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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神探班纳特[综名著] 山海十八 7818 2024-06-20 10:41:49

假设遭遇蝙蝠怪, 尸体会呈现哪一种状态?

凯尔西无法给出参考答案。

她能肯定的是,如果仅仅是人血被吸食,尸体并不会出现电影中突变皮包骨的状况, 那需要连脂肪一同被吸光。

朱尔是否大量失血?

那必须要经过解剖才有结论。

当下,凯尔西对朱尔做了初步尸检。

从尸僵与尸斑的情况来看, 朱尔大约已死亡十天左右, 对应上他失踪的九月七日。

除了脖子上伤在颈动脉位置的两个小孔,其体表没有其他明显致命伤。

尸体侧躺位置有一滩干涸的血迹。

与颈动脉受伤的情况相对比, 所表现出的流血量偏少。

结合洞内的痕迹与从朱尔的衣服抓痕, 可以推断他曾经做过剧烈挣扎。

朱尔与谁在做搏斗?

他脸部、双手等外露部位的细小伤口, 石洞里的岩壁及地面残留物都指向一种可能。

“这里来过巨型吸血蝙蝠,可能比化石上出现的更大。”

博诺从地上找到了一些蝙蝠屎,是以往见过的蝙蝠排泄物几倍之大。“你们看石洞上方, 还有它们倒挂时留下爪印,也是大得不正常。”

大约半小时前,四人遭遇了石碑上的卡玛佐兹诅咒。

在神话传闻中, 被卡玛佐兹诅咒的人先会被攻击脖子,最终被吸血殆尽而亡。

刚刚还在说碑刻诅咒只是神话故事, 哪怕出土了巨型吸血蝙蝠化石, 但也都是已经灭绝的动物。

眼前,朱尔的死却似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皮维不敢置信地摇头, 并不愿意接受面前的事实。“不可能,朱尔怎么会被卡玛佐兹咬死!”

“不可能。”

艾瑟尔扫了一眼朱尔,就侧过头不再看尸体。“没有卡玛佐兹,没有吸血蝙蝠怪物。”

两人竭力否认, 可尸体明晃晃地躺在眼前。

这是不是一个开端,意味着诅咒将会一一应验?

“新奥尔良的地理位置, 与出现吸血蝙蝠的南美洲很近。据记载,吸血蝙蝠攻击人类事件偶有发生。”

凯尔西也惊讶于朱尔的死亡方式之离奇,但并不认为他是被蝙蝠怪物索命。“因为某些独特的环境促成蝙蝠体型变异,那仍旧是能以科学去解释的现象。”

因此,请不要随意随意揣测神话里的恶魔卡玛佐兹现世。

何况朱尔的确切死因是否如初检所示,还需要解剖验尸才能进一步确定。

即便一切表现得非常像是诅咒应验,但所谓诅咒的背后必有人为推动。

凯尔西对于朱尔之死就有一问。

假设朱尔的确是中咒而亡,他是被巫毒娃娃的力量弄死的,还是被地下室石碑诅咒图案弄死的?亦或是两者叠加的威力?

更或者,两者都没来得及出手。

朱尔单纯走霉运,撞上了石洞里饿着肚子的第三方吸血蝙蝠?

其中却潜藏另一个疑点。

朱尔来到新奥尔良采风寻找灵感,不顾恐吓信的威胁也要进入橡树庄园。仅仅四天,他就顺利找到了地下室入口。

此种顺利为什么就没有出现在七月的勘探者身上?

那些倒霉蛋被给各种邪恶力量干扰,没得到实际好处,反而负伤离开新奥尔良。

不,朱尔的幸运也仅有一半。

从足迹来看,他得知石碑宝藏踪迹所在之后,刚一出暗道就被开门杀。

凯尔西认为最佳幸运奖是该颁给自己一行人。

今天一行四人什么危险都没有遇到,一帆风顺地走了出来,顺带还发现了要找的失踪者。

尽管朱尔死了,但死已见尸,这就是一种发现。

线索却还不够多。

从恐吓信到地下石碑,发生新奥尔良的案子隐隐透着自相矛盾的古怪。

比如朱尔为寻找灵感不惧恐吓信,但他从未动过画笔;比如皮维与艾瑟尔面对巫毒娃娃与蝙蝠怪的诅咒,前后态度的反差不同。

凯尔西确定身边的涉事者之中,一定有谁隐瞒了什么。

正如现在石洞里静悄悄的,但能肯定四人心思各异。

博诺先打破沉默,他克制住因友人身亡的悲伤,提起一件事。

“诅咒也好,谋杀也好。最初是四个人收到恐吓信,现在朱尔死了,皮维与艾瑟尔先生在陆地上暂且安全。你们说海上的康坦先生会不会……”

「幸运者号」上的康坦会不会遭遇不测?

问题没问完,却已经让人联想地下室的第五块石碑,它刻画了海上风暴沉船与怪物空袭的惨状。

“先把尸体运回城。”

凯尔西想着尸检要外聘专业医生,检验石洞里的现场残留物也需联系专业机构。在新奥尔良办找人找地方都要时间,前者倒是有好人选,华生不正坐在游轮前往美国。

可以找华生来验尸。

凯尔西为此找到一个立即出海去找「幸运者号」的理由。

9月18日,下午,15:01。

根据唐泰斯的最新电报,救援船队已经行至佛罗里达半岛待命,并经获知了幸运者号的航线。

最后写到:「预计游轮明夜途径英属百慕大群岛之侧,将于二十一日上午抵达美国。」

百慕大,居然是百慕大!

「幸运者号」竟然走的是这条航线。

上辈子,凯尔西听闻的百慕大曾经一度代表魔鬼三角海域。

数十年中,百慕大象征着神秘莫测。

那里仿佛时有坠机与海难发生,不仅仅是人类死亡,更有连船带人都不见的古怪事件。

其实,坊间流传有关百慕大的超自然之谜,许多是源自二十世纪中后期一些作家的杜撰。

那些书籍的传播让流言变得越来越离奇,与外星人、水下基地、时空隧道等等联系到了一起。

真实的百慕大海域有固定航线,空难海难概率并不高。

保险理赔公司没有对那一区域特殊对待,从未认定为其是高危风险的海域,而它附近的百慕大群岛亦是旅游胜地。

然而,凯尔西拿着电报,仍是心头一跳。

怕就是怕前世的魔鬼三角洲是作家编纂。

因为今生她遇到了不只一位故事里的人物,谁能担保书中杜撰的离奇海难现象不会发生?起码那种概率比玛雅恶魔降世高得多。

**

9月19日,夜,23:00。

「幸运者号」正在举办海上度假行的最后一场舞会,将一直进行到明天凌晨三点。

「幸运者号」一小时前驶入百慕大群岛之侧,将在后天早八点在美国靠岸。明天就不办舞会了,游客们能好好休息,才不至于靠岸时还起不了床。

今夜的终场舞会吸引了绝大多数的宾客。

裙摆摇曳,舞步交错,仿佛没有人疲惫,能一圈接一圈旋转过午夜。

尽管康坦四十多岁,但他仍旧热衷舞会。

正等休息十分钟再战,却在计划邀请下一位女士时,被不速之客拦住了。

“福尔摩斯先生,自从昨天上午十点,您问我有关恐吓信的问题,我把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康坦强忍着不耐,他所谓的不速之客正是歇洛克。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康坦想起来,仍旧心底发憷。

昨天上午,早餐结束。

康坦被歇洛克找上门,以一个问题吓到了他——问他是否收到了恐吓信。

对于康坦而言,写着巫毒娃娃报复的恐吓信不足为惧,但让他惊疑不定的是此事怎么会被外知晓?

歇洛克肯定不会解释原因,只道已经获知了另外几封恐吓信的存在。请康坦务必配合回答一些问题,而担忧他在游轮上也许会遭遇不测。

遭遇不测?

康坦对此说辞不以为然,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危险,但还是配合地回答了一串问题。

包括给出恐吓信原件,回忆身边是不是有不明人士出没,以及行李是否会被投放危险品。

整整三十七小时。

对于来来回回的那些调查问题,他已经回答了三遍,再算这一次就是第四次了。

“非常明确告诉您,从上船至今,我没有感到任何人对我有加害之心。您问几遍,都是一样的答案。”

康坦急着去跳舞,不耐烦再与歇洛克多说。

“记得的早就说了,而我没感到有危险!您也不必忙了。我就直说哪怕将来有危险,我也不需要您帮忙。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罢,康坦头也不回地加入灯红酒绿中。

豪华游轮的大礼堂,男男女女翩翩起舞,音乐舒缓悠扬,各种香水味弥满开来。

一切无比愉悦。

格格不入的只有两个人。

华生看向歇洛克,自收到电报起至今,已经过去两天。

两天,四十八小时。

是在游轮的两千多人之中,歇洛克找到了收到恐吓信的康坦。

可惜,当事人没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并且对恐吓信不屑一顾。

期间更是几番拜托宾利与达西临时望风,华生跟着歇洛克顺利潜入了货舱,检查船上是否有可疑物资但仍一无所获。

现在,距离游轮靠岸还有三十三小时。

华生不禁要问,“福尔摩斯先生,现在能做的已经做了。船上的确没有不妥,您也没有发现谁故意针对康坦。

也许,恐吓信上说的惩罚并不会在海上发生。从逻辑来说,康坦抵达新奥尔良才会触发靠近橡树庄园的警告,届时才会有威胁他生命的事件出现。”

依照康坦收到的恐吓信,假定其要发作,确实能以此逻辑解释。

歇洛克却问,“康坦的恐吓信能解释,那么送到贝克街的警告信又要怎么解释?”

既然都是信,凭什么厚此薄彼?

假设了前者以逻辑会到新奥尔良再应验,那么按后者的逻辑就必在船上发作。

“我先去电报室。”

歇洛克抛出一句,转身疾步匆匆向礼堂外走去。“华生先生请您迅速找到船长,让他即刻召集所有工作人员。”

“啊?”

华生尚有不解,召集船员能干什么?偌大一艘豪华游轮,粗略计算有一两百工作人员,怎么可能一下子召集起来。“福尔摩斯先生,您总得告诉我理由。”

“假定存在加害者,他要谋害康坦但从未露出马脚。我们已经排查了康坦身边的人,也已经排查了旅客托运的物资,都没有发现危险的存在。”

歇洛克语速极快地说着,“那就还剩一种可能,加害者是某一位或几位船员。时间太紧了,我们尚来不及查明船员是否携带了危险品。”

华生听到此处懂了,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您的意思是,想谋害康坦的嫌犯一直没有露面,因为他完全没必要露面,早就做好了让所有人一起死的准备?这太疯狂了!船沉了,凶手不是也要一起死?”

“您在战场应该听闻过自/杀式袭击。”

歇洛克也觉得这一推测太疯狂,可是谁又能百分百排除那种可能。

“假设要攻击,最先被攻击的地方会是驾驶室、电报室与存放救生艇的底部船舱。务必让船长高度重视,今夜是最后的舞会,也许凶手会在舞会最高/潮时下手。”

几点是舞会最高/潮?

也许是午夜零点钟声敲响时分,也许是凌晨三点散场时。

天啊!这是太考验人了!

华生觉得在他如此危言耸听后,船长会把他直接轰出门,到底要怎么说服对方?

不在船长室。

不在驾驶室。

不在甲板。

华生取出怀表,23:36,他跑上上下下舱房跑了好几圈,却没有找到船长。

“哎!”

华生着急转弯,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副泰德。

“哦,华生先生,您怎么行色匆匆?”

泰德身形微晃,喝得有些多了,好在今夜无需他值班。

“刚好遇上您了。”

华生先拦下了大副泰德,“有一个紧急情况要与穆勒船长详谈,您知道船长去哪里了吗?”

“穆勒船长?他在驾驶室。”

泰德特意看了一眼时间,“23:00换班,今夜是船长值班。”

华生确定驾驶室没人,几个水手都没有见过船长。“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见到他。时间紧迫,不知能不能麻烦您一番?”

泰德不甚在意点头,“您说。”

华生便把歇洛克扔给他的惊雷,反手砸到了泰德头上。末了,他严肃地说:“以防万一,还请立即摸查船员的情况。”

“哈?嗝!”

泰德酒嗝都被惊出来了,先使劲摇了摇头,确定面前的华生不是幻觉,那他怎听到了天方夜谭。

——有人要弄沉「幸运者号」,那根本不可能。

“华生先生,您是不是喝醉了?”

泰德不由怀疑是华生说胡话了,“要不要来点醒酒茶?”

“我没有喝酒。”华生就知道没人信,其实他持一定的怀疑。

话虽如此,他还是请动泰德一起前往操控舱,或许能让歇洛克亲自说服这位大副。

泰德不耐地去往前舱,心底腹诽不已。

到了无线电报室,他没好气地先一步推开门,是对华生说到,“您看哪有什么危险分子,我对船员都了解得很……”

门开,泰德与华生俱是一愣,仿佛一拳击中胸口。

就见地上倒了三位船员,两个人被绑到了椅子上。

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搏斗。

歇洛克才正收回绑人的手,而他还缴获了一枚炸/弹。

“上帝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的情况让泰德彻底酒醒,后知后觉,意识到所谓的弄沉「幸运者号」不是玩笑。

被绑的两个船员,亚力克与拉斯是在维克多航运工作了四五年的员工。

“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主使你们来袭击游轮的?”

泰德正欲弄清情况,但被绑的两人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但听亚力克狂笑,对歇洛克喊到:“别以为逮到我们就万事大吉!康坦必死,「幸运者号」必沉,我们提前行动了。”

啊——

泰德正要抓狂,谁能说明白前因?

此时,却听一声巨响。

“轰!”

巨响是从下方传来,让本该坚不可摧的船身剧烈晃了一晃。

歇洛克面色一肃,情况比推测更恶劣。

这头抓住了两个想破坏无线电报室的船员,却是让他们的同党得手了。

“为了报复康坦,你们真的丧心病狂。”

歇洛克不再看死不交代的凶徒,只对大副泰德说,“快,召集所有船员,绝不能放过漏网之鱼。”

泰德深呼吸,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对对,还要确定被炸方位。不用惊慌,造船时考虑到了触礁的可能性,只要不是几个舱位同时进……”

“呸!”

泰德及时住嘴,转而信心满满地说,“即便有问题也能请求外部求援。只是这种时候,穆勒船长去哪里了?”

船长去哪里了?

游轮哪里被炸了?

船上还有几个没有被控制的凶徒?

一连串的问题就似雪崩,突如其来地砸到幸运者号上。

当雪崩压顶时,绝大多数人很可能无法及时意识到死神来了。

随着巨响船身晃动,在大礼堂跳舞的众人俱是惊愕。

有的跳舞跳到一半差点在旋转中摔倒,有的端着的食物饮料洒了一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们交头接耳,要纷纷找侍者要问清楚。

达西扶住了伊丽莎白,紧紧牵起她的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今天下午,当歇洛克前来寻求帮手时,他就感到剩下的航程可能不太平。本以为是发生针对某几人的凶案,但巨响与晃动让人联想到了更危险的情况。

“达西先生?“

伊丽莎白发现达西神色冷凝,没有立即示意达西松手,她也有了不好的猜测,“您是在担心这艘游轮会……”

“先找查尔斯,也要找到您的父亲。”

达西对伊丽莎白轻轻摇头,眼下礼堂嘈杂,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

该感谢重逢于游轮给人的勇气。

这些天,达西抛下了对班纳特家某些方面不喜,向自己的心投降。

伊丽莎白早就扎根在他的心上,哪怕去年他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求婚,但那并不代表感情终结。

远离朗博恩的一年,达西几度梦见那个小乡村。

白日不敢思念的人出现在梦里,让他暗暗向上帝祈祷一个机会,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与伊丽莎白重续前缘。

此次出海并不在达西的度假计划中,他的本意只是陪宾利散心。

宾利也为情所困。哪怕有剧院相识的缘分在前,但仍无法确定简是否热烈地爱着他,只因简一直以来矜持地近乎冷淡。

另外,凯尔西离开伦敦前提出的问题,宾利也没能妥善处理。即,卡洛琳并不喜欢朗博恩的班纳特家。

这让他一方面得不到心上人同样热烈的回应,另一方面妹妹与朋友都不看好这段感情。

宾利只能暂且远离朗博恩,或许时间能冲淡感情,但一年过去他仍然想念简。

时间解决不了相思,不如出去走一圈。正值此时,他幸运地抽中豪华游轮的贵宾舱船票。

登船前,宾利几近不抱希望向丘比特祈求。

如果再赐予他一次机会,让简也登上幸运者号,他一定会拼劲全力追求简。

极低概率的重逢机遇居然真的出现了。

两对有情人没有再辜负难得的幸运,彼此间坦诚了心声,这几天渡过了几场美好的舞会时光。

谁能想到乐极生悲,厄运居然也不期而至。

眼看好运值达到顶点,达西与宾利都打算明晚向班纳特姐妹求婚的打算。福祸相依,两千多人面临死亡威胁的噩运便当头砸下。

当下,宾利一手握住简,一边带着妹妹卡洛琳,与达西三人在甲板上面汇合。

甲板上已经乱糟糟一片。

人们都来不及换下礼服盛装,始料不及必须从舞会转场大逃亡。

形势在一小时内急转直下。

巨响过后,刚开始侍者们还在安抚说宾客不必担忧,只是常规触礁而游轮将照常航行,船长很快就会来说明如何应对突发问题。

等啊等。

船长穆勒没能出现。

大副泰德表示船长已不幸被害身亡,只能由他来宣布「幸运者号」的行程到此为止。

因为舱底进水严重无法继续前行,现在立即下放所有救生艇,请船上的宾客们有序地下船逃生。

但动作务必要快,赶在游轮沉没导致海水旋涡出现之前,有多远就想办法划多远。

有序而迅速。

这不可能出现在从未接受过训练的人群身上。

尽管船员们竭力维持秩序,但是场面难免混乱了起来。

混乱中,人们越来越害怕,因为死神正在逼近。

可以明显感到船舱开始倾斜了,角度虽然不大,但是船上物品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移动。

“对不起,菲茨威廉,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宾利非常内疚,是他邀请了达西前来海上度假。

“不用抱歉,这是我的选择。”

达西说着看了一眼伊丽莎白,他并不后悔前来「幸运者号」。

正在此时,泰德大副冲上了甲板,又带来一个噩耗。“女士们,先生们,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件事。救生艇不够了!”

“什么!”

“不够了,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够了!”

这则消息如油入沸水,直接将本就惊慌不已的人们炸开了锅。

泰德差点被怒吼声淹没,强撑着站稳,他扯开了嗓子喊到:

“三分之二,此次出航只准备了能让一千五六百人逃亡的救生艇,而船上有两千多人。男士们,请你们按照绅士守则,让女人与小孩先走。”

“不对啊,不是有无线电报机吗!”

“是啊,为什么不向陆地求援。我们能等救援船啊!”

泰德咬了咬牙,他也想联系救援,但是遇上了最坏的情况。

一小时前,歇洛克及时控制了要爆破电报室的凶徒。

可当船员们再用电报机对外发送救援信号时,出现了滋滋滋滋的干扰音。

这表明电报发射遇上了强干扰,那是从未遇上过的现象。

屋漏偏逢连夜雨,竟是在游轮大故障时,无法主动联系外界了。

“目前游轮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我们遭遇了原因不明的磁场混乱,无法联系上周边船只,更无法联系上陆地电台。”

泰德说出了实情,那意味着船上三分之一的人要原地等死。即便是坐上救生艇的人们,也不一定有足够的体力撑到上岸。

‘嗡——’

甲板上无数人是被当头一棒。

一瞬间,甲板一片死寂。

三秒后又爆发出了鼎沸之声。谁去谁留,谁生谁死,在猝不及防的秋夜必须做出抉择。

“哥哥,你还愣着做什么?!”

卡洛琳直接拽着宾利的衣袖,“还不快走!说是女士优先,但也有几百个男士的名额。先到先得,要其中之一,那不过分吧?”

宾利点头,但将卡洛琳的手从衣袖上拉下,看向另一侧的简。“卡洛琳说得对,你们赶快先走。到救生艇上等我。”

到救生艇上等?

那一等,可能就是再也等不到活人了。

“走?”简没有行动,看了看伊丽莎白,又看了看父亲老班纳特。“不,我把这个名额让给父亲。”

达西也正欲让伊丽莎白先走,就对上她犹豫后坚决的目光。

伊丽莎白努力微笑起来,“如果一个名额不够,算上我,让父亲先走。”

老班纳特没能维持万事不上心的神态,黑脸呵斥,“胡闹!你们赶快走!我不需要你们让!”

“父亲,您必须活着回英国。”

此刻,伊丽莎白异常冷静,甚至有些能理解母亲曾经恨嫁女儿的心情了。

“您没有儿子,如果您不在了,母亲与三位妹妹怎么办?她们会被赶出家门,又能靠谁过生活?”

甲板上,有的人贪生怕死,有的人先人后己。

船舱里,走道、舱房都是乱糟糟一片,哭泣、叫骂、怒吼混在一起,是对死亡逼近的愤怒与恐惧。

唯有电报室似乎一如既往。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两个人坐在电报机前。哪怕干扰声不断出现,他们仍坚持不停地对外发送信号。

船员们都离开了去加速下放救生艇。

座位上,正是歇洛克与华生,两人接下了对外联络的重责。

室内还有五具尸体,被杀的船长与毒发身亡的凶徒。

时间往前推一小时。

巨响过后,分头行动起来,抓剩余的凶徒去抓人,找船长做决策的去找人。

过程赞略不提,结果都是找到尸体。

引爆舱底的两个凶徒被当场炸死,而穆勒船长头部遭到重击。

穆勒倒在了去舱底的路上,他的尸体还被故意放到角落,让人无法第一时间发现。

船长很可能是正面撞上了炸船的凶徒,而被他们当场灭口。

扔爆/弹的凶徒碎尸与穆勒的尸体都被带回电报室,而原先被绑在室内的两个凶徒是原地死亡,只因他们早已事先服毒。

如此一来,电报室内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是来自今夜最先出现的五具尸体,却不知接下来还会有多少人被大海吞没。

‘滋滋滋滋——’

干扰声不断地响。

华生敲击电报坚持向外传递信息,希望能被附近的船只捕捉到信号。

尽管手上的的动作不曾停止,但理智却告诉他,希望越来越渺茫。

一支救援队在无法正常接收信号的情况下,刚好在茫茫大海上遇到幸运者号,那样的概率太低了。

概率低到,华生无法再保持一向的乐观。“福尔摩斯先生,您认为会有奇迹吗?”

华生根本没指望听到肯定回答,而两人在留守电报室时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多此一问,不过是在船沉前能够多说些话,以后恐怕就说不了。

歇洛克却罕见地没有给出否定答案,“为什么不呢?此刻,我想要相信奇迹。”

“哇喔,看不出您是乐天派。”

华生感觉好笑,“我以为您只相信证据,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救援队会出现的推测。”

歇洛克也笑了。

这不是乐观,而是不愿意悲观。

死亡逼近,无处可逃。沉船倒计时开始,他必须抱着希望支撑下去,尽管知道结局可能逃不过沉入海中。

他的乐观是为了将来。等将来打捞出他的尸体,为他尸检的法医也许能给凯尔西一份详细报告。

——你的汤姆是含笑而终,所以请不用太过悲伤。

华生瞥见歇洛克的笑容。

此时此刻,歇洛克竟能笑得如此坦然,还有些许温柔的味道?

是眼花了,一定是。

华生揉了揉太阳穴,果然是压力过大产生幻觉了。再看歇洛克,他明明是专心致志在发电报。

华生另起话题,“好吧,我们要心怀希望。话说回来,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想了想似乎并没有,就是还没有体会过爱情的味道,您呢?”

歇洛克没有说话,他的遗憾只与一个人有关。如果此次能活下来,那就……

不等歇洛克暗下许诺,船舱外部突然爆发出狂喜叫喊声。

“啊啊啊!快看前面有光!”

“是船!是救援船!我们有救了!”

救生艇上正奋力划桨的人群,与甲板上尚未撤离的人群,两千多人爆发出雷鸣般的喜悦。

这时会是谁来救援?

歇洛克只想到一种可能,蹭的站了起来,一定是他料事如神的凯尔西。

秋夜,茫茫大海。

一侧是即将沉没的游轮,正在众人不知生路在何方时,一只搜救船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很快,人们看清了船队的模样,更听到对方船上的呼喊声。

“「幸运者号」的乘客请注意,这里是基督山搜救队!请各位的救生艇请保持平稳,大家不要拥挤,搜救船只将向你们靠近。”

这一次,唐泰斯亲自带队,以他曾经丰富的行船经验,高效安排着救援进度。只见救生艇上的人有序登船,而载满宾客的搜救船先行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半小时,赶在「幸运者号」沉没前,游轮上的最后一批男士们安全撤离。

歇洛克踏上搜救船,刚刚站定,抬头则见凯尔西望向他所在的方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凌晨两点半。

云层厚重,今夜无星。

歇洛克却仿佛看到有人身披星光,星光正向他步步靠近。

四周尽是嘈杂的声音。

各艘搜救船上都响起了欢呼,也有劫后余生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当距离「幸运者号」越来越远,人们抛下了以往的矜持疏离。

有的人抱头痛哭,有的双双拥抱,有的人亲吻彼此,只为从中确定他们还活着。

此时,凯尔西快速走向歇洛克。

歇洛克也拨开人群,大步向凯尔西走去。

靠近,越来越近。

在模糊的灯照中,某一处的风似乎停了。

两人来到对方跟前。

歇洛克双手微颤,尽力克制住心底的渴望,露出几乎标准的绅士微笑。

“杰瑞,我的好伙伴,三年零七个月不见。久别重逢,外加劫后余生,我们不该拥抱庆祝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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