,她还曾一度认为大女儿少时读书不好是遗传了她,并因此愧疚了好多年。
这时温叶打破僵局道:“好了,话本我收下,不过银子你自己留着,我银子够花。”
温然坚持:“四姐,我和姨娘也不缺银子,这些都是给你的。”
温叶笑得真心,她摸了摸坐在自己身边的徐玉宣道:“他伯娘,国公夫人对我挺好的。”
一言不合就赠宝石撒银票。
常姨娘关切道:“那他父亲呢?”
温叶顿了顿,失策,居然把徐月嘉给忘了。
她想了想后,一本正经道:“也不错,挺顺我意的。”
在床上。
常姨娘见她不似在作假,稍稍放心,女儿女婿能够和睦相处就好。
温叶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拿过来,给常姨娘的是一盒子上好的胭脂水粉。
无论哪个年纪的女人,都不可能不爱美。
只是常姨娘一颗心分成两半,全都给了温叶和温然两个女儿,连个小角落都没给自己留。
温叶无法改变她的想法,既然如此,有些事就只能她做女儿的来了。
常姨娘平时用的胭脂水粉一直都是温叶准备的,她一闻便猜出这些比她过去用的贵。
不过温叶几年前就给她洗过脑,如果她不接受女儿们的孝敬,就是不爱女儿的表现。
因此常姨娘此刻再心疼温叶花太多银子,接过胭脂水粉盒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给温然的除了一整套笔墨纸砚外,还有一小盒金猴子,小小的一个,比陆氏给徐玉宣的还要小。
不过温叶没准备太多,温然生肖属猴,年一过再过两三个月,就到了温然七岁生辰,盒子里正好是七只小金猴。
徐玉宣看到小金猴,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大金猪,小眼亮了亮。
温叶提前阻止他:“这不是给你的,你已经有一个大金猪了,要懂知足。”
说完她合上盖,阻碍了徐玉宣的视线,只能瞧见一个小木盒。
徐玉宣是已经拥有过大金猪的人了,普普通通的小盒子哪里还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顿时便对温叶手中的木盒失去了兴趣。
温叶将一盒小金猴让金桔拿下去收好,不给常姨娘和温然丝毫拒绝的机会。
温然还是觉得不太好,那些小金猴她虽然很喜欢,但太贵重了。
她想了想,转身跑回自己屋子。
温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直到看见她抱着一摞书出来。
“这些都是我启蒙时用过的书,上面我做了笔注。”温然将几本书往徐玉宣面前一推道,“都送你了!”
自己攒的那些银子肯定比不过那一盒小金猴,温然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些自己做过笔注的启蒙书籍了。
她方才听四姐同姨娘聊天时提到眼前这个小外甥开春就要启蒙了。
这些书,他应该很快就能用到。
礼轻情意重。
温然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回礼了。
徐玉宣望着快到自己下巴的一摞书,目光呆滞了一瞬。
温然忐忑道:“你不喜欢吗?”
温叶没忍住,笑出声来,替徐玉宣道:“喜欢的,他这是高兴地快傻掉了!”
温然这才放心,松了口气道:“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