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诺德家族的后辈,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在特殊时期,待遇却截然不同。
费斯的易感期来势汹汹,房间内的花瓶、陶瓷全都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诺德夫人听着屋内的动静,怕他伤害自己,急得火烧眉毛,偏生没有一个Beta佣人敢进去打扫,于是面目全非地怒斥:“一群没用的东西!”
眼看这样下去行不通,诺德夫人命人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楚楚可怜、不谙世事的男Omega,把人从头到脚清洗干净,带到费斯房间面前,不等人反应就拉开门把人推了进去。
不一会儿,恐惧的惊吓声、布料撕裂的声音、痛苦的尖叫声便从里面传来。
诺德夫人置若罔闻地吩咐:“你们在这守着,如若大少爷有什么情况立马上报给我。”
佣人一边听着里面不堪入耳的动静,一边哆嗦地回答:“是。”
所有人都只记得易感期发作的大少爷,忘了同时处在发情期的小少爷。
尤葵汗津津地在床上打滚。
他一向爱干净,彼时却无心打理。
单薄的衣服和被单都黏在身上,他发泄一般地啃咬着自己的胳膊,企图将一部分疼痛转移到手上,把破碎的音节全都堵在喉咙里,但还是有一部分声音不可制止地从嘴边溢出。
他的发情期是一阵一阵的,这种感觉并不会随着时间的延续消退半分,反而愈来愈烈。
起初抑制剂对他还能奏效,后来体质起了抗药性,不论他往腺体注射多少支,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诺德家族的人只在最开始得知他发情期来袭的时候,贴心地帮他给部门打电话请假,并给他准备充分的抑制剂和营养液,除此之外,连半句慰问都再没有过。
无人在意他是否能扛得过发情期。
这段时间尤葵请假,诺得家族不愿分配司机,边尔若只能独自乘坐别的交通工具去普斯顿学院。
早上出门前,尤葵的房门是紧闭的,直到他晚上回来,尤葵的门依旧静悄悄地关着,仿佛这只是一个无人居住的空房。
边尔若这天回来,在过道的对面停下脚步。
方才在餐厅,诺德夫妇没有避讳地提到费斯易感期快要结束的事情,说道他今天恢复一些意志,已经允许佣人进房间打扫,还顺势提了一嘴那个可怜的男Omega被折磨得不省人事,连带腺体也被啃得血肉模糊。
区区一个从贫民区带回来给费斯解决易感期的男Omega都能引起他们的关注,对尤葵鸦雀无声地待在房间这段时间,他们却只字不提。
究竟是忌讳自己在场,还是压根就没想过去探查尤葵的情况?
总不能到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地步。
不容细思,就听见房间里面传出一道清脆、杯子接触地板的声音。
边尔若当机立断扭动把手,意识到房门反锁,他叩响房门,沉声道:“尤葵,开门!”
他的声音穿过门缝,就像清晨的闹铃叫醒睡梦中的人一般,令尤葵如梦初醒地丢掉手中的玻璃。
尤葵的发情期在得到短暂的缓解后,又一次迅猛袭来,使他备受煎熬,他神志不清、磕磕绊绊地来到茶几前,手一挥,上面的杯子便摔在地上。
他捡起玻璃欲转移一些疼痛,又被边尔若短暂地拉回神,紧接着身体又投奔到那股欲望当中。
不行,有人在叫他。
他恍惚地站起来,步伐却像喝醉酒似的,酸胀无力且凌乱,脸色通红、眼神迷离走过去。
门被拉开的顷刻间,无尽的浓郁葵花香从四面八方涌向边尔若,他下意识皱眉,为自己的举动懊恼,更使他懊恼的还在下一刻,尤葵莫名来了力气将他摁在墙上,掰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垫脚,如愿以偿地覆在他的唇上。
他的嘴唇很凉,两人的嘴唇贴合着,像冰与火之间的碰撞。
边尔若身形高大挺拔,每一寸肌肉精壮得恰到好处,尤葵即便闭着眼,也能通过眼皮上的阴影识别出眼前的人很有安全感。他舒服地喟叹,张开嘴想要索取更多。
他自始至终都闭着眼,只有在拉开门时吝啬地眯起一条缝。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连人都没看清。这无疑是挑战边尔若的底线。
边尔若冷着脸抓住他细软的头发,沉声道:“我来找你,不是看你放肆的。”
尤葵委屈得要命,他从来没有跟人接过吻,不懂怎么样才能撬开对方的牙关,脑子乱得像一团团交织的线,如今听见对方说话,他成功钻空子,乘虚而入。
柔软温热的唇舌,扑鼻的葵花香,侵入边尔若的感官。
他的瞳孔顿时放大,很快又被尤葵舌尖上溢开的血腥味稍夺注意力。他垂眼,沉默地盯着尤葵蹙在一起的眉眼,痛苦和欢愉,肉眼可见。
尤葵在发情期间,咬破手掌数不尽多少个口子,舌头自然也没能幸免,全是他咬出来的溃疡。
喝营养液刺喇喇地疼,他如同上瘾君子,硬是从那抹疼痛中觉出一丝爽。
被欲望摧残神志,分不清白天和昼夜。他一个一心搞科研废寝忘食、通宵达旦都只想和自己的事业打交道的人,何时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满脑子混账事,还是和男人。
简直荒唐。
边尔若居高临下地睨着索取没有章法的尤葵,或许是出于残破的舌尖,也或许是无人问津的冷落,难得令他生出一丝鲜少出现的同情和施舍。
尤葵是可怜且无害的。
他没有再拒绝,像根木头似的杵着,任凭尤葵索取。
过去一两分钟,尤葵奇迹般得没有那么难受了,他睁开酸涩的双眼,抬头和边尔若深黑色的瞳孔对视,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只见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往下掉。
边尔若:……
尤葵被无限的情绪牵制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唇齿不清地说:“我想,我想回家。”
话音一落,尤葵失神地怔了怔,边尔若平静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想回去看养父母,得经过你父母的同意。”
尤葵摇头:“那还是算了吧,爸爸妈妈会不开心的。”
此“回家”非彼“回家”。
长路漫漫,而他已经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现在越发地迷茫。
不受控制的因素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