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者与巴坨人的长相很容易辨别, 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他们肤色普遍要白皙些。当然巴坨人也不是黑，而是偏向棕铜的肤色，但要深上不少。

眼前的女生虽然换了一身衣着, 但这较为白皙的肤色与五官, 他还是认了出来。

她就是前天早上与赤灵蛇聚集地外来者发生冲突的那位, 后来三个聚集地的巴坨人驱使着伴生蛇在附近搜查，一共击杀了三位外来者，身下的一位跑了，至于女生也不见踪影。

黑流一直觉得女生大概率就在黄灵蛇聚集地, 毕竟三个聚集地只有黄灵蛇那边最有可能容忍她。

但可惜的是除非他愿意冒着与黄岐翻脸，掀起聚集地之间火拼的风险, 不然根本没法进入黄灵蛇聚集地的领地。并且他要是闯进去了，只有一举抓住黄灵蛇聚集地的人与外来者密谋的场面, 事情才稍有点回旋余地。

可这也仅仅是有点回旋余地而已, 事后追究起来他并不占理。除非外来者亲口承认黄灵蛇的人指使了她对黑灵蛇聚集地动手，黑流才有可能对黄灵蛇发难。

但从一开始的闯入黄灵蛇集聚地、再到接下来准确无误的抓捕以及后续女生亲口承认, 这期间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见识到外来者突然失踪的本领以后, 饶是黑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有五成把握以上的计划。

尤其是蛇王选拔近在咫尺，这时候再掀起这个事，对黑流这边其实没什么太大好处。一旦蛇王选拔被搅和, 黄灵蛇聚集地本来就势弱，他相当于把自家的蛇王给丢了。

本来昨天一整天都很安稳平静, 黑流寻思着等蛇王选拔结束再找外来者麻烦也不是不可以。

结果谁料这才消停一天, 山谷就发生野蛇异常。黑流直觉是有人在搞事, 他特意带了十几个人手冲进山谷, 除此之外山谷入口外还驻守着一批从属。

一开始他确实是想着不论如何, 一定要把外来者永远地留在山谷里。结果女生不光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还拿出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从她的神色来看，她还不是吓唬人，而是真的打算跟他们打一场。

本来黑流这边十几个人还有实力强横的伴生蛇一块迎战一位外来者，从数量上怎么看怎么碾压啊。换作是前两天，黑流估计也就动手了。

但他莫名想到女生前天上午以一敌六时的战绩，死了2个跑了4个。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外来者的综合实力确实不弱于伴生蛇，这是客观事实。不光是山谷这次，上一回黑灵蛇聚集地追踪外来者，最后即便杀了好几个，但聚集地的损失也不少。

如果追杀外来者是三个聚集地合力也就罢了，损失是大家承受。可眼下要是打算击杀这个女生，黑流必须要做好他自己的聚集地损失一批伴生蛇的心理准备。

最后要是能杀了她，那虽然肉痛但好歹目的达成了。

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黑流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杀了她，听起来有点可笑，但确实如此。他这边不论是人还是伴生蛇的数量都远远碾压女生，可他心底把握不足三成。

他是讨厌外来者，性格也直来直往。可像这种低回报高付出的指令，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明白该如何选择。

黑流面色沉沉地盯着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喜道：“你为何在这里，你们这批外来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雾体是什么东西，野蛇异常是不是跟它有关系？”

似乎是为了舒缓心中的憋闷，黑流的问题一个紧接着一个，气势咄咄逼人。

对于他这经过思虑过后的反应，赵如眉略有点遗憾地看了眼他附近的伴生蛇，率先把手里的赤扁蛇收了起来。

她并不惧怕战斗，但如果能不战斗，于赵如眉来说长远利益更大。

“我的目的就是这东西。”

在黑色长袍的执事套装庇护下，赵如眉哪怕站在往外冒污染的坑洞附近也丝毫不受影响，她围着这坑洞走了一圈，不紧不慢说：“至于这雾体，在我们这里被称作污染。”

污染？

黑流盯着这陌生的，与晨雾类似，但一个黑一个白的东西，这对巴坨人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个麻烦玩意，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破坏，破坏山谷、破坏山林甚至破坏整个巴坨地界。”赵如眉随意道。

“就凭这点东西破坏整个巴坨地界？”黑流脱口而出。

赵如眉并不意外黑流的轻视，她轻松说：“你可以靠近观察，先了解了解它的特性。”

黑流一听，当即带着从属与伴生蛇大步踏近。而女生只是往后方退了大约四五米左右，给十几人腾了个‘头等席’的位置。

瞥了眼双方的距离，黑流目光还是落在这坑洞上，他往下看了看，发现看不见底。

随着黑流半蹲着身体，黑雾扑面而来。一种让人不适的剐蹭感从他略显粗糙的皮肤传来，黑流伸手轻挠了下脸，视线在附近看了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已经把玩得格外光泽的圆石头。

“这坑洞有多深？”黑流抬头看着女生问。

赵如眉拿出赤扁蛇在地上花了两道杠，其相隔距离恰好卡在1米。

“50个这么深，再形象点，大约有你那条伴生蛇3条那么长。”赵如眉目光落在那头黑色巨蛇身上，越是巨大的蛇其外形往往都很凶戾危险，对于怕蛇的人来说这地方就是地狱。

“你要是想下去，可以从这个口子边缘跳下去，沿着边缘的小路能一直走到坑底。”赵如眉提了句。

三条伴生蛇的深度……

可能还没山谷山体1/4高，但比起能看见顶的山体，这坑洞黑得让人以为是个无底洞。

“蛇老，这东西好像有点刮人。”待在黑流身边的从属有些惊疑不定说。

“你确定是这东西刮的？”黑流扫了眼从属，又看向女生说，“外来者手段诡测，自导自演，好像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对吧。”

黑流话里的怀疑显而易见。

“那你更加应该考虑下去一趟，品鉴它的威力了。”赵如眉脸上浮现笑意，“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黑流：“……”

说的居然很有道理。

黑流松开手里的圆石头，没一会就听到它落地的沉闷声，他当即从坑洞的斜坡处试探着踏入。本来隔着几米的赵如眉忽然靠近，就在附近巴坨人防备、伴生蛇吐着蛇信子时，她拿出一小块魔法纸丢了下去。

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这被黑雾笼罩的坑洞，让十几人看清了内景。

它确实有一条往下的道路。

但这星星点点光芒很快就被泯灭了。

“你继续。”在黑流防备目光中，赵如眉丢完魔法纸又退回原位，神色坦荡。

“你们不用下来。”

黑流制止了想要跟随的从属，心情还算平静地带着伴生蛇往下走去。不管这黑雾是突然冒出来，还是外来者故意投放，但有一点她说的确实没错，想要处理它总归要先了解它。

尤其是坑洞没什么危险的情况下，下去也不过是需要花点时间。

在下去之前，黑流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等走到一半深度左右，黑流就发现那剐蹭感已经不单单让皮肤感受到存在，它竟带来了一点极轻微的刺痛。

“我赌他会在一刻钟内上来，那下面他待不住。”就在黑流打算速战速决时，他忽然听到坑洞上方女生的声音。那语气里的笃定，简直就跟知道他此时什么想法一般。

黑流：“……你说谁呢？”

“下面不会突然冒出危险，一刻钟，你要不要尝试一下？”赵如眉并未靠近坑洞，声线清亮说，“你要是撑住了，这个坑洞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我绝不插手。”

本来既不乐意被质疑实力，又不乐意上女生的当的黑流听到这个交易，脸色有点古怪。

这个交换的话……也不是不行。

只是待一刻钟而已，黑流沉默着，继续往下走。

[一刻钟是十五分钟吧，我发现巴坨人的体魄在污染方面好像有点抗性啊？或者说强壮？当时主播视角在坑洞附近，我都觉得有点刺痛，他们就那么待着居然就只是感觉刮人。]

[坑洞附近跟坑底的污染浓度可不是一个概念，十五分钟我觉得他肯定能扛住，但体验百分百不怎么舒适。]

[只有我觉得主播平常不是在速推，就是正在速推的路上吗？这波看似是交易，实际上就是主播不费吹灰之力地试探到了巴坨人对污染的忍耐程度，以及让他们体验到污染的威力。只要他们忌惮污染，这反而是在给主播变相地增加筹码，而且一旦他相信污染不是主播投放，那不可调和的猜疑防备也一并消失了。]

大弹幕：[这一手确实玩得很熟练且效率啊，就这坑底的污染浓度就算黑流嘴硬不厉害，我觉得怎么也能在他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哈哈哈哈哈哈，关键是他肯定不认为自己吃亏。虽然他不想打赌，可是赢了不光能证明实力还能拿到坑洞的处置权诶！x5]

大弹幕：[基本上跟主播合作，不说长远，短期看就没有谁是亏本的。]

大弹幕：[主要是能面对不同的对象给出不同筹码就已经挺厉害了，不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啊。老婆要是不厉害点，估计黑流都懒得听她说话。x10]

在观众们交谈时，黑流已经深入坑洞两分钟左右。附近的巴坨人全都将目光落在看不见底部的坑洞里，因为黑雾升腾，他们连蛇老的位置具体在哪都不知道。

又过了大约两分钟，黑流的声音忽然从坑底传出：“我到坑底了。”

由于底下实在是太漆黑，黑流之前往下掉了个平时把玩的石头，现在只能蹲着身用手去摸索。在他摸索期间，这极大干扰视线的黑雾甚至连他眼睛都不放过，那轻微刺痛扎着眼睛，刺激得生理泪水直流。

为了减轻这种不适，黑流只能微微眯上眸子，甚至是闭上眼睛。

但这黑雾并不是只针对他的眼睛，凡是外露的皮肤都在受到影响。那种细密刺痛感从一开始的在皮肤表面试探，慢慢的开始转移至皮肉层，且还在了深入。

如果说在坑洞旁边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刚下坑洞也没觉得有多厉害，那么此刻黑流已经拧起了眉头。

这黑雾的伤害显然没什么上限，一直在加重。

他忽然有点懂女生为什么让他在下面待够一刻钟，他刚才虽然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如果就这么上去，总觉得不太得劲。

就在黑流一边摸索一边思考时，与此同时的山谷里又传来细微动静。

是黄灵蛇聚集地的巴坨人赶过来了。

他们本来是进来驱逐野蛇，但等向蛇老汇报的同伴回来时，野蛇其实已经散了大部分，但保守起见一行四人还是决定进来看看。

这一进来，就看见十几位黑灵蛇聚集地的人正待在一个往外冒黑雾的附近。除了他们，还有一位身着黑袍长相陌生的外来者。

“你们……”看了看黑灵蛇聚集地的人又看看外来者，骑在土黄巨蛇身上的巴坨人忍不住问，“在做什么？”

“这黑雾引起了野蛇异象，黑灵蛇的蛇老为了探查，已经深入黑雾坑底。你们要不要也进去一个人，摸索点情报以便向蛇老汇报？”赵如眉率先说。

听到女生这巴不得让所有人都进坑底的话，附近黑灵蛇的巴坨人脸色有些怪异。但想到蛇老确实在下面，让黄灵蛇也去一个人好像没什么问题。

“让他们也下来一个。”就在黑灵蛇这边担心蛇老时，底下忽然传来黑流的声音。

黄灵蛇这边本来还奇怪黑灵蛇什么时候跟外来者这么心平气和了，遇上了不说击杀，居然还能正常交流。对于进入这黑雾坑洞里，四人听到外来者的话，本能就想拒绝。

外来者的话肯定不能信啊！

管她说得多好。

但谁料不待四人拒绝，黑流竟在坑底下开口，附和了这位外来者的意思。

“蛇老，您没事吧？”

黑灵蛇这边有人关切问。

“我能有什么事。”黑流已经找到自己的石头。

他扶着坑底的泥土墙走了一圈，找到往上的出口，此刻他身上已经出现细密的、渗血小伤口：“明日就是蛇王选拔的日子，这个坑洞有可能造成大影响。要是不能根除那就只能适应，现在不来适应，等到时吃了亏，可别说我不关照其它聚集地。”

黑流作为黑灵蛇聚集地的蛇老，他这话的分量落在巴坨人耳中，可比外来者要强得多。

一听跟蛇王选拔有关，本来还犹豫的四人也不在墨迹，纷纷从伴生蛇的身上下来，步行靠近坑洞。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看着跟雾一般的黑雾与深不见底的坑洞，四人里有人好奇。

黑灵蛇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把目光落在外来者身上，而四位黄灵蛇的成员也不由得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女生，然而女生只将目光望向另一个通道。

“你们两个聚集地的都来了，赤灵蛇那边应该也快了吧。”赵如眉随意说，“我看你们不如等蛇老出来，再进一批，我没记错的话后者的伴生蛇也在下面。等第二批，直接进人就行了。一刻钟还剩一半时长，也很快了。”

“那就等赤灵蛇那边过来。”

黑流抹了把脸，那铜锈般的血腥味直扑鼻翼，他神色冷静道。

这个闷亏可不能他一个人吃啊，怎么也得把另外两个聚集地的人也踹进去体验体验。

听到下面有伴生蛇，立刻心生退意的黄灵蛇聚集地的成员听罢外来者的提议与黑流的赞同话语，只能默默咽下想说的话，跟赤灵蛇的成员结伴也不是不行。

随着时间推移，在一刻钟之约即将结束时，赤灵蛇那边的人姗姗来迟。

他们七人一进入山谷，就被黑灵蛇与黄灵蛇的成员目不转睛地盯着，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表情有些不对，有几位慢慢展露了灿烂且欢迎的笑。

七人：“……”

“咳，既然野蛇已经处理，那我们就回去了……”为首的赤灵蛇成员说罢就想扭头离开。

“别啊，你就不好奇这东西是什么？”黑灵蛇的成员连忙说。

“明天就是蛇王选拔了，你要是不探索一下这玩意，等明天吃亏了可别说我们没事先提醒。”黄灵蛇这边照葫芦画瓢，开始搬运黑流的说辞。

听到这话，七人才再度停下。脸色古怪地看着大部分都蹲在黑雾附近，两个聚集地的成员，为首的顿了顿说：“你们何时这么好心了？”

黄灵蛇的四人刚想反驳，忽然又觉得他这话有点道理啊，他们眯着眼睛看向黑灵蛇的成员。

这些人难道是坏蛋？！

不待黑灵蛇这边解释，一条漆黑的巨蛇从坑洞里钻出来，没过多久，浑身是血的黑流也迈着步伐走了出来。虽然他的步调不受影响，但光是这幅样子，足以把在场三个聚集地的成员吓一大跳。

“皮肉伤罢了。”

黑流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虽然他是这么说，但离得近的巴坨人分明看见他脸上那被翻动的伤口。

这底下，不妙啊。

“你们在上面没什么太大感受，等下去就知道这黑雾有哪些特性了。山谷是蛇王选拔的地方，虽然这些黑雾没有破开伴生蛇的防御……”黑流倒也不全是想让人体验他的感受，而是真觉得这黑雾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危险。

“破不开？不见得吧。”

黑流话还没说完，赵如眉适时打断道：“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昨天下午之前，这污染还潜藏在泥层底下。仅仅一个晚上，它已经变得这么浓郁，如果不加以制止，它还会变得更浓。”

“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它破不开的防御，一切只是时间问题。你们也不必谴责我为何要挖出来，现在挖出来起码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假若它突然在蛇王选拔期间爆发……那时候威力会比眼下强大成百上千倍。”

赵如眉坦然说：“我是希望你们发现这东西后，打起足够的警惕，提早做准备。当然，你们怎么处置我无权置喙，毕竟我不会一直留在巴坨地界。这里最后变成什么样子，全取决于你们怎么行动。”

女生这番话听起来，完全就像是在为巴坨人着想。

但或许是本就对外来者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恶意爆棚，黑流只敢信她三成。

“你们每人下去两个，亲身体会后把这个情报带回去，到时候这个坑我会填上。”黑流我行我素地安排以后，看向女生平静道，“这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赵如眉笑了下：“我说过，你只要能撑住一刻钟，这个坑洞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那就行了。”

黑流目光落在黄灵蛇与赤灵蛇的成员身上。

本来其它聚集地的蛇老没有调遣他们的资格，但黑流这个提议，对他们而言也是有好处。且他作为蛇老已经提前探了一遍，基本可以确认下面除去皮肉伤害外不会有别的威胁。

双方思索了下，还是选出两位成员，不让伴生蛇跟随，先后进入坑洞里。

就在三方聚首时，赵如眉已经转身靠近一处山体，紧接着以极为矫健灵动的身手，攀上了二三十米高的凸出石块上。迎着黑流等人的注视，她脸上浮现一抹淡笑道：“谨慎使然，你们不用在意。”

黑流：“……”

很好，她彻底掐死了自己想要出其不意袭击的念头。

“说起来野蛇在山谷里交媾持续多少年了？”赵如眉俯瞰着下方的巴坨人，闲聊问。

黑流认真想了下，半晌才道：“十七八年吧。”

“那它确实藏了很久了。”赵如眉轻松说。

“你觉得是它吸引了野蛇聚集？那为何今早野蛇没有……如果没有这个坑洞，野蛇天亮是不是就该离开了。”黑流边说边为自己解答，越发觉得这外来者不怀好意。

如果没有这个坑洞，说不准蛇王选拔根本没有隐患，毕竟晚上它们又不战斗。

“你不觉得我们这批外来者抵达巴坨地界的契机有些过于巧合了吗？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挑中这个时候。”赵如眉好整以暇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污染已经积攒够了力量，就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爆发？”

“所以你们如果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在抵达聚集地的时候就表明目的，直奔这里？非要跟巴坨人起冲突？说到底，你还是隐瞒了很多信息。”黑流笃定说。

[他说的好有道理啊……换作是我，估计也不会相信外来者们了。]

[开局怎么说啊，当时连巴坨地界有几波人都不知道，而且主线是破坏蛇王祭祀诶，这谁敢跟巴坨人打听啊。尤其是他们还对蛇王无比期待，这要是直接说，不就相当于告诉他们‘嗨，我来砸你们前途’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主要是其他主播们的主线只是破坏就祭祀而已，其实老老实实等着，等到蛇王选出来，到时候要是有祭祀，再动手，简直完美。但猎人真的，她不光效率快，还直接把有可能间接对蛇王祭祀带来增幅的污染给提前刨出来了，这让人怎么解释嘛。]

[这没办法啊，现在主播只剩下猎人跟另一个，不效率点，真按照常规方式，哪有那么多玩家进行车轮战。]

大弹幕：[不知道提前被刨出来会不会影响污染源头的计划，应该有影响吧……哎，明天就是蛇王选拔，不知道它打算什么时候爆发。x5]

大弹幕：[主播这次薅了四万多额外渠道净化点数，影响肯定有，不过我也想不到会是啥。]

大弹幕：[等着吧，我就不信它一直憋在底下。其实现在情况也不坏，好歹让巴坨人意识到这污染不是个好东西，主播后续要是对付这玩意。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阻拦，这也算是个潜在好处吧。]

“有些东西一开始说了，你们也不会信。不过眼下谈论这些没太大意义，如果你们能把这个污染处理掉，对我来说也会是个大好事。”

赵如眉轻松说：“有一点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只要这污染彻底被解决。我就会离开这里，不会再打搅你们的生活。”

“呵。”

黑流对于这个承诺不予置否，但从语气听来，显然是不相信。

赵如眉也没有再强调。

她就站在这小块外凸的石头上旁观下方的巴坨人，随着又一刻钟过去，黄灵蛇跟赤灵蛇加在一块共计四位成员从坑底出来，那模样比黑流还要惨一些。

他们皮肤也被这黑雾割破了，嘴里直吸气还说不怎么疼。

但这幅惨烈形象，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啊！

在黑流的指示下黑灵蛇这边已经让人拿来了铁锹，配合着伴生蛇用尾巴力道把坑洞附近的泥土打散，他们动作麻利地开始掩埋。

赵如眉饶有兴致地看他们忙活了半个小时，终于把这个坑洞填得七七八八，但附近也变得坑坑洼洼。较之其它地方，明显矮了不少。

坑洞被堵上以后，虽然黑雾不再升腾。但若是站在远处看，还是能看见从松散泥土之间渗出的污染，很轻微，但确实存在。

发现这一点后，黑流又让伴生蛇在这泥土上来回走动，意图将其压实，彻彻底底地堵住污染。

“你有没有发现……”

在黄灵蛇与赤灵蛇各自去了两人向蛇老汇报山谷黑雾的情报，黑流还在让伴生蛇努力压泥土期间，赵如眉观察了大约十几分钟，忽然开口：“这坑洞里的土，越压坑越大了。”

“那又如何，填上就是，泥土不够紧实就是这样。”黑流看着被压出约半米的明显凹槽，不以为然。

见他这么笃定，赵如眉哂笑了下，没有再继续解释。

随着坑洞的泥土反复紧压与填补，连着四五回。有一次黑流干脆把这坑洞口的泥土堆起来了，结果伴生蛇压着压着，不光把这些泥土压了进去，还是又出现了一个凹槽。

黑流：“……”

这可就奇了怪了。

“这坑洞里是有食土虫吗？”有黑灵蛇的成员神色惊猜测，“不然怎么会压不平。”

黑流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之前都会说两句的女生这回一声不吭，就这么颇有耐心地旁观着他们的行动。他又拉不下脸去问，只好让锹土跟压土的从属与伴生蛇歇一会。

就这么等待了半个小时，在此期间，近看没什么，但远看依旧能发现黑雾在升腾的黑流再次让伴生蛇靠近坑洞口子，这一回随着它一压，差点掉进去。

这坑洞口居然陷了足有两三米！

别说在场的巴坨人惊呆了，就连直播间上百万观众也被这个变化所惊诧。观众倒是知道污染针对普通泥土估计也有腐蚀作用，但腐蚀效率这么快，确实有点出乎他们意料。

虽然目前山谷里有足够的泥土，被腐蚀了就挖土填埋。但这么下去固然能压制一时，却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黑流自然知晓这点，他原来想的是用泥土把这坑洞掩埋，黑雾便会被压制不再冒出来。等蛇王选拔结束，三个聚集地合作慢慢处理这个问题也不迟。

可谁能想到这黑雾竟这么强势，它既然能吞噬这坑洞里的泥土，有没有可能之后把周边的泥土也都给吞食了？假若伴生蛇对战，不慎掉入这坑洞里因而失去优势被击败，那可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黑流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看向站在山体凸出石块上的女生，沉声问：“这黑雾，要如何才能根除？”

从早上黑流赶过来，眼下已是上午11点左右，可谓是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看着身上伤口已经结痂的黑流，赵如眉脸庞浮现淡笑，并未卖关子道：“它也就是刚露个苗头，想要对症下药，得等它全部爆发才能知晓。”

黑流：“？？？”

就这，还只是一个苗头？

如果是今早上女生这么说，黑流可能不屑一顾。但自从他亲自体验了这黑雾的威力，以及发现它居然还能吞噬泥土，此刻再知晓这只是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真正的实力还未彻底爆发，说实话这种震撼感，简直难以言喻。

“它要是彻底爆发……会怎么样？”赤灵蛇的成员忍不住问。

“可能整座山谷都不能要了吧。”赵如眉随口推测说。

听到这个结果，黄灵蛇的成员精神一振问：“那蛇王选拔是不是没办法举办了？”

他这个问题顿时引来了一批黑灵蛇成员的集体注视与目光谴责，其中一位黑灵蛇成员道：“没有了山谷，我们也还有山脉，放心，蛇王选拔必然会如期举行。”

“没错，今年的蛇王必然是归属于我们，你们就老老实实的把肉兽准备好吧。”又有一位黑灵蛇成员附和。

“蛇王选拔是你们巴坨人的事，只要有场地，举不举办自然由你们说了算。不过前提是山谷里的污染不会影响到你们，只要它老老实实待在山谷里造作，你们就是举办个十回八回都没问题。”赵如眉中肯说。

所以问题又来了……

这黑雾污染会老实待在山谷里吗？

为了处理这污染，黑流硬是在这里耗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一直到傍晚时分，他终于意识到这污染且不说处理，就连压制都没办法。

白天时候，坑洞污染好歹填了土不细看发现不了黑雾。但临近傍晚时，就连不靠近坑洞的巴坨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剐蹭感。

至于坑洞附近的泥土，已经被吞噬得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坑。

这么大的事，黄岐、赤乌卓两位蛇老也都赶了过来。明天就是蛇王选拔，黑流坚持要举行，但山谷照这个趋势下去，肯定不能作为举办场地。

那么他们只能另择地点。

黑流甚至阴谋这是不是外来者联合黄岐故意的，毕竟论伴生蛇战斗力，就这两个聚集地攻击性比较强。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有直白言说。

“除了山谷，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里适合举行蛇王选拔。”黄岐看着黑流，面色如常地摇头，“如果你有合适地点，可以说说。”

“这个东西既然会往外扩散，我看还是优先把它处理掉吧。蛇王选拔大不了推后半个月，如果你觉得错过了日子对蛇王产蛋不好，那就明年。”赤乌卓盯着那直径足有二三十米的大坑，边思索边提议说。

“我认为从山谷这个方向去，赤灵蛇那片大空地就很适合举行蛇王选拔。”黑流心里早有心仪场地。

赤乌卓想了下那个区域，沉声说：“那个地方我可以让出来，但最终获胜的蛇王需要支付一笔肉兽资源。”

那毕竟是赤灵蛇的领地，赤乌卓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分，毕竟她点名了由拿下蛇王头衔的支付，这样一来，失败的那一方依旧只要支付战败资源。

“只要山谷这边影响不到那里，我没意见。”黄岐爽快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黑流很快拍板，黑灵蛇为了今年的蛇王选拔已经准备了很长一段周期，若在这个关节眼放弃，他们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在三位蛇老讨论蛇王选拔时，赵如眉虽然在附近，但并未插嘴。

一直到他们谈完才提醒：“山谷目前的情况有点恶劣，你们最好在入口堵一下野蛇，不要让它们钻进来，免得又引起一些不可控的因素。”

说到堵野蛇这方面，还得是巴坨人的伴生蛇出马效果显著。

对于这个提议，三位蛇老并未拒绝。

他们商谈完明天前往赤灵蛇领地的几条路线，同时调整山脉线不再安排人员看守。而后把山谷交给了从属看守，各自赶回了彼此的聚集地。

赵如眉一直守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她拿出希冀弓瞄准下方山谷，猛然射出一箭。箭矢扎入泥土后，净化点数+1+1+1……一直加到10点上限，那支箭矢也被侵蚀了。下方的污染已经达到一个新的进度。

污染源头还没冒出来，她的净化技能倒是已经结束冷却。考虑到额外渠道上限有可能引起变故，赵如眉硬是没有下去使用，而是攀上山顶，进行休整。

一直休息到后半夜。

附近没有野蛇，因身上这套执事套装的效果，赵如眉完全没感觉到污染影响。整个上半夜，山谷都特别安静，她再度拿出希冀弓给山谷内部来了一箭。

从净化点数的增长效率，可以反映出山谷此刻的污染浓度较之上一次的长进，这至少是以倍数计算。

但这依旧还在执事套装的抵御范围之内，赵如眉并未感受到污染的侵蚀。

她不打算一直守到天亮，比起山谷这边的情况，黄岐那边估计心里憋了不少想问的问题。

赵如眉循着黄灵蛇聚集地方向，从道具栏里把高性能摩托车拿出来，启动悬浮模式赶了过去。

凌晨两点。

黄岐独自坐在台阶上，盯着院子里还在燃烧的篝火。

这已是第二座篝火。

院子里除了篝火外，还有一股药香味道从井房里飘散出来，在清凉夜风吹拂下，极大地舒缓了他的精神。

当听到细微的引擎声，本来微闭着眼睛休息的黄岐睁开了眼，看向停在院外的银色载具以及一身黑袍的女生。

“我猜你今晚肯定会过来。”黄岐语气里带着笃定道，“那污染确实如你所说很难缠，你说明天山谷会不会被吞没？”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污染没有收敛，蛇王选拔顺利举行的成功率不高。”赵如眉收起载具说。

“我看九成是不会成功了。”黄岐目光落在井房上，“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铁锅一直在焖煨药材，药膏已经囤积了25斤。山谷污染，有任何需要黄灵蛇聚集地协助的地方，你尽管说。”

蛇王选拔不能正常举行，要说不失望那必然是假的。

但黄岐从来不是遇上挫折便爬不起来的人，今年不行那就明年。这次获取的药膏，他已经想好了用途。女生作为此次药膏的赞助者，黄岐也拿出了非常明确的态度来。

“这次的污染三个聚集地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赵如眉走向井房，看了下杂烩铁锅的耐久度，发现熬了这么久才用了10%，她又走了出来道：“最初我确实没想到这污染在山谷底下，它一旦现世，只要能在结束的时候保存住实力就算赢了。”

黄岐知道她这话带了些解释之意，毕竟一开始两人的交易就是他帮忙杀外来者，而她协助黄灵蛇聚集地夺蛇王称呼。不过当所有人都需要面对同一个危机时，赛道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黄灵蛇聚集地有比另外两聚集地最为显著的优势，那就是他们有合作者指明道路，知道接下来的主力，应该往哪个方向去用力。

“接下来就等它彻底爆发了……”黄岐自言自语道。

赵如眉之前说的只有等彻底爆发才知道该如何解决源头并不是在糊弄，不同的污染表现形式，往往需要不一样的解决方案，最明显的就像‘修道院’与‘夜钓’这两个副本。

前者清理源头，而后者的关键是让‘巨鱼’苏醒，并借助‘巨鱼’的力量，去压制与净化河湖与芦苇当中溢散的污染。

巴坨地界的污染是个什么表现，目前才刚冒出一个苗头。

想知道彻底的，还得等它爆发。

与黄岐这边通了下消息，赵如眉休息了会，又拿出载具从山脉路线前往山谷。

次日早上六点。

天色已经由黑转灰，小队主线倒计时还剩8天10+小时。

赵如眉站在山顶俯瞰下方黑雾弥漫的山谷，她这个位置已经看不见山谷地面，入目全是黑雾。

就这污染程度黑流与黄岐两个聚集地的伴生蛇，只能从备选山脉路线出发，前往昨天约定好的新蛇王选拔地。

赵如眉本来打算去赤灵蛇聚集地那附近的山体围观下他们的蛇王选拔开启仪式，结果山谷里的黑雾忽然开始涌动扩张，甚至笼罩了附近的山体。

‘哗啦哗啦——’

赵如眉的视野蓦然变得漆黑，好似碎石掉落的动静在附近响起。要知道山谷的山体基本都是整体，碎石极少，这声音显然不正常。

她丢出的小块魔法纸刚亮起就被污染泯灭，至于净化提灯的光照倒是不受影响，但它只能照亮附近区域。

赵如眉果断调转方向，往黄灵蛇聚集地方向去。

结果拿着提灯还没走多远，脚下忽然一空，她反应极快地用灵能垫脚。但紧接着，一股紧束感从执事套装反馈到身体上，虽不至于让人窒息但也不利于活动。

山谷的污染越发加重了，甚至连山体都开始崩溃。

载具无法在半空中拿出来，赵如眉只能通过灵感埋头往一个方向。她花了大约三四分钟，顺利从山谷污染里窜出，花了将近1000cc的灵能。

由于今天是蛇王选拔的开启日，黄岐一早就骑着伴生蛇来到山谷附近，带队集合。

这个变故发生得很快，当时伴生蛇已经进入山谷通道，好在察觉不对劲便及时地退了出来。

赵如眉从山谷里出来后，当着这群巴坨人的面降落在地上。

山谷变故在前，且昨天大家就知道与外来者没有太大关系，而现在他们更加确信外来者没有这等本事。一群人打量了女生两眼，又将目光落在被黑雾笼罩的偌大山谷上。

这变故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当浓郁的黑雾慢慢消散时，一头由黑雾凝聚而成的巨蛇高约两三百米，其蛇躯宽度超过十来米，它晃动着黑雾蛇躯，姿态极为灵动。

凡是见到这条黑雾巨蛇的巴坨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在它面前，他们如同蝼蚁！

‘咝咝——’

这头黑雾巨蛇朝一个方向微微低着头吐了吐蛇信子，甚至发出了声音。它明显知道巴坨人的存在，以顺时针最后来到黄灵蛇这边，它光是一个蛇头，就已经比几十个人加上伴生蛇还要庞大。

‘咝咝——’它吐蛇信子时，即便整体构造都是污染，却没有溢散丝毫影响到巴坨人。

它像是在昭告什么，赵如眉等它的蛇头抬起，主动走向这批巴坨人随意问：“它在说什么？”

“……它说让我们给它进贡生灵血肉，它拥有历代蛇王的血脉。只要有足够的血肉，它就能现世，为巴坨人所用。”黄岐顿了顿说。

“真是让人心动的条件。”赵如眉目光落在黑雾巨蛇的尾部，它整个尾巴均沉在山谷底下，深不知几何。

在它的掌控下，污染反而被收敛了。除去山谷底下弥漫着漆黑污染，半空中除了它那蛇躯溢散的污染外，于巴坨人没有任何威胁。

[？？？这条件，真的会有巴坨人上当吗？到底是谁用谁啊，我怎么感觉它一旦有了实体，被奴役的反而是巴坨人呢，他们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忽然想到巴坨地界没什么人类，反而是各种野蛇不少。最先被当贡品的，感觉是那些野蛇啊。]

[野蛇：……日日夜夜的陪伴，终究是错付了。]

[笑死我了，这特喵的是个杀蛇盘啊！野蛇恐成最大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