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烈的拉锯战在滕川凛和越前南次郎之间展开。
每当南次郎即将得分的时候,球场中突然传来的阻力,都会让他动作一滞,而后出现失误。
当滕川凛以为自己可以得分的时候,网球又会回应南次郎的召唤,从他的网球拍边擦过。
一时之间,比赛进入了僵持阶段,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滕川凛不由回想起当初,他刚刚突破到“第七感”时的情形。
曾经有人告诉他,第七感代表心理上的时间感①。
滕川凛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有什么根据,但他在国小的时候,面对无论是力量还是体格都比他强大数倍的高中生,他的确是凭着这个理论,完善了独属于自己的网球境界“第七感”,并击败了对方。
当时,滕川凛的五维数值被对方全面压制,体力也濒临极限,肺部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周围的人不忍心看到他与那名高中生继续打下去,纷纷劝他放弃。
“你年龄还小,等过个几年,你身体发育成熟了,再来向二宫发起挑战也不迟。”
“是啊,没有必要这么勉强自己。过度地压榨自己,也许会给身体带来暗伤。”
“你是一名很有天赋的选手,应该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有人对滕川凛心存善念,自然就有人对他冷嘲热讽。
“真是不自量力的小鬼啊,身为一个小学生,居然胆敢向一名高中生发起挑战。你早就该知道这个结果了吧?”
“这里根本就不是你这种小学生该来的地方,乖乖滚回妈妈的怀里去吧!”
放弃吧,放弃吧,放弃吧……
无论是对滕川凛心存善念的人,还是对他怀有恶意的人,传达出的,都是这个信息。
可是,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啊!
滕川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费力地握住了自己的网球拍。
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副全然健康的身体,好不容易能够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在网球场上奔跑。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所有人都以为,他现在放弃,不过是再等上两三年。
没有
人知道,他已经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了许久。
他等待可以与人痛快一战的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曾经有一名天才网球手,从小到大,在各类网球公开比赛中,都获得了优胜。
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本国冉冉升起的一枚网球新星,未来将会在网坛上大放光彩。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这名选手踏入了职网,从低级比赛一级一级打上去。
终于,他站在了职网界最高级别的赛事,四大满贯之一的温布尔登的球场上,准备朝着温网冠军发起冲击!
从八强赛,到半决赛,再到决赛,在一场又一场比赛中,他艰难地击败了一名又一名对手。
当他站在决赛赛场上,还差一局比赛就能赢得温网冠军时,命运与他开了一个玩笑。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毫无征兆地倒在了网球场上。
急性格林巴利综合症,从发病到重症,不过短短三五天时间②。
这名网球手由于及时被送入了当地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勉强保住了生命,但他的四肢却出现了不完全瘫痪。
这也意味着,他将永远地告别自己所热爱的球场。
而那场令人惊艳却没能打完的温网决赛,也将成为他的最后一场比赛。
倒在距离温网冠军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当然心中不甘。
在养病期间,他曾无数次地朝着温网球场所在的方向眺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积极地配合着医生的治疗,然而奇迹终究没有出现。
直到重新在名为滕川凛的幼童身体中苏醒过来,他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才终于能够捕捉到新的光明。
……
明明只是半场比赛的时间,对于滕川凛来说,却仿佛走完了大半辈子。
在内心的愤懑不甘,以及对胜利的极度渴望之下,他的身体周围,渐渐被一阵璀璨的光辉所萦绕。
漫天的星子,仿佛跨越了亿万光年,坠落到他的身边。
对于滕川凛而言,时间每天缓慢地流逝着,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他被拨乱的时间和命运,却让赋予了这一切新的涵义。
一个朦胧而又模糊的概念,自
滕川凛的脑海中诞生。
光芒不断扩大,直至滕川凛脚下的球场,也在他的强烈意志之下,与他进入了共鸣状态。
原本占据上风的高中生,因为滕川凛突如其来的爆发,而状态有些萎靡。
高中生的五维被压制了大半,与此同时,他发现,他在接球的时候,体感时间总是会出现偏差。
有时,在他的感知中,网球运行的时间节点还停留在上一刻,可当他去接球的时候,却发现早就过了那个时间节点。
这听起来与精神力网球造成的效果似乎有些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
毕竟,精神力招式是可以破解的,而选手对于时间的感知误差,是“第七感”这种境界造成的结果。
如果不能压制或者消除这种境界,高中生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这种感知误差中逃脱开来。
那场比赛,滕川凛后期逆风翻盘,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战胜了那名高中生。
后来,滕川凛遇到的大多数对手,他只需要使用精神力招式,或者开启第七感,就能轻松地战胜对方。
“时间感知的误差”被长期搁置,导致滕川凛在使用第七感的时候,几乎忘记了第七感的本质。
眼下,滕川凛在与越前南次郎的对决中,再次启用了“时间感知误差”这项第七感的附带技能。
南次郎在猝不及防之下,连连丢失三局,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克制这种招式的办法。
他闭上眼,封闭自己的五感,彻底将自己的感知沉浸在网球中,让自己忽略周围的一切,只随着网球而动。
在两人的僵持之中,比分再次被扳平,甚至被南次郎反超。
然而这次,滕川凛却没有着急。
他正仔细思考着一个问题。
既然第七感代表着时间感,那么,如果他再继续突破下去,如果第八感真的存在,那么第八感,又代表着什么?
“Game越前南次郎,7:6!”
两盘比赛,滕川凛与越前南次郎一人拿下了一盘,且比分都相当接近。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最后的一盘决定胜负走向的比赛,究竟谁能赢得胜利。
越前南次郎感受着滕川凛身上
的气势越来越强,眼中满是酣战的兴奋之色。
“当初,在职业网坛中没有遇到你,真是太遗憾了!”
如果有这样的对手存在,他也不会那么快就退出职业网坛吧?
滕川凛笑着开口道:“现在遇到,也不迟!”
对于他来说,还能够在网球场上自由地奔跑,还能够去追逐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还能够感受到自身的极限并不断地超越它,就是最大的幸事。
曾有人说过,他是为网球而生的,没有了网球,他的生命虽然能继续延续下去,但他的人生将变得不再完整。
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感悟。他身上张扬的气势,被尽数收敛了起来。
越前南次郎却没有因此而欣喜,他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滕川凛的体力和精神力分明还没有到极限,南次郎当然不会认为滕川凛的这种所作所为,是出现颓势的表现。
有时,让人感知不到威胁的未知之物,反而更加危险。
很快,南次郎就发现,他与网球之间的“共鸣”,被一股外力切断了。
看起来与一名普通网球手没什么两样的滕川凛,他居然已经成长到可以跟自己争夺网球的主导权的地步了吗?
真是有意思呐!
与此同时,南次郎还发现,滕川凛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他仿佛随时都可以出现在网球场的任意一个角落中,将网球给打回去。
“介意向我介绍一下你新领悟的招式,或者境界吗?”越前南次郎问。
“我们可是在比赛中啊,南次郎桑。”滕川凛道:“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先分出比赛的胜负!”
“也是!”
既然这已经是最后一盘比赛了,南次郎索性放手一搏。
他试图重新将网球的控制权从滕川凛的手中夺回来。
尽管滕川凛占据了上风,但面对南次郎的追逐,他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如果继续相持下去,他的体力恐怕就要不够了。
想到这里,以滕川凛为中心,爆发出一阵慑人的气势来,无数双佛手仿佛凌空出现,将“爱之光辉”的光芒压制得黯淡了下去。
“第七
感,剥夺!”
“第八感,剥夺!”
越前南次郎发现,自己用不出“爱之光辉”了,借由“爱之光辉”而与网球进入共鸣的那种状态,他自然也不能再使用。
最终,在第三盘比赛中,他以4:6的比分输给了滕川凛。
“叔叔居然输了……”越前菜菜子放下了手中的摄像机:“这么多年,无论是正式比赛,还是练习赛,我从来没有看到叔叔输过呢。”
不过,她看了看满脸兴奋之色的越前南次郎,又觉得输赢都无所谓了,只要自家叔叔开心就好。
对她来说,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重要的家人取得了多么高的成就,而是他们都能够追求自己的梦想。
输了比赛的越前南次郎,看起来丝毫没有沮丧之色。
曾经年少的他,追求胜利,当胜利对他而言变成一件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在网坛中再也没了对手,也没了突破和进步时,他反而希望有人能够打败自己。
那代表着,他在网球这条道路上,还能有新的期盼。
他凑到滕川凛面前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刚刚你用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