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坂口安吾的办公室,从沉闷的情绪中走出来,降谷零开始忍不住对于‘那句话’是什么感到越发的好奇,忍不住打电话去问已经坐上新干线火速回横滨的诸伏景光。
听到降谷零的话,诸伏景光不由得失笑,“得到代号后,乱步先生有对我说过什么吗?嗯……说了很多啊,我不知道哪一句是坂口前辈所说的组织传统,抱歉啊Zero,没办法为你解答,不过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这么多,我可以完全理解乱步先生了,乱步先生果然是单纯作为侦探而非什么组织干部在生活啊,真是帮大忙了Zero!”
“Hiro——”降谷零忍不住抱怨。
“抱歉抱歉~不过坂口前辈不是说了,这次大长假结束你就能知道了。”电话这头,诸伏景光思考着摸了摸下巴,“说起来,Zero,所以一开始我所认为的‘文豪组织的存在形式更加类似于大家族那样的结构’是正确的吧。”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那么我突然就明白到‘那句话’是什么了,或许也是从那一刻,我就隐隐察觉到‘文豪组织’的真面目了。”诸伏景光笑道,“不过果然如坂口前辈所言,Zero还是等到这次大长假结束后从绫辻干部那里知道吧,不然多可惜,从绫辻干部口中听到那句话对于Zero而言才是最好的吧。”
“Hiro!”降谷零觉得自己幼驯染怎么就学坏了,但是不等他再多说一句话改变其心意,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这下还能怎么办,回波洛咖啡厅继续上班吧。
这个所谓的大长假,究竟是多久呢?
降谷零迫切想要见到绫辻行人,想要从对方口中知道更多的有关他父母的事情,以及过去的一切,以至于吉备长武的后续降谷零都没有了一星半点的求知欲。
降谷零对绫辻行人没有产生什么的怨怼和不满,相反因此,父母的形象都在降谷零心目中变得更加的耀眼鲜明。
但毕竟是人,降谷零不是一点怨言都没有,毕竟谁不想要自己父母健在,有个圆满的家呢?
可是那是绫辻行人的错吗?不,并不是,她也是受害者,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他的父母在深陷那种黑暗的事件时,能够做出那种决定而非同流合污,更加激起了降谷零的爱国之心和责任心。
或许正如近卫长官所言,降谷家都是疯子,很难不去推想是否有遗传的缘故,让这一家都活成了无可救药的现实理想主义者,他们会为自己的理想和正义而赌上一切,竭尽全力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降谷零觉得自己大体是没救的,如果未来有可能会有的女友和民众陷入了危机,让他选择去救哪一方——如果在能力和情况只能选择救下一方的情况下,他大抵会毫不犹豫选择去救助民众吧。
他会对女友心怀的愧疚自责,却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他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如果牺牲他自己一人能够实现他的理想,那么降谷零也会毫无畏惧的走向自己的终点——就像是他的父母那样。
所以干这一行的,如果想法和他一样并且工作内容十分危险,那么就基本告别了恋爱这回事了,太折磨迫害人家女方了,也太不负责了,还是单着比较好。
他的父亲能找到那样志同道合的爱人,二人能够共同支撑理想、一同赶赴终点,即便死去也不孤单寂寥,属实一生之幸。
“喂,这就要走了吗?”走过拐角,松田阵平三人出现在了降谷零面前,“诸伏真是火急火燎的就回去了,你们这段时间都去做什么了?”
“卧底去了。”降谷零微笑着说道,他回答得如此果断,直接让面前本以为他会闪烁其词含糊过去的三个同期好友给愣住了。
“卧底结束了?”咬着牙签的伊达航摸摸头,试探性地问道。
“嗯,现在应该已经算不上是卧底了吧。”降谷零点点头,“不过对外,我还是叫‘安室透’。”
提到安室透这个名字,降谷零眼里有光和笑意。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吗?”萩原研二发现这一点,笑嘻嘻的上前揽过降谷零,他和松田阵平已经把衣服都换回来了,恢复了刑警一贯的正装。
“安室是我母亲嫁给父亲前的姓,透是我父亲的名字。”降谷零浅笑道,“我想这个名字会在今后的人生里对我有很大的提醒作用。”
这还是降谷零第一次对他们提起父母的事情,还是用这样的表情,松田阵平知道这个现象对于降谷零一定是好的,他对此为降谷零感到开心,“行,那么安室透君,你现在是要去哪?”
“去兼职打工,我现在直属的上司给我放了个大长假,为了知道原因,我帮忙代班去了。”降谷零叹了口气,转而对自己的同期友人发出邀请,“要来尝尝我的手艺吗?”
三人面面相觑。
“班长可以带女朋友过来,我现在两份工资进账,完全可以请客。”降谷零笑眯眯地补充道,“我现在手艺还蛮好的呢,应该不逊于Hiro了?”
“那行,我这就和娜塔莉说一声。”伊达航竖起大拇指,转身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妻子打电话过去。
“那我和小阵平可以带个人吗?”萩原研二眼睛一亮,如果降谷零现在的手艺都不逊于诸伏景光了,那么肯定就是一次好口福了。
“当然可以。”完全放开了的降谷零显然已经没有了什么太多的顾忌,这么多年没有和友人们相聚,这一次也是难得的机会。
“你要叫与谢野医生?她现在恐怕在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吧?”松田阵平十分怀疑萩原研二恐怕电话打过去都不会有人接。
“总得试试嘛~还是说小阵平你可不耐烦人家了?”萩原研二说着调侃地用手肘顶了顶松田阵平,“真绝情,人家还救了你一命呢!”
“喂!”
关于七年前和四年前的爆炸案,降谷零也是有所知情的,但是全貌并没有知道得很详细,只是听二人都在米花综合医院被救活后就放心的没有再过多关注。
现在听到萩原研二那么说,降谷零不由得挑眉,对于详情倒是有点想知道了,大概到时候二人就会告诉他了吧,多年不见,大伙之间想要了解的和想要说的话应该都很多吧。
要不是诸伏景光跑得太快了,不然五个人就能聚齐了。
而此刻已经抵达横滨的新干线站口——
“贝塔!”站在出站口前,远远就能看见身着浅咖色斗篷和鸭舌帽的名侦探挥着手臂,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一旁的横滨人几乎都认出这位在横滨乃至整个神奈川堪称超人气明星的名侦探,压制住自己兴奋的叫声,因为这位名侦探孩子气的性情他们都有所知晓,担心惹侦探不开心,就连上前要签名要合影都不怎么太敢。
“这里这里!快点啦!”
“乱步先生!”诸伏景光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加快步伐跑过去,“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笨蛋!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说吗?”江户川乱步叉腰,“乱步大人不会乘坐交通工具啦!一路过来可辛苦了!”
如果对乱步先生说‘可以选择坐出租车’的话那可是大错特错,会被乱步先生气愤的一边敲着头一边训斥“打出租车不贵吗?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吗?笨蛋!”。
“真是万分感谢乱步先生。”诸伏景光眉眼弯弯,“我很开心一回横滨就看见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看着诸伏景光,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露出几分难为情且纠结的神色,左看看又看看,挠了挠耳后,仿佛被时间眷顾青春永驻的娃娃脸上也泛起些许红晕,像极了羞答答的猫猫对着你垂下飞机耳。
诸伏景光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乱步先生?”
“那个……以后,乱步大人能叫你‘Hiro’了吗?”江户川乱步双手捏着自己的鸭舌帽帽檐把帽檐往下拉遮住脸,头也低了下去,有些嚅嗫地小声道。
“!”
“因为Hiro叫起来很像Hero嘛……乱步大人很喜欢,也觉得挺合适的……”
——而我在您心目中已经已经是可以被叫做Hero的存在了吗?
诸伏景光从名侦探有些扭捏的话语里听出了这个事实。
“乱步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诸伏景光笑容加深,他忍不住抬起手虚握着挡在唇前,似乎这样就能挡住他越发上扬的嘴角,“之前不是一直说‘贝塔’就是‘贝塔’吗?”
“那个……那个……”那是害怕你不喜欢或是无法适应被一个危险组织的干部这样喊名字的折中喊法啦!——但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一说出来岂不是就暴露自己其实打第一眼就超级喜欢景光了吗?!而且不能坦诚说出自己喜爱之情什么的,感觉就像是那什么傲娇!他才不是傲娇!
像是对自己的猫尾巴生起气来的猫猫一样,侦探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大声反驳道:“Hiro是大笨蛋——!乱步大人今天一句话都不要和你说了!从现在开始!”
然后孩子气的名侦探自顾自的自己转身跑了。
“乱步先生!”见状不妙,诸伏景光连忙追上去,“我错啦!我错了!我不该明知故问说那种话!”
见诸伏景光追上来,名侦探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也不和他说一个字。
“乱步先生能这么信赖我,我一时间太开心口不择言,不是什么坏心眼的故意用乱步先生过去的话来反问乱步先生——乱步先生相信我?好不好?”
“……”
“我在东京的时候一直都想着乱步先生,很担心这段时间乱步先生有没有吃好睡好,还拉着Zero一起专门给乱步先生研制了新的点心。”
名侦探勉为其难地看了过来,看见诸伏景光对他双手合十讨好地笑了笑。
尽管那双猫眼透露出简直就像摆明了‘这下可不好了,坏心眼被乱步先生发现了’的笑意,但自觉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对于搭档要宽容一点,自己要更成熟一些的名侦探瘪了瘪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别扭地说:“看在点心的份上……缩短到一分钟了,下不为例。”
一天不和诸伏景光说话,对他而言的确有点困难……不不不!是他乱步大人觉得这样对景光太折磨了!
“太好了~”擅长哄人的诸伏景光不禁莞尔,顺着其实是名侦探给他自己的台阶下,“谢谢,乱步先生。”
事实上,如果诸伏景光没有抓住这个台阶下,弄得江户川乱步真的倔强得一天不和他说话,那么一脸难过又固执,就像是独自躲在角落抽搭搭又不想接受事后安慰的奶猫的名侦探真的能让性格温柔体贴的诸伏景光心理上好一番受折磨,恨不得回到过去打没有抓住台阶下的自己一套军体拳让自己好受些。
——所以确确实实还是乱步先生的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