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汐心咯噔了一下, 看来自己的祈祷没生效, 被渣的小狮子是百分百要一雪前耻了!
好在谢汐早有准备, 当初敢那么渣,自然是留足了后手——自己写前情提要的感觉真不错!
现在这小世界里只剩下狮子斜,他更不需要慌了。
——还能咋滴, 就哄呗!
眼下情况估计是过去好几年了,他余光瞥了下,觉得十有八九是自己的蔷薇王宫被一把火烧了, 犹如战神般杀进此处的狮子斜大概是要替天行道, 灭了他这阴险狡诈的野心家。
谢汐不禁默叹:他不仅学会了自己写前情提要,还能一眼看穿江斜的续写了!
真了不起啊……呸!
这能耐谁稀罕!
江斜走过来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熊熊火光, 原本灿烂天真的少年早被磨难侵蚀,蜕变成不动声色的成年人。
砰地一声, 江斜把长枪插进了谢汐面前的玉石地面。
玉石坚硬却脆,瞬间崩裂出难看的纹路,仿佛皲裂的皮肤, 丑陋不堪。
谢汐抬头看他。
江斜垂下眼帘, 眼睫下那抹金光渗透着浓浓的恨:“谢汐,当初你戏弄我,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谢汐:“……”就是想到有今日才敢渣你嘛。
当然面上是心灰意冷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话。
江斜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几乎将他提了起来:“我当时真是瞎了眼, 竟然会觉得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暴君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小狮子你这私设不少啊,英明神武的蔷薇兽王沦为暴君了吗?
行吧行吧,都逼宫了,肯定得师出有名。
谢汐仍是不出声,哀莫大于心死。
这样子显然激怒了一心想要报复的狮子斜,他掰过他的脸,鄙视他:“怎么,你的国师死了,你也不想活了?”
谢汐收到信号,看来假国师已死,这更好办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轻易死了?”江斜冷声道,“你欺骗我,戏弄我,侮辱我,我会加倍偿还给你!”
谢汐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小狮子,要真抓了反派,请不要和他废话,杀了是最好的办法,你这路数是会被反杀的!
当然,江斜哪舍得杀他,这一堆狠话,还不是因爱生恨。
谢汐上了囚车。
这波他是真被囚了,可不是后卿那种偏情趣款的,他是真的脖子手腕全被锁死,一身狼狈地待在囚车里。
周围还有一堆士兵看管,俨然是在押送重大囚犯。
好在没在路上游街,没收到什么西红柿啊烂菜叶的投喂。
值得庆幸的是,谢汐身体已经复原,身为这个大陆上数一五二的强者,这坑坑洼洼的一路总算没把他给坑到五脏六腑全吐出来。
一路上谢汐都没见到过狮子斜。
想来也是,他是个囚犯,江斜已然封王,他凭什么见他。
到了狮国后,谢汐终于上街了。
因为有整整六排士兵持枪看押,所以围观的老百姓都没敢扔菜叶。
可谩骂声却是不绝于耳,诸如……
“杀了这个暴君!杀了他!”
“把他千刀万剐,让他血债血偿!”
还有叫好声的:“狮王万岁!英明神武!”
谢汐瘪瘪嘴——这不要脸的风度,是江斜没错了。
谢汐就这样被关在了狮国的地牢里。
条件有多严苛呢?仿佛在地下挖了个十八层地狱,他就在最下头。
那粗如手臂的铁链,估计用电焊都得切好一会儿。
也亏了谢汐体格好,拖着这样的链子都不觉得累。
相比较来说,谢汐更怀念处女斜的囚禁了,毕竟好吃好喝还好睡,狮子斜这边也太粗犷了些。
住得阴暗潮湿,吃得猪狗不如,要不是他有神鉴,早就罢工了好嘛!
谢汐记着日子,足足过了三四天,狮子斜都没来看他。
这小子气性真不小,十分撑得住了。
谢汐琢磨着是不是自己靠神鉴吃得太饱,气色太好了不够引起重视?
难道他又要主动求饿?
谢汐心思一动,想到了自己安插的机器人。
虽然换了个世界,但前情都铺垫好了,根据逻辑,机器人的那个角色应该还在。
谢汐试着联系了一下——成了!
果然是连续的,这样就好办了。
谢汐操纵机器人去找了狮子斜。
狮子国的王宫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和虎国的素净淡雅不同,这里是土豪金色系,谢汐莫名有种来到泰国的感觉……
咳,王宫虽然俗气,但是咱们的狮子王帅呀!
金发金眸,身形高大,坐在那儿发呆的侧脸,因忧郁而添了无数魅力。
机器人刚到,狮子斜便起身道:“老师。”
机器人向他行了礼,狮子斜神态缓和:“此处没有旁人,老师无需多礼。”
谢汐心里还挺不别扭的:你把我关牢里,却对个机器人这样尊敬,哎……行吧,都是他自己渣的。
谢汐给机器人下了指令,机器人三言两语便将话题转到了牢中的蔷薇兽王身上。
本来神态舒缓的狮王一下子沉下脸来:“此事孤自有主张。”
机器人按部就班道:“臣听闻兽王早些年烙下了病根,身体大不如前,继续这样关着,若是死在牢里……”
年轻的狮王勃然大怒:“他死了又如何!”
机器人顿了下,说道:“既然已经俘获了他,就该利用他来震慑其他部族,当众斩首才……”
这话又戳中了狮子斜,他道:“老师请回吧,关于他的事,孤已有打算。”
机器人委婉道:“地牢阴暗潮湿,兽王性情孤烈,已多日未进食,臣怕……”
狮王冷声道:“退下!”
谢汐见火候差不多就让机器人下去了。
谢汐在牢里等了约莫两刻钟,听到了脚步声。
可算是把人给叫来了!
猛地看到狮王,看守的人都吓了一跳,慌忙起来行礼。
狮王面沉如水:“都出去。”
看守的人连忙道:“陛下,这罪人手段凶悍,属下怕您……”
狮王低喝出声:“出去!”
一帮人面色苍白,全都退了出去。
偌大个牢笼,只剩下狮王和被重重锁链锁住的谢汐了。
谢汐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他。
狮子斜金眸中闪过一丝刺痛,面上却是稳的:“你后悔吗?”
谢汐看着他,眼睛不眨地看着,什么都没说。
狮子斜却受不了他这视线,一把捏住他下巴问:“你害我家破人亡,还想把我培养成你手中的一把刀……”他盯着他问,“如今你落到此番境地,后悔吗!”
谢汐笑了下,轻声问他:“你现在过得好吗?”
他原本温润悦耳的声音此刻沙哑得不成样子,仿佛许久没有喝过水一般。
狮子斜嗤笑出声:“你觉得呢?我现在大仇得报,好得很!”
谢汐眼睫颤了下,笑得十分温柔:“那就好。”
事实上江斜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他恨了这么多年,终于把这个人从神坛下拉下来,终于把他关在了地牢里,终于可以杀了他报仇雪恨,可是……
心中却涌上来无法形容的无力感,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从见到谢汐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再见他。
这近十年的恨在这一瞬间,全成了荒唐的思念。
如此低贱又可悲。自己简直不配为人!
自我厌弃与嫌恶束缚了江斜,他死死扣住谢汐的脖颈,像是要掐死他:“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早就不是当年的蠢货了!”
谢汐感觉到了真实的痛,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面上仍旧保持着一种近乎于满足的神态。
江斜胸中像被塞了个马蜂窝,蜇得他痛不欲生:“没用的,我不会再上当,你的这种把戏留到地狱去吧!”
这样说着,他却松了手。
谢汐剧烈得咳嗽了一阵,低哑道:“能杀了我吗?”
江斜瞳孔猛地一缩。
谢汐轻喘口气道:“能亲手杀了我吗?我想、想死在你手……”
江斜冷笑道:“别做梦了,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百姓的肆意谩骂下,斩断你这暴君的头颅!”
谢汐忽地拉住了他的手,面上有些焦急:“别……别这样,我想……”
江斜看着他苍白的手指,忍住了握住他的冲动,用力甩袖道:“你没有资格谈任何条件,我会让你在最残酷的羞辱下死去!”
江斜走了。
谢汐这么好的演技却没有观众,实在遗憾,此处明明该有掌声的。
他本以为要隔几天才能再见到江斜,谁知第二天一大早,狮王就怒气冲冲的来到地牢。
看到他这样,谢汐愣了愣。
江斜屏退所有人,盯着他道:“我说了,别对我耍花招。”
谢汐:“???”他什么也没做啊,昨天说的话也不过是在铺垫苦情戏。
江斜一把将他拽起来,视线在他薄唇上扫了下,恶狠狠道:“你以为我还会被那些梦境蛊惑吗!”
谢汐睁大眼,半晌才反应过来。
梦?难道江斜又做春梦了?
谢汐心里好笑:你这小狮子怎么回事,自己做春梦,还要赖到我身上!
谢汐道:“我没有用入梦术,也用不了。”
江斜一愣。
谢汐轻声道:“入梦术是有范围的,地牢离您的寝宫很远吧。”
江斜脸上一热:“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谢汐苦笑道:“您可以问问看护,我昨晚一宿没睡。”
幸亏他为了卖惨给自己留了一手,假装不眠不休不吃不睡,这样才够惨。
谁知误打误撞用到这里了。
睡都没睡的话,又怎么使用入梦术。
江斜说不出话了,谢汐略微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梦到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