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再也莫要说了。”缥缈宗主突然情绪失控地厉声喝止道, 比方才戈夜星举剑向他,还要来得情绪激动。
其余人闻声打了个寒噤,也畏惧地看向了戈夜星。
“戈道友, 这等秘闻……”
既然他们从来都不曾听说过, 那就更说明这些事是不能在他们口中肆意流传谈论的。
兴许此时, 那天上的神仙便正俯首垂目, 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们呢。
这样一想,他们身上的汗毛都几乎全竖起来了。
“什么秘闻?不知道你戈夜星怎么编出来的。”缥缈宗主突地冷嗤道。
这便是彻底要将戈夜星口中说的话,定为假话了。
三长老长叹一口气:“罢了, 都各自散去吧。”
戈夜星拧起眉,有些想不通。
伏羲宗该是眼下最关心隋离的了,他们为何也应和起缥缈宗想要平息的意思来。
其余人闻声倒松了口气,纷纷朝着三长老拜了拜, 面露一分感激之色。
“诸位,先走一步。”
“我也先走一步。”
“嗯……戈道友若有用得上的地方, 也可以来找我。我想,戈道友接下来最要紧的事,还是重振剑宗对吗?”
戈夜星立在那里, 一言不发,身形越发显得寥落。
一转眼, 便只剩下了法音门、金禅宗和伏羲宗的人仍在。
三长老看了看戈夜星道:“戈道友不必放在心上。修仙之人, 追求的本就是长生, 鲜少有不怕死的人。他们既然害怕被卷入其中, 又何必强求?这事说到底,本与他们也没有关系。”
戈夜星动了动唇:“伏羲宗却不怕死。”
“是啊。”三长老点了下头, “所以伏羲宗的人便死了。”
戈夜星喉头哽咽, 一时说不出话来。
法音门长老插声道:“戈道友为何非要当众说出这些话, 仅仅只是为了警醒众人,要提防神仙吗?应当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吧。他们害怕听,我却不怕。”
戈夜星抬眸看了看她,锐利的眸子里多了一点亮色。
他道:“后面要说的事,正是与隋离有关,也与他的父母有关。想必你们也猜到了,隋离的身世应当是一件极隐秘的事。他身上有一半神仙的血脉,有一半却承载着若水的罪孽与邪恶。他本该身份尊贵,但又被时刻提防。他们需要他的骁勇善战,却又希望他死去。
“终于有一日,他真的死了,在死之前,他亲手抽出了自己的筋骨,然后他们挖走了他的心。可仙人怎么会轻易死去呢?死亡只是新的轮回。他会转世投胎,长大后重归天界。
“他们畏惧他转世后会记起那些不该记起的事,所以在他的身上下了禁制,剥夺了他所有属于清源仙君的记忆。”
乌晶晶听着听着,从眉头皱巴皱巴,到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今日的北泽洲便是昔日若水所在的地方,为了防止隋离去到若水,唤起不该有的记忆,也是为了遏制上古大妖容夷的族人,仙人们在北泽洲加诸封印,使灵气不能流通,使那里的人永生永世都无法飞升。并在北泽洲与玄极洲之间,划下天堑,将两大洲彻底分开,各自不得相见……”
法音门长老突然打断了戈夜星,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先前隋离道君曾经说过,乌姑娘便是来自北泽洲吧?”
乌晶晶点了下头,小声道:“如今北泽洲的封印好像都已经破了……”
“破了?”戈夜星怔了下。
“唔,隋离在那里挨了雷击,雷击过后,他的修为精进,然后就破了,好多灵气涌入……”那时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妖怪,惊叹极了。
戈夜星冷冷扯了下嘴角:“那他们到底还是失算了。……只可惜隋离在那里并没有去到若水。他们之所以心急如焚,除却阿修罗族的原因,恐怕还因发现事情渐渐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吧。”
三长老不由看了看乌晶晶,感叹道:“一切都是绝佳的缘分啊……”
“既然北泽洲都被加诸了封印,那么他们在玄极洲又动了什么手脚呢?”济空问出了声。
“不错。是动了些手脚,……只不过这倒不是因为隋离。具体的原因,只从明亦的心中一闪而过,毕竟他此行不是为了这个。所以我也只窥得一点隐秘。”戈夜星应声道。
他们没有焦灼地催问,而是静静地等着戈夜星继续往下说。
“此事还要从千年前的修士说起,那时有三两个人间修士得道成仙,飞升至天界。他们和天上与生俱来的仙人们并不合群。明亦形容他们是生有反骨,引得仙人们大为不满,认定人间修士哪怕飞升了,骨子里也浸着凡尘俗世的糟粕与污秽。于是为了维护天上的秩序,他们斩断了登天梯。”
三长老先前以为他们已经足够憎恶仙人了。
此时才发觉,原来还可以更加的憎恶。
他咬牙道:“也就是说,其实玄极洲和北泽洲没有什么分别……同样注定了永生永世都无法飞升。而如今北泽洲封印被破,反而还多了一丝机会。玄极洲上修士如云,自以为修炼到顶峰便有逆天之力,却原来不过是困在瓮中的鳖。仙人降临后不吝教授仙术,也是因为很清楚,这里的修士最终都会走上衰老死亡的道路……”
众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尤其法音门弟子,万分庆幸他们走得没有那么快!
这才是戈夜星说出这番话的真正目的。
他就是想让他们知晓,傲慢的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为了自身,是随时可以利用、抛弃任何人的。
戈夜星的话音落下后,一片死寂。
众人于恍惚中,说不出半句话来……而戈夜星也没有再开口了。
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隋离的事,是伏羲宗和乌晶晶所关心的。
飞升,便是所有人都关心的。
戈夜星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苦涩的笑。
这样的表情本不该出现在心高气傲的剑修的脸上。
戈夜星想,现在,他们应当都领略到了,他意识刚刚回归时,恨不能杀了明亦的心情。
“此事还是应当要告知他们才是……”济空轻叹道,“佛门修行与你们大不相同。如此禁锢,对你们来说是极严重的事,对金蝉宗的影响反倒没有那样厉害。”
却偏偏是他们这些无关的人在这里留到了最后。
倒也讽刺。
戈夜星面容冷酷:“他们既然心甘情愿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那便接着糊涂下去吧。”
到底不是一个宗门的,济空也不好再劝,只能低头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我以为以济空上师的慈悲心怀,会独自前去告知他们……”戈夜星看着济空道。
济空摇头叹气,看了看乌晶晶道:“自以为对别人好的事,我已经做错过一回了,不会再做第二回 。因而此事都由戈道友自己决定,我不会插手半分。”
伏羲宗的人闻声,面色都顿时缓和了些。
好歹这老和尚还是知道悔过的!
那厢离去的修士们多了个心眼儿,等到夜幕都落下来了,他们各自招来了弟子询问:“咱们走了之后,都还有什么人走了?”
弟子答道:“差不多都走了。”
“伏羲宗呢?金蝉宗呢?”
“他们倒是没有……法音门的人也没见走呢。不仅没走,还留了好久,灯都点起来了还在那里说话。素心阁的女修后来还又悄悄往那里去了,只是有大阵压着,走不到近前去,什么也没听见。”这弟子想了想,道:“想是还在说隋离道君的事吧,他们那些人也只可能是在关心这个了。”
谁知自家门主却是沉吟半晌,显然并不认同。
“留了那么久,还能是说什么话?怪哉,怪哉。”
“此事不同寻常。”
各个宗门为首者,都看出了不寻常的地方,但任他们是想破头,也想不到其中缘由究竟是多么的可怕。
辗转难安的又岂止是他们呢?
缥缈宗主回到主殿中,抬起头,面露慈和之色,他道:“想必各位应当能理解我一心为宗门着想吧?”
“这是自然,缥缈宗上下修行至今日不易,何苦为不相干的事,拿整个宗门去赌?”阶下长老接声道。
伏羲宗覆灭一事,众人提起来是震撼且感慨。
但要他们去那样做,是万万不行的。
道家自来有“抱雄守雌”之说,他们没有做错。
“只是今日那戈夜星实在太没规矩,若是就这样放过他,恐怕有伤我宗门脸面。”长老又道。
“你我何必同他一个小辈计较?便看在剑宗如今败落的份儿上,饶过他吧。”
“是是,大宗该有大宗的气度。”
“宗主,不知清凝的魂魄被召回后,如今恢复得怎么样了?”清凝的师父突然开了口。
缥缈宗主扫了他一眼,道:“这几日忙得厉害,得不出空来。眼下时辰尚早,你便随我前去看看吧。”
“是!”
阶下众人目光闪烁,谁也没有出声再问。
整个缥缈宗上下,都有着一种默契的心照不宣。
等缥缈宗主再见到清凝仙子的残魂,她已不复先前浑浑噩噩,乃至是疯疯癫癫的模样了。
她的魂魄渐渐有了越发凝实的形状,孤身倚坐在那里,一眼望去,显得有些凄冷。
“清凝。”缥缈宗主沉着脸低低唤了一声。
清凝立即回过了头:“我可以把我在三生石看见的东西告诉你们。”
缥缈宗主和身后的长老不由都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次来,清凝竟然如此主动。
缥缈宗主的面色登时柔和许多:“不说那些,你师父很担心你,只是你先前说不出话……”
清凝却打断道:“我在三生石上看见,我会飞升成仙。”
缥缈宗主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和不虞。
但很快他便压下了诸多情绪,无奈地笑道:“好罢,你先说,一会儿再同你师父叙旧。”
清凝不接他的话,自顾自地往下道:“除却隋离外,整个修真界只我一人飞升成仙……”
“你说什么?!”缥缈宗主与他身后的长老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偌大修真界,最后只有你一人飞升?”缥缈宗主面色沉了下来,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审视的味道。
显然他并不相信清凝的话。
长老却神色凝重地道:“清凝没有撒谎。”
他是清凝的师父,这一点他倒能说得上是极为了解她。
缥缈宗主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你认为她说的情况有可能吗?”
长老抿了下唇,转头再看向清凝:“我记得你曾说过,三生石上记载你的未来,是因斩杀一个大妖才得以飞升。可以说是凭功德飞升的。也就是说,其它飞升之法到那时都不奏效了?”
缥缈宗主的面色平和些,很快也反应过来。
“是后来修真界有了什么大变故?”他问。
“我不知道,我只能看见与我相关的事。”清凝语气冷淡。
缥缈宗主蓦地道:“三生石也不可尽信。”他叹了口气,又道:“以清凝如今的模样,想要再飞升成仙恐怕是有些难了。这说明三生石上记载的内容,是会变的。”
虽然这话有些挫伤清凝,但长老也还是跟着叹了口气,道:“这正是先祖立下规矩,不许你我偷看三生石的缘由所在。人一旦知晓了自己的将来,反而会做出许多事,让事情朝着另一个不可控的道路走去。”
清凝听见这番话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她的情绪仿佛已经同这个世界剥离,竟连飞升之事也不在意了。
看得她身旁的二人不由再度皱眉,心中怀疑起她在那花缘镜中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自上古大战后,妖族凋敝,又从哪里来的大妖供你斩杀?”缥缈宗主突然问。
清凝头也不抬:“你说呢?”
缥缈宗主忍下了她话语中的无礼,恍然道:“乌晶晶?”
清凝没有接话。
长老突地想起来:“论剑大会时,还有妖怪作祟,顶了修士的皮囊,要混入我们其中呢。后来被隋离道君一行人发现了,揪出了不少妖怪。那时我们都说,妖族贼心不死,镇压千年后恐要卷土重来了,谁知道最后却是邪修祸乱了修真界……想来这也和三生石上记载有所不同吧。”
缥缈宗主心下一凌:“是啊,妖族。叫邪修这么一搅合,大家倒是忘了妖族的危害,也忘了那乌晶晶本是该被诛杀的。”
长老不敢接话说要杀乌晶晶。
毕竟眼下可不是逞口舌之快就能成的事。
人家手握七杀剑,神仙都不怕。
长老只是疑惑道:“妖族呢?怎么打那之后妖族便没了消息了?”
缥缈宗主面色凝重,只觉得这其中迷雾重重,想必还有大阴谋。
“也许藏在戈夜星未说完的话里……”
但他们谁敢继续往下听呢?
缥缈宗主陷入沉默,这才感觉到了一丝退让躲藏的窝囊。
这种感觉可实在糟糕透了……好似双眼都被蒙住了,连前路都看不清晰。
“现在我们来说一说花缘镜中的事……”缥缈宗主转声道。
清凝一言不发。
“清凝,我知道你应当在镜中吃了不少的苦,你不妨同我们说一说……”
“说了又能如何?你们还要为我出头吗?我想隋离应该已经走了吧,否则你们也抽不空来看我。”清凝垂首,语气毫无起伏地道。
他们一下顿住,面色几经变化。
“清凝如今说话怎么变得如此……”
“如此尖刻?”清凝浑不在意地接声道。
她从来没少于用这样的语调同越姬说话。
到底也只有越姬容忍了下来。
她先前怎么偏偏要将温柔的表象展露于人前,将刻薄留给越姬呢?
想到这里,清凝的魂魄便又躁动不安了起来。
她抬眸冷冷地盯住了缥缈宗主二人,眼底的厌憎之意令人心惊。
“清凝,宗主也是关心你。”长老出声打圆场。
清凝看着他们。
只想着缥缈宗到底都教会了她些什么呢?
“罢了,你应当是神魂不全的缘故,才引得性情大变。清凝……好好养着吧。”缥缈宗主的表情恢复了慈和温柔之色。
长老心中对徒弟有几分疼爱的,他回了几次头。
但清凝看也不看他。
长老无法,只得忍痛离去,走出去时,听见缥缈宗主重重道了声:“可惜。”
是可惜。
清凝是缥缈宗极难得的,天分奇高的女修。她生来美丽,气质出众,将来在修真界中该是大有可为的。
在曾经清凝的眼中,她偷看过三生石后,师长们因宠爱她不舍责备。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知道她将来会飞升后,存了私心呢?
长老眉眼间笼着哀愁。
但紧跟着就听见缥缈宗主话音一转:“若清凝没有撒谎,那她原本飞升的机缘,岂不是就成了唯一的飞升之途?”
长老心头重重一跳。
唯一的……机缘。
“那所谓的大妖……”
“是乌晶晶吧。”
这话一出,二人心头跃动的火苗都登时熄了。
七杀剑。
那该死的七杀剑……
手握七杀剑,谁敢去捋那乌晶晶的锋芒?
缥缈宗主没说话。
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的……探路的石子多扔一些出去嘛。
……
看着人的身躯腐化,是一件极奇妙的事。
“不会怕吗?”阳十坐在乌晶晶的身后,小声问。
“不会。”乌晶晶小声说着,盯着透明棺体内的身躯。
她不自觉地抬手按了按胸口,这才觉得说话顺畅了许多。
她指着棺中,道:“他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怎么会怕呢?”
阳十闻声,面容轻轻抖动了下,似是极难抑制,眼底的泪涌了出来。
倒是乌晶晶有些困惑。
为什么要哭呢?
她都没有哭。
身躯腐化起来是很快的。
就像花枯萎一样。
这具好看的皮囊很快就腐朽了,只留下那颗石头一样的心。
三长老把它捧出来,交给了乌晶晶。
伏羲宗弟子一个个眼眶泛红。
还有人欲言又止。
“接下来乌姑娘作何打算呢?是留在伏羲宗继续跟着我修行吗?”三长老问。
人间女子若是死了丈夫,难以活下去的总是要改嫁的。
不能因为隋离将修为给了乌晶晶,便将乌晶晶也强绑在伏羲宗吧。如今的伏羲宗确实是没什么值得留恋向往的。
乌晶晶也茫然了一瞬。
她没想过隋离那么快就离开了……
“回荒山?”
“荒山?”三长老心想那是什么地方。
听起来就不大好啊。
乌晶晶点点头:“嗯,遇见隋离之前我住的地方啊,在北泽洲。”
三长老心下闪过一点失落,但还是点点头道:“回北泽洲也好。那边如今应当是灵气浓郁了……极利于修行。”
乌晶晶心道是啊!
她忙抬眸去看三长老:“那你们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呀!在这里无法飞升了,北泽洲也许可以呢。”
三长老摇头道:“万年根基,岂能一朝动迁?且先将伏羲宗的烂摊子收拾了罢。还有邪修虽死,但人间的乱象仍未平定。”
乌晶晶发自内心地夸奖道:“你们很厉害,嗯,就像是……”
三长老的心情也好了点,跟着一笑道:“像是什么?”
“我和隋离有一次回宗的路上,见到了一个破败的道观。道观里只有一个老得快死掉的修士……”
“无极门?”
“嗯?你还记得?”
“自然记得!你因缘际会成了无极门的门主,怎能忘呢?”三长老面露感慨之色,显然是在回忆往昔那时的宗门,众人仍在。
他道:“无极门是这尘世间极难得一抹净土。乃是真正心性纯粹的修士所建立。”
乌晶晶心道,那是你们没有去雪国见到那时候的无极门。
元楮这人老坏老坏了。
一心只想借用无极门操纵天下呢。
乌晶晶想到这里,也不由有些怅然。
她认识了好多好多人。
从阿俏到季垣,到隋离,再有无相子,大师姐,辛敖,元楮……到最后好像又变回她一个人了。
乌晶晶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酸胀得慌。
……
众人很快便商议着要各自回宗门去了。
经此一役,各宗门死伤不少,正是该回去休养生息的时候。
乌晶晶在缥缈宗住了最后一晚。
第二日她就准备要回北泽洲去了。
她在床榻之上辗转,有些睡不着。
蓦地想起来那日隋离来见她最后一面,是将她抱到床上去的。乌晶晶舔了下唇,想来想去,便从储物袋里将那颗“心”取了出来,然后搂在怀里。
嗯。
这样便好了。
月光洒入窗,有些清冷。
她睡着睡着,只觉得凉飕飕的,便又忍不住变作了原形。才不管周围盘踞着的都是些什么修士大能呢。
她翻了两下身。
还是觉得无边的凉意,像是要钻进她的骨头缝里去。
她将那颗心抱得更紧。但是硬邦邦的,冷冰冰的。
隋离虽然也是冷冰冰的,可他的肌肤却是温热的。
乌晶晶眉眼一耷,将怀中那颗坚硬的心砸了出去。一撞上桌脚,立时滚远了些。
她没由来的有点生气。
气得尾巴毛都炸开了。
室内寂静了一会儿,乌晶晶慢吞吞地顶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轻盈落地。
她迈动着步子走到了那颗心的面前,伸出爪子想去捞。
但兽类的爪子在这会儿便显得不大灵敏了,怎么也抓不住。
乌晶晶按住它滚了滚,又生气地拍了两下,小声道:“都怪你硌到我了。”
“硌疼我了。”她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