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在担心着自己的江山,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司马丞相染了风寒。如今正卧病在床,明日也不能来上朝了。
听到这话,老皇帝眉头一挑,“果真是病了?”
“是病了,还请了相熟的御医去看过了。正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了。”
皇帝听完这消息,心情有些复杂。甚至还有些恐慌。
司马要是没了,那世家岂不是一家独大?
甭管之前他对司马是不是产生怀疑了,这一刻,他还是明白的在,在新扶持的人没起来之前,司马可不能出事了。
“快,在库房里找些好药送过去,让他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来报信的人赶紧去了。
皇帝和身边的大太监道,“福泉,你说他怎么好好的病了?”
大太监福泉道,“陛下,这丞相往年也是贫苦出身。只怕身体底子就不好。”
“也是。”皇帝道,“那世家的老狐狸倒是一把年纪还健朗得很呢。”这话里都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大太监可不敢接话。
皇帝如今心情很不好,特别是这些日子身体越发不行之后,看谁都不顺眼。
连太子和那几个王爷,他也见不得好。看到就烦,总觉得对方要来抢自己的皇位。
他的这个皇帝啊,幼年的时候过得不好,这辈子多疑。明明有心腹大臣,却和大臣隔着一层。又用又防备。
明明有儿子,却又整天防备儿子。给太子位份,却不让太子学好。给几位王爷恩宠,却又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到了如今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身边竟是连个说真心话的都没有。
也就和自己这个没了子孙根,抢不了皇位的太监说几句真心话。
皇帝突然道,“传信给江东谢勿往。让他好好干,做点成绩出来。朕……明年就要让他回虞都。”
大太监神色一动。赶紧应了。
丞相府里,司马丞相正在咳咳咳。
一众门客幕僚们都很担心。觉得丞相大人这步棋走得太险了。
这要是病情加重,那还真是弄假成真了。
相爷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司马丞相听着幕僚们传来的消息,拖着病体也在分析朝廷的局面。
青云书院突然的变故,确实给朝廷带来太大的变化了。
哪怕司马丞相也是措手不及的。
司马丞相倒是不担心和世家对上。因为如果世家真的压制了寒门一边。那皇帝自然会偏着寒门这边。
可现在问题是,皇帝身体不好了。
自己这边要是再还有精力和世家斗得你死我活。或者干脆互不干扰,这老皇帝都要不满意的。
所以干脆就生个病算了。
他手底下的幕僚分析,“陛下要让谢勿往尽快回虞都,只怕也是要尽快扶持此人的。相爷,我们可要做什么准备?”
司马丞相看了他一眼,“是嫌本相死得不够快吗?既是陛下要扶持的人,他自然是盯着紧的。谁若是有所动作,那不就是要造……反正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本相自有安排。你们看世家那边动了吗?他们就是在等着本相坐不住。哼,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坐得住。”
幕僚们恍然大悟,赶紧儿吹捧,“还是大人思虑周全。”
司马丞相一脸高深莫测。
这会儿云太傅也得到了消息了。
没办法,世家经营多年,皇宫的消息还真就瞒不住他们。
云太傅听到这消息就坐不住了,怕自己手底下的人搞事儿。伤害了他的宝贝学生。甚至还可能是他的孙女婿。
他怎么能答应呢?
立马就召集了世家这边能管事的人,让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
别着了司马的道儿。
如今正是两边僵持的时候,谁先动手,就是逼着老皇帝下刀子。
他长子,云家下一代当家人云世扬道,“爹,那皇帝如今真是越发的步步紧逼了,咱们几家人也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就效仿先祖当年……”
这话一出,全场的人脸色都很精彩。
有担心的,有兴奋的。
云世扬自然不是说要造反当皇帝,而是效仿先祖那样察觉不对劲儿之后,就搅乱天下风云,然后乱世之中就是世家的机会。
他们大可以择一‘明主’扶持。
那么开国前一百年,就又是他们世家的辉煌时刻。
在之前许多年,世家都是这么干的。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
云太傅道,“无知!你难道就一定能保证,我们扶持的人能登位?若是一招算错,满盘皆输。还有你们这些人,也敢和先祖比肩?”
“……”众人都不敢言语。
如今确实一代不如一地啊。
要不然也不用在朝堂之上和寒门对上这么久,这要是按照刚开国那会儿,哪里还有寒门贼子说话的权利。
云太傅道,“如今求稳,等新皇登基,自有我们世家出手的时候。那司马长久不了。他是现任皇帝养的豺狼。不管是哪个皇帝登位,都饶不了他。和别为了他,白白浪费我们世家的根基。”
众人纷纷称诺。
云太傅又教育了他们一番,叮嘱务必老老实实,不允许对皇帝看中的谢勿往动手。
待众人走了之后,云太傅只留下儿子云世扬。
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真是不怎么看好。
可能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还不足以担当起一家之主的重担。
所以他很看重来儿。希望日后来儿能带着世家走得更远。
他对云世扬道,“你还是要多盯着点下面的人。不要让人误伤了谢来。”
云世扬心里很不爽。“爹,你看中他什么。此人胆大妄为,倒是一点也不符合您对年轻人的喜好啊。”
“你若是能看出来为什么,我早就退位让贤了。不必多说,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是要让你知道的。”
云世扬只觉得委屈,什么都不和他说。
还要让他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对方。谁也没他这样当岳父当得如此憋屈的。
作为谢来的老师,司马丞相和云太傅自然也给谢来报了信。
谢来一听皇帝这么快就要让他还朝,只觉头大。
他还想在下面好好干一番事业,待个几年,熬死老皇帝呢。
登基的若是太子,他实现愿望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是云太傅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太子殿下是决计不可能登基的。这些年来的,皇帝若是想让他登基,也不会由着老夫将他养废了。”
谢来:“……”
“皇帝虽然疑心重,但是他心中只怕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怕密旨都已经写好了。”
司马丞相咳了咳,“没错,此人多疑,自然是会做好万全准备。甚至到时候,只怕也要把老夫的命一并交给新皇。”
云太傅看了他一眼,见他预测的未来下场,也不惊讶。
当着谢来的面,云太傅还表现了一下自己仁慈的一面,“你若是想隐退,届时我也能帮你一把。”
司马丞相笑道,“你年纪比我大……且也没那个本事。自古以来,先皇若是有什么错处,总要有人背锅。新皇不杀个奸臣,都无法震慑群臣。”
谢来听着心里难受,“老师,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明年我就回虞都去。”
大不了就在困难模式下面杀出一条血路来。
司马丞相倒是看淡了,“也没什么,只要为师的愿望能实现,这一切都值得。”
云太傅:“……”寒门的愿望自然是骑在世家的头上。
谢来道,“学生在东州必定争取早日做出成绩来。”
司马丞相道,“量力而行,为师虽然看好你,但是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为师暂时还死不了。”
云太傅也道,“你在东州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我说。不管如何,些许事情都能帮上忙。”
谢来摇头,“多谢老师,我如今倒是已经理出头绪了。”
离开学堂,谢来真是忧心忡忡。
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在回虞都之前,做出成绩,还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能这样单枪匹马地回去。
所以他又进入了自己的学堂里面。
学生们正在认真地上课。
这些人如今长久地接受了学堂的教育,在思想上来说,是比明面上的同志会更加热血,有信念。
他们也比外面的同志会更加明白马列的伟大之处。
如今这批人,就是谢来的第一批核心成员。
待他们上完课之后,谢来就找了几个合适的人选,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在东州府的煤炭消息还没传出去之前,先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找人买下这些山脉。
或让利也行,或和官府合作也行。不要计较得失。能得十分之一的利润就足以。这笔利润,就是日后行事的经费。
谢来左思右想,反正这煤山他们不用,日后也是便宜了其他大户。还不如他先赚这一笔。
与所有行业比起来,还是当煤老板比较赚。
其他行业太危险,盐铁虽然赚,但是不能私营。只有这煤山倒是可以大赚一笔。积累初始资金,还是这个更快。
不过谢来也让他们不要贪心,要注意与人分利。赚一笔之后,及时抽身是最好的。买的时候,最好是连着其他田地或者山脉一起买,尽量不引人注目。
不过这也不用太担心,因为有煤山的位置也不会太多。倒是不担心暴露。
他们也听了谢来说的蜂窝煤的好处。家里有家底的,买些许不值钱的荒山,自然是没问题的。
若是能得十分之一的利润,日后不靠家族,他们也能独立,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比如建立真正的情报组织。发展隐秘的同志会。
甚至日后说不得要武装改变这个天下。这都是要银子的。
这些人或有抱负理想,或者为了信念。也有因为这学堂的神秘,而强行改变自己信念的读书人。如今齐聚一堂,都是为了同样的一个理想。
改变这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