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看定后, 他清澈生动的眸底立刻猛地一缩,电光火石间已经把面前这张脸和某张已经深深印在心底的联系起来了…
…就算对方现在没有身穿队服,披着外套, 气质又骤然生变…
…但那股深深的矜贵俊秀打破纸面,杂糅着安静的柔和和强势的冷冽,活生生地透在这里了, 熟悉到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堂本眼见美丽的小姐再次自顾自离去, 刚迈出脚,前路就被一道强硬的身影拦住…
“这样不好吧。”,拦住前路的越前说:“不打招呼就纠缠别人,你这样会让他很困扰的,大叔!”
堂本:“!!!”
——话音刚落,没打招呼就跟上去的人一换,变成了那个跑出来的狂妄小鬼…
堂本:“……”
田代拍了拍队友的肩头,他好不容易找到人,成功拦下堂本追上去的脚步:“堂本, 我们这边的比赛正在收尾了, 马上回去归队了!”
“啊?可是,我这…”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走了!”
“欸, 你别拉我呀, 我还没有跟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告白呢!”
“那个方位只有冰帝在对圣鲁道夫, 刚开始呢, 没那么快结束, 你收拾完还有机会,赶紧走啦…”
“对哦,那我还得抓紧准备点心意才行…”
“——神之子大人?”
幸村脚步微停。
蛋胚丢失被眼前这人捡到的事情, 幸村那时还在病床上麻醉昏迷,事后其他人为了保险起见,也没有将这事拿出来告诉他让他担心。
是故,这还是幸村第一次见到越前。
但比起语带轻佻浮夸又不尊重人的银华,幸村对面前这个少年的观感倒是好了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身穿立海大附属的队服。
幸村半瞬的功夫已经将来人打量完毕:“有什么事情么?”
越前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灼灼:“我还以为你在国外待久了,不打算回来了。”
“——听说你比我的前辈们还厉害?”
“…如果是想和我动手的话,只有在正式比赛,你才会有这个机会。”,幸村对这种目光分外熟悉,眼底的冰冷虽揉开了点,却不打算接招。
见对方又要走,越前出声挑衅他:“——你要逃吗?”
“不错的眼神!” ,幸村长长的睫毛压下,微微侧过首回望,“但男人过了三岁,再玩这种挑衅戏码就幼稚了,小弟弟。”
被当成幼稚的小鬼,猫眼少年顿了顿,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拍面,让路。
但眼里的丝丝情绪却没有散去:“——你还差得远呢。”
幸村不置可否。
再往前点,就是五号球场的比赛了。
视线中忽然飘过一抹熟悉的浅色外套,迹部坐在指导位上,先是不信邪地抬起头来,下一秒脱口而出:“啊嗯?”
“路过。”,幸村部长从容地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简简单单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天才百般无聊无赖之际,忽然来精神了:“幸村怎么过来了?”
“他这么脆,看护竟然敢放他一个人出门?”
要不是时间不对,后排的部员简直想拉着部长一顿热烈盈眶…然后还是得劝他回去的。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
——奈何没人敢在公众场合下,直接虎口拔毛,当众上前影响他的冰帝风度。
…死对头唬弄起本大爷来越来越随便了,迹部还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就注意到几步之遥外的小尾巴…
“你又在半路捡东西了?”
迹部偏过头去,和那人四目相对,对方轻啧一声后,转了转帽子,依king卓绝到极致的眼力来看,他非常清晰地看清楚了,那个蛋贩子在转身离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感慨是:
——气质真不搭,又糟蹋了!
迹部:“!”
网球防护网线外,一群土黄色的队服飘过,菊丸眼尖地发现某个去买Fanta迟迟未归的后辈:“喏,原来越前在这里!”
“小不点,快回来。”
“越前!”
注意到指导位上久久未见的身影,几身土黄色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频率猛地颤了颤。
幸村双手抱臂在前,微微向后靠着,没发现旁边的异样,只回迹部一句:“立海大附属的一年级新生,看起来眼神不错。”
上周刚帮死对头挡四天宝寺那泼皮新人的迹部,现在对“眼神不错”这句话无话可说,甚至还过敏:“你夸人的路数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想当年他也夸本大爷的眼神锐不可当来着!
迹部觉得他太三心二意了,遂换了个话题:“它和你一样脆,带出来你也不怕被冲撞到。”
king指的是他刚接过手的背包,里面有一颗漂亮的蛋胚。
“…医院很闷,偶尔要带他出来透透气。”
他现在有意识了,都不肯和网球部的人呆一块去,只有丸井偶尔能带一带他。
精神模拟训练毕竟是虚的,空的,幸村想带他多看看外面真实的世界…
“……”,迹部这下也不对他擅自跑出医院的做法评论些什么了,立刻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其他人一直认为幸村还很脆这一点,部长对此的看法是,“如果不是你太固执己见,我可以用实力解释他们的偏见。”
打一场,就足够让他们清醒了。
他的复健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满打满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医院的医生比他还固执强硬,蛋胚也不同意他出院。
一来二去,幸村不得不再妥协一段时间。
迹部见过对方复健时声嘶底里的模样,他对此没发表什么看法。
再说回比赛,幸村短暂离开的那段时间,排兵布阵还是沿用二场锻炼新人练兵,三场主力赛的策略,以前守单打二关键局的人是幸村,后来变成毛利和迹部,现在主要是迹部。
单打三的比赛正在进行中,在地区预选赛观望了一路的切原,现在像解开了禁锢一样,准备大开大合地上场霍霍人了。
至于同样单打三和切原对上的人…是观月。
…在他完美无缺的剧本里,他把整支队伍最精悍的武力…安排在了单打三。
场内线的切原,他张牙舞爪的,上场的姿态就是一口干红的油锅,幸村部长乍一露面,就像是一盆清水倒了进去,现在彻底滋滋作响…
凤:“切原怎么了?”
丸井:“切原补考过了,幸村当时说要奖励他,他现在以为奖励就是亲自来看他比赛。”
日吉是个有眼力见的后辈,他冷嘲热讽某个笨蛋:“奖励难道不是上个星期的翻倍训练?”
天才耸了耸肩。
场上,观月得意地勾起嘴角,食指和拇指一捻动,顿时姿态升高:“——你应该很不习惯这样的球路…”
…计算好角度,他起跳助拍,反手就是挑了一记上旋高球。
小球直直横过切原头顶,向后头跃去。
下一秒,只见切原以极快的速度,从网前回到底线附近。
紧接着,一道白茫茫的光束闪过观月脚下,他猝不及防地瞳孔一缩。
…完全毫无防备。
这样还没完,球落地后猛地弹起,强势擦过观月下巴往上面弹来,带上的热空气立刻烧得他急退一步!
“Game,冰帝切原,30-15!”
“不擅长?”,切原从口袋再摸出一个球,恶意地挑起嘴角,嗤笑一声,“——男人过了三岁,还是不要对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东西抱有太多幻想的好!”
小海带为数不多的智商全用在网球上了,上了场就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得知对方是精明计算的那一挂,他就做好准备率先遛对方一局。
…但现在…让两球就可以了,大魔王专门来看他比赛,再让就太不像话了。
他激情和战斗力再度蹭蹭蹭,速度和力道再猛地往前推了一档。
出手再度两发指间发球,击球的角度又刁钻又毒辣,逼的对方几乎没有退路,只得被迫弃守转攻。
幸村看完说:“他的控球精准度上升了很多,你把他带得很好。”
切原以前的指间发球是不规律上旋球,出手后球路变化莫测,也伤害不可测,因此暴虐很多。
血和暴力,都是容易刺激他恶魔化的因子。
但他现在目光几乎能放到控制球路弹起后,换而言之,他开始有意识地在控制自己…
“不算本大爷的功劳,塞列波格居功至伟。”,他往切原脑子里塞了很多理论,也带着对方打了许许多多场训练赛,但对方依旧一窍不通。
反倒是塞列波格一来,也不知道是两人频道共振还是怎么的,他一下子就开窍了。
身后的酷哥耳聪目明,一听到有人提起他,立刻打算起身。
赶紧给凤按下来:“塞前辈你去哪里?”,这里人多,前辈要去哪里他带着,可别再迷路了。
酷哥手一指那朵骚包玫瑰花,说,说:“我去让他滚下来。”,他要和小天使坐一块。
这个节骨眼让塞列波格上去和迹部对冲,幸村得削他们!于是天才双手抱臂,得心应手地糊弄他:
“旁边的位置有什么好的,重要的是后背,后背!”
“幸村都把最重要的后背交给你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他对你的器重?”
酷哥一听,直勾勾盯着那半个肩头,半秒钟想开了,忽然觉得很有道理,冷哼一声:“到了最后,他还是得看我的。”
“是是是!”
开局十分钟,比分一片倒。
切原和平常简直判若两人,干劲让人叹为观止
“这一球怎么样?”
小海带脚尖离地,一手扬拍好好扣下球,整个身影几乎叠在观月视线正前方。
“碰”地一声沉响,网球压底线后再度弹起,勘勘从对方耳边闪过。
切原似乎还嫌弃不够,格外地挑剔他:“跑得这么慢,打球的力气又这么小,你是女孩子吗?”
“女孩子都没有你这么扭捏!”
观月目露寒意,恶狠狠地撰紧球拍,心情肉眼可见地差!
但如果有那么容易破解,怎么能称之为发球绝招呢。
…那么强烈的旋转,深深打碎了他完美的剧本,观月他心有不甘地垂着脑袋。
…眼中忽然厉色一闪,他头脑飞转,下一秒出手如电,还挑了个非常刁钻的角度,瞄准了切原□□的空隙,球自□□穿越而过。
“菜爆了。”,小海带敏捷地退了步,转眼间就以旁人惊呼的速度率前一步出现在球的必经之路。
出手截断!
“黄花菜都长凉了!”
上一秒还对切原对外放狠话水平颇为赞赏的幸村,下一秒收回了他的赞赏:“太吵了。”
迹部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本大爷已经送他修过礼仪课了。”
幸村知道,他还看过成绩单,毫无意外地又挂了。
“真是个不华丽的家伙。”,迹部悄无声息地捂住了蛋身,不让它接受太多负面的胎教。
“Game-冰帝,单打三切原赤也,6-0。”
小海带高兴极了,球拍置于肩膀上,脚下生风地奔往指导位,“部长你看到了没有,我刚才…”
“他的观察力不可靠?”,幸村率先打断他的一脸喜色,压着一身静谧,反应是出奇地平静,“这就是你把十分钟的比赛拖成十八分钟的意义?”
小海带眸光缩了一下。
对方的观察力不可靠是因为切原悠哉悠哉地开场先放了两局水…
拖的时间长一点,完全是因为小海带中间玩高兴了,打算在幸村面前多秀一会儿…
切原眼神眨了眨眼,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氛一时凝重。
见差不多了,迹部伸手,手指向外扬了扬,适时提点他:“轻敌浮躁,去后面站着,想清楚了就回去训练翻倍。”
…但这才是他熟悉的死对头,无论多丝滑的鸡蛋羹里他都得挑点骨头渣出来。
迹部忽然有种…他终于回来的情绪。
…过去一年里他孤身坐一把冷冰冰的指导位,最直观感受就是孤寂,清冷,安静。
小海带:“喔。”
“Game-冰帝学院VS圣鲁道夫,双打二准备就位!”
冰帝双打二出的是宍户和凤,还是熟悉的搭档。
从他这个角度仰首,小海带只能窥见指导位那人极为皙白的一段侧颈…真要说起来,这其实还是切原第一次近距离,有机会面对对方坐这把椅子的模样。
…不是医院的孱弱姿态,其他地方的温静。
相反,是静谧的,清晰沉静的,带着居高临下深深的压迫感,就连高傲张扬的迹部坐在他身边,气势都被强行压了下来。
这让他心头忽然…一震!
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大魔王。
冰帝对上圣鲁道夫的比赛打得并不惊心动魄,甚至一点水花都没有,到了迹部上场,意味着比赛差不多要走到结束了。
切原身侧出现了凤,难兄难弟,他终于不是一个人在吃苦受罪,他立马压下声量跟小弟分享他的最新发现:
“——他好凶哦。”
凤完全摸不着头脑。
观月几乎咬牙切齿地看着迹部在场上以雷霆手段削了圣鲁道夫零蛋,眼神接着怒不可遏地投向另外一个方向:“切原赤也,胆敢骗我?”
柳泽宽慰道:“不愧是能打进全国的队伍,心机果然深沉似海,这局是我们大意了。”
“哼!”
“Game-迹部,6-0,本场次冰帝学园成功以3-0晋升关东大赛二轮赛。”
“不需要紧张,堂本,最重要的就是拿出勇气和气势来!”
田代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怕不够,又拍了拍他的胸膛,郑重鼓励他说,“就算她是圣鲁道夫或者是冰帝其中某个人的女朋友又怎么样!”
“——爱是需要抗争和勇气的!”
“你要让他看看你的勇气!”
堂本重重点了头,又捋直自己的发型,拨了拨手头上鲜艳欲滴的花束。
远处,一个不算熟悉,却也不全然陌生的身影出现了,田代拍胸膛的手忽然一停,眼底甚至划过一丝诧异!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哎,堂本你去哪里…”
堂本看到某个身影,眸底毫无意外地闪过一丝喜色。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震碎了田代贫瘠的想象力…
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的场面,都在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立海大附属同样刚打完比赛,有几个身影正欲上前去和幸村打声招呼。
现在脚步尽数一停,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开,尽力佯装不在场的模样。
越前瞅了眼,眨了眨眼睛说:“还真是有够缠人的家伙!”
“piyo!”
“这简直太松懈了!”
幸村眉心蹙起,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奈何眼前单膝下跪,手捧鲜花的人完全不知收敛,又不会看人眼色,格外羞涩地开口说: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你和我…来一场罗曼蒂克的约会,拜托了!”
“………”
慈郎在一片安静中,整个脑袋里闷闷的,现在只有剩下一个想法:
——烤肉大餐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