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基地, 不用等我, 目测这次的家庭危机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杰森支走了队友阿忒弥斯和比扎罗。

哈莉也没力气继续挣扎了, 只能任杰森攥着她的手腕，但她怎么可能甘心？

杰森低头, 正巧看到哈莉小脸气鼓鼓地，愤愤地瞪着他。

“不闹了？”他无奈地说：“我不是坏人……更不是这家伙口中的黑帮杀手！”

他烦躁地用枪使劲捅了捅克隆体，“向前走, 敲门。”

这家伙照做了, 达米安可从来没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来开门的是提姆, 他正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而这哈欠打了一半儿，在看到门口的诡异三人组后化成了惊呼。

“我的天……布鲁斯, 迪克快来！杰森找到了哈莉了！”叮叮咣咣的声音，从走廊伸出大约是厨房的方向传来。

“进门再说。”杰森拎着哈莉的胳膊, 把她带进大宅, 关上门，甚至上了锁, 生怕她再跑了。

一群人就这样把哈莉堵在了门厅。

忽然出现数个都比哈莉高一头的男人, 吓得她直想往扎克身后缩。

这个家里几乎每个人都是观察力敏锐的侦探, 都看出了哈莉的不对劲。

她哈莉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眼神不复以往的温暖。没打招呼, 也没唤名字。

“这是……？”迪克第一个开口, 看向杰森。

“别问我，老实说, 我不知道，”杰森表情纠结，似乎也不相信自己马上出口的话，“她好像……失忆了。”

众人在这一惊人的消息后面面相觑，没人有功夫理会一旁那个和达米安一模一样的克隆体。

布鲁斯和阿福互相看了一眼，都同时联想起了当年酒神因子让布鲁斯自己遗失记忆的历史。

“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迪克转向哈莉，不死心地问道：“我是你大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看着你从8岁长大的。”

哈莉仔细看了看他，皱眉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这是你的爷爷，跟你有血缘关系，也不记得了？”提姆对哈莉指指阿福。

哈莉继续摇头。

“那……达米安呢？”提姆接着问。

杰森插话，“她连我都忘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记得达米安。”

看到哈莉又摇摇头后，杰森摊手，“看，不记得。”

不管哪个知情人，这会儿都不会当着哈莉的面说“达米安是你男朋友啊”……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肯定很惊悚。

迪克抹了一把脸，想到达米安的反应就一脸愁苦。

“保险起见，我们中必须出一个人，去给达米安来一针镇定剂。”他认真地建议道，“如果我们还想在和平的气氛中审问这个家伙的话……”迪克此时终于注意到了一直沉默的克隆体，皱皱眉。

迪克和布鲁斯一样，对于塔利亚的“造物”，并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

但至少这个克隆体，看上去比多年前杀死十岁达米安的那个……更像人一些。

也更完美，当这个克隆体静静地站着的时候，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根据搜集的资料，他在生物学上实际年长达米安两岁，然而不仔细观察的话，这一差距很难用肉眼发现。

好巧不巧，达米安这时候从蝙蝠洞上来了……

“你们怎么都在走廊上……”达米安疲惫地捏着眉心，刚从黑漆漆的蝙蝠洞出来，暂时不适应楼上明亮的晨间光线。他只是想上来再取一杯咖啡……好吧，几杯。

等他视线终于聚焦，就直接看到门口、众人堆里的哈莉……

哈莉也看清了他，眼睛睁大了。

“他怎么跟你长得这么像……”她仰头看着扎克。

扎克转头，避开和她目光的直接接触。

“托德你找到她了？！”达米安大步走来，推开挡路的迪克和提姆，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死死抱住了哈莉。

而在哈莉看来，来抱她的家伙，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嗯，还几天没洗澡。

虽然和扎克越看越像一个人，但精神气儿上，显然扎克更像一个正人君子，而抱她的人却看上去像嗑药了。

“松开……松开我，”哈莉捶着对方的肩膀，她甚至被他抱得双脚离地了，“你是谁？你是扎克的双胞胎兄弟吗？”

达米安的身体僵硬了，他的确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冲昏了头脑，但不至于没听清哈莉刚刚说了什么……

“你问我什么？”达米安松开怀抱，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问我是谁？”

哈莉的眼神不会说话，那里面有惊慌、有不安、也有疑惑，但是没有喜爱和怀念。

达米安不知所措，抬头愣愣地看着杰森。

“她失忆了。”杰森低声说：“我发现她时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我们只能问你的克隆体。”

所有人都看向扎克。

扎克叹息一声，用无比真诚的请求语气，对布鲁斯说：“我会老实向你们交代所有的一切，只要是我知道的。只是……不要在这里，不要当着她的面……”

这张和儿子完全一样的脸，让布鲁斯情不自禁地心软。他答应了扎克。

“我很抱歉，哈莉，我骗了你，”扎克转身，在被抓后第一次直面女孩儿，“不论他们之后告诉你什么，都是真的，你可以相信他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骗了我？你这两周说的所有话，都不是真的？”哈莉的肩膀还被达米安牢牢抓着，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受伤。

看得扎克心都要碎了。

达米安也快疯了，哈莉根本不看他……只盯着冒牌货！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布鲁斯掰开了达米安和哈莉——达米安现在已经快僵硬成蜡像了。

“杰森、提姆，和阿福一起，带哈莉去蝙蝠洞全面检查身体。”布鲁斯果断地分配着工作。

“迪克和我，一起来审问……”他转向克隆体，询问道：“扎克，对吗？我听到哈莉这样称呼你。”

扎克点了点头，态度十分配合。有名字的感觉……其实很不错，哪怕这个名字只是他给自己起的。

布鲁斯也尴尬地点了点头。面对扎克时，他的感觉……非常复杂。而现在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相当庆幸自己不用再继续用“克隆体”来称呼这个……儿子的复制品。

“达米安，回自己房间冷静。”布鲁斯最后命令道。

“不！”达米安终于反应过来，他激烈地抗议。

“哈莉需要安静的环境。”布鲁斯耐心地解释着。

儿子这会儿肯定不好受，他知道。实际上，达米安没有当众爆发，和扎克决斗，已经让布鲁斯……还算欣慰。

“他可以来参加我的……审问。”扎克低声插话。

达米安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扎克。两张同样长相的脸，此刻神色各异。

“这可是你要求的……”达米安咬牙切齿地说。

****************

被领进蝙蝠洞的哈莉面无表情，木然地，任凭他们摆弄。

抽血，贴电极，她都不挣扎不反抗。

“刚才打我的精神气儿都去哪儿呢？就因为楼上那个家伙骗了你？”杰森皱眉，无奈地看着心灰意冷的哈莉，恨铁不成钢地说。

在她还未熟悉大宅环境、还惊慌不安时来强迫她检查身体，也是迫不得已的决定。

因为，他们必须先确定哈莉失忆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直接不作任何准备地，把她身上这16年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她，这个操作就太突然、太猛烈了。任何一个坚强的成年人都可能无法接受。

哈莉独自在更衣室换了病号服，因为要进行核磁共振检查，她身上不能有任何金属，所以带着拉链的裤子必须得换掉。

提姆拉着她的手，领她走进位于蝙蝠洞一隅的核磁共振室，扶她坐上仪器，躺好。在这个过程中，一遍遍地强调这里是她从8岁成长到16岁的家，每个人都爱她。

杰森在核磁共振室外的操作间里，站在操作仪器的阿福身边，查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其他检查。

“等等，这项hcg是干什么的……”杰森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验血项目，挖掘着脑海深处……某类他几乎从来没用过的医学知识，然后他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福，“你要检查哈莉有没有怀孕？！”

“……我必须把一切潜在的风险都考虑进去，杰森少爷。”阿福淡淡地说，但杰森看到老管家放在键盘上的手抖了一下。

此时提姆已经走出了室外，留哈莉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核磁共振仪上，检查马上要开始了。

他刚刚听到了杰森和阿福的对话，所以他毫不意外地看到杰森正气冲冲地往蝙蝠洞的出口方向走去。

“回来……杰森，”提姆扶额，“你不能杀了克隆……扎克。”

“我们还不知道哈莉有没有……”提姆顿了顿，抿了抿嘴唇，这个词太难出口了，“……怀孕。当年扎克的举动，只是因为塔利亚的命令……等我们确定了，你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阿福叹了一口气，“提摩西少爷说得很对，回来吧，杰森少爷。”

阿福疲惫的语调，让杰森的脚步顿住了，握了握拳，他才不甘心地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