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的奇观不久就消散了,但此时段江言已经坐在了抢救室外,并没有从开始看到最后。
游轮无声改了航线调头靠岸,但距离京城也实在是相当远。
秦朔川的伤太重,根本就来不及回京城。
医用直升机在海上悬停已经是人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都仍旧让心急如焚的段江言感觉度日如年。
手术室的门推开,段江言连忙站起身:“情况怎么样!”
医生边比划边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语言,见段江言艰难又焦急茫然的试着理解,于是转而磕绊着用英语试图表达。
急糊涂了,忘了这里不是国内。
非英语母语国,英语难免各自带着口音不太好理解,但看医生点头的动作,段江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万幸那一刀没伤着内脏,但失血太多情况不太好,心脏还没有完全养好因而承受的压力非常大,但只要能苏醒就万事大吉至少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了,预后不错就已经是万幸。
段江言磕磕绊绊听着时不时用英语问几句,查一查翻译。
秦朔川已经推出手术室了。
“上帝保佑,希望病人在二十四小时内能醒。”
段江言没说话。在一定的时间内醒不过来,本来就是非常危险的症状。
万幸这里可以全程陪同,至少让他一直看着秦朔川、安心一些。
段江言的肩膀不出所料果然骨裂了,他自己也是伤员,医用直升机空间有限制只能上一个家属,他并不是最好的人选。
毕竟唯一的家属有太多事情要第一时间处理完、忙碌着跑上跑下,而段江言应该跟着其他人一起回京城,好好治疗好好休息。
但刚遭遇了这么恐怖如噩梦的事故,他是如何都不会现在和秦朔川分开的。
秦朔川无意识中都依旧攥着他的手,他又怎么可能不紧不慢自己回国,不敢相信等到秦朔川苏醒后发现自己不在时会多么迷茫。
异国他乡,夜色一点点吞噬掉落日余晖,段江言不敢睡,坐在病床边趴着打瞌睡。
睡着了就会反复做噩梦,梦到游轮炸毁的瞬间掀起如有千尺高的巨浪,梦到尸体和血,梦到没入秦朔川腹部的利刃。
他太累了,趴在床边也不住打瞌睡。
惊醒后又连忙看时间。秦朔川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白的如同与纯白色的床单被套融为一体,安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旁边的仪器屏幕上显示着他极为虚弱也极为糟糕的生命体征。
段江言站起身,摸了摸他的脸,又用棉签沾着水轻轻润了润他的发白干裂的嘴唇。
秦朔川的手是冰凉的,为段江言而空手接白刃时右手又受了伤,旧伤刚好又添新伤,他这只手多灾多难仿佛是八字犯冲。
身处异国他乡,即使亲朋好友想过来陪他也要走手续办入境手续,段江言对秦朔川既心疼又担心他有事,恐惧后怕又委屈,恍然生出噩梦仍在持续的恐慌。
段江言的眼眶红了,片刻后无声掉下一滴两滴三滴泪水。
又不敢哭的太大声以免半夜影响上下左右的其他病房,于是埋头枕着秦朔川的胳膊给自己擦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指尖在段江言的脸颊上轻轻抚过。
段江言又困又累已经哭得麻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反而抓住那只手用力蹭了蹭自己断线珠子一样的更多泪水。
几秒钟之后,段江言忽然停住。
他疑惑低头看了看这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终于回神,猛然站起身,秦朔川半睁着眼睛,目光柔和看着段江言,似乎想说话但氧气面罩扣在脸上有些阻碍。
“醒了?”段江言猛然站起身,帮他摘下面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冷不冷?”
“江江……去休息……”秦朔川嘴唇动了动,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辨认口型。
“不不不,我不困,你别说话了。渴不渴?还不能喝水,我用棉签给你沾一点好不好?”
秦朔川:“乖。”
见段江言不动,依旧坐在床边,秦朔川麻醉药劲还没完全消散,勉强往往旁边挪了挪:“你是不是害怕……不敢睡……?”
段江言如实点头:“睡着了做噩梦。”
“上来。”
“这怎么行呢,医生挤在病人的床上,回头给你挤地上了怎么办?”
秦朔川没说话,安静看着他,又往床边挪了挪。见段江言不动,他垂眸道:“就当是我怕,你陪我……现在不是医生,是家属。”
两人对视许久,段江言默默爬上床,钻进秦朔川的被窝。
他全身冰凉,段江言小心绕开他腹部的刀口给他暖着,埋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道:“护士来了会制裁咱们的,会挨骂的。”
“没事,语言不通听不懂。”秦朔川呼吸逐渐恢复,说话也不那么吃力了。
只是依旧很虚弱,精神一阵一阵恍惚随时都会再次晕过去,努力撑着一口气想先哄睡了江小狗。
“你知道咱在国外?”
秦朔川笑了笑:“我又没伤着脑子。”
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总归不能是时空迁跃传送回去的。
段江言闷闷“哦”了一声,靠在秦朔川怀里开始犯困。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了,眼看着秦朔川醒没事了,悬着的心一松,紧绷的精神缓缓舒展,一沾枕头就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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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再醒来时,竟然已经是傍晚了。
难得没有做噩梦,而是梦到鱼儿在水里和他招手,巨大的魔鬼鱼表情微笑着游来游去。
段江言迷茫起身,看向窗外的夕阳,这是哪我是谁……哦哦哦!医院!
随着他弹坐起身的动作,秦朔川跟着睁开眼睛。
秦朔川的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病态,但目光却不再混沌涣散,很清醒看着段江言。
两人对视几秒,片刻后都笑了起来。
段江言又躺了回去。
幸好这病床的尺寸足够大,自己这小身板不至于把秦朔川挤去地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医生护士来制裁他,居然没把他叫醒了扔到陪护床去?
秦朔川但笑不语。
“喝水吗?禁食禁水的时间过了,我给你倒点水去。”
秦朔川道:“不用,一会叫护工……我看看你的肩膀。”
小江医生并没有自己也是伤员的自觉,肩膀上固定着绷带,这位置也没法打石膏,万幸伤得不重,只有动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疼。
秦老爷子岁数大了,虽然超雄似的但力气欠佳,没给段江言砸出个好歹。
再养两天,秦朔川的生命体征稳定了就可以办手续回京城了。
段江言躺在床上不轻不重咬着手指——咬着秦朔川的手指,转头问他:“不是有信号屏蔽器吗,你是怎么联系到警察的?”
秦朔川道:“上船之前我把安保系统改成了每小时回传一次消息,如果信号消失超过两小时就会自动对失联位置报警。”
段江言恍然大悟。居然谨慎警惕到这个地步,能睡觉都枕头下面压着刀的人就是和一般人脑回路不一样……但是也幸亏他警惕,不然现在自己的命已经没了。
“你出门去取药之后我突然发现手机和卫星电话都没信号,但当时已经来不及了。”
段江言闻言歪头想了想,两人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睡的,当时有信号,大概凌晨两点多秦朔川突然身体不适,也就根本没注意手机能不能用。
秦朔川当时立即意识到这是被摆了一道,难怪会病的这么突然。
忍着高烧和剧烈的胃痛快速在脑海中把人员过了一遍,立即就锁定了人数不对、据说是“调班”的船员们。
秦老爷子了解他,他也一样了解秦老爷子。让他犯病、把段江言骗出去劫持了当人质,情况好逼着他转出所有产业再杀了段江言,情况差的话——秦祥宗那个疯子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炸了整艘船。
一开始秦朔川提出拖延时间、先撤出整艘游轮上所有乘客的时候,警方并不赞同这个方案。
因为人数众多、半夜又事发突然,随时有可能惊动绑匪——没想到最后,居然真的做到了安静无声而速度令人惊叹的有序全部撤离。
更没想到秦朔川居然料事如神,绑匪真的直接炸船同归于尽。
段江言闻言也咂舌震惊,整整一艘游轮那么多人,从他被劫持到秦朔川现身,为了不让秦祥宗起疑心,中间至多半个小时,安静无声而有序,愣是静悄悄就在警方的接应下下了船。
秦朔川道:“如果素不相识的普通游客,我确实做不到。”
一艘正常的游轮上乘客素质良莠不齐,文化程度和认知水平也不同,可能有舍不得财物行李或者不信邪的市井粗人,亦或是尖叫吵闹的熊孩子。
单单是沟通和信息传递,想让所有人信任,乖乖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冒着狂风骤雨十分钟内下船就是个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百分百会惊动绑匪。
万幸这艘船上的人要么是段江言的亲朋好友,要么是为了更热闹而当做集团福利凑人数的秦氏集团员工。
只需要悄悄上船的警方说一遍“不要收拾行李,带上手机穿上保暖衣物立刻下船!”,有秦朔川的威信在,所有人甚至不需要质疑更不需要担心财物损失的报销问题,毫不磨蹭起身就安静逃跑。
段江言长舒一口气:“幸亏你想到了,那个老疯子居然直接炸船要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这是什么歹毒行为啊呸!”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怎么知道那些枪都是假的?他有个手下当场打了一发子弹杀了一个船员呢,完全没想到就只有一发子弹。”
“国内禁枪,想装配那么多把枪以及子弹必然需要海外途径,动作大了我会发现,”秦朔川道,“而且如果真能开枪——”
如果能开枪,以秦祥宗的恐怖性格,会在秦朔川露面的瞬间,当场举枪给段江言四肢各来一枪,然后用他的惨叫声中当背景音和秦朔川谈判。
当时秦朔川之所以脸色很差,不完全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是因为他在恐惧,他不得不露面,否则秦祥宗会撕票,但露面可能就是他们伤害江小狗的信号。
他再料事如神也不是神仙,他太恐惧段江言受伤出事了。
那把伞抽出来的刀刃,其实并不是用来以一挡百打退匪徒。
秦朔川用遗嘱捆绑住集团产业做要挟,如果真的来不及制止秦祥宗撕票段江言了——那把刀是万不得已时,以命做最后的筹码,给他自己准备的。
不过他要是说出来,肯定会被江小狗狂骂。
秦朔川想了想:“对了,我另一份遗嘱放在咱家的保险柜。如果我有什么意外,遗产都是留给你——唔!”
段江言抄起枕头,兜头就是狠狠砸在秦朔川脸上!
砸了一下还不够,又捏住他的脸腮赶紧道:“呸呸呸!不许说!”说罢又给了他一枕头。
秦朔川无辜看着段江言:“完了,被小江医生打坏了,突然头好晕……”
段江言怒道:“滚滚滚,头晕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说这么晦气的话,我看你是挨打挨得轻了!不许提那个字,你多年轻啊现在想这种事!”
秦朔川无奈一笑:“其实我昏迷那段时间,是有一点意识的,我能感觉到你在我旁边。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没撑过去,你又不知道那份遗嘱在哪里怎么办?答应了当聘礼给你的。”
段江言阴森森问:“你还想再挨一枕头?狗都嫌,给你吊路灯上你就不这么多话了是不是?”
他就是做做样子,舍不得打秦朔川,这样都捧在手心生怕声音大一点都震碎了。
秦朔川虚弱中有些委屈:“你骂我。”
“骂你怎么了?嗯?”段江言又轻轻去咬秦朔川的手指,“等你好了我还打你呢。”
“被小江医生多骂一句,就多胃疼头晕伤口疼一点……”秦朔川垂下长睫,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除非小江医生能哄哄我,好难受,心脏跳得好痛。”
段江言被他这幅样子吓得赶紧去看监测仪器的屏幕,生命体征恢复了很多,完全不是他表现的这幅样子。
段江言:…………
完了,学坏了,真是彻底学坏了。
段江言没办法,即使知道他是撒娇却也还是吃这一套,心软了轻轻亲了他一口:“好好好,哄你,我看看亲爱的北山哥哥碎成几块了,我给你拼起来好不好?”
秦朔川闭上眼睛,面无表情道:“你只亲左脸,右脸的心也要碎了。”
段江言又亲了他一口。
“额头也伤心了。”
段江言磨磨牙,深吸气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是病人、他在发烧、他刚醒……
这次直接把左边右边额头鼻梁眼窝全部盖章一样亲了一遍。
秦朔川满意睁开眼睛,眸色清明,完全不是刚刚差点就要晕倒的样子。
他严肃陈述的语气仿佛在宣布什么郑重的事情:“这就是爱的力量,如果每天被江小狗亲亲,我就会好的更快。”
段江言瞪大眼睛贴着他脸颊使劲看他:“秦董,您猜我信不信呢?”
算了,反正自从马甲掉了、秦朔川彻底放飞自我了,简直是不加掩饰画风越来越奇特。
从他第一次开口毒舌段江言,完全不按霸总的套路出牌,段江言就知道他八成是个喜欢地狱笑话的混邪乐子人。
病床再宽也到底是双人的,有些挤,两人紧紧贴着躺在一起凑得很近。
两人打闹了一阵之后都默契的不说话也不动了,默默的彼此拉住对方的手。
对于劫后余生而已,能这样安静而岁月静好的依偎着,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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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么大的事,两人还没回国,消息一出就已经足够震撼所有人了。
警方的案情通报寥寥数语言简意赅,秦朔川也懒得控制舆论撤热搜,也没什么可瞒的意义。
【我的个妈啊,炸船?炸船?不是,这是在说汉语吗?给他一架飞机,他是不是就能去大洋彼岸撞双子塔了啊?】
【还好转移的快,不然这一船那么多人呢,家人们得多伤心】
【看细节通报,船员们除了反水变歹徒的,其他的都被杀了呜呜呜呜】
【所以那个老疯子是怎么做到策反这么多人的?】
【这种高消费豪华游轮最容易见识阶级差异,更容易走偏容易或者生出阶级怨恨吧】
【据说嫌疑人交代是被做了一个网赌的局,一开始都不信,结果人均赢了二十多万,比他们在海上风吹日晒一年多工资还多呢,就传染病一样都开始玩,等到开始赔钱了也不收手,反而疯了】
赌博之所以能摧毁一个人,并不是简单的让人抱侥幸心理,更是模糊人们对牌桌上筹码的概念。
十几块钱一斤猪肉,几块钱一斤的大米,一个月几千一万的工资,在牌桌上十万二十万却是个很小的简单数字,十几万十几万的赢,几十万几十万的输钱都只是“小额”。
等到冷静下来看看欠款金额是毕生积蓄、亦或是未来二十年工资时,就已经晚了。
一个小时前还做着成为有钱人了的春秋大梦,一小时后就人生就陷入深渊,仇恨不甘心乃至疯狂在瞬间就会蒙蔽一个人,尤其是在海上的环境本就是闭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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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炸毁之后,几个水性好的船员全部被逮捕归案,犯下的罪行谁也别想逃,而且由于性质恶劣影响巨大,还故意想借钻公海的空子,全部从重判刑。
让段江言感到最惊喜激动和欣慰的是,当时在他面前血溅三尺当场‘死亡’的保镖并不在名单通报中,而是放在了重伤那一栏。
那枚击中保镖的那枚子弹竟然奇迹的穿过颈部但没有碰到脊椎气管以及颈动脉等等一系列重要位置,警方通报时,人已经完全没有生命危险了,甚至还拍了一张呲牙笑的照片——
一方面笑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另一方面是听说秦董支付给他一笔相当高额几乎天价的医药费以及奖金,后半辈子生活都有保障了。
段江言长舒一口气。他只在文献中看到过类似于击穿大脑但存活的案例,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身边发生。
这两天他一直感到惴惴不安,想到当时血溅三尺的那一幕,作为医生挽救过那么多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沉重枷锁。
没事就好,都没事就好。
至于秦祥宗,当场就淹死在了海里。
或许是恶有恶报,直到沉船打捞之后才找到他的尸体,已经泡的不成人形又被深海里各种来路不明的鱼给咬的乱七八糟,缺胳膊少腿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这样传统的人最讲究完完整整入土为安,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当警方问及身为“家属”的秦朔川要如何处理尸体的时候,秦朔川正好被段江言用轮椅推到花园晒太阳,温和又残忍回答:“海葬。”
淹死在海里,顺便永远感受一下冰冷的海水。
秦朔川挂了电话,段江言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吃冰淇淋,边吃还边用脚勾着轮椅免得滑走了。
秦朔川无奈笑道:“我能走。”
某人脚崴了的时候非要小丧尸一样瘸瘸拐拐的,自己的腿好好的反而被按在轮椅上,想反抗就会被抡一枕头。
段江言哼了一声,捏起嗓子重复他:“‘能走~’……啊呸!能走个屁!”
昨天才能下床,今天早上一时没看住他,秦朔川自己睡醒了也不叫人,扶着墙去洗漱之后,还试图研究怎么洗澡——
结果直接惊天动地摔在地上,甚至直接就自己把自己摔晕了,伤口都裂了。
秦朔川道:“那是低血糖了,不是能不能行走的问题。”
段江言道:“那亲爱的秦董,请问您为什么会低血糖呢?低血糖会惩罚每一个没食欲都饿的头晕了还逞强的坏孩子。”
不过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小江医生比谁都心疼他,当天就火速磕磕绊绊和当地人用各自带不同口音的英语,借了甜品店的烤箱和食材给秦朔川做了一大袋子曲奇饼干。
秦朔川不吃当地的甜品,所有甜品店里的产品都好像打死卖糖的了所以糖不要钱似的,甜的他生理性感到恶心反胃不舒服,一口都不肯吃。
段江言拎着曲奇饼干回来的路上还顺便给自己买了个甜筒冰淇淋。
秦朔川看着他的甜筒:“我也要吃。”
“不行,我吃过了。你这样会间接接吻。”
秦朔川神色淡淡又无辜:“咱们直接接吻的次数少吗。”
段江言:……
段江言:“好吧,只许尝一点点点,当心又要胃疼。”
秦朔川倒也不是真馋冰淇淋了,只是觉得段江言抱着甜筒坐在阳光下懒懒晒太阳的样子很可爱,凑近了还能看到段江言的脸颊在阳光下细细的绒毛感。
说是吃冰淇淋,其实等他凑过来了,秦朔川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
花园里人来人往,都是金发碧眼的面孔,多看几眼也主要是因为身后加强几倍的安保和小情侣的互动。
两人乐得清闲,在国内知名度太高了,所有人向日葵一样看过来还悄悄拍照,多么外向的人都会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无拘无束,甚至坐在花园里顺便喂喂鸽子。
秦朔川见他蹲在地上和鸽子玩了好久才回来,闷闷道:“你很喜欢投喂小动物。”
段江言拿起一片曲奇放进他嘴里:“乖。我也喜欢投喂一米九的大型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