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岩看到原本的盆子食物用干净了,稍微愣了下,而后目光落在还在睡的阿银身上很是惊喜,阿银昨晚起床吃光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能吃东西说明,起码说明暂时好起来了。
而后卓岩有点懊恼,决定晚上加点宵夜,拿出爸爸酱伺候月子的状态来。
他家银渐层是只公猫,春天发情时跑出去玩,那会他住农村,管不住的,后来隔了半个多月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一只小三花,再后来大美女小三花肚子大了,生了四只崽崽,橘白、黑色、三花、狸花,愣是没一只像他家银渐层。
网友说他家阿银被绿了。
卓岩和他家阿银一样,面对四只崽崽:嘿嘿嘿。
对于直播时弹幕说的评论,卓岩表示胡说八道,这都是他的亲孙子亲孙女们,虽然不像阿银,但多像他啊,看看这活泼好动机灵聪明劲儿,跟他一模一样!
然后兢兢业业专心给小三花伺候月子,伺候完了养好了,夫妻俩小两口一起打包绝育了。
此时对于受伤的阿银,卓岩表示:手到擒来习以为常熟能生巧且绝不会给你送绝育大礼包,放心吧。
“是爸爸酱对不住你。”卓岩轻轻摸了摸阿银的脑袋,“今天咱们还吃鸡肉汤,多给你分一碗。”
卓岩心情好,嘴上没把门瞎贫,其实按照年龄,要是阿银化人形,是和小咸差不多大,十四五的初中生,他这会十六七,肯定是当哥的。
“你睡着没听到,以后不占你便宜了。”
叫哥也好,叫哥也好。
他以前在家是老幺,没想到现在有个豹子弟弟——多酷炫。
卓岩熟练的生火,先烧了热水,他擦洗脸、手,小水杯拿着去外面刷牙,回头沾着热水,给阿银擦了擦脸,眼睛,还有伤口也看了看,好像……
不太好。
尽管是冬天,第一次处理头上的伤口没处理干净,还是有点脏和黑,按着硬硬的,鼓起来一点,这个肯定是要再次清创。
卓岩目光沉了沉,手上先把洗漱水倒掉,洗了锅做一天要吃的饭,还是老样子,半只鸡肉、土豆芋头下锅煮,这次土豆煮的烂一点,像是糊糊一样。
要是有止血的药草就好,卓岩能认出三七白芨地榆,现在大冬天的,积雪寸尺厚,找这个不好找,外加时代更迭,不知道有没有。
再说也不能等这个了。
阿银等不了的。
炖煮还有一会功夫,卓岩不打算闲着,拎着水桶去河边打水,顺便看看昨天布置的陷阱。
卓岩出门前跟睡着的阿银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回来我们吃饭。”一路上他都在想清创的事情,这次必须一步到位了,不然反反复复的,谁都受不了。
最关键的是,没麻药没止痛药,清创的疼痛,换位思考,卓岩自己都不能保证会忍过去不会痛到发疯,要是阿银也发狂了呢。
但不好拖了。
卓岩想了一路,先是去了陷阱那儿,离三四米远就看到远处积雪那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由忘了刚才来时满肚子的问题,精神一振。
有东西!
鸡兄鸡嫂鸡全家!!!
卓岩两眼发光,脚步慢慢的,一步两步,终于靠近了,草荡已经很矮了,陷进里的东西映入眼帘——
“兔子?”
白色夹杂着灰扑扑的兔子,积雪覆盖着,随着他的到来,兔子们收到了惊吓,抖掉了身上的积雪,一二三——有三只!
卓岩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这会他笑的有多像个变态了。
三只啊三只!麻辣兔头!
哦,没找到辣椒,也不要紧,清水煮的也会很好吃。
卓岩心里报菜名,这次下手有了鸡兄的经验,快狠准的捏着受惊的兔子脖颈,才发现这三只兔子并不是被木钉扎伤,而是三个兔子互相拥挤逃跑时,脚下慌乱打乱了他设的‘绳子’,牵扯下三只捆了起来。
应该在这儿待了许久,三只兔子都是惊吓脸却瑟瑟发抖没什么活力,卓岩全都送进藤篓,将木钉先收拾起来,这儿被拉的乱糟糟的,做完一切去打水,回家。
走到洞口时已经闻到香味了。
卓岩关门,放水桶,藤篓里的木钉连着三只兔子拿出来,三个大兔子跑到柴火堆旁挤着不敢动,卓岩不去管这个了,房门都拴紧了,先看石锅食物。
搅了搅,放了点盐,一侧头就对上了阿银的目光。
“你被香醒来了?可以吃饭了,一会跟你说个事情。”
阿银目光并没有落在石锅上,而是看着卓岩。卓岩一边给两人盛饭,可喜可贺,他昨晚加班,今天终于有木碗吃饭了,而不是用杯子。
鸡肉去骨,煮的鸡肉汤因为加了土豆煮的有些糊状,看着卖相一般,但很香很香,卓岩给阿银多盛了一些,“小心烫。”
“我发现你的伤口有些不平整,里面有脏东西,这样下去会有脓,伤口长不好的,会越来越坏,所以今天——”卓岩看向阿银。
阿银一直看他,左眼肿胀只能睁开一条缝,而右眼则能睁开了,瞳仁是蓝色的,很漂亮,望着他的时候有点虚弱却专注听你的话。
谁懂啊!特别让人心软。
“就是要把你这里。”卓岩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这里硬了,需要用刀刮开,清除里面的脏东西,肯定会很疼很疼的。”
阿银点了下脑袋。
“会很疼的。”卓岩强调,“而且没有止血的,也没有别的药草,需要你扛过来。”
阿银蓝色的瞳仁望着卓岩,又点了下脑袋。
像是全力信卓岩。
卓岩反倒有些沉甸甸的,“先吃饭吧。”吃个饱饭。
既然下了决定,吃过饭后,卓岩收拾完,午饭还剩了一些,先盛到碗里、盘子里,石锅卓岩洗了三遍,最后添上了清水烧开,而后放凉,石刀也同样。
清创,卓岩深吸了一口气,坐在皮子上抱着阿银的头,让阿银靠在他的怀中。阿银抬着眼睛,只能从下往上看,卓岩一低头就对上了那只蓝色的眼睛,他轻轻摸了下阿银的脑袋,声音不自觉的夹了起来。
“可能会很痛,你要坚持阿银。”
“你可以的。”
“扛过去了,我们以后生活都会好起来,我保证。”
卓岩像是跟阿银说,也像是跟自己说。
这里条件——压根没什么条件,但也有优点,朋友们很善良豁达,景色很漂亮,他还继承了小卓岩的洞,有了门,吃上了鸡肉,未来还有兔子可以吃。
现在还有了伙伴,陪伴他的伙伴。
“一定要坚持住。”
阿银眨了眨眼睛,像是回应一样。
“那我开始了。”
烧红的石刀,卓岩用皮子垫在把手上,开始下刀,先划开那层结痂硬硬的伤口,他做的很专注认真,忘了去看阿银的表情,怀里的阿银前爪轻轻抽动,很轻很轻很快又安静下来。
卓岩仔细挖深,里面果然有了脓,有些臭味。
一遍两遍,卓岩清创的很仔细,额头也密密麻麻布着汗,时不时的低头看怀里的阿银,阿银收着指甲,几次疼的晕过去又醒来,却从未伸出爪子挠他。
等一切做完,卓岩没忍住亲了亲睡过去的阿银另一边脑袋,“好了好了,乖乖阿银,不疼了。”
他将东西扔到一旁,抱着阿银,地上的皮子太脏了,离地面近,容易有灰尘,等缓了会,卓岩有了力气,抱着阿银去了石床上,放在了他清洁过干净的皮子上。
阿银的眼角泌出泪水,卓岩轻轻擦拭干净。
好像这一刻,他和阿银关系又近了一步,卓岩不再去想什么东郭先生与狼的梗,他知道阿银不会伤害他的。
这一天阿银没醒来过,卓岩心事重重,操心担忧阿银,晚上的剩饭也没热,囫囵吃的冷的,到了深夜时,阿银发热,卓岩只能尽力降温。
第二天,阿银没醒还在沉睡。
第三天,伤口不流血了。
第四天,阿银还没醒。
卓岩愁的厉害,这几天他每天都是烧土豆、烤土豆胡乱吃一口。
一直到第五天时,阿银醒来了,吐了几次。卓岩担心的厉害,凑在床边清理秽物,阿银吐得全是水,卓岩喂了一些烧开晾温的水,阿银望着他,眨了眨眼。
“我没事。”卓岩看懂了,“真的没事,前两天兔子冻死了两只,还有一只病恹恹的,我干脆全都弄死了,你能吃了,咱们就炖兔子。”
阿银很虚弱,只能喝水。
卓岩每天都会检查阿银的伤口,眼皮的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脑袋上清创完伤口面积更大,但每天都有变化,此时已经结痂,一层薄薄的软的痂。
他感觉兽人基因强大,很能扛,要是普通动物,早都没了。
卓岩不知道的是,兽人确实生命力很顽强,但阿银重伤这么久,加上饥饿,放别的兽人身上也是死定了,而阿银求生意志很强很强,几次都扛过来了。
他不能死,他答应了卓岩要活下去,会好的。
苏醒过来的阿银,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卓岩怕营养流逝——本来都已经瘦的皮包骨了,前两天喂了一些清水后,慢慢的卓岩开始给加骨头汤,特意撇去油脂。
只要阿银醒来,卓岩一勺勺亲手喂阿银喝汤,从最初只有几口,到后来慢慢多了起来,一天能喝上七八次。
阿银第一次吃肉泥,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肉泥吃了几天,卓岩添加土豆辅食,阿银吃的很香,卓岩这位哥哥酱吃的也很香。
又过去十多天,阿银胃口显然大了起来。
卓岩迎来了两件事,好消息是阿银恢复的很快,坏消息是,他最后一块囤肉,那块四斤重风干的白角牛他们也吃完了,而那三只兔子早都解决了,只剩下三张皮毛。
洞里的肉彻底告罄。
而河边草荡陷阱捕猎,过去近大半个月,毛都没抓到,鸡和兔子都不来了,卓岩甚至换了地方,只看到积雪里裹着几根鸡毛。
那……毛确实是有,但不能吃,真的只有毛!
此时的河面结成了厚厚的冰。卓岩听乔姐几人说过,还有小卓岩的记忆,分析推断,整个冬季起码有三个月多的时间,中间的一个月最难熬。
而他们洞里没肉,迎来的最难熬的一个月。
卓岩:啊!不是很想死,但感觉也快活不下去了!
这一天早上,两颗烤土豆,卓岩作为哥哥,给了阿银一颗大的,现在有点‘妈不饿你吃’的那种感觉,卓岩被自己脑补心酸哭了,面上顽强说:“我出去河边看看,有没有鱼……”
阿银乖乖的用爪子把土豆推给哥哥。
卓岩摸了把阿银脑袋,伤口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毛,短短的一茬茬,摸起来有点扎手,还挺好摸的,尤其阿银眼睛好了,一双湛蓝的眼睛。
“哥不饿,真的,你吃吧。”
阿银有点可爱和漂亮捏。
而且很乖巧,很听他的话!
哥哥酱心满意足,背着藤篓,拎着水桶出门‘打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