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奈尔的指尖缓慢的在木仓体铁灰色的表面划过, 划过转轮和扳机,最终落在了握把处。插着鲜花的木仓在清新淡雅的香味之下,还依稀的可以闻到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怎么忽然要送我这么,镇长是想要用他作为交换什么吗?”法奈尔放下手中的木仓, 看着眼前略显的局促的人温和的笑了笑:“我还挺喜欢这小玩意的, 我这店里, 镇长有什么看上的吗?”
风从的眼神一直下意识的追随着那指尖,听到法奈尔的问话, 才猛然收回视线:“不, 不用, 这是礼物。”
听到法奈尔说喜欢,风从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你喜欢?我再去弄些来!明天给你插上别的花!”
“哦?是在哪里买来的吗?”法奈尔视线落在那木仓管的划痕和有明显磨损痕迹的握把之上。
对于法奈尔的问题,风从并无什么隐瞒的就回答了。
“是从入侵者那里拿来的战利品。”说到这个风从脸上露出些不满的神色:“真是太没用了,让他们去解决掉入侵者,结果竟然就抓过来几个人敷衍,果然还是要我亲自出马才行。”
风从脸上虽然是不满之色,但从他明显兴奋的眼神看, 抓住各种时机炫耀武力才是这家伙的目的。
“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法奈尔从容优雅倒了两杯茶, 把其中一杯慢慢推到那风从的面前:“要不要尝尝,用一些花草泡的茶。”
“你有兴趣?狩猎是很有趣, 法奈尔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我保护你。”风从迫不及待接话。
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法奈尔看了一眼外面略显阴沉的天空:“最近好像一直天气都不太好 , 好几天都没见到太阳了, 还是算了。”
风从并没有接茬关于天气的问题,只是见到法奈尔改了主意, 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之色。
“不去吗?听小花说那些入侵者还带着很多稀奇的小玩意儿,也许有里喜欢的。那些入侵者里好像有几个实力不弱,应该会很美味。”风从还在试图说服。
想想带着法奈尔一起去,让他看到自己以一敌百的英姿,然后他们再一起饱餐一顿。
这,这岂不就是约会!风从感觉脸上有些热,血液都有些沸腾起来了。
他举起杯子猛灌了一口茶水,茶水入喉,却感觉到有一股很舒适的力量随着水流入肚,瞬间感觉整个身体都被这股柔和的木系能量安抚了一遍。
听到很美味的三个字从风从的嘴里吐出,法奈尔握着杯子的手上青筋猛然一跳,然后很快的又恢复原样。
“对了,你刚才说有抓入侵者回来,还活着吗?我对他们有些好奇,可以去看看吗?”法奈尔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询问,好像他完全就是一时兴起。
“就关在加油站侧面的那个屋子里,法奈尔里有兴趣随时可以过去看。”说到这里,风从忽然想起他只让人问出情报。
按照那些家伙的作风,没准问着问着,人就没了,那要是法奈尔过去只看到一地残肢碎肉......
不行,他要过去一趟,希望还有活口。
“法奈尔,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
银发的青年沉静的微笑点头:“那镇长您先忙,谢谢你的礼物。”
看着风从急匆匆的离开,法奈尔眼里闪过深思。
一直在旁边处于隐身状态的库库一脸的叹为观止。
难怪主人一直对精神系魔法兴趣不大,果然是因为精神控制什么的,对主人来说就是鸡肋的关系吧,可以用语言达成的,何必用魔法呢。
“可怕的男人!”库库由衷感慨。
“小东西,你在嘀咕什么呢?”法奈尔正在取下插在木仓管的几支鲜花,然后凑近观察木仓管内部,还有枪托的纹理处。
“没有,库库说主人好棒,好厉害。”库库哒哒哒跑到法奈尔手边,也装作仔细观察那把木仓的样子。
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库库的额头把它按倒,看着小骷髅手忙脚乱要爬起来的样子,法奈尔眼里闪过恶作剧得逞的光。
“他们应该都不是人。”法奈尔忽然道。
“欸?”刚站起来的库库愣住。
“是和昨天的鱼一样吗?”库库回忆起起昨天被风从杀死的那个人,他的尸体就变成了鱼。
“应该不是鱼。”法奈尔的眼神定在虚空的某处,指尖无意识的的在桌面画着圈:“如果我猜的没错,鱼和他们是敌对的,而目前这个小镇里的他们,处于弱势方。”
“库库,保管好我的身体,我去见一下沈筹。”法奈尔忽然道。
“欸?沈筹,他也在?为什么去见他?”库库满脑袋问号,它明明一直和主人在一起,可为什么就像是看电视剧跳过了一整季的剧情呢!
“主人不是说要去见那些俘虏吗?”库库不懂为什么主人又改变了主意。
法奈尔只是微笑。
见不见俘虏不重要,什么时候见也不重要,他只是在试探风从的态度。而风从既然答应他可以去看那些俘虏,在他没去之前,那些俘虏应该还能活下去。
不然以他们这么理所当然把入侵者作为美味食物的态度,这些人在这个小镇怕是活不过一天。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被风从他们划为了同一阵营呢?法奈尔此时最疑惑的就是这点。不可能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的魔法店出现在这里,不然那条鱼也不会被风从揪出来宰掉。
可无论是说要带着自己一起去狩猎,还是风从毫不犹豫的就同意自己去见那些俘虏。目前看来,这个小镇里的生物竟完全当自己是同类,一点都没有疑心。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个疑惑暂时还没有答案,不过他有耐心,慢慢挖掘秘密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过,这个有趣的过程最好不要有人来拖后腿。让库库暂时保管自己的身体,法奈尔下沉自己的主意识,让自己进入卡牌。
快速行驶的车上,一个五个人,四男一女,除了沈筹外,法奈尔唯一认识的只有那个花妖的主人,好像是叫苏朝璟。
此时沈筹他们的状态明显不太好,虽然看着都没受什么伤,但五人脸上全都难掩疲惫,特别是坐在后排左侧车门边的那人,眼圈浓黑双目布满血丝,还有脸上带着惊惧的神经质神色,全都在表示他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磕哒”一声,快速行驶的车一个明显的颠簸,大概是压到了路上的石头。
而就是这颠簸,让那本就精神不稳定的人一头撞在那玻璃窗上,这猛然的撞击这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再也克制不住。
“沈筹,你瞎了吗?会不会开车,倒霉鬼果然就是个倒霉鬼,妈|的,不但自己倒霉还带累我们一起受罪,这车待会儿不会爆......”赵涵还在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
“嘭......吱"一声炸响后,紧接着就是车轮摩擦过地面的尖锐响声,高速行驶的车蛇形了长长的一段路后才停了下来。
赵涵嘴里的爆胎都还没说完,没想到这车竟然真的爆胎,一时间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把这归功于他的乌鸦嘴还是沈筹的倒霉运。
“滚下去!”沈筹直接伸手按开了车门锁。
“你......”赵涵你了一声,就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鹅,胀红脸鼓着眼,头往前探好几次,试图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此时的他已经被昨晚的状况吓破了胆,根本不敢独自行动。
“沈筹,赵涵只是经过昨晚的追杀心情还没有平复,刚才一时情绪比较激动......”苏朝璟习惯性的出来当和事佬。
“要是我没记错,是我在半路捡了你们,怎么?反客为主啊!”讽刺了一句,沈筹自己先打开了车门,备用胎昨晚就用上了,这会儿又爆了一个,这车眼看着是废了。
“沈筹,继续沿路走?”一直保持沉默的的季晏也推门下车,向沈筹问道,他这态度明显是要沈筹同路了。
昨晚季晏和沈筹叫醒了全部人之后,清点营地发现死了七个保镖,还失踪了五个。
进入镜界第一晚就遭遇如此损失,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毕竟在进来之前,所有数据都说明这个镜界危险等级并不高,甚至季晏自己原本完全没有探索这个镜界的打算,他来也不过是给苏朝璟面子。
但是没想到竟然在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减员十几人,虽然那些保镖等级都不高,但是却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他们的骤然死亡本就让人人心惶惶了,更何况其中几人还被吃的不成人样。
小少爷们哪里经过这个,当即就嚷嚷着要先退出镜界,等重整旗鼓了再来。
然后……就在吵嚷争执中,整个营地迎来了一场噩梦,他们又一次遭遇了神秘袭击,而这次,甚至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边的人都可能被无声无息的杀死。
紧接着,营地所有的照明都被熄灭,在黑暗和恐慌和混乱中,他们彻底的乱了。
而不知为何,那些神秘袭击很多大部分都是冲着苏朝璟去的,季晏当时护着苏朝璟边战边撤退,等摆脱那些东西的追杀后,就已经彻底和大部队失散了。
还好他们运气还不错,遇上了同样和大部队失散开车独行的沈筹,后来又在路上捡到了安茉莉和赵涵两人。
五人后来又遭遇了两次追杀,直到天亮雨停之后,才安稳下来。没想到刚安稳没多久,赵涵就又闹起来了,季晏心累,拖后腿人的就不能有点自觉吗?
“我也和沈筹一起走。”安茉莉直接表态。
苏朝璟保持沉默,但往季晏的方向走了两步,而赵涵只脸色难看的一言不发。
“沈筹,几天没见,你好像变得受欢迎起来了嘛!”法奈尔的声音在脑内想起,正在车后箱拿行李的沈筹动作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但是心里冒上来的那丝喜悦,还是让沈筹一直抿着的唇勾起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法奈尔,你果然在附近。”他昨天的那丝感应果然不是错觉。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这里的,这个镜界不简单,你有没有遭遇袭击?”沈筹用着卡主和卡牌特殊的沟通方式,略显着急的向法奈尔询问。
“这里果然是镜界,我目前很安全,至少比你们可要好上不少......听说,你们人数不少,怎么就五人了?”法奈尔毫不在意的向沈筹透露信息。
“听说?你和袭击我们的东西在一起?”沈筹果然也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原本我以为是的,不过刚才读取了一些【法奈尔】的记忆,发现不全是。”
“你能读取【法奈尔】的记忆?”沈筹心里一惊。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目前来说 ,那些记忆就想是一本书,需要我特意去翻阅,才能接收到。“
法奈尔停了一下,然后骤然发问:"所以......你平时没有对【法奈尔】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咳咳咳......"忽然被惊的岔气的沈筹一阵猛烈的咳嗽,然后带着些恼怒的大声反驳:“法奈尔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哦,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不用这么激动。”小小的逗了一下,法奈尔转回正题:“这个镜界很危险,你最好先离开。”
“我知道它很危险,而且还知道它会变得越来越危险,但是我有不得不进来的理由。”沈筹认真的说道。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法奈尔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和纵容。
“法奈尔你不会是想着找个机会把我弄出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沈筹就是一下子觉得法奈尔这态度有些不对。
“……”哦豁!竟然被猜到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个柔弱的法师,又没什么近战能力,别说我身体离你这里挺远的,就算在这边,难道我能把你打晕送出镜界?”法奈尔语气柔和中还带着一点点的不易察觉的委屈。
“……”实锤了,他就是那么想的。沈筹在心里对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这些天有事没事就琢磨一下法奈尔也不是白琢磨的,加上卡主和卡牌那点微妙感应,此时的他多少已经有点察觉了,法奈尔这家伙态度越好,越是示弱的时候,往往越是他在心里算计着什么的时候。
就比如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