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宁的“美人计”遭到父亲猛烈反对, 帅冠宇怕自己冠心病发作, 急忙让周玉贤拿药,吃下后才敢发火。
“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想出这种主意!?”
帅宁反问:“爸爸至于这么生气吗?让我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 靠联姻壮大集团,巩固帅家的地位,这不是您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见女儿轻松得像在讨论晚上去哪家餐厅吃饭, 完全把终身大事当儿戏, 帅冠宇连续猛拍茶几。
“你知不知道那苏玉峰是什么人?”
“付不起的阿斗,还是个基佬。”
“知道你还想嫁给他?”
“现在我们急需得到苏永福的支持,如果让他倒向万洪波一伙, 我们就没指望翻盘了。老苏很贪心,一般好处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我是您唯一的继承人,外人以为娶了我就能得到整个帅家的财产,以这点做诱饵, 老苏才会真心加入我们。”
“那这之后呢?”
“事成后再想办法脱身呗。”
“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苏永福精明得很,不会轻易被人利用, 一定会想办法套死你,到时你就是钻进鱼篓里的鱼, 休想再蹦出来!”
“就算是这样,他已经七十多了, 还能活多久啊。大不了耗着,拖死了他还愁治不住他的废物儿子?爸爸,您知道我不会对婚姻妥协, 更不会被男人控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冠宇,假如哥哥们在肯定也会采取类似措施,特别是二哥,让他去和苏大少搞基他多半都愿意。”
“你要气死我啊!”
帅冠宇挥手扫落跟前的杯具,老泪喷涌。周玉贤心疼得扶住他拍抚,见那搅家星仍是油盐不进的淡定模样,只能陪老公干着急。
帅宁并非外表显示的那样麻木,她原以为父亲会顺水推舟,眼前这态度表明他不愿为事业牺牲女儿的人生,这让她真切感受到了纯粹的父爱,铁树般的心开出欣喜的花朵。
“爸爸,我不是故意埋汰您的宝贝儿子,但目前形势逼人,您不能再犹豫了。”
帅冠宇捂住额头流泪哀叹:“算了,我也老了,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反正家里的钱够你和玉贤花几辈子,再不择手段争一阵,将来还是给别人家做好事,何苦呢?”
他或许是一时气话,也掐断了帅宁刚刚绽放的心花。
她的脸焕发出金属般的坚硬质感,起身用力推开碍事的茶几,走到父亲跟前屈右膝半跪,双手捧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面对自己。
“爸爸,您好好看看我,我是您的孩子,身上流着您的血,也能为您延续血脉。我的智商、才能、体力、心理素质一点不比男人逊色,甚至比哥哥们更强。请您相信我,我会保住冠宇,守护家族荣光,将您的志向和理想永远延续下去。”
她宛若一颗通红的火种,蕴藏着焚尽万物的能量,是风雪征途中的坚实依靠。帅冠宇久久审视着她,又向破釜沉舟迈进一步,抓住她的右手紧紧一握,被迫接受命运的安排。
苏永福能单枪匹马从白丁混到大佬,自有其超群的头脑精准的眼光,明白冠宇集团落到万洪波之流兜里就是桶爆米花,顶多香喷喷吃一顿,继续让帅冠宇经营才是割不完的韭菜。
他故意在二者间摇摆不定,无非是借机多从老帅那里割几块肉,文太太做媒一事好比一口气送给他一头大肥猪,他不信有此等美事,通过媒人仔细求证,听帅冠宇亲口说想和他结亲,帅宁也已点头同意,他才像白日梦成真,当晚开心得多吃了一碗饭。
两家决定先以相亲模式让儿女们见一见,为体现诚意,文太太提议双方家长一同出席,7月23日下午约在北京香山脚下的苏家避暑别墅会面。
帅宁和父亲造访时,主人家也只有苏永福和苏玉峰父子在场。
那苏玉峰八分人才,结合他老爸的长相,估计很大程度得益于后天整容。打扮值十分,一身白色阿玛尼订制西装是除艺人以外普通直男不能接受的贴身款式,被他的长腿细腰驾驭得很好,也展现出无可比拟的骚情。妆化得比帅宁还精细,身上的香水味能覆盖三条街,但杀伤力相较他眼神中充斥的那种“老娘美绝人寰”的傲气依然略逊一筹。
帅宁调查过此人底细,来之前已有大致印象。帅冠宇的心理准备明显不足,见面时笑里藏不住牵强,就算女儿不在乎,他也嫌找这种女婿太丢人。
苏玉峰的态度和他眉花眼笑的老子截然相反,像随便用窗纸剪了个笑容粘在脸上,全不管服不服帖。没说两句便擅自抽起烟,精致兰花指描摹出的妩媚风情值得全体女性借鉴。
苏永福尴尬责备:“别当着客人抽烟,还有女孩子在呢。”
帅宁乖觉道:“不要紧的,苏伯伯,我平时也抽烟。”
苏永福帮儿子搭讪,问她喜欢抽什么牌子。
听帅宁回答:“七星和万宝路”,苏玉峰望着虚空小声冷笑:“What a cheap and crude taste!”
帅宁难得见有人白眼翻得比她更标准,以日本空乘的甜蜜假笑注视苏永福。
老苏盯着儿子窘迫责怪:“都是中国人,你干嘛说英语啊?”
苏玉峰冲客人露出婊里婊气的歉意微笑,歪着脑袋对父亲说:“You know,I\\\'m not good at Chinese.”
苏永福自来溺爱这宝贝疙瘩,只好协助他装逼,向客人赔笑:“他从小就去国外了,中文说得很糟糕,在家跟我们都用英语交流,我也一直在学英文,觉得有人陪我练口语挺好的,就没怎么管他。”
帅冠宇看出小苏很排斥这门亲事,忍住双重屈辱客套。
“我家宁宁也是小学刚毕业就出去了,玉峰是哪年出去的?”
苏永福刚说:“他也是初一那年去美国的。”
帅宁便接嘴:“小学生连中文都说不利索,起码哭死了三个语文老师吧。”
这句话是用西班牙语说的,两位爸爸都听不懂,苏玉峰倒能理解大意,一双桃花眼瞬间瞪成柳叶刀。
帅冠宇立刻批评女儿:“不要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聊天,太没礼貌了。”
苏玉峰知道这是在间接教训他,越发反感这对父女,清了清嗓子,对帅宁说:“帅小姐,能请你去花园散散步吗?”
帅宁知道基佬掐起架来,唱念做打功夫胜过女人,苏大少这种“徐娘半老”的想必是个中翘楚。
谈买卖最喜直言不讳,她巴不得对方直接摊牌,雀跃地接受邀请。
室外超过1000平米的大花园里,古树林立,伞盖如云,她跟着走猫步的苏玉峰穿过缤纷的玫瑰丛,来到一座小池塘边。池子里养着无数鲜艳的锦鲤,听到人声以为是来投食的工人,争相朝水边靠拢,不停张着大嘴催促。
苏玉峰从池边的架子上抓起饵料,姿态优雅地一粒粒投喂,昂首讽刺站在斜后方的女人。
“听说你很刁,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也有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
帅宁微笑着走到他身旁:“你的中文水平怎么突然提升了这么多?是死去的语文老师显灵了?”
苏玉峰斜瞟她一眼,下巴扬得更高了。
“你们是为了取得我爸的支持才来攀亲的。”
帅宁耸肩:“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会是为了你苏大少的人才。”
她露出锋芒,对方立刻扭头郑告:“你知道我不愿接受这门亲事。”
高傲鄙夷的神情真像一位拒绝下嫁蛮族的公主。
帅宁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会愿意?”
“你,只想利用我。”
“你也可以利用我啊。”
“你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
“有,还不少。”
帅宁也顺手抓了把饵料,用力朝池塘中央投掷。
“我们相亲的消息刚传开,我就收到很多匿名爆料,都说你根本不喜欢女人,又娘又骚私生活混乱,嫁给你只会守活寡。”
苏玉峰俊脸微红,深恨那些侮辱言论,却冷哼着承认:“他们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同性恋,正因如此我才有着比其他人更优秀的艺术天赋,才能成为一名画家,I\\\'m proud of my sexual orientation.”
帅宁点头:“You are really something.可是你不好奇给我爆料的都是什么人吗?”
苏玉峰洒脱地晃一晃脑袋:“I can\\\'t say I\\\'m really interested. I think they are both sort of boring.”
“如果这些无聊的家伙包括你的亲人呢?”
帅宁轻巧撕掉他的淡然,一边用鱼饵逗弄锦鲤,一边用情报逗弄他。
“这件事家父和我都没声张,做媒的文太太口风也很严,据她说苏伯伯只同你的姐姐姐夫们商量过,消息只能是他们那边走漏的。我不太相信爆料人是活雷锋,怕我吃亏才来提醒。大概率是你姐姐姐夫不愿我们两家联姻,想阻止这门婚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家的情况她差不多明了了,也是精彩的豪门争斗剧。苏玉峰是姐姐们共同的眼中钉,靠老爹罩管才能无忧无虑过活,他没能力继承家业,苏永福再偏心今后也得让权给女儿女婿,等到老苏百年之后,他这个吃闲饭的大少爷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潇洒就难说了。
“如今事事离不开钱,在全国办巡回画展,请国内外的名画家站台,找人高价收藏自己的作品提高知名度,都需要大量资金。苏伯伯舍得栽培儿子,可以后苏家小姐们愿意每年拿出上亿没有回报的投资支持弟弟的事业吗?”
苏玉峰和姐姐们关系恶劣,对她们的想法心知肚明,被帅宁的话勾起忧患,仍死死护住面子。
“我有建威的股份,分红也够吃一辈子。”
帅宁发出一串令他寒心的脆笑:“你对生意场上的事不太了解,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有很多种方法能轻松剥夺股东的股份。两位苏小姐和她们的老公都是少见的能人,在建威根基深厚,你确定能在将来的遗产争夺战中胜过她们?我看自保都难吧。”
这些话都是苏玉峰向好友倾诉的烦恼,被这女人一字不动转述出来,显是探明了他的老底。
他是很忌惮姐姐们,怕日后被她们抢走金饭碗,不能再挥金如土地享乐,也迫切想找一座新靠山替代垂垂老矣的父亲。倘若帅家当真怀着诚意而来,抱住帅冠宇这根象腿,他不仅能保一世富贵,没准还能斗败姐姐姐夫,当上建威的太子爷。
“交浅不言深,跟刚认识的相亲对象说这些,你不认为自己很唐突?”
帅宁随他装逼,笑道:“我没把你当相亲对象,而是一个很有价值的生意伙伴。你今天也不是抱着相亲的意向来的不是吗?否则刚才在客厅上也不会用那种态度对我和家父。”
苏玉峰瞪着她,忽而嫣然一笑,情状登时变得娇俏可人。
“我不想跟女人结婚,我爸非逼我来,刚才那样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
“那现在呢?我们之间有合作的可能吗?”
“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只谈生意不谈感情,我想我能够接受。”
“放心,我没想过浪费彼此的感情。”
“那就行了。我也不想耽误你的青春,以后我们各玩各的,正事上需要我出面,我会认真配合。假如要生孩子就做试管婴儿,我出精子你出卵子,再去国外找人代孕。多生几个,可以让其中一两个随你姓。”
帅宁笑哈哈赞他善解人意,心里模拟着乱刀分尸的场景。
就你的劣等染色体也想污染姐的优秀基因?姐不过借你的屋檐避避雨,从没想过在你的破屋子里定居!
转念又寻思:“他这么痛快答应,说明人还是比较单纯爽快的。我要是借跟他结婚的机会杀入苏家,干翻公主驸马,说不定能顺便兼并建威,那岂不是一箭双雕?”
她是不惧吞象的毒蛇,也认为斗争其乐无穷,但这念头分明会遭天谴,只可用来满足意淫。
协商妥当,二人返回客厅,苏玉峰态度焕然一新,替父亲热情招待来宾。
苏永福断定帅宁给他灌了迷魂汤,心中略有疑虑,但儿子肯答应婚事,未来就有了保障,还能白得女方几千亿嫁妆,巨额利益面前,其他小问题都可忽略不计。
两周后,帅宁和苏玉峰在上海外滩华尔道夫酒店举办了豪华简洁的订婚仪式,两家都决定低调处理,直到仪式前天才放出消息。
订婚前帅冠宇和苏永福签订了合作创立电商平台的意向协议,承诺将于明年7月前投入资金50亿人民币。
帅宁也签订了第一份婚前协议,协议规定她必须于本年10月底之前与苏玉峰登记结婚,婚后十五年内若因女方过错提出或导致离婚,将向男方支付若干项巨额赔偿金。
两大知名企业的掌门人结为姻亲,首富之女、超级网红花落豪门,这条本周内全国首屈一指的劲爆新闻煮沸舆论,霸占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点。
民间都看出帅冠宇此时嫁女旨在拉拢苏永福,景鑫一派本在冠宇收购案中占据上风,此时老帅赢得苏永福的股权份额,鹿死射手还未可定论。
最叫网民们称奇的是一向以独立不群风貌示人的闹闹竟肯答应这门亲事,一些人被她“卖身救父”的“孝行”感动,祝福她和苏玉峰“有钱人终成眷属”。也有死忠黑嘲笑她以前装逼太过,到头来还不是为钱折腰,苏家少爷是基佬,她不久就将喜提同妻身份。
订婚仪式第二天,帅宁回冠宇地产处理事务,在电梯里与万洪波狭路相逢。万洪波与苏永福商谈过多次,蛮有把握与对方结盟,不料煮熟的鸭子竟然飞
到敌人锅里,不禁深怪自个儿低估了帅宁的底线,更恨她光屁股上吊,死不要脸。一忍再忍,融入骨血的怨憎仍随着呼吸溜出来。
“你可真豁得出去啊,为达目的连自己都能出卖。”
他主动把脸伸过来,帅宁不打白不打,笑道:“你是不是特别嫉妒?那大可以效仿啊,挑一位表弟去勾引苏大少,保证比我更奏效。”
万洪波猛然转头,额头累起三层皱纹,仿佛发怒的老虎。
“你简直坏得流脓!”
他后悔没早点看透这丫头的本质,她才是帅家最大的狠角色,集齐了兄长们所有狡猾卑劣的特质,当初轻敌被她一次次逃过打击,眼下终成心腹大患。
见敌人老羞成怒,帅宁如同品尝胜利的前菜,尖刻还嘴:“不坏点怎么对付得了你这种心肝长蛆的大恶人?”
“你真以为你们能翻盘?”
“不是以为,事实一定会如此。”
她游刃有余的气度再次得分,像轻松通关的玩家趾高气扬走出打开的电梯门。
在停车场,她接到卢平的电话。
这人到底来算账了,不知能不能听懂我的解释。
她钻进车厢接听,让司机和陈杰下车等她。
卢平语气很平静,但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那一种。
“你现在在上海吗?我今晚想过去见你。”
“今晚?你明天不上班?”
他惊人的行动力让帅宁吃惊不小,能让一贯稳重的人急躁,足见所受刺激之深。
“我待会儿下班就去机场,乘明早5点半的航班回东兴,不会耽误工作。”
“……有必要这么急吗?不如……”
她想换个宽松的时间,好让他先冷却头脑。
卢平坚定打断她并固执己见:“很有必要!如果你今晚有重要约会就等你处理完再见面。”
“……好吧,待会儿发航班号给我,我去机场接你。”
挂机时帅宁复杂的心情好似毛毯上的经纬线,猜测今晚的会面是否是一台唇枪舌剑的狗血剧。
她决定以诚恳的态度阐明立场,把这当做正式招聘的考核。假如卢平持多数派观点不理解她的做法,一拍两散也不可惜。
假如理解……那她真会认真考虑签他做个长期的合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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