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回去之后, 沉鹿先给李林峰稍微汇报了下刚才教导主任讲话的重点内容。
其实和前几次开会内容都大相径庭,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在三校联考之前要着重抓一下班里中下游的学生成绩, 以此来提高班里的平均分。
其他剩下的就是一些心灵鸡汤, 沉鹿就掠过没说。
“的确, 我们班上成绩两极分化有些严重。高的太高, 低的又太低。要是着重抓一下中下游的同学的成绩, 三校联考时候我们班的平均分肯定能够上升一截儿。”
其实之前李林峰无论是上课抽问还是下课批改作业，或者叫去办公室谈话的大多都是成绩处于中下游的同学。
他一直以来都很关注他们的成绩, 只不过效果并不大。
“我觉着只靠我们老师督促还是不够，学生跟着一起, 双管齐下没准效果会显著点儿。”
李林峰这么说着，抬起手摩挲了下下巴。
“沉鹿, 要不我们班也和隔壁四班一样搞个一对一辅导你说成不？”
“是把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同学两两组队的意思吗？”
少女顺着对方的思路想了下，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
“不止这样，还要把其中偏科的同学组在一起。比如你语文不大好, 对方数学不大好，那么你们组一队, 互补学习。”
“好。到时候我回去先初步拟定下名单，然后再来拿给你过目。”
虽然沉鹿是这一学期才开始担任学习委员的，但是她在三班待了两三年了。
对于班上同学的学习情况大致上都清楚, 所以也不用多花时间去了解。
“不急, 慢慢来。就这周之内把名单弄好就成，到时候周五你拿给我，我周末再来根据情况做个调整下。应该问题不大。”
李林峰怕少女以为自己是今明天就要名单, 这个补充了一句。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上课了，他看了下时间。
李林峰刚想说就这样了，让沉鹿赶紧回教室上课。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抽屉里的手机就“嗡嗡嗡”震动了起来。
李林峰的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伸手就能拿到。
这个时候不用多想也知道此时震动的手机是谁的。
“李老师，好像是我手机响了。”
沉鹿垂眸看了一眼抽屉，也没急着去拿，而是先给李林峰这么提醒了一句。
男人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抽屉从里面将沉鹿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了她。
他没有刻意去看手机屏幕，然而余光还是不小心瞥见了[胡老师]这三个字。
“是我妹妹学校老师打过来的。”
沉鹿见了来电人的名字后，这么轻声对李林峰说道。
“李老师，那我出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去吧去吧，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估计是什么急事。”
“要是一会儿没赶在上课铃之前回去的话，我给你老师说一声。”
“谢谢李老师，我尽量快些回来。”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径直往楼梯口那边过去。
沉鹿摁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先听到的不是胡静的声音，而是那边小女孩的哭声。
不是沉呦呦，可比起沉呦呦的魔音入耳杀伤力只强不弱。
“……胡老师你好。”
那边的人听到了沉鹿的声音后，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是沉呦呦的家长吗？抱歉这个时候突然给你打电话，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事，我这边是大课间刚结束，还没有上课。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胡静知道沉鹿还是个学生，听说她们家长都不在淮城，她一般没什么事情是尽量不会来打扰少女的。
今天就算打电话过来，也是选了饭大课间不上课的时间。
“那我尽量长话短说。”
胡静一边轻声安抚着还在抽泣的小女孩，一边对沉鹿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是这样的，你妹妹今天带了一只独角仙来学校……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对面的人听到了沉鹿这个回答表示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她稍微斟酌了下语句，而后这才继续说道。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多严重，呦呦并没有故意拿着独角仙来学校吓唬同学。只是那个装独角仙的玻璃瓶给摔了，独角仙跑出来了跳到了班上一个小朋友的头上……”
“这个小朋友属于特别胆小特别怕虫子的那种，我哄了她快一上午了但是她还没缓过来。”
“我也不大会哄小孩子。”
沉鹿听后皱了皱眉，神情很是为难。
“不不不，我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让你过来哄孩子的。”
被沉鹿这个清奇的脑回路给弄得一愣的女人连忙这么说道。
“这个小朋友情绪已经暂时稳定了点儿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我主要是想让你这周抽空来学校一趟，我想和你当面聊一聊关于沉呦呦的事情。”
尽管胡静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但这并不影响沉鹿对话语意思的提取能力。
抽空来学校等于请家长。
少女红唇微抿，刚才还算柔和的神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胡老师，除了私自带独角仙去学校把同学惹哭的事情之外，沉呦呦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总之你这周尽量抽空来一趟学校就成，毕竟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果然没那么简单。
沉鹿猜的没错。
单单是将同学弄哭这件事完全可以私下让她道歉解决。
就算打电话过来也只是简单提醒下她，回去好好批评教育下沉呦呦就好。
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铺垫说了一大堆后，再让她得空去一趟学校。
“……我知道了胡老师。”
“我今天下午就过来学校。”
胡静听到沉鹿同意了后，下意识点了点头。
发现这个时候两人是在打电话不是面对面，这才开口回应。
“好的好的，到时候你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就好。”
“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胡静知道沉鹿每天会带手机去学校，手机什么的都交给班主任保管。
所以她这才敢打电话过来。
“你快去上课吧，你现在高三了学习什么的千万别耽搁了。”
沉鹿说了声[麻烦了]之后，脸色很沉的将电话给挂断了。
她拿着手机还给李林峰的时候，那神情把正在喝水的男人都给吓了一跳。
李林峰当时正在喝水，抬眸一瞧见沉鹿黑着脸的样子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
“咳咳，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沉鹿本人并不知道，她当时的模样和之前原主乖戾难驯的样子特别像。
要不是他亲眼看着对方是拿着手机出去的，都要以为沉鹿是拿着块搬砖出去和人打了一架。
“……李老师，我今天下午有事我想提前找你请个假。”
“什么事啊？”
男人听到沉鹿要请假，眉头微皱了下。
“沉鹿啊，虽然以你的成绩应付高考绰绰有余。但是现在是高三了，你是学习委员，是给班上同学起带头作用的。”
“之前家长会请假这才隔了不到两周不到吧，你今天又请假了。到时候班上同学会怎么想？”
李林峰也不好把话说太重了，他见着沉鹿将自己的话是听进去了的。
于是叹了口气，放柔了些语气继续说道。
“一是这学习氛围容易淡了，二是大家会以为我是因为你学习成绩好才这么纵容你。”
男人说的话沉鹿何尝不明白，只是今天这件事显然不单单是孩童之间玩闹那么简单。
胡静知道她是高三生，平日里已经尽量没有打扰她，有事一般发消息很少打电话。
要是换做其他家长，每隔几天就会打电话去做个近期沟通交流。
这一次她都这么说了，沉鹿不去根本没办法安心。
“李老师，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只是这一次情况实在有些特殊……”
“不过我能给你保证，要是这一次我处理好了，之后请假的频率只少不多。如果不去处理，那就只多不少了。”
要不是知道沉鹿说话就这么直言快语，性子就这样。
李林峰都要以为对方是在拿这话威胁自己了。
他神情严肃地盯着沉鹿看了好一会儿，见少女也直勾勾地回视了过来。
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
李林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先松了口。
“我可以给你请假，不过你得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
“如果不是那么刻不容缓，我建议你后天请假。”
后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就算提前请了假也不会耽搁太多课。
李林峰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沉鹿不给说清楚原因，反而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是这请假原因也并不是什么光彩到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时之间沉鹿张了几次嘴也没顺利说出口。
“我都答应给你批假了，你怎么连个请假理由都不告诉我？你要是不说这让我一会儿怎么给你批假条？”
“……没，我说。”
少女刚才要请假的时候态度还挺强势，这个时候就像是蔫儿一样，没了气势。
她垂眸，和李林峰看过来的视线避开。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沉呦呦在学校犯了点儿事，老师打电话让我去学校一趟。”
“哦懂了，请家长啊。”
李林峰知道了后对于沉鹿请假这件事也没最开始时候那么不满了，甚至表示理解。
“有说你妹妹犯了什么事情吗？这开学才多久啊就请家长了，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吧？”
“……老师还没说，就说了个她背着我把周末抓的独角仙带去学校，吓哭了班里好几个女同学。”
男人顿了顿，显然没有想到沉呦呦年纪那么小，胆子却这么大。
之前运动会时候看着小女孩还挺乖巧可爱的，怎么一上学就这么虎。
李林峰看着沉鹿皱着眉神情微凝的样子，原本还想要接着说点儿什么，却也没好再继续开口。
他从抽屉里拿了一张请假条出来，正给写着。
写着写着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沉鹿。
“李老师，你不是要反悔不给我请假了吧？”
“你说什么呢，我这人基本信用还是有的，一向说话算数。”
李林峰被对方这个反应给气笑了。
“那你刚才那么突然回头看着我……”
沉鹿话没说话，就见李林峰似乎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
“你有事直说就好，只要不是反悔不给批假就成。”
“这个你就放心了，我这假条子都在写了。”
男人知道沉鹿心里还是着急，恨不得立刻飞去英皇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就是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个事情。我记得你之前给你妹妹报了个跆拳道班是不是，她学得还挺好的样子。”
“鉴于她是你的妹妹，我不得不顺着你的成长轨迹合理猜想了下。”
李林峰将请假单上的名字签上，然后递给了沉鹿。
尽管李林峰的话并没有说完，沉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她长睫微动，伸手接过了男人手中的请假条。
“我想应该不是。”
“沉呦呦没那个胆子。”
“没那个胆子还敢把独角仙偷偷带学校里？”
沉鹿摇了摇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打人的胆子是有，但是她没那个胆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
这他妈是什么她强我更强的以暴制暴的硬核教育手段？
李林峰嘴角抽了抽，觉得刚才自己的担忧有些多此一举了。
“行了你赶紧回教室去吧，希望你今天能把事情圆满解决。下次要是再被请家长了我可不会轻易给你批了。”
“嗯，我尽量。”
“今天麻烦你了，李老师。”
少女朝着男人微微颔首，极为礼貌地带门出去了。
见沉鹿已经离开了，李林峰这才拿着水杯喝了口水。
因为今上午没他什么课，他瞧着二郎腿模样甚是悠哉。
想到刚才沉呦呦在学校做的事情，他没忍住笑得眼角都是皱纹。
“这要是我孙女该多好，养这么一个活宝，不就直接相当于孙子孙女一起养了吗？又皮又乖。”
沉鹿要是还没走，听到李林峰这感叹可能会二话不说立刻把沉呦呦打包送到他家里去。
她回去的时候王瑶拿着个习题本子正在她座位那儿站着，一见到她进来了眼睛一亮，连忙小跑着过来。
“鹿哥你怎么开个会开了这么久啊？我刚看隔壁班去开会都回来好一会儿了，你这都晚了快十分钟了。”
大课间二十分钟，之后又有一会儿自由活动时间。
总共加起来快四十分钟了，而沉鹿是卡着上课时间进来的。
大约是因为受高三学习氛围影响，或者是意识到了高考的重要性，又或者是近日成绩提高被老李头表扬了几次。
最近王瑶的学习热情高涨，课间一得空就来沉鹿这边问问题。
不过一般问问题的不止王瑶，还有其他的同学。
于是她尽量提前过来等。
结果今天等到快上课了才瞧见了从教室门口进来的沉鹿。
王瑶说着余光扫到了沉鹿手中的请假条。
几乎不用多想，她都猜到了沉鹿请假是干什么去。
“呦呦妹妹学校又要开家长会了？还是老师有什么事情找你？”
尽管王瑶没有什么妹妹，不过唐羽柔有一个。
大约是因为唐羽柔对楚宇衍失去了兴趣，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变得挺融洽和谐了。
有时候放学碰上了还会顺路走走聊聊天，当然沉鹿也在。
不过沉鹿话不是很多，大多时候都是她们两个在逼逼赖赖。
王瑶听唐羽柔稍微抱怨了下小学事情多。
不仅每天要求家长检查作业后签字，隔几天就要去学校开个会。
群通知什么的天天滴滴滴的能响个不停，大多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但是必须要第一时间回消息，不然会被老师点名艾特，甚至直接打电话过来询问。
的确挺麻烦的。
沉鹿怕把请假条给弄丢了，将其压在了语文书最后一页。
听到王瑶好奇地这么问了一句，她红唇微抿。
“她好像在学校惹了事，老师打电话让我得空去一趟学校。”
“打架了？”
“……你怎么和老李一样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沉呦呦打架了？”
说实话，接连两次被这么问了沉鹿心里还是有点儿郁闷的。
王瑶笑了笑，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嘿嘿嘿，这不是因为呦呦是你妹妹嘛。要是别人的妹妹被请家长了，我只会猜想是她在学校被别人揍了。”
“……”
这么一想好想揍人的确要比被人揍要好点儿。
沉鹿没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她抬眸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习题本。
上面有之前她给王瑶圈的重点公式，和出的几道练习题。
“我给你布置的你都做完了？”
“你把习题本先给我，马上要上课了，你下节课再来找我。”
“好好好！我前两道还成，就是最后一道最后一小问解不出来，鹿哥你帮我看看。”
王瑶高兴的把本子递给了沉鹿，然后没忍住抱着她蹭了蹭，在她脸上“吧唧”来了一口。
“鹿哥你真好，高考完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说着还觉得不够，又抛了个媚眼之后这才老老实实的回去坐下了。
少女沉默地拿出手帕擦了下脸上的口水，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大一小两个沉呦呦。
她叹了口气，顿时觉得心累。
……
这边的胡静给沉鹿打了电话后，又雨露均沾地给白月初的家长也打了电话过去。
不过和沉鹿打一次就接通不一样，胡静给白月初的母亲打了总共不下三次。
最后第五次打过去这才接通。
她简单扼要地给对方说了下情况，那边的人工作似乎很忙，听到一半就说了句抱歉下午再打过去。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胡静听到电话那边“嘟嘟”的盲音，缓了一会儿这才有些尴尬的将电话给挂断了。
“月初，你妈妈好像很忙的样子？我给你爸爸再打一个吧。”
“我爸爸不在淮城，你打过去也没用。”
小女孩一点儿也不意外她妈妈会打了这么多次才打通，也不意外她会中途把电话给挂了。
毕竟她之前好几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她早就习惯了。
白月初见胡静听后有点儿为难的样子，她瘪了瘪嘴。
“所以你最开始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给你说了嘛，你偏不信。”
“他们连开学考那天都是提前一周挤出来的，你要是要让他们来学校至少得提前一周给他们说。”
“……你爸爸妈妈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胡静嘴角抽了抽，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揉了揉白月初的脑袋。
和白月初的闷闷不乐比起来，一旁的沉呦呦倒是轻松自在，一点儿也不紧张。
刚才那个被独角仙给吓哭了的小女孩已经哄好回教室了，现在办公室里只有她和白月初两个人。
“胡老师，黑旋风我以后会好好看管它的，我也给那个女生道歉了，你打报告就算了，干什么非要打电话让沉鹿来学校呀。”
小女孩也没什么不满，就是单纯的觉得有点儿多此一举了。
“你都给沉鹿电话里说了，她来学校把我带回去我还是要被教育，不来学校我回去还是要被她教育的。”
不仅是沉鹿，白月初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听后也忍不住点头附和着。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老师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胡静叹了口气，从办公桌旁边抽出了白月初和沉鹿的作业本。
还有另外一两个同学的。
她一边翻开里头批改的地方，一边抬眸看向她们两个。
“说说吧，为什么你们四个人选词造句造的句子都一模一样。”
这四份作业做的很漂亮，全对，没有一个错误。
然而没有错误才是最致命的错误。
刚才胡静提前先找了另外两个抄了白月初作业的男生聊了下，也给他们家长打了电话。
之后这才把白月初她们给叫到办公室来的。
那两个男生成绩不差，可要做到全对还是有点儿难度。
沉呦呦能全对她倒是不怀疑，只是这句子都一样，她想相信小女孩都难。
沉呦呦和白月初同时陷入了沉默，只不过一会儿，白月初先站了出来。
“胡老师，是我抄了沉呦呦的作业，她本人不知情。”
小女孩被白月初这充满姐妹义气的话语给震撼感动了，立刻上前把她拽到了身后。
“胡老师你别信她，是我抄的她的。”
“你看这里，用[好像]这个词造句。”
“我语文不好，是造不出[弯弯的月亮好像银船]这种有文化的句子的。”
白月初听了急了，拿着自己的作业本试图也指一处反驳给胡静看。
可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一处像是沉呦呦会写出的答案。
“我，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就是我抄的！”
“不是！是，是我硬要你抄我的！你是被我逼的！因为你怕我揍你！”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沉呦呦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就给激起来了。
“胡说！你打的过我吗？你掰手腕都没一次掰过我，明明是我逼你让你把作业给我抄的！”
“我还威胁你，说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
酸了。
这什么感天动地的姐妹情深戏码。
胡静其实也能看出是谁抄了谁的，可是她没想到这两小不点儿还挺讲义气的。
竟然争着说是自己抄对方的作业。
“行了，你们真当老师是傻瓜呀？你们两个谁语文好，我这个语文老师能不清楚吗？”
胡静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月初，你给别的同学抄我还能理解，毕竟他们可能不会做。”
“可是沉呦呦，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这些题你别告诉老师你不会。”
沉呦呦的成绩很好，在开学考的时候是在年级前五的水平。
要说她不会做这点儿作业，胡静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正是因为小女孩脑子好使，她对对方抄作业的事情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沉呦呦被问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我是忘了做。”
“我周末是个跟着沉鹿去公园捉了黑旋风，就是那只独角仙。我光顾着和它玩了，把这个语文作业给忘了。”
沉呦呦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胡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好好做作业。”
“……算了，你们先回教室上课。等下午你们家长来了再说。”
抄作业的性质有点儿恶劣，不是同学之间小打小闹互相道个歉就能完事的。
沉呦呦她们的态度挺好，但是这件事还是得和家长面对面交流下，让她们回去好好给孩子敲个警钟。
“胡老师……”
沉呦呦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向胡静。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月初的妈妈来学校呀，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是我抄她的作业不是她抄我的。”
“这恐怕不行。她虽然没抄作业，但是给人抄作业的性质和抄作业一样，两者都有错。”
小女孩急了，连忙上去拽住胡静的衣袖。
“不是的胡老师，是我给她出的主意。我想让班上的同学喜欢上月初，所以让她把作业给他们抄，这样他们就不会讨厌她了。 ”
“讨厌她？”
胡静神情一凝，蹲下来和沉呦呦直视道。
“你说班上的同学讨厌月初？”
“对呀，他们不和月初玩，还说她是怪人。”
班上同学最初还会和沉呦呦她们说话的，后来因为白月初的性格关系，加上说话很直，得罪了不少同学。
真正开始划分小团体，是从上周选班干部的时候开始。
胡静当时临时要开会，是班上林老师去组织的投票选举。
再加上沉呦呦的性格大大咧咧每天嘻嘻哈哈的，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白月初也依旧和第一天上学时候一样，也只和沉呦呦说话。
胡静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以为是白月初不愿意班上的同学交朋友，所以于是并没有细想。
“……有这回事吗月初，她们真的这么说你了？”
白月初别开脸冷哼了一声，面上没什么情绪。
“哼，她们怎么说我无所谓，理不理我也没什么。要不是因为呦呦被我连累了，我才不愿意把作业给他们抄呢。”
这种类似讨好的行为白月初是不屑做的。
只是想到小学要读六年，她从幼儿园就习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了。
但是沉呦呦不是，她周围一直都有很多朋友。
她觉得沉呦呦跟她玩做了很大牺牲，她不想对方这么受委屈。
胡静沉默了良久，走过去将两小姑娘抱着无声安抚了一会儿。
这才让她们先回教室去。
下午沉鹿一出淮南一中，连公交车懒得等，直接打了个出租车就往英皇这边过来了。
沉鹿认得路，进了学校就径直往胡静的办公室那里走去了。
她稍微平复了下呼吸，而后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得了允许，沉鹿这才推门进去。
胡静正在座位上坐着备课，余光瞥见沉鹿的身影后，立刻站了起来。
她就近搬来了一根凳子。
“沉鹿，你先坐。”
沉鹿张了张嘴很想要直入主题的。
但是对方都把凳子给搬过来了，她不坐也不大好。
“谢谢。”
少女坐下后抬眸看向去给她倒水的胡静，等到她过来后这才斟酌着语句开口询问。
“胡老师，我这人急性子，不大喜欢拐弯抹角。”
“沉呦呦在学校犯了什么事情你直说就好，你不用担心，她做的事情再混我也受得住。”
作为一个打架斗殴，抽烟喝酒烫过头的太妹。
沉鹿可为不可为的都做了个遍，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所以对沉呦呦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她一点儿也不紧张。
胡静叹了口气，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大致给沉鹿说了一下。
说到沉呦呦抄作业的时候，她的脸色特别不好看。
“抱歉胡老师，我能在这个时候插一句话吗？”
女人一愣，而后微微颔首。
“当然可以。”
“你们的语文作业很难吗？”
“啊，不难不难。”
怕沉鹿误会，胡静连忙摇头否认。
“我周末布置的大多是些基础题，方便他们巩固知识点的。不过也是有难题，但是难的很少。”
“好的，我知道了。”
胡静见沉鹿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着情绪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安抚道。
“小孩子嘛，要是什么都做好那还要老师和家长做什么？”
“你回去严肃一点好好教育一下她就成，她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了之后就不会再犯了。”
“还会再犯的。”
“……什么意思？”
沉鹿神情严肃地看向胡静。
“胡老师，她在分明会做的情况下还选择抄作业，那这问题就不在抄作业上了。”
“而在于懒。”
“众所周知，懒癌是没法治的。”
“……那你是意思是就这么放任她一直抄吗？”
“算是吧。”
少女抱着手臂，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手臂。
“既然她喜欢抄，我这个当姐姐的要是满足她的愿望也不好。”
她这么说着余光落在了胡静办公桌上放着的那本厚厚的语文书上。
“胡老师，能给我看看这语文书一共多少页吗？”
胡静还没从刚才少女说的话里反应过来。
听到她这么说后一愣，而后伸手把书递给了沉鹿。
少女长长的睫毛微颤，阴影落在下眼睑处有着说不出的静谧。
她接过翻看了下，而后视线淡淡地落在了最后一页的页码上。
“还成。”
“一百六十七页，够她抄了。”
“……”
所以你直接跳过了口头教育，然后选择了以毒攻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