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郁白就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问过对方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还会好奇为什么傅临渊不是王子却要和公主结婚。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和公主结婚的不一定是王子。
也可能是其他国家的元帅。
想了想，他又小声加了一句, 算是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别人说话的, 是不小心听到的, 他们说你要和庞克国的公主结婚。”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傅临渊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问问题的时候要看着我吧？”
郁白：“……”
我在心虚什么啊？
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小人鱼回头, 但还是有点莫名就是不敢看对方：“所以……是真的吗？”
长长的睫毛微垂，只有偶尔的颤动才透露了主人难以掩饰的紧张。
像是惊慌失措的小蝴蝶，看得人有些心痒, 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所以傅临渊故作不明：“什么是真的？”
郁白：“……”
他下意识就抬起了头，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你、你真的要和公主结婚了吗？”
悦耳的声线里带了点好奇，又带了点试探。
虽然转了过来，但那双眼睛看着的却是两人之间不知名的一点。
男人没再继续逗他，轻咳一声, 言简意赅：“假的。”
郁白：“……啊？”
“内阁确实有让我和庞克公主联姻的意愿, 但我已经拒绝了。”傅临渊顿了顿, 才继续道，“因为已经拒绝了，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周围的气氛就这样停顿了几秒。
接着郁白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压在心脏上方的那块石头忽然就消失了。
哦, 原来不是不告诉他, 因为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才没和他说。
看着郁白头上的阴云肉眼可见地迅速消散, 傅临渊轻轻扬了下嘴角。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小人鱼一颗心放回肚子
里, 思绪随即又跳到了即将开始的宴会上：“那一会儿先吃饭还是先吃蛋糕啊？”
“……”
男人差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安德鲁教授还没讲到国宴的流程吗？”
“学过了，”郁白道，“但是教授还说，每年陛下的生日宴流程都有些许不同。”
小人鱼其实并不懂为什么有人要在过生日的时候听好多人演讲，也不懂为什么要在过生日的时候谈工作。
明明在童话里吃吃喝喝跳跳舞就可以结束了。
生日这个概念是霍斯教给他的。
是庆祝每个人诞生的那一天。
生日和工作没有关系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德鲁教授在讲国宴的时候，强调了很多和吃吃喝喝不相干的流程。
比方说各国代表轮流致辞。
比方说内阁年度报告。
不过因为当时是在上课，即使有再多的疑问，小人鱼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在傅临渊面前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
国宴的流程里，致辞和汇报一般都会占用很长时间，他就想问问傅临渊今天什么时候能再吃上饭。
小人鱼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
傅临渊：“……”
他在自己的终端上按了按，而后道：“……今晚的流程发给你了。”
“哦，谢谢。”
郁白兴冲冲地打开了自己刚刚收到的文件……
……然后看着那一长串致辞名单陷入了沉思。
“座位表在最后。”傅临渊好心提醒道，“第三页。”
看傻了的郁白下意识就跟着傅临渊的话往下翻了翻，成功看到了一张巨大的座位表。
上面的名字很多，郁白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
“……嗯？”他看了看自己那一桌的位置，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座位，“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
“安德鲁教授说，国宴的座位一般都是按照职务来排的。”这些日子的学习，小人鱼已经对奥恩帝国的内部结构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完全掌握了不少人类的习惯。
他指了指自己现在的位置，然后又指了指座位图上靠边的一张圆桌：“我以为我会坐在这里。”
杜克和沈之初就坐在这一桌。
傅临渊看了一眼他指的位置，语气平静：“原本你的位置在杜克旁边，我让他们换过来的。”
“哦，这样啊……”
郁白倒是没有追问傅临渊这么做的原因。
对方大概还是想保护自己吧，毕竟来参加生日宴的人很多，而且这段时间福特斯和克鲁温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进展。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傅临渊都会把他安排在最安全的地方。
放眼整张座位图，就是他身边的位置最安全了。
相比这个，小人鱼更好奇另一件事情：“……外宾？”
自己的左侧是傅临渊，右侧就是外宾的标签。
“哪个国家的外宾呀？”
和霍斯学习地理的时候，后者讲过联邦内部的结构。
以奥恩帝国和庞克帝国为首，几十个不同种族的智慧生物走到一起，组成了星际联邦。
男人本来还想解释一下自己换位子的原因，不过看着小人鱼的注意力明显已经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他也不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还不能确定。”
虽然男人心里清楚，极有可能就是庞克的外宾团坐在小人鱼旁边，但外宾的席位到底是在几个固定位置里随机安排的，所以他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庞克的外宾团。
郁白再次哦了一声，而后又滑回了上面的流程里。
“……好多致辞啊。”忍了又忍，小人鱼最后还是没忍住，感叹了一声。
宴会五点开始，这一长串讲话，说完了菜都要凉了吧？
像是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傅临渊在旁边凉凉地补充了一句：“外宾团的致辞结束后，还要等皇子公主们送完祝福，才会上菜。”
郁白：“……？”
他看了看流程表上面夹杂在各国致辞里的各种表演，又看了看最后的祝词环节，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时间。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那岂不是九点才能吃上饭？”
！
他还以为五点就可以吃饭了。
……早知道刚才就把礼服店的点心带过来了。
而一旁的男人再次凉凉地补了一句：“所以刚才才问你要不要带茶点过去。”
郁白：……
礼仪课上的国宴流程里一般很早就上菜了。
刚刚傅临渊说晚餐可能会晚点开始，他……
没想到这么晚啊！
“那……”想了想，小人鱼不抱希望地开口问。
那现在掉头回礼服店把茶点带上还来得及吗？
只不过他还没问出口，傅临渊就已经预判了他的问题：“你看看时间。”
郁白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四点半了。
郁白：“……”
做人好难，他现在回海里做鱼可以吗？
小人鱼的沮丧显而易见，连头顶的呆毛都跟着开始打蔫，看得人心里一软。
无声地叹了口气，傅临渊把手伸进了外套口袋里。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他掏出几颗巧克力，递给身边的悲伤鱼：“实在饿的话先将就一下。”
悲伤鱼接过巧克力，顺手揣进自己兜里，而后含泪再次伸手，问：“另一个口袋还有吗？”
傅临渊：“……”
这次他终于没忍住笑。
“……你怎么知道还有的？”笑意直达眼底，男人又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两块蓝莓饼干。
接过饼干，小人鱼瞬间收起了悲伤，高高兴兴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小零食全塞进了自己兜里。
礼服的口袋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有些鼓胀。
看着鼓起来的布料，郁白又回头看了看傅临渊的口袋，然后好奇道：“……你的口袋为什么这么大？是为了装零食吗？”
傅临渊递给他的东西看似不多，实则不少。
但在他拿出来之前，自己完全没有发现他口袋里装了这么多东西。
男人眼底笑意不减，慢悠悠道：“是，怕饿坏了小馋猫。”
“哦……诶！”郁白反应过来，炸毛道，“你才是小馋猫！”
傅临渊轻笑出声。
没过多久，飞行器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并不是最先到的。
从飞行器上下来时，郁白最先看见的不是和《白雪公主》插图里差不多的宫殿，而是地上大片大片的红。
脚下的红毯很厚，一路铺到前面的拐角处。
而走在红毯上的宾客无一不盛装出席，昂贵的首饰随处可见，小人鱼只觉得到处都是亮闪闪的珠宝。
而两侧还有不少摄影师和记者举着长枪短炮，一个劲地对着来宾在拍照。
不过还不等郁白再多瞅一眼前后左右布灵布灵的饰品，不知道是谁最先眼尖发现了从飞行器下来的傅临渊，快门声顿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一同响起来的还有记者的问题。
“元帅！元帅！您能回答一下福特斯事件的进展吗？”
“元帅！有人说三皇子利欲熏心，这才在缓和剂里动手脚！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听说您从福特斯基地带回来一位顾问！请问他和本次事件有关吗？是这位吗？”
“早有传闻元帅即将和庞克国的长公主联姻，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元帅！”
更有人看到了跟在傅临渊身后的郁白，忙不迭地喊道。
“郁顾问！这位就是郁顾问吧？请问你对福特斯事件知道多少呢？有没有什么可疑和我们分享的？”
突如其来的喊声和闪光灯吓了小人鱼一跳，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往傅临渊身旁靠了靠。
见此情形，两侧的记者似乎更加激动，如果没有在红毯边缘的士兵拦着，估计他们就要冲到两个人面前问问题了。
连续不断的闪光灯与喊声让小人鱼有点晕头转向的，很是不
舒服。
……这是干什么啊？
眼睛都被闪得有些隐隐作痛了。
不过还不等他抬头问，一只大手就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闭眼。”
只听傅临渊在他耳边轻声道。
“跟我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