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禧觉得他们家三哥似乎有什么大病, 白了他一眼后依依不舍的把承瑞还回去,在去慈宁宫的路上还不忘打听小承祜这两天有没有成功站起来,大格格有没有成功喊出七叔。
七阿哥人不在紫禁城, 紫禁城依旧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顾问行看了眼他们皇上,得了准信儿后弯着腰和小七爷说宫里这两天的趣事儿。
皇上的孩子一个个出生,要不了几年就要有小七阿哥出生,他们七阿哥现在升辈分了,要称一声七爷才行。
一行人走到慈宁宫的时候, 福全和常宁已经和两位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随着他们的加入, 屋里的气氛更加火热。
是真的火热,字面意思上的火热, 不是单纯的气氛火热。
宫里的冬天对他们来说还好过,炭火足够, 厚厚的帘子挡住外面的风, 屋里暖融融的让人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间里。
但是夏天不行,天热起来要命, 冰盆放再多也降不了太多温度。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 太医说冰盆放多了容易有寒气,怕老太太的身体受不了,所以慈宁宫的冰盆只有最热的那几天才会用, 用也不敢直接放在太皇太后跟前, 要远远的放到隔间。
年轻人火气大,康熙进来没一会儿就热的满头大汗,在场没有外人,于是开始抱怨紫禁城住着不舒服。
他是个勤俭节约的好皇帝,不会异想天开建行宫, 就是想在京城建个能避暑的园子。
隆禧难以言喻的看着他哥胡扯,他承认紫禁城的政治意义更重要,住起来其实不如那些园林舒服,但是三哥你说胡话之前能不能打个草稿,建行宫和建避暑园子有区别吗?不都是要花钱吗?
承德的避暑山庄已经开始规划,那边和木兰围场挂钩,暂且可以当成公事,花钱就花钱吧,毕竟是和蒙古王公们联络感情的地方,太磕碜了也有损大清天。朝上国的形象。
可是在京城建避暑的园子,天啦撸,臭哥哥已经飘成这样了吗?
福建水师的军费筹齐了吗?扩建京城的银子筹齐了吗?喀尔喀的事情有章程了吗?江南那边安稳了吗?勘察河道修战船的银子有了吗?
什么都没搞完,他还好意思建园子?
天啦撸,原来国库的银子空了之后会再凭空冒出来呀。
康熙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乱花钱,他就是嘴快秃噜了出来,这会儿看臭弟弟的表情,心里也来气了,“玛嬷苦夏,三哥想建园子让玛嬷舒舒服服的过夏天,隆禧有意见?”
皇帝嘴快,七阿哥嘴巴秃噜起来更不过脑子,“三哥日理万机,哪儿有空管庄子园子的事情,玛嬷,等隆禧赚钱给你们建园子,到时候玛嬷额娘全住过去,咱不在紫禁城受委屈。”
“七爷豪气。”康熙爷带头鼓掌,“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哈,咱们七爷说要给老祖宗建园子,朕这个当哥哥的不好意思和弟弟抢露脸的机会,也不好拦着弟弟尽孝,这么着,朕让史官把今天这场面一五一十记载下来,让咱们七爷的孝心名留青史。”
隆禧:呆滞.jpg
隆禧:臭三哥!!!又给人挖坑!!!
小七爷傻傻的看着哥哥表演,攥起拳头想以下犯上。
忍住!
这是皇帝!
不能打!
也打不过!
忍不住呜呜呜哇哇哇!!!
“玛嬷,你看他!”七阿哥控诉的指着臭哥哥,扭头跑去太皇太后那儿告状,“不讲理!欺负人!老女干巨猾!毫无兄弟情!”
一屋子人都被皇帝刚才的话逗的开怀大笑,太皇太后把委屈巴巴的小孙孙揽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笑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这辈子什么苦日子都过过,老了老了也不爱享受,如果孙子真的为了她劳民伤财
去修什么园子她肯定拦着,但是孙子心里惦记着她,她心里也高兴。
太皇太后知道皇帝忙,福全和常宁也有正经差事,留他们在慈宁宫坐了一会儿就让他们回去各忙各的,只留下一个隆禧还有小承瑞在身边逗趣儿。
隆禧在太皇太后身边,承瑞就跑去太后那儿讨奶酪吃,小家伙笑起来格外讨喜,太后一边喂他吃东西一边说道,“小孩子还是身体康健的好,隆禧这个岁数什么吃的都喂不进去,瘦弱的还没承瑞一岁的时候强壮。”
“额娘现在有了小孙孙,心里就没有隆禧了。”七阿哥装模作样的抹眼泪,“隆禧好伤心,隆禧只能和玛嬷相依为命了呜呜呜呜。”
承瑞看看祖母,再看看“抹眼泪”的七叔,端起碟子奶声奶气的说,“七叔也吃。”
太后笑的不行,“多大人了还撒娇,承瑞都比你懂事儿。”
“看吧看吧,隆禧长大了,额娘心里就只有小承瑞了。”隆禧理直气壮的捏捏大侄子的小脸蛋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崽啊,过几年你阿玛要送去去读书,记得一定要据理力争,我们五天一小休一旬一大休,不光要学四书五经,还要有出去玩的课,宫里的校场太小,容不下咱们家的阿哥施展拳脚。”
“净会瞎说。”太皇太后笑着分开两个小祖宗,“宫外有什么好,动不动这个乱了那个乱了,还是宫里最安全,承瑞还小,别在他耳边说这些子浑话。”
七阿哥捂着心口摇摇欲坠,“玛嬷也不疼隆禧了。”
少年郎吸吸鼻子,眼眶微红,怎么看怎么可怜,就算知道他是装的,两位太后也止不住的心疼,“说吧,又想去哪儿玩?”
真是生来讨债的混小子,刚刚从外面的庄子里回来,又闲不住想往外跑。
也就现在没有正经差事,等哪天和福全常宁一样要出门办差,到时候让他出门他都不想出门。
七阿哥变脸的功夫练的极好,看的小承瑞一愣一愣的,原本想喂到他嘴里的奶酪也换了目标到了他自己嘴里。
隆禧把大侄子放回太后怀里,轻咳两声然后郑重开口,“玛嬷,额娘,我想去江南。”
鳌拜因为房斗殴惨失差事,但是鳌太师不是轻易认输的人,皇帝也没说去江南只能一个人过去,在他的说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终于让皇帝开口同意他也去江南。
鳌拜能用的招式,苏克萨哈当然也能用。
这个时候可不讲招式重复不重复,只要好用就行,苏克萨哈看上去死板不知变通,认准了一件事就拼了命的死磕,但是那只是看上去而已。
如果真的是个死板不知变通的人,当年也不会一听到风声就投了顺治爷。
总之现在的结果就是,遏必隆在明面上去江南宣旨,鳌拜和苏克萨哈带着皇帝的手令,一旦江南出现变故,他们可以立刻调动当地的驻防兵马。
如果只有鳌拜或者苏克萨哈一个人统兵,皇帝或许还不太放心,让这俩老对头一起过去正好,俩人互相牵制着,也免得他们捅出要命的大篓子。
鳌拜和苏克萨哈都不是简单人,直接把人派出去肯定不行。
康熙皇帝的帝王心术玩的溜儿,答应让他们去江南后分别和他们促膝长谈,从当年辅政的情分到如今江南的形势,从朝廷艰难的财政到江南富商的富庶,要不是现在长大了不好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他能把俩人全说哭。
好在结果斐然,俩人进去的时候踌躇满志,出去的时候都眼眶红红。l^s
两个人要互相牵制,也不能耽误正事,要是为了争风头而坏了正事,下次可找不到那么好的机会解决江南的事情了。
康熙不是冒出来个念头就立刻派人出去的人,他和亲信大臣商量了好久,最后得出结论是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才下定决心试一试。
这次要动的不是江
南官场,而是改动税制,虽说官场和商场息息相关,但是毕竟不是直接动那些世家大族的根本,所以还不算太冒险。
而改动税制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大清律例》如今只是个草本,顺治三年时候以《大明律》为基础加以修饰,这些年一直在改动,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律法条例不是三天两天能改完的,前朝的律法能给他们搭个框架,但不是完全适合他们,要把所有的律例都改成适合大清情况的不容易,可能他有生之年都见不到那一天。
《大清律例》草本还在修改,修到赋税那一块儿了需要作出变动,多合适的理由。
别说什么他们不认可朝廷的律法,连朝廷的律法都不认可的话,他们大可以离开大清去其他地方做生意。
隆禧有时候感觉他三哥很不着调,有时候又觉得那不愧是康熙皇帝,脑子转的那么快,活该人家能当好皇帝。
遏必隆已经去了大半个月,连着小曹同学一起这会儿都在江南,鳌拜和苏克萨哈眼看着也要启程出发,他也想去江南。
官场上的事情他不掺和,他只想看看现在的江南发展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