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了家教……
你脑海中一下出现许多可能,可无论哪一种,都是不那么适合深入询问的。
所以你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调出自己的联系方式,放在桌上,道:“你可以加我好友,如果平常学习碰到什么问题,随时问我,我可能不会即时回复,但我有空的时候会回你的。”
聂时秋犹豫片刻,拿出手机,加上你的好友。你并无刻意观察之意,只是一将他的手机收入眼底,便大概明白他在经济方面并不宽裕。
你移开目光,怕让聂时秋感到不自在。
聂时秋倒主动看向你,问道:“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他说这句话时小心翼翼,全然没有当日你第一次见他时神采飞扬。
——你那时还觉与他相处不来,可现下想想,比起如今模样,你倒宁愿看他嚣张跋扈地可恶着。
聂时秋看到你的目光,自嘲一笑:“我很吝啬,也很不要脸,原本想白得你的好处,可这脸皮实在厚不下去了,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也应当由我来做些什么了。”
若你什么也不求,或许于他而言会是一种特别。
可是……
你笑眯眯地回话:“当然有啦,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如果真的让你为难,你到时候也可以拒绝我,或者换一件事来做。”
你相信,有来有往,有施有回,才能让彼此都感到舒心,也能让聂时秋拥有更多的安全感。
【聂时秋好感度+2】
他确实松了口气。
你和聂时秋教学得太过投入,一抬眼钟表就到了四点半,比往常更多半个小时,他一看到时间,立刻火急火燎地收拾起东西,都没来得及向你解释,只挥挥手就算匆匆作别。
你有些好奇,但不想深究,在座位上伸个懒腰,勉强活动一番筋骨之后,也打算慢慢往饭店赶去。
“去哪呢?招呼都不打一声。”
王绪一把拉住你的书包带子,硬生生将你扯得转了个圈,差点倒在他身边。
“你怎么在这?”
你惊讶问道,方才是真没注意到他。
王绪有些不爽:“我都来一个多小时了,只是某人眼睛一直黏在聂时秋身上,一转不转,根本看不到我。”
你无语道:“我是太认真了好不好!”
王绪抓着你的书包,就是不让你走,气道:“我昨天都告诉你我会来了,你怎么能忘得一干二净啊。”
你不得不翻起旧账:“那我们来算算,你因为见色忘义坑了我多少次。你追陈思琪的时候放我鸽子两次,和唐雯交往的时候大中午让我帮你们跑腿三次,还有看见聂梦的时候害我摔下桌子骨折……”
你原本只是想让王绪冷静下来,结果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忍不住朝他手臂上拱了一肘子。
王绪放开手,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看你。
你怒瞪,鄙视之。
“攻守之势异也。”
有人用拉长的腔调念道。
你和王绪同时怒视他。
张文曦笑呵呵道:“我背背《过秦论》。”
他这一打岔,你倒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换做你在这被王绪从头忽略到尾,你也会不高兴,毕竟你们是那么熟稔的关系。
想到这里,你对王绪道:“是我不好,忘记了你也会来这里。”
王绪凑近你,眸光微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笑笑,问你:“书包这么重,要不要我帮你带回去?”
“你说的!不准反悔!”你立马放下书包,只从里边掏出钱包钥匙和手机,剩下的书本连带背包一股脑地塞在王绪怀里。
王绪看你手上拿着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拿出自己放在一旁的运动背包,从里边拿出钥匙后套在你的身上,拉开拉链,帮你把手上的东西都放进去,尔后将长条形的小背包拉到身后,让你斜背在背后。
你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被他照顾得妥妥当当。
他的包你背着很合适。
也许青梅竹马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吵闹,又莫名其妙地和好。因为太过熟悉与亲昵,可以轻易抛却中间漫长的冷战误会,从开头直达结尾。
“我还在这呢!”张文曦打断了你的思绪。
你和王绪又一次看向他,只是这次,你们俩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张文曦看着你们懵懂面容,更加崩溃:“不是吧?”
“不是什么?”王绪一边把自己的钥匙放进你的背包,一边问他。
他结巴半天,最后道:“你看看人家辅导带了多少书来,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王绪沉重道:“怪你生错性别。”
张文曦看着他,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你笑了一下,道:“我先走了。”
王绪轻轻点头。
你脚步轻盈,刚刚走到门口,想起争吵前王绪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又临时折返,在他惊讶目光中道:“我加了戏剧社,今晚去和大家一起吃饭。”
王绪笑:“我知道了。”
【王绪好感度+1】
嗯?
你微微疑惑,尔后又反应过来,就算他的好感度涨到100,你要担心的也只是自己到底是被他当成妈妈还是姐妹。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你都早已习惯,无需分出心神关注。
想到这里,你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赶到饭店的时候,离五点半还差五分钟,包厢里的人并不多,谢飞松与傅和玉倒是已经到场。
谢飞松一看到你,便笑着招手,示意你坐他身边。他与傅和玉确实是你在这里最熟悉的人,你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在他身边坐下。
等人到齐后,谢飞松宣布了副社长因为学业过重退社的事,在大家短暂的伤感之后,提起了众人在《武陵人》中的贡献,以及这次剧目取得的成就,将所有人的情绪又重新拉满,最后,诚挚地介绍了你的加入。
他没有过分夸张地说你多么才华横溢,也没有一句介绍后草草带过,只认真说了副社长退社后,社里的一些事情无人接手,你愿意在这个时候尝试帮忙,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值得鼓励的。
社里不少学生都是高三的,最清楚突然增长的学业压力,他们不会因此责怪退社的副社长,却会对你抱有更加宽容的心。
你不觉得谢飞松这番话是临时有感而发,当你看向他时,他朝你眨了眨眼。
像谢飞松这样的人,想要对人好实在很容易。可不知道是不是你与他有些相像的缘故,离得远了,总想凑近看些热闹,离得近了,又觉同性相斥,不自觉想要后退半步。
你冲他笑笑,认真听起旁人说话,没多久便自然融入。
席间哄热,你又说笑太多,哪怕空调打到二十四度,依然热得面红耳赤,不得不起身到外边透气。
你靠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只觉过路人都会顺带看你两眼,多少有些不自在,正打算往疏散通道去待一会儿,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他看见你时,第一反应是低头。
可你们俩都知道,这掩耳盗铃一般的举动实在没什么用。
你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前,还是该往后退。如果你现在装作没看见,大抵以后都不会看见他了。
想到这里,你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带他走到一旁相对封闭的楼梯间,在他开口之前迅速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也不在乎,只要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我只有一个希望,下次补习的时候你还是要来。学习是第一位的,其他东西都不重要,对吗?”
聂时秋看着你抓住他的手。
你见状,抓得更紧了些。
他这才看向你。
羞耻,愤怒,逃避,怨怼,这些情绪都是有的,甚至因为来的太快太汹涌而在一瞬冲垮他所有心理防线,让他说不出话来,以至于被你抢占先机。
渐渐的,意识回笼,他听见了你的话,又花了好一会儿,罢工的大脑才开始工作,真正地“听进”你的话。
服务生的制服并不合身,最大号的衣服在他身上依然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不合身的轮廓消磨掉他的戾气,却让他多了几分社会中摸爬滚打才会显出的疲惫与无力。
他脸上的表情从防备到反感,尔后又渐渐面无表情。他没有反驳你的话,只是盯着你的眼睛,似乎在评估你是否值得信任。
最后,他问:“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你实话实说:“戏剧社开了庆功宴,我作为新社员一起来参加。”
听到“戏剧社”的名号,聂时秋冷笑一声,面上露出点原来如此的神情,看向你,道:“谢飞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只是微微一愣,尔后便茅塞顿开。
第一次看到《武陵人》时,你心中也有微妙的既视感,可你不觉得谢飞松和聂时秋会有什么关联,才未将二者联系起来,如今聂时秋这么一说,你几乎可以断定,《武陵人》说的便是聂时秋的故事!
你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你那天,在后台砸了戏剧社的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