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一众老师惊讶的目光中, 来自深骥的老师感觉这一刻,连自己的脸庞都在发出高光。
见老师们都没听过叶千盈的名字,深骥老师顿时感觉自己飘了飘了。
往常大家都觉得深骥是土大款,谈到深骥的时候, 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时语气里都带一种“你知道的”那个味儿。现在也轮到你们成了土包子, 我们学校的小天才也没听过了吧?
平时一提到私立, 大家就觉得里面不会有顶级的学生, 又默认来教私立的老师即使挣的盆满钵满,但绝不会有重点老师那么厉害。
就像是刚刚老师们批卷时聊天,一三九中的老师连说话的时候, 都带着一股省重点的默契。一旦提到学习成绩, 深骥就好像被一面无色透明的隐形墙隔绝在外了似的。
但可悲的是, 即使察觉到了那种隐隐的不合群, 深骥的老师也不是很有底气反驳。
——没办法, 他要是个教英语的老师, 那也就算了, 深骥英语一向全市拔尖的出名。可他偏偏就是个教数学的啊。
他自己就是深骥的老师, 深骥的学生数学怎么样,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提后面那几个差班, 就是深骥最好的两个优班, 那也没法拿出来跟这三个省重点巨头比啊。
一中单是数学就有一个专门的竞赛班, 班里的学生全都钻尖了脑袋考竞赛。和数学相比, 其余几门主科课的课程表安排都少一半。这个条件, 深骥能比得了吗?
除此之外, 无论是平均分还是优秀率,深骥都没法和一中相提并论。
所以,这个深骥老师自从来批卷以来, 就一直相当有自知之明地保持沉默。
在来自一中的易老师炫耀自己的宝贝学生沈瀚音时,深骥老师也只能馋得口水滴答滴答:唉,好学生都是人家的,真正的竞争其实从中考生源就已经开始,这条件深骥再有钱也比不上啊。
可是现在,因为叶千盈和窦信然的存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次的数学题这么难,数学普通一点的同学甚至都上不了一百。在五千多个高一考生中,只有四个同学拿了满分,而单是深骥一个学校,竟然就占了两个坑。
来自深骥的数学老师当即连眼睛都亮了,腰板都直了,深深地体会到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
在整间办公室的灼灼注视下,这位老师往前迈了两步,只觉得自己的两个肋巴板儿都虎虎生风。
私立?私立怎么了?我们私立也能出教好学生!
窦信然是中考第三,我们拿钱挖过来的。学生本身底子就好,又争气又努力,在场的各位都有所耳闻,他暂时不吹。
不过……叶千盈嘛,嘿嘿,这是我们深骥本土生长出来的数学天才,可不是用钱撬的墙角啊,是孩子自己厉害。
“这个学生特别厉害。老马那人你们都知道吧?前年我们校长亲自三顾茅庐从v市挖过来的,什么都不用干,就带带数学竞赛班就行。叶千盈她啊,就是我们校老马的得意弟子。”
停顿一下,这个老师眼前几乎浮现出了马老师那眉飞色舞的生动表情。
“‘这小姑娘绝了,数学感觉特别好,拿给她一道降了三分难度的题,她竟然自己就能把原题类型给还原出来。不管多么难的定理,只要讲一遍就能听懂,你故意做圈套坑她都套不住。’”
深骥老师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感叹之意——和马老师做了这几年同事,从来也没看过这老小子这么拼命地夸过谁。
想到这里,深骥老师拍着胸脯骄傲地说:“我们老马下包票了,这么好的孩子,说什么都要带进CMO啊!”
此话一落,英语袁老师抽抽鼻尖,感觉自己顿时闻到了一股和刚刚英语批卷室里一样的酸溜溜之气。
“哎呀,好学生好学生。”
“天生就是这个苗子呗,要吃竞赛饭的。唉,这种脑子机灵的,一般学生也学不过。”
还有人和深骥老师开玩笑:“说老实话,这孩子真不是你们深骥从外地挖过来的吗?你和我们说真话,我们不笑你。”
“怎么可能!人家根正苗红,初中都是在我们深骥的初中部上的!”来自深骥的老师“嚯”一下就站直了。
易老师心里也泛起微酸的波澜。
不过他好歹是一中的教学组长,这些年来手里也经过不少好学生,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联考双满分就觉得怎么样。
他笑着冲那个开玩笑的老师摆了摆手:“你看知道刘老师较真,你还招他,快点给刘老师……”
然而,易老师的话才刚出口,只说了半句还没等说完,数学组办公室的门就又一次被推开了。
他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学校化学组的一个老师。
易老师从对方进门时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他肯定是揣着一个大消息。果不其然,还不等站稳,那个老师就一脸兴奋地开口。
“这次的联考,你们猜怎么着,居然出了一个理综满分!”
说到这里时,那个理综组的老师无疑啧啧称奇:“难得啊,真是太难得了。”
要知道,这次别的题目不敢说,化学组的题目他可是亲眼看着怎么出来的。老师们经过商量,都觉得高一的学生应该好好敲打一下,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所以难度比高考还拔了一个尖儿。
化学的某道选择题,甚至涉及到了一点高二的知识点。要是学生本身没学到高二下学期的课本,只从高一的知识推理出答案,那基本功可得相当扎实才行。
而且不止他们化学组,据说隔壁的物理组出题的时候也憋着一股劲儿。至于生物,那就不用说了,生殖分裂一道题就是一个坑。
在这种情况下,能取得某一科的满分,已经说明这个学生的优秀。但要是想考个理综三科满分——那这学生得是个全才才行啊。
对理综满分的难度,在场的老师都心里有数——别的不说,年年高考可都有一批数学满分的好学生,但是理综满分就要看命了。
所以一听居然有学生考出了这么好的成绩,大家都升起几分惊叹的好奇心来,纷纷争着问考出这么高分的学生是谁。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座的老师心里未尝没有那么一点私心——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呢?
四个学校虽然是在“联考”,可学校之间本身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不是什么亲如家人的兄弟校啊。
谁不想压过其他几个学校一头?要问凭什么压,当然是看谁教得出最好的学生!
化学老师“哎呀”一声重重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大事,你们猜猜看,理综满分的这位,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别怪我冒犯,我之前真是一点都想不到——”
“……”
听到这种描述手法,在座的老师们对视几眼,有几个敏锐的已经露出了近乎见鬼的神色。
来自深骥的刘老师坐在原位上,眼睛里已经绽放出不可思议的期冀来。
化学老师甚至来不及吊胃口,他才大喘气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念出了答案,和在座的每位老师分享自己内心的惊异。
“叶千盈!深骥叶千盈!”
当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数学批卷组一片寂静,好像所有人都因为这个消息讶异得说不出话。
化学老师对自己造成的这个效果非常满意,他喘了一口气,碎碎念道:“别提了,刚刚给我们办公室吓的,整个批卷办公室都……”
“老李。”有人做梦一样地叫了一声他的外号:“刚刚我们数学组合完分了,一共四个满分。”
“啊,什么?”化学老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不是挺好吗。”
“这个叶千盈,她数学满分啊。”那个老师和这位过来通风报信的化学老师一照面,彼此的表情都完美地复刻了对方的震惊。
旁边有老师喃喃地补充道:“而且,她英语也满分……”
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面面相觑,本来还想猜猜这次的联考第一究竟花落谁家,现在也不用猜了。
英语数学和理综都能考到这个地步,语文只要这个叶千盈没有把作文空着,那她就没有得第二的道理。
易老师什么都不想说了。如果刚刚他还只是产生了些微的醋意,那他现在就是真的酸,比柠檬还酸,酸得心里头一个泡泡接一个泡泡的往外冒。
这学生还考什么竞赛啊,看看这扎实的基本功,直接就能奔着状元去了。
唉呀,这么好的孩子,要是能分到他手里,那闭着眼睛也能带到TOP2的那两所大学啊,竟然出在深骥,简直暴殄天物啊。
一想到这里,易老师简直化身柠檬精——就深骥那种堪称土法炼钢的教学方法,竟然也能挖掘出这样的阆苑仙葩?他不服,他不服啊!
办公室的角落里,突然有人抛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这个叶千盈……她语文不会也是第一吧?”
“……”
静,极致的静。
有那么一秒钟时间里,所有人都想说点什么,却哪怕一个音符都说不出来。
数学、理综、英语在一场大考里全部满分,语文又考了第一,这种话说给任何一个老师听,大家都不会轻易相信。因为学生总是有短板,就是没有短板,他们也会马虎大意。失分是正常的,稳定才是难得的。
但放在叶千盈身上……
一般也不会有理科考满分的学生,同时也能得英语满分啊!
老师们谁都不敢轻易断言,却也谁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最后,以已经一脸晕乎乎的深骥老师为首,大家浩浩荡荡地往语文阅卷组进发,想要知道叶千盈的语文成绩。
最后的答案让不少人都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叶千盈语文考得不错,足足有一百二十,但很显然,这个分数还到排不了单科第一。
老师们依次甩了一把冷汗,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没能看到奇迹在自己眼前发生的失落。
来自深骥的刘老师被老师们团团包围。
现在各科分数除了语文之外都合完了,大家都在等着总榜下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听同行讲学生的事。
比如说,这个叶千盈怎么就藏得这么好,一直都没被发现呢?
还有,你说她之前一直考深骥的一千多名?有朝一日突然觉醒,一下子就飞升成了年级第一?刘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大家都没教过书啊,黑成这样的还能算是黑马吗?这他妈得是奇蹄目之王了吧!
刘老师被同行追问得怀疑人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一桩关于叶千盈的轶事。
“关于这学生有件好玩的事,她刚上高一的时候,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似乎还倒追过隔壁班的一个小男生。那小男生人也不怎么老实,同意和她谈恋爱,但后来好像又劈腿了,紧接着两个人就分了手。”
说到这里,刘老师停顿了一下。在场所有吃瓜的老师几乎都露出了那种“我们学校也有”、“青春期的孩子总是难免的”、“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早熟啊”的表情。
不过,他们都不会料到,接下来的剧情简直如同泥石流般飞流直下。
刘老师:“从分手之后,这孩子的成绩一下子突飞猛进,文理考试居然考出来一个全校第一,邪不邪门?你们就说邪不邪门?”
全体老师:“!!!”
他们都知道恋爱使人性情大变,却不知道失恋会让人成绩变好?
大家都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他们就没教过这么会慧剑斩情丝的机智高中生呢?
面对着这个见证奇迹的案例,许多老师都不由得活动了心思。
——自己班上好像也有一对儿/两对/好几对,本来就是想在联考之后好好敲打一下的,那,要不然,趁这个机会试试?
哪怕不成,这也没什么坏处啊。
可要是万一失恋使人学习进步,万一呢?那他们学校能不能也上进出来一个联考第一?
于是,在这次四校联考过后,在叶千盈真实案例的激励之下,几乎每个学校都展开了这么一场棒打鸳鸯的课余活动。
——史称,第三次猎巫(love)运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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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叶千盈知道自己无意之间竟然推动了一场FFF活动,一定会为此感到滑稽。
然而现实的曲折转回,还往往要让人再意想不到一点。
大榜发布的当天,叶千盈以无可置疑的分数,成为了这次联考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伴随着“数学满分、理综满分、英语满分”这三个爆炸性的分数,她一举成为深骥当之无愧的学神。
假如省重点之间也有一张热搜榜,那么,在成绩刚刚发布的那两天,当之无愧的热搜榜首必然会是#叶千盈是谁#以及#失恋真的能让人学习进步吗#。
咳,江湖偏方害死人啊。
就在那张联考大榜贴到教室后黑板上的第二天,齐辕汶终于在饭店包厢里和幸语薇提出了分手。
他面无表情,脑海中却不经意地浮现出了去参加数学竞赛时,叶千盈那张戴着口罩的脸。
那时候,她正专心听着窦信然说话,一双凌人的凤眼微微抬起,黑长的睫毛翘起一个令人心动的弧度,是销尽冷漠,毫无隔阂的样子。
如今再想想叶千盈曾对自己做过的那些倒追行为,齐辕汶只觉遥远得像是一场梦。
而现在,连学校论坛上都已经开始流传出这样的谣言——“盈神真的喜欢过齐少吗?我说真的,这两个人有点不搭调吧。”
—“是真的不搭。齐辕汶也不是条件不好,但是跟叶千盈比……不好意思,是真的配不上。”
—“我觉得叶没有喜欢过齐吧,你看他们分的那么快,几乎刚在一起就分手了,而且还是叶千盈甩的齐辕汶。她可能就是逗逗齐辕汶玩。”
—“对对,而且齐辕汶接下来飞快地找了幸语薇,感觉就是在隔空示威。其实他不那么快交往可能还好点,越快找新任其实越显出他怕丢脸,越显出他在乎。”
齐辕汶看着那些猜测和八卦的帖子,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时至今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怀疑,那个在伤情里曾经恨不得紧紧抓着自己不放,把自己视为救命稻草的叶千盈,是当真存在的吗?
还是他自己由于极度的不甘心,为了寻找心理平衡,而在记忆里编织出来的幻觉呢。
他十分流畅地和幸语薇提出了分手,随即如他所料,幸语薇先是愣了一下,又勉强着自己,露出一个慌乱中带着哀伤的笑。
“抱歉,辕汶,是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你愿意和我说……”
“没有什么原因,你不觉得恋爱很耽误学习吗。”
齐辕汶冷冷地撇开了眼睛,他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被什么刺激到:是马老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那些言辞?为了叶千盈和他分手以后就突飞猛进的学习成绩?因为听到其他几所正经的省重点最近正在严抓早恋的消息?还是由于幸语薇——
幸语薇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她连声音都显得有些苍白:“那我们可以等到高考后再……辕汶,我们真的不能不分手吗?”
“对不起,是我觉得太耽误学习。”齐辕汶又重复了一遍。
幸语薇的脸色终于变了,她蓦然站起身来,如同换了一副面具一般,脸上那副温婉大方的神色被她尽数收起。
“耽误学习吗?还是因为对着叶千盈心痒到不行了?”
齐辕汶愕然抬起头来,一时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你……”
“齐辕汶,你就是贱的慌。”幸语薇冷笑着打断了齐辕汶的话。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以为你是情圣吗?还没和叶千盈分手时就对我暗送秋波,当了我男朋友就对着叶千盈的背影发呆,还觉得我发现不了?我是带着隐形眼镜的近视,我又不是瞎!”
她重重地喘了口气,显然近些日子来也受够了齐辕汶的气。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怅然,觉得自己特别深情,觉得真是命运弄人,让你和叶千盈有缘无分?不用这么顾影自怜,你以为你是纳兰容若?何况纳兰也只活到了三十岁,你,呵呵。”
幸语薇手里还捏着一个塑料软瓶,里面装着今天带给齐辕汶的红茶,不过现在完全用不着了,她索性一扬手腕,哗啦一下泼了齐辕汶一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叶千盈分手时抽了齐辕汶两个耳光,这可真解气啊,想想就舒畅。
齐辕汶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幸语薇!”
幸语薇高昂着头,捏着红茶瓶的手腕还在微微地发抖。
“幸语薇,你不要太过分。”齐辕汶咬着牙警告她:“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心里没数——上次那个塞刀片的监控,是我找我爸给你摆平的。你当时求着我,说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结果转头你的团队就把这件事放到网上炒。你说你不知情,你真的不知情吗?”
看幸语薇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慌乱,齐辕汶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孔,这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
“你要是嫉妒叶千盈,那你可以直说。”他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嫉妒她比你漂亮,嫉妒她成绩比你好,是不是?分文理考试那一场,我输了就是输了。可究竟是谁在同学之间推波助澜,暗示叶千盈做了弊,你不清楚吗?”
幸语薇表情僵硬,半晌不发一言。
齐辕汶吐出一口气,心气稍微平顺了一点:“男女朋友一场,我退一步,不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你自己心里也得有点数——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学校论坛会出现那么多叶千盈毁容的帖子?校花两个字,就对你那么重要吗?”
他要不说这话,或许还好。
然而一听到“毁容”两个字,幸语薇刚刚被齐辕汶的威胁冷却的怒火,又一次蓬勃地燃烧起来。
“哈,让我心里有点数。”幸语薇把手里的空瓶子随手一扔,塑料的软瓶落在大理石上,反复弹起落下,敲击出一种空旷的声响。幸语薇重复道:“有点数。”
她朝齐辕汶逼近一步,唇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意。
“真有意思,叶千盈刚出事的时候,随随便便就答应做她男朋友的人是不是你?结果呢?两天以后就觉得自己承担不了这个压力,又怂着不敢分手。我、班里和你稍微好一点的同学、你的哥们儿,只要我们稍微问一句叶千盈,你就迫不及待地跟我们抱怨她毁了容。”
“论坛里为什么会有关于叶千盈毁容的帖子?当然因为你啊齐辕汶——本来我们都不知道她出事,是你告诉我们的。本来我们也不知道她毁容,也是你主动往外说的。
说白了,你现在的不高兴,所谓的‘想学习’,究竟是因为前女友踩到你头上你想压回去,还是因为你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你承担不起自己做出的选择,你辜负一个曾经喜欢你的女孩子,然后现在再来辜负我。齐辕汶,你这个懦夫!”
“!!!”
齐辕汶猛地把头侧到一边去,幸语薇的话字字句句刺进他的心底,刺进他一直试图忘记的心灵最深处,让他脸上火辣辣地像是被扇了一个耳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敢直视幸语薇。
直到下一秒钟,被人当面揭穿了短处的恼羞成怒才如潮水一般,将齐辕汶席卷当中。他抬起巴掌,差点要对着幸语薇那张白净的俏脸扇下,忍了又忍才把手放回原处。
“你真恶毒,幸语薇。”像是生怕自己无法伤害幸语薇似地,他又把这个评价重复了一遍,“你真恶毒。相比之下,叶千盈当真是比你大度的多,她是不在意你,才没有处理你。”
看着幸语薇眼中隐隐的不服气,齐辕汶大声地嘲笑她,笑声甚至夸张刻意到有些空洞。
“你以为刀片那件事我能那么容易处理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叶千盈根本没有插手。你只知道我家里是校董,怎么就不知道叶千盈家里也是校董?她要是想搞你,一百个你也被她弄死了。你能被抬抬手放过,是因为她始终都没把你放在眼里,只把你当个随处可见的臭虫而已。”
幸语薇震惊地倒退了一步,几乎要为这个她想象不到的事实惊叫出声。
齐辕汶解恨地看着她,少女那张端正温婉的面孔,此时在他眼里可憎地像是不世的仇人。
“你还在炒作吗?还想进娱乐圈?真好笑,我都替你感到好笑。你知道叶千盈是什么出身吗,你知道她母亲是做什么的吗?就这样,你还想要搏个什么前途啊,幸语薇,以后在娱乐圈里被人整死,可千万别说我没提醒你记得过周年。”
甩下这一句话,齐辕汶脚步凌乱地匆匆离去。他再不能忍受和一个刚刚撕破了他全部颜面的人在一起共处一分钟,相比幸语薇那里也是一样。
如果他们两个继续呆在一起,一个一定会把另一个给杀了的。
……
周一再开学时,齐辕汶就听到了幸语薇转学的消息。
与此同时,有关他和幸语薇分手的八卦也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和他旁侧敲击地打探消息,齐辕汶本来不想回答。
可他只是朝走廊的方向扭了个头,便透过窗户看到叶千盈的身影滑过长廊,她身边跟着窦信然,这小子正毫不见外地,把自己怀里的一摞书朝着叶千盈轮椅右侧弹出的置物架里放。
齐辕汶猛地扭过头来,近乎负气地狠狠答应了一声:“不是谣言。”
“……啊?”
“不是说我和幸语薇分手吗?那不是谣言。”齐辕汶喘了一口气,又十分刻意地补了一句,“是我甩她。”
这一回,是他在甩人,不是他被人甩!
然而,即使齐辕汶这么强调了,也对他意图挽回尊严的目的无济于事。
鉴于幸语薇团队努力炒作的成果,大家都觉得她又有颜有有名,还见识过娱乐圈俊男美女的大千世界,准是已经看不上齐辕汶这种青涩型,所以齐辕汶就应该是被幸语薇甩的。
至于为什么幸语薇转学——嗨,齐辕汶家里可是校董啊。分手后齐辕汶因爱生恨,要整她还不简单?
事后听到这个流言的齐辕汶真是差点憋屈到吐血。
他对幸语薇因爱生恨?他现在恨得听到幸语薇的名字都想骂人。这么把他们两个的名字联系到一起,真是怕不够恶心人的。
还有他确实是利用过父亲是校董的身份以权谋私过,不过那不是为了整幸语薇,那是为了帮幸语薇!
妈的,这么一想,齐辕汶简直不能更憋屈。
再往深里想想,幸语薇正是借助着他的帮助,利用刀片事件继续炒作,才让她在网上把“雪绒花女孩”的知名度扩得更大,成为同学们眼中的“红人”,以至于推理出“幸语薇见过花花世界,所以看不上齐辕汶”的逻辑线……
齐辕汶:“……”
见了鬼了,他简直要反胃到食不下咽。
他自己酿成的苦果,竟然以一种这样的姿态环环相扣,直到把他自己给死死地装了进去。
后来齐辕汶也发了狠,找了个团队要他们撕破幸语薇的假面。
原本在大众印象里温婉大方的雪绒花女孩,一时之间竟丑闻缠身,不得不淡出大众视野。
至于幸语薇。她似乎因为齐辕汶分手时说的那些话心怀顾忌,有意淡出娱乐圈,竟然没对那些真真假假的黑料做出任何澄清和反驳,生生咽下了这口冤气,这是后话不提。
……这对曾经的怨偶到了头来,竟然不知道谁更委屈些,也真是一种另类的黑色幽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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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的卷子批得很快,远比现在都没有消息的竞赛初赛要好多了。
这10%的恢复进度条,叶千盈拿得很舒服。
在日常任务的积累,以及平时一些零碎的小任务加持下,她现在的恢复进度已经达到了60.03%,只等着初赛的排名下来,就可以变成70%。
再加上她家里举办的那些数学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在叶千盈的极力要求之下,这几个竞赛的初赛和复赛时间相隔极其靠近,这就意味着叶千盈收割进度条的速度会相当之快。
作为一个还没有太大名声、第一届举办的数学竞赛,参加竞赛的学生不会很多。
不过这没有关系。
系统已经给叶千盈透露过,系统评价任务难度的标准,是根据竞赛的范围、试卷的难度、出题人和承办单位的资格来的,与比赛中有多少个参与对象并无干系。
换而言之,等叶千盈在这几个比赛里参加过一遍,即使每个比赛只能拿点保底的进度条,也足够把她的容貌进度条灌满了。
即使知道自己接下来一个月会相当忙碌,但有能够完全恢复容颜的期冀支撑,叶千盈的心情也十分美好。
在拿到了联考第一之后,叶千盈无疑取得了更多的“特权”。
比如说,知道她这段时间要参加竞赛,会非常忙碌,几乎每科老师都以一种默许的态度,让她可以暂时不用着急作业。
对于这个消息,窦信然向叶千盈传达了诚挚的祝福,以及些微的失望。
再就是……
叶千盈的班主任邓老师,在联考过后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问叶千盈,最近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和同学相处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学习上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
叶千盈:“???”
即使知道这是老师们常做开场白的一般对话,叶千盈仍然不能免俗地感到了一点好笑。
她告诉邓老师,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在学校里天天都很快乐。
邓老师心想我也觉得你应该过得很快乐,一边对叶千盈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他问叶千盈:“那是不是语文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呢?”
叶千盈:“!!!”
邓老师,现为高一十五班班主任,负责科目:语文。
邓老师叹了口气,非常委婉地问叶千盈:“你看,你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怎么想都应该是龙的传人、炎黄子孙吧?那你怎么能学不好语文呢?!”
叶千盈:“……”
叶千盈终于发现,老师这不是在做例行关怀,这是一个隐晦的“兴师问罪”。
——你看其他四科那么难考,你竟然全都能考了满分,那语文也不能只考一百二啊。
——给个面子吧,我是你班主任啊!
叶千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隔着面纱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语文的学习也不是一夕之功。她在语文的积累上,还是少了一些功底。
最后,叶千盈抱着一摞邓老师的卷子离开办公室,身后还传来邓老师耳提面命“作文两天写一篇!卷子一天做一套!熟悉了就不会太费时间!”的回音。
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千盈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在马老师的办公室里也发生过那么一次……
当天晚上,她例行打开系统商城,很快就被货架上出现的一件新货物吸引了注意力。
【商品名称:好心情盲盒
效果描述:打开盲盒,您能抽取到一份板上钉钉的好心情惊喜,或者得到某些特定光环及特殊物品。请放心,作为恪尽职守的好心情盲盒,我们最多会让您感到哭笑不得。
适用范围:大国重器系统宿主
商品价格:100积分】
这还是叶千盈第一次看到价格这么低的商品。
系统顺着叶千盈的视线看了一眼,顿时了然,“哦,是这个……算是一个整蛊的小道具?使用结果一般都会出人意料,可以给生活增添一点色彩。宿主要是想解压的话,可以入手一个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