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猛踹了踹宋祁韫的尸体,见其到死都一脸震惊,睁着眼死不瞑目,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我们杀死了。”
“阴阳双侠也不过如此。”
陈猛对着陆阳、白开霁的尸体啐了一口后,指着躺在血泊中面容最白皙俊美的那个。
“这就是咱们刚刚考核合格的了不起的新教主”
李仙乐扫一眼沈惟慕的脸,可惜地“嗯”了一声。
“到底是太年轻,涉世未深,以为我是青城派的人,便全然信任。”
陈猛哈哈笑:“还不是我出的主意好?咱们一个装小门派,一个装大门派,闹一场矛盾。他们江湖司以平武林乱事为己任,自然会主动出面调和。等他们亲自出手解决了我们两方的矛盾,自然而然就信任了我们的身份。”
李仙乐不爽道:“别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的功劳,我也出力了。”
“蛮力不可取,唯有智取才是上上策。否则只凭蛮力打他们,以阴阳双侠的武功,我们至少要折损一半人数。”
李仙乐嗤之以鼻,骂陈猛不必得意,他这种阴险狡诈之辈,早晚会遭报应。
陈猛哼笑,“只有无能者才用嘴巴诅咒别人。”
……
福来酒馆。
掌柜依旧在拨弄他的算盘,店小二跑来告知掌柜午饭做好了。
掌柜懒懒地打个哈欠,问店小二:“今儿厨子做的什么菜?”
“炖大鹅,放了山药、粉条,还贴了饼子。”
“听着就好吃,走!”掌柜刚放下算盘,一群人就进了酒馆。
掌柜认出李仙乐和陈猛后,忙询问:“二位不是跟江湖司的人一起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掌柜故意踮脚往外张望,想看看江湖司的那帮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啊,他们临时有事,不便让我们这些外人跟着,便回来了。”
陈猛坐了下来,让掌柜把店里的好酒好菜都上来。
“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你们店里的菜香味儿了。”
“好咧!那客官今晚还要住店吗?”掌柜笑问。
陈猛搓着下巴犹豫了下,看向李仙乐:“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李仙乐睨一眼陈猛道:“明日。”
“也是,明日就来得及。”陈猛便掏出一袋钱,告诉掌柜今晚留宿。
酒足饭饱之后,陈猛带着他的人回客房休息。李仙乐等人不在大堂用饭,早就回了房。
午后太阳毒辣,树叶被晒得打着卷儿,人如果出去,便被晒得水气蒸腾,没一会儿就会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干一样。
这种时候,街上鲜少有人外出,大多数人都在吃完午饭后睡大觉,等天凉快些的时候再干活。
掌柜吃饱饭后,打发刚忙碌完的两名店小二去休息。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他独自一人守着店就足够了。
掌柜用手撑着下巴打盹儿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实在太困了,眼皮很沉,他就眯缝着眼睛去瞧,便见李仙乐带着师妹们轻手轻脚地离开酒馆。
“走就走呗,这么偷偷摸摸干嘛。”掌柜打了哈欠,趴桌上继续睡。
“掌柜!”
掌柜又被吵醒,抬头看见四名白衣男子,他们个个持剑,腰间配有同样花纹的玉佩,想必又是哪个门派的武林人。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跟你打听个人,见过他们吗?”
掌柜端详画像片刻,惊讶问:“这不是江湖司的宋少卿吗?”
白衣男子激动:“你见过?”
“见过啊,今早刚走。”
“去哪儿了?”
掌柜谨慎打量四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在下华山派大弟子齐天澜,这三位都是我师弟。”
齐天澜怕掌柜不信,将证明他们身份的玉牌和路引展示给掌柜瞧。
掌柜接过来瞅了两眼后就放了回去。
“哎呦,给我瞧这些我也不懂,但我看你们四人一身正气的样子,应该不会骗我。”
“今早他们跟华山派还有胡子帮的人一起离开,往北去,说要去什么魔教圣地。后来华山派和胡子帮的人又回来了,说是江湖司那边突然事,不便让他们跟着。”
掌柜建议他们如果想知道江湖司的人到底去哪儿了,可以去客房那边找胡子帮问问。
“青城派?”另一名男子闻言皱起眉来,看向他的师兄齐天澜,“青城派的人不是——”
齐天澜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齐天澜谢过掌柜的消息后,就去敲胡子帮的门。
里面的人鼾声如雷,齐天澜连敲了数次之后,终于把门里面的人吵醒,大声质问是谁。
门“哐当”一下被打开,露出陈猛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齐天澜对着这张脸愣了一下后,拱手客气道:“兄台冒犯了,在下华山派齐天澜,想跟兄台打听一下江湖司宋少卿等人的去向。”
陈猛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齐天澜,“你是华山派的人?”
“正是。”
齐天澜反问陈猛胡子帮起源自哪儿,帮主是谁。
“在下久居山中,不曾了解太多江湖事,还望陈兄海涵,跟在下介绍介绍,涨涨见识。”
陈猛又打量一番齐天澜,“连我胡子帮都没听过,如此孤陋寡闻,如何配让我介绍?”
“我看孤陋寡闻的人是你吧,我们大师兄不仅是我们华山派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更是武林盟主的亲传弟子。你算什么东西,跟我们大师兄谈不配?”
白子原早就不满陈猛的态度,听他竟然这么跟他们敬重的大师兄说话,恨不得一剑刺死他。
陈猛的眼睛顿时亮了,非常有礼貌地对齐天澜等人赔礼道歉:“齐兄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齐兄弟见谅。”
齐天澜便象征性地训斥白子原一句,跟陈猛微笑着表示没关系。
陈猛忙侧身请齐天澜等人进屋,“在下不才,确实知道江湖司的消息,诸位请进屋,咱们边吃边聊。掌柜的,上些好酒好菜来!”
“好咧!”掌柜应声后,就去了后厨。
陈猛的属下随后跟了进来,催掌柜端些能立刻上的下酒菜过去,又问有什么酒。
掌柜:“屠苏、竹叶青、状元红和高粱酒,客官想要哪一种?”
“竹叶青吧,来三壶给我,我亲自端过去。”
“好咧!”掌柜吩咐刚睡醒出来的店小二去打酒。
店小二刚要抱怨,见有外人在,马上换一副嘴脸,乖顺地去打酒。
“哟,你家这厨子长得还挺俊哪,就是看着似乎有几分——”
切好的生肝片下锅,激起一阵油烟来,刚好挡住了厨子的脸。
“客官,您的酒打好了。”店小二将三壶酒端了过来。
陈猛属下瞧一眼那挥汗如雨地炒菜的厨子,晃了晃脑袋嗤笑一声,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君子远庖厨”,连个穷酸秀才都不带做饭的,何况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
他将酒端出厨房后,左右看看无人,就掏出一包药,均匀地给每个酒壶里倒了药粉。
三壶酒被送到房间后的不久,店小二将两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了上来。
陈猛正笑嘻嘻地给齐天澜斟酒,要敬他一杯。
齐天澜有几分谨慎,看着酒杯没喝。
陈猛马上意识到什么,笑着解释:“正常正常,出门就该有点警惕心。我先干为敬!”
说罢,陈猛就将酒一饮而尽。
齐天澜等人这才举起酒杯,也要跟着喝。
“各位客官,吃菜啊,空腹喝酒伤身,不如先尝尝看我们家厨子新做的两样特色菜。”店小二热情介绍道。
齐天澜将送到嘴边的酒盅放下,笑问:“这菜闻着倒是香,不过这两样是内脏吧?有何特色之处?”
“这道是炒狼心!这道是炒狗肺!”店小二大声介绍道。
陈猛听了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齐天澜等人警惕地看向陈猛,酒断然不会喝了,他们抽出手中的剑,立即后退与陈猛等人保持距离,以防被偷袭。
“娘的,坏老子好事!”陈猛摔了酒杯,恶狠狠瞪向店小二,挥刀便要先了结了他。
店小二轻盈退身,轻松躲过了陈猛的攻击。
齐天澜迅速出剑去阻拦陈猛,二人随即对打起来。陈猛的属下们也都围了上来,隔壁两间屋子的人迅速聚集,将店小二与齐天澜四人堵在屋内。
对打声噼里啪啦,桌子翻了,椅子碎了,窗户被打出来的人撞飞了。随后齐天澜跳出窗外,陈猛紧随而至,带着俩人围攻齐天澜一人。就在双方焦灼对打之际,树上突然有人放毒箭,意图从背部暗算齐天澜。
另一名店小二冲了出来,用大刀挡住了暗箭。
齐天澜随后才注意到自己差点被偷袭,对店小二报以感激的眼神。
“多谢!”
“娘的,一个两个都会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猛终于意识到这家店有问题,对着李仙乐的的房间大喊,“李仙乐你还等什么,你我立大功的时候到了!”
然而,那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啪、啪、啪……是酒馆掌柜拨弄算盘的声音。
他捻着山羊胡,隔窗笑对着陈猛道:“客官还不知道呢?半个时辰前,那些青城派的弟子已经提前走了。”
陈猛怒极,骂李仙乐就是个贱妇,大喊道:“兄弟们,那贱妇不在正好,杀了这帮人,我们回去领大赏!”
众人应承,打斗得更有劲儿了,奈何他们人数虽多,却一直被压制,无法得手。
但没关系,只要两方武力不相上下,他们就比起这些武林正派有优势,因为他们有许多暗路子可使,令对方防不胜防。
恍惚间,有人被店小二钻了□□,正当他们要笑话这店小二果真卑贱的时候,突然发现早有一种无形缠住了他们。
这是蝉翼鲛丝!?
江湖上使用蝉翼鲛丝的只有一人,正是阴侠白开霁。
“这不可能!你、你是白开霁?”
店小二并答话,只对三名已经靠窗站的华山派弟子道:“让一让。”
三名弟子立即纵身跳到了窗外。
千影剑使出,无数剑影自头顶而下,陈猛的属下们在惊惶中痛叫,发出凄惨的哀嚎——
陈猛被叫声分神之际,受了齐天澜一剑,躲闪不及,被划伤了胳膊。
他最得力的三名属下包括埋伏在树上的那位,都被另一位店小二以一招放龙入海带走了。
这厮竟是阳侠陆阳!
陈猛意识到自己绝无胜算,丢出霹雳弹就要逃跑。
“轰”的一声,白烟滚滚,立刻就阻碍住了齐天澜和陆阳的视线,这一刻的确是逃跑的好时机。
陈猛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实则轻功极好,一旦使出绝世轻功“叶上飞”,便无人能追得上。
他轻松跳上房顶,正松了口气,预备逃之夭夭之际,突然双脚脚踝剧痛,两脚一滑,整个人从房顶滚了下去。
随着瓦片噼里啪啦地掉落,陈猛也被砸得头晕,等他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脖子上已经被一刀一剑抵住了。
沈惟慕将算盘珠子都拢在袖中,背着手拿着坏掉算盘去了厨房,顺手就丢进了正着火灶坑中。
灶上有宋祁韫刚做好的一盘糟鹅掌,沈惟慕端起来就啃。他靠在门边,欣赏宋祁韫等人审问陈猛。
陈猛的头正在滋滋冒血,难以置信地看着露出真面目的两名“店小二”:白开霁和陆阳。
“这、这怎么可能!我早上明明已经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