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招是指?”程亦珩疑惑。
颜字随口解释:“就是追他、想接近他的人很多,你不知道我以前为他操了多少心,跟老妈子一样。”
颜字说到这儿来劲,跟程亦珩聊起来,一直到饭桌上他们还在聊这事。
“好多人羡慕我跟这家伙一起长大,不知道我心里的苦。都知道我一直跟他一个学校,从小开始帮他挡桃花,当他保镖,他小时候也好看,就那种酷酷的小男孩,长得贼可爱,偏要装酷,但偏偏有人就吃他这招,说他反差萌,老师小孩都喜欢他,过节他卓兜里全是小女孩送的礼物。”
“其实小学就算了,过分的是到了中学,我们那个学校,初中高中在一起,就教学区不一样,他的名头从初一到高三就没断过,整个中学都认识他,喜欢他的人从初一到高三都有。”
颜字开始还收着,喝了酒后,话匣子彻底打开,聊嗨了。
“最过分的是女生就算了,特么的还有男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晓得他被男生缠上,被男的追求时,我那个心情,震惊我全家。”
“最最最过分的是我以为那是个例,他妈的那是开始!!”颜字喝酒容易上头,还容易上脸,此刻脸颊已经红了。
他就顶着大红脸滔滔不绝,幸池完全拦不住。
“就那次过后,喜欢他的男的越来越多,我都不知道我们学校,或者是我们那片学区有那么多Gay,都想不开去喜欢男的,喜欢的还是我兄弟,这白菜是他们能拱的吗?!”
“好在大部分听得懂人话,拒绝完就走了,但就有那么些不长眼的说不听,非要缠着,不找打吗,但放心我这人不动粗,池子也不动粗,主要是池子没法动粗,有些人就是贱,池子打他左脸,他还能把右脸伸过去,这谁hold住。”
程亦珩充当听众,全程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听到这儿笑着问了句:“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颜字自说自话:“那人可变态了,跟踪我们,偷看池子上厕所,池子高中不住宿,本来打算住,就住了一天,第一晚直接回去了,我问他,他当时脸色很不好看,还是我问了好久,他才告诉我有人看他洗澡,还偷拍。”
“我焯!”颜字说着气愤起来,“
这不纯纯变态嘛,把我兄弟吓得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我本来跟他一起住宿的,因为他,之后也没住了,不然他一个人回去容易被缠上,我早让他跟他爸妈说了,他偏不说,不然车接车送多好,也不用整那么多麻烦事。”
颜字叹气:“我说这些你别不信,听着夸张,但特么都是真事,我现在想象都觉得我跟着池子,中学生活真是波澜壮阔,跟演剧本似的。”
“对了,你刚不问怎么解决的,根本不用我出手,更不用池子出手,那人追求池子太过分了,过于明目张胆,池子打他他都觉得是恩赐,池子干脆不理,但有人看不下去了,就是池子的其他追求者,他们把那家伙给收拾了。”
“我们中学读的私立,里面一堆一代,喜欢池子里的人里,家中有权有势的一大把,收拾一个人还不简单,直接把那人从我们学校赶走了,逼得人转了学,之后基本没有不长眼的敢不怕死地犯众怒。”
“但是……”颜字打了个嗝,缓了一瞬继续道,“我刚不是说了嘛,我们学校家里有钱有势的一堆,喜欢池子里的人不乏家里特别厉害,想要强来,得亏池子爸妈有点势力,我家里也还可以,不然可能真让那些人得逞了。”
“本来池子不想让他爸妈知道,但有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想不知道也难,不说没法解决,最后还是池子父亲动手摆平了。他们这才知道他们儿子在学校过得什么日子,知道他儿子多能招人,招的还是那些不好惹的。”
“有时候我就想,幸亏池子生在了幸叔叔家,家里情况还可以,但凡他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他这种招人的特质,可能就是那什么……哦,灾难,放古代都是祸水级别。”
颜字说着哭起来,其实是在干嚎,一滴泪都没有,他酒品真是太差了,喝醉了不揭自己的短,专说幸池的。
他嚎了几声,总算想到自己:“我也惨,就没见过比我更惨的,一点好没得到,天天替别人挡桃花,在池子面前,就没人看的见我,哦,也有看的见我的。”
颜字又开始气愤:“竟然有人觉得我跟池子是一对!总有那么些脑残,腐眼看人基,自己基算了觉得别人都基,喜欢池子不敢出手,把我当眼中钉、假想敌,天天搁哪儿唱大戏。你不知道我因为池子挨了多
少揍。”
他转眸对上幸池的目光,幸池坐在座位上看着他。
颜字愣了一下,听幸池问:“所以你大学选择出国吗?”
幸池说这话时声音有点低,他也喝了点酒,只是没有颜字和程亦珩他们喝得多,要换平时,幸池不会问出这话,可他现在有点醉了,就一点点。
他问颜字,你是因为想避开我,大学选择出国吗?
他问这话时,颜字、程亦珩还有林华锐都看向他。
不知道颜字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程亦珩看出了他较往常低落的情绪,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心口微微刺痛。
颜字和幸池对视,被酒精泡得迟钝的大脑,勉强辨认出幸池的话音:“不,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颜字意外:“我出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出国是因为……嗯,我爸妈,还有你知道我成绩一般,国内就算考也去不了好大学,不可能跟你一个大学,加上觉得大学会好多,你应该不会遇到高中那样的事情,就算有,应该不会像高中那样离谱……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幸池点头,他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刚才问得离谱,颜字出国是早就做出的决定,而且不至于为了躲他就把自己送到国外,真不想看见他,不跟他上同一个学校,在一个城市就好。
是他钻牛角尖了。
只是幸池不太习惯,一开始确实不习惯,他的似乎好像从高中毕业那天划出界线,前半段丰富得像梦,回想起来总觉得不真实。
梦里橙墙教学楼,朗朗读书声,嘻嘻哈哈的吵闹说话声,叮铃铃的铃声,朋友在身边,许多穿校服的学生,暖色的阳光照在走廊上,透过窗户撒进教室。
醒来大了很多的校园,没穿校服的人群,安静的宿舍,阴凉的梧桐路,不长的路,回首孤身一人,影子拖得很长,好像连色调都变得清冷。
幸池向颜字露出一个笑:“行,我知道了,当我没问。”
他朝颜字举起酒杯,对众人道:“碰一个吧,庆祝我们新年第一次团聚。”
“cheers!”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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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
了三个小时,颜字喝得烂醉,林华锐也喝多了。
幸池和程亦珩好很多,幸池没怎么喝,程亦珩喝了不少,但他酒量估计还可以,看着毫无异样,行走说话都很正常。
甚至还帮忙善后,同幸池一起将那两个酒鬼扶到楼上客房,再到楼下简单收拾了桌面。幸池见程亦珩还要往厨房走,拉住他问:“你要干嘛?”
程亦珩笑道:“我去洗碗。”
“洗什么,这么晚洗什么,而且又不是你一个人吃的,明天再说。”幸池打了个哈欠,望着程亦珩,“你今晚还是跟我住。”
客房那俩睡了,程亦珩跟幸池往楼上走。
他们轮流洗澡,幸池先洗完坐在床上玩手机,他没坐到被子里,而是盘腿坐在被子上。
程亦珩出来看着他笑了一下。
十几分钟后,他向床边走来,幸池已经靠到床头,程亦珩没关灯,直接走到床边,像幸池方才那样盘腿坐下,他问了幸池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以后隔得很远,你有什么是不是也不会告诉我,就像不告诉颜字一样。”
“觉得我帮不上忙。”
他看出了幸池的真实想法,下午颜字问幸池为什么不把摔伤的事情告诉他,幸池说忘了。
颜字没听懂的话程亦珩听懂了,他看出了幸池的真实想法,从幸池面上看到了他内心,幸池不是忘了,他是觉得没必要,明明他和颜字以前关系那么好,比程亦珩还好。
幸池知道程亦珩猜中了自己的想法,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亦珩喝酒不上脸,他今天也喝了很多,但一点异样都没有,皮肤冷白,容色温柔清俊,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他认真地望着幸池要个答案,或是希望幸池解决他的疑惑。
幸池发现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无法想象这个假设,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和程亦珩离别是何种情景。
隔得很远,势必是离别。
离别总是痛苦。
幸池轻轻张口:“不会说吧。”
不告诉你,就像不告诉颜字那样,所以不要离别。
幸池明白这不可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毕业各奔东西,他们总要有各自的生活,大学关系再好,时间都能冲淡一切
,不可能什么都说。
不可能什么都让程亦珩知道,分开后程亦珩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关心他,不会对幸池像现在这样好。
他会和颜字一样慢慢淡出幸池的世界,逢年过节聚一聚,有时间发条问候。
颜字和幸池年少时关系多好,情同手足,形影不离,从幼儿园到高中,几乎伴了他整个学生时代,陪他护他,兴许对他有怨,却也确实爱护他。
他像幸池没有血缘的家人。
他们现在关系依旧好,只是到底与以往不同。
早晚程亦珩也会这样,甚至可能不如颜字,颜字与幸池自幼相识,父母间关系很好,家离得近,他们的联系大概断不了。
程亦珩不同,幸池与他的交流最多在大学这几年,大学过后,未来的事情难以预料,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断掉。
程亦珩闻言沉默,良久开口,笑得很温柔:“说好不好?”
“不断好不好?”
有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不离别好不好。
幸池心口被撞了一下,觉得程亦珩可能还是有点醉了,不然他不会问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执着地问幸池要个答案。
未来谁也说不准,承诺怎么追得上变数。
明知道没有意义,幸池还是说好,当哄醉酒的人高兴。
然而醉酒的人不是很高兴,他将腿伸直,向后靠在床头,一条腿半屈着,缓声道:“如果是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