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鹤丸国永还以为对方是不是想做什么恶作剧,清早的爆丨炸已经足够惊吓,鹤丸国永都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他的话,再怎么也不至于炸厨房……吧?
回忆起自己过去在厨房帮忙的时候,鹤丸国永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真的没有炸过!
所以如果他还想做点什么,说真的,有趣的话,鹤丸国永很乐意帮忙并且插一脚。
只是看着对方越走越偏僻,就算是恶作剧也会变成不怎么有人出现的位置,这份跟踪自然就变了味道。
他到底想做什么啊?鹤丸国永在心中嘀咕道。
因为一直都只能看到背影,为了不被发现,鹤丸国永和百鸟的位置距离得还算挺远,所幸以刀剑付丧神的视力,哪怕是这样的距离,他也足以看清。
但也正因为看得清楚,鹤丸国永几乎将那一幕完全映入了眼中。
先是几滴落地的血珠,仿佛只是错觉一样滴溅在地面上。
然后,那道身影停下了脚步——鹤丸国永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材算不上强壮,因刀身纤细的关系,他化作的人形就算和正常男性相比,也是偏瘦,但是这从不代表他就是纤弱的。这还是鹤丸国永第一次这么明确的感受到——“他”自身的单薄。
因着此刻距离足够遥远,当他口中溢出鲜血摇摇欲坠丨落入水中之时,鹤丸国永哪怕伸手也赶不及到对方身边!
等他跑到溪边,余光看到地面上还未干涸的血滴,根本来不及去关注。他远远就看到了水面扩散开缓慢稀释的红色,那道影子就在红色之下,像是没有任何支撑一般坠丨落着。
刀剑本就是沉重的,若不是自身向上游动,他们只会缓慢地沉入海底。
水会让刀剑生锈,当刀变成人,冰冷的液体灌入鼻腔同样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在水中睁眼,鹤丸国永穿过那层已经逐渐稀释到没有遮掩作用的浅红色,看到了那道闭着眼睛缓缓沉入河底的身影。
水托扶着他的宽袖,衣领绷带上沾染的红色没有那么容易稀释,依旧留在上面。领口衣角在水中浮动着,阳光透过水面,斑驳的光影浮现在他的身上。在这个静谧的什么都听不到的水下,他看起来就好像陷入了安逸的沉睡。
鹤丸国永无由来有些心慌,他加快了游动的行动,或许是水流改变的方向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白色的鹤看到了那双眼睛在水中缓缓睁开。
赤色的眼瞳似乎还染着此刻的波光,原本平静而淡然的水面落下一块石子,亦或者是一只白鹤在上面戏耍,带起了水面的波澜。
赤色的眼睛微微睁大,重新带起了生动的色彩。
白色的鹤伸出了自己的手,而并未求救、并未呼唤任何人的黑色的鹤,看着那只向他而来的手,似乎是迟疑、又似乎是确定的——他同样抬手抓住了那只并不算强壮的手。
“呼!”鹤丸国永抓着百鸟从水面探出脑袋,这一块的溪水因着一直流动的关系,红色的血差不多也都被稀释的差不多了,只有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这一块的水没有周围那么清澈。
头发和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脸上,鹤丸国永拉着百鸟坐在岸边,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鹤丸国永的责备询问皆未来得及说出口,在两人此刻的对视之间,莫名地好像被什么逗笑。
百鸟说不清,鹤丸国永也不知道,极其莫名其妙的——说不定是脑子跟着一起进水了,一黑一白两只鹤就这么对视着笑了出来。
“这算什么?落汤鹤?”鹤丸国永带着笑意的颤抖,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开口道:“饶了我吧,这种惊吓可不有趣。”
“吓到你了?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跟上来。”百鸟摸着自己脖子上因浸水而失去“粘性”的白色符纸,手掌上绷带染上的红色就这么覆盖了上去,他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跟踪我的?”
鹤丸国永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白衣,大咧咧直接躺了下来:“只是突然想起你可能不知道修复室的位置,想帮你带路,谁知道就抓到了一只鬼鬼祟祟想做坏事的小鸟?”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百鸟无奈道:“这次受到惊吓的是我吧?”
“该轮到我问了吧。”鹤丸国永侧过头:“你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我刚好过来,你该不会就打算沉入水底再也不上来了吧?”
“真严厉啊……”百鸟嘀咕了一声,盘着腿坐着,回答道:“我可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只是衣服弄脏了,想洗一洗?”百鸟用着一种反问的口吻回答道。
鹤丸国永也不知道信没信,语气听不清深浅:“是吗?”
“是哦。”百鸟反而来了兴致,单手支在腿上撑着下巴,说道:“我啊,之前可是因为弄脏了衣服,直接就被歌仙扛着丢进了水里的。”
“……真的假的?!”鹤丸国永震惊地侧过头看向兴致勃勃的百鸟。
“真的啊!不信可以去问乱,他也是被丢下水的一员!”百鸟笑得欢快,说道:“我当时可被吓了一跳——原来歌仙是这种人设吗?我真的怀疑世界了。”
“……歌仙,在某种意义上,真可怕啊。”鹤丸国永喃喃,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
“是啊是啊,真可怕啊。”百鸟回忆道:“然后我就很意外的,在水下看到了不错的风景呢。”
“原本想给光坊看看的,但是又觉得,水底太过冰冷了,日复一日看那样相同的风景,还是算了吧。”百鸟轻快地说道:“还不如和在伽罗温暖的怀抱之中……之类的。”
鹤丸国永的语气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笑意:“伽罗坊的话,会一脸嫌弃地说‘没打算和你靠得这么近’吧?”
“哼哼,他可没有拒绝我的机会。”百鸟回答道:“如果不满意的话,最好亲自到我面前拒绝。”
两个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去多久,鹤丸国永才轻轻地开口:“血是什么原因。”
“……脖子上的伤口裂开了?”百鸟眨眨眼:“小退昨天咬得太狠了。”
“喂,你知道骗不过我的吧?”
“只是开玩笑啦,我也没想过你能被骗到……当然,真的能这么略过这个话题就更好了。”
“哈哈,不可能。”
“别笑得这么爽朗啊!显得很可怕诶!”
“会吗?”鹤丸国永微笑着问道。
“……”
“……”
黑色的鹤倒在地面上,语调相当平静:“不知道药研有没有和你说过?应该没有吧,唔……简单来说,我无法接受这个本丸的灵力啦?”
接受灵力?鹤丸国永一愣:“什么时候?”
只是当他将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鹤丸国永立刻反应过来了。
若是说接收灵力的话,早上到现在唯一的渠道,除了爆丨炸的那个意外,就只剩下早餐了。
常识般的日常会叫人遗忘但当被人点醒也是轻易能意识到的答案。
食材之中蕴含着的属于审神者天然充斥在这个本丸之中的灵力。
“……那你还!”鹤丸国永话语只说了一半自己轻而易举就知道了答案。
百鸟笑着说出了他心中所想:“若是什么都不做、放弃这些的话不是太过无趣吗?”
“而且光坊的饭菜那么好吃就这么浪费掉也太可惜了。”说出这句话的百鸟回忆起自己之前的浪费遗憾地叹了口气。
人果然是会变的。
从完全不碰、偷摸着隐藏到现在主动……说真的他到底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一想到这个就是一把辛酸泪。他是不是在做这个任务之中就点亮了什么奇妙的倒霉buff?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鹤丸国永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消失得太久了还是因为知道百鸟要去修复室但是没有在修复室找到人所以当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时鹤丸国永和百鸟对视了一眼。
百鸟立刻说道:“帮我!”
鹤丸国永眼睛微微睁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太鼓钟贞宗远远就看到了两个穿着同款、但是完全湿透的鹤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担心:“鹤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然后他回头大喊一声:“我找到他们啦!”
等靠近之后太鼓钟贞宗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百鸟衣领脖子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红色再看看两个人的狼狈惊呼道:“发生了什么?!”
百鸟不说话直接用求助的可怜巴巴的卖乖眼神看着鹤丸国永看着远处跑过来的伙伴鹤丸国永闭上眼睛咬牙道:“他刚才蹲在溪边我想恶作剧太鼓钟贞宗完全没信大声反问:“那血是怎么回事!”
鹤丸国永声音更大:“是之前的伤口裂开了!”
太鼓钟贞宗一愣而鹤丸国永恶狠狠盯着百鸟百鸟眨眨眼睛讨好地卖了下萌。
而听到了全程的烛台切光忠呵呵笑出声温柔的语气叫人背后发凉:“您刚刚说您做了什么吗?鹤先生——”
鹤丸国永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直接扛起百鸟开始跑:“我带他回去换衣服重新处理伤口再见!!”
然后低声对着毫无反抗的同振恶狠狠道:“我生气了下次绝不会帮你了……!”
百鸟乖巧又无辜地笑了一下他眨眨眼睛说道:“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