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都进去后,部分家长留在门口,等着自家孩子考完。
更多的,是选择回家或者去工作。
公交车站台上一时水泄不通。
这种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的场景,每次都让裴言头皮发麻。尤其是当公交车过来的时候,大家一窝蜂往前挤,满目看去,乌压压一片,更是让他往后直退了好几步。
他等了一会,觉得坐车无望,看了眼越升越高的太阳,决定步行回家。
——滴滴滴。
侧方有车鸣笛。
裴言转头过来,看到缓缓停下的,略有些眼熟的黑色轿车,怔了怔。
车窗落下,司机老陈微笑着和他打招呼:“裴先生好。”
裴言:“老陈……师傅,你怎么在这?”
老陈:“我送沈少爷过来考试。”
“考试”两个字像是晴天惊雷,砸在裴言脑袋上。
他身形一顿,双唇上下开合了好几下,缰声道:“我也是来考试的。”
老陈愣了愣:“那你——”
此刻,裴言大脑一片清明,思维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他神色淡定中带着几分匆忙,快速说:“但是我忘了拿东西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一趟,不然我肯定来不及了。”
老陈眨了眨眼睛。
他有点搞不懂自己老板和眼前这位裴先生到底在玩什么奇怪的把戏……
一个明明不是高中生,却要假装自己是高中生;
一个明明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人在国内了,却不愿意告诉对方。
替沈霆冕做了这么多事,老陈很清楚,这位裴先生在老板心里到底多么重要。所以他很不解,老板到底是如何能够忍住不去见心爱的人的。
当然,作为一个司机,最重要的是嘴巴牢靠,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知道的,也当是不知道。
老陈依旧笑呵呵地:“行啊,我反正也没事,你快上来,不然可真要来不及了。”
裴言坐在后排,看着老陈各种花式弯道超车,特别想和老陈说没事你慢慢开,我其实一点都不着急。
只是这种话一说话来就露馅了。
所以他只得低下头,用浓密的眼睫遮住眼睛里所有的愧疚之色。
北城高中距离裴言家不远,一下车,裴言立刻回头对老陈说:“我拿了东西自己去就好了,不麻烦你了。”
老陈从善如流地应下:“好。”
看着黑色车子远去的背影,裴言长呼了一口气。
随着和沈霆冕接触的加深,这个“高中生身份”越来越难以隐藏了。
高考赶紧过去,让他伸头一刀,把这个事情了结了吧!
这一边,老陈转回北场高中门口,接上散步了大半个小时的沈霆冕。
“送回去了?”男人坐上车,立刻开口询问。
老陈:“是。”
沈霆冕抬起眼皮:“他和你说什么了?”
老陈:“他说有东西忘了取,怕赶不上回来考试,让我送他回去。”
沈霆冕:“……”
这小家伙……
他轻嗤一声,唇畔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还挺机灵。”
会让老陈送裴言下车,不光是因为他心疼裴言一个人在那等车。
还因为昨晚,裴言给他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太大了。
直接反馈,他做了一整晚的梦。
沈霆冕从没想过,他一个快三十岁,向来视爱情为非必需品的人,竟然会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一整晚,翻来覆去,做与裴言相关的,旖旎的梦。
刚才看到裴言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人群外面的时候,他特别想下车,走到裴言面前。
只是一想到那样的行为,说不定会把人给吓跑,所以他忍住了那种冲动。
沈霆冕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办法,他想让老陈去给裴言一点暗示。
没想到——
都到这个时候了,裴言还是坚定地守着自己的马甲。
算了算了,那就再等他两天好了。
趁着红灯,老陈偷偷抬眼。
后视镜中,老板从上车时的面色沉沉,变成现在的眉眼含笑。
原来,不管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沉浸在恋爱中的时候,都会变成傻瓜。
-
沈樾回去后,严厉谴责了沈霆冕的行为。
从送到学校却不下车,到骗他逢考必过符只有一个。
沈樾最后表示,他哥这样的行为太不负责任了!
于是第二天,车里坐了三个人。
蒋伯乐呵呵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着后面并肩的兄弟两人。
上一次送沈霆冕高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现在,已经轮到曾经的小豆丁沈樾了。
非常负责任的蒋伯将“曾经的小豆丁”送到校门口后,乐悠悠地往车的方向走。
途中,一张眼熟的小包子脸迎过来。
蒋伯“咦”了一声,明明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脸瘦了很多,怎么这一回——
没等他想更多,裴时寓已经看到了他,主-动凑过来打招呼了:“蒋伯好!”
蒋伯笑眯眯:“小裴好!”
裴时寓扯了扯身旁的人:“这是我三水哥,来送我的。”
蒋伯点点头,夸赞道:“好小伙。”
裴时寓:“您也是送家里孩子来考试吗?”
蒋伯正欲回答,裴时寓低头看了眼时间,“哎呀”了一声:“我来不及啦,先不聊了,拜拜!”
说完,绷着包子脸噔噔噔往前跑去。
蒋伯继续乐呵呵地往车里走。
才推开门,便见坐在车里的男人,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校门口的方向。
沈霆冕在看什么,蒋伯非常清楚。
他翘起胡子,一脸的兴致盎然:“别看了,人已经进去了。”
沈霆冕收回视线:“您知道我在看什么?”
蒋伯:“我当然知道你在看什么?”
沈霆冕黑眸含笑:“虽然这么说让您失望,但你所想的人,和我所想的,大概率不是同一个。”
蒋伯摸了摸胡子,靠在椅背上,揶揄道:“呵呵,老爷子我就先不戳穿你了,你到时候可别红着脸来跟我认错哟!”
沈霆冕勾起唇角,不再反驳,拿起一旁的平板查看起今天的工作安排来。
裴言今天没送裴时寓。
他已经从科技部离职了,但总裁办那边还未正式开工,所以他有了一周的假期。
裴言想趁着最后的空闲时间,最后为学报编辑部做点什么。
他现在名义上虽然不是学报的人了,但还在编辑部的群里,大家有时候遇到困难,还是会@他。
最近,编辑部在重做学报的版面,现在用的这个版面,是一年多前裴言和一个已经毕业的学姐一起做的。其他人,都没有相关经验。
被问来问去的,不如直接把版面做了。
裴言虽然平时表现都冷冰冰的,但他其实很喜欢学报编辑部的氛围,尤其是这个他待了四年的办公室。
每一次遇到不想要去的活动,不想上的课,甚至想要躲开什么人的时候,他都会来到这里,看会儿书或者写点稿子。
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安静,就算有人进了办公室,也会很安静的不打扰他。
虽然大家都说,他对学报编辑部贡献很多,但他又同样在这个里面感受到了很多的包容与支持。
裴言伏案画画弄弄,折腾了一个上午,才将大致轮廓敲定。
他指挥一直陪在一旁的杨晨去拿一些定稿用的工具。
这时,放置在一旁,安静了一个早上的手机震了震。
沈霆冕:【忙完了吗?】
裴言抓着手机,万幸沈霆冕没有问“考完了吗”,不然他这会儿估计要心虚死了。
担心沈霆冕问些他不想回答的,裴言决定转移个话题。
他抽过桌上一张学报,隐去报纸的抬头,浅浅拍了一个大致轮廓给沈霆冕发过去。
沈霆冕:【这是?】
裴言特意虚化了报纸内容,所以这会儿可以胡乱掰扯:【这是我们学校之前的一期报纸,主题是诗歌和童话。】
沈霆冕:【排版不错,看得出花了心思。】
裴言眼睛一亮。
这一版并非这一年使用的版本,却是他当初最喜欢的。只是后面因为一些细节的争议,只用了一期就被摒弃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得到赞赏。
沈霆冕:【诗歌,童话,你们学校还挺文艺的。】
裴言:【哥哥你有喜欢的诗歌或者童话吗?】
沈霆冕给了一个让裴言挺意外的答案:【我很喜欢《小王子》。】
裴言:【那你最喜欢里面的哪句话?】
裴言虽对小王子不感冒,但也知道里面有非常多的金句,不免有些好奇,像沈霆冕这样的人,会喜欢哪一句?
沈霆冕:【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他负责,永远的负责。】
裴言愣愣看着沈霆冕发来的这一句,他本以为沈霆冕会喜欢那些类似于“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个人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之类的鸡汤语句,却没想到沈霆冕竟然喜欢这么一句。
沈霆冕没给他太多思索的时间,很快问他:【那你呢,你有什么喜欢的童话吗?】
裴言:【我没有喜欢的童话,但是我有个很喜欢的诗人。】
裴言:【他叫鲁米,是一个波斯诗人,挺冷门的。】
他发了这一句后,好一阵子沈霆冕那边没有回应。
大概率是去查鲁米是谁了。
作为一个“高考生”,这个时间点和人讨论童话和诗人,好像有点太不务正业了。
裴言忍不住试探:【哥哥,你觉不觉得,我这也太不像要高考的高三生了?】
沈霆冕这一回倒是回的很快:【那你觉得,我影响到你了吗?】
沈霆冕:【如果影响到了,那我就忍一忍。】
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但是看到“忍一忍”三个字还是莫名让人心头泛起一阵羞耻。
“学长?”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裴言身体自然往另一侧退,抬起头来。
他这个突然的动作惊得杨晨也本能退了一步:“对不起啊学长,我不是故意拍你的,我喊了你两声你都没反应。”
裴言垂下眼:“抱歉,是我走神了。东西都找全了?”
杨晨立刻把手里拿的全部摆到桌子上。
忙活间,杨晨好奇问:“学长你是不是在和对象聊天?”
裴言一怔:“怎么会这么问?”
杨晨指了指他的脸:“你这里,很红很红。”
裴言:“……”
若是以前,他会很干脆地否认这个事情。
但今天——
裴言抓起笔,在纸上做了个记号:“脸红也不一定是和对象聊天。”
“不过,”他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但是你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啥意见。”
-
吃过午饭后,裴言去了梁教授那边。
昨天他和梁教授说好,过来帮她整理资料。
与学报编辑部一样,这大概也是他在校最后一次帮梁教授做事了。
裴言做事细致专注,特别出活,话也很少,往往一个下午可以做三四个人的事情。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周,梁教授一直都是系里的试题出题人,再加上她手里的研究生不少,临近期末,各种资料乱七八糟地,铺满了整个办公室里可以放东西的平面,落脚都显得困难了。
裴言一来,立刻不一样了。
不过三两个小时,所有散乱摆放的资料全部分门别类被摆放在自己的位置,裴言怕她到时候找不到,还细心地每一处都贴上了标签。
看着阳光下忙碌的身影,尤其那张无论什么角度看过去,都精致俊秀的脸庞,梁教授越发坚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
她抓起手机,给沈霆冕发信息:【小子,你能不能快点回国来继承你老子的公司?不然,好机会可真的要错过了!】
-
晚上的时候,裴言没有如往常那般和沈霆冕视频。
只是早早躺到床-上后,他发现自己的生物钟,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因为男人而变了。
这个点,一点都睡不着!
而且,他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愣愣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后,裴言拿起手机,主-动给沈霆冕弹了个语音。
得知他睡不着,沈霆冕问:“是因为明天的事紧张睡不着吗?”
裴言“嗯”了一声。
沈霆冕说的明天的事,指的肯定是“考试”。
裴言虽不需要为考试紧张,但也确实因为明天的事情紧张。
不是,是因为过了今晚,他就要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沈霆冕了。
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温情的时刻了。
最初的时候,每一天晚上的视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没想到,到最尾要结束的时候,他竟开始贪恋起这样的时光来了。
“我觉得自己很糟糕,越想越睡不着到,”裴言翻了个身,语调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黏糊娇气,“哥哥,你哄哄我吧。”
“我不想哄你。”
裴言不免有些失望:“为什么?”
沈霆冕说:“因为我想送你一句话。”
裴言:“什么话?”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了一瞬,然后低声道:“窗口决定让多少月光探入屋子里。”
裴言怔在那,这是鲁米一首诗里的句子。
鲁米是一个非常擅长描述月光的诗人,在他的诗句里,有非常多有关月光的动人句子。
裴言:“你白天的时候,还不认识这个诗人吧?”
沈霆冕低笑了一声,承认了。
不过他很快说道:“我很好奇,会让你喜欢的诗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诗人。所以,下午特意找出来看了一点。”
裴言抿紧双唇。
鲁米是个相对来说,非常冷门的诗人,他偶尔和朋友提起,大家都是一脸懵。然后懵完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沈霆冕是第一个,听他说完会认真去找,还认真看他书的人。
尤其,联系到沈霆冕日理万机的身份。
“宝贝,如果你想要更多的月光,你就必须要将窗户开的更大一点。所以,不要拘泥于那一点微光,你特别棒,值得一整个月空的光芒。”
裴言跳下床去,扯开窗帘。
月亮当空,从他房间里,可以看到偌大的橘树树枝随着夜风轻轻晃动。每一片橘树叶片折射着不同的月光,清凌凌的,像是夜空里闪烁的银花。
沈霆冕说不哄他。
但那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好像那一片月光,穿透到了他的胸膛里面。
又温柔,又皎洁。
很好,他又被哄到了。
-
高考的最后一天,依旧是裴言送裴时寓去考试。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辆眼熟的车在他们兄弟两人身旁停下。
沈樾尚未推门下车,司机老陈看到裴言,落下一旁的车窗,笑着对裴言点了点头。
目光相对的瞬间,裴言的脸攸地变得惨白。
老陈是知道一切的,他绝对不能让老陈看到裴时寓的脸!
裴言飞速转身,将裴时寓拦在身后,僵硬地对着司机笑了一下之后,推着他弟往前走。
裴时寓被他哥半搂在怀里,却并未错过刚才裴言的失态。
他很少见到裴言会有这么紧张和害怕的时候,那个开车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哥被欺负了?
趁裴言不注意,裴时寓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当视线落在黑车的车牌上时,裴时寓猛地睁大双眼。
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辆车好几回,都是在他家门口!
回想起裴言紧张的神色,和僵硬的表情,还有将他紧紧保护在怀里不让他被看到的模样,裴时寓圆润的包子脸上闪过厉色。
一定就是这个人!
逼迫他哥彻夜不归,偷着藏着穿校服,还做出一些寻常时候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车窗还未关上。
裴时寓眯起眼,盯着那张看起来挺憨厚,却眼角眉梢全是阴险狡诈的脸,狠狠磨了磨牙。
-
考完最后一门后,裴时寓谁都没搭理,直接坐车回了家。
裴言刚拖完地,看他回家,直起身道:“今天就不做饭了,我和夏淼说了,等他下班我们一起出去吃顿好的,犒劳犒劳你。”
裴时寓板着脸走到桌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裴言眉心跳了一下,他从没见到过如此严肃的裴时寓。
裴言有些担心地走到他身边:“裴裴?”
没反应。
裴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今天考试发挥的不好吗?”
裴时寓狠狠抿着唇。
裴言在他面前坐下,温声开口:“发挥不好也没关系,北城这边不是只有北城大学一所学校,我们可以选别的。而且你还可以复读。我和爸肯定都会支持你的。”
裴时寓双唇一撅:“考试没问题,都很顺利,那些题目都不难。”
裴言微微放下心来:“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忧心忡忡的?”
裴时寓看着他的眼睛:“哥,你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裴言连着眨了好几下眼,在弟弟难得锐利的目光说撒谎道:“没、没有啊。”
裴时寓盯着他:“你犹豫了!”
“那个人是不是早上我们遇到过,坐在那个黑车里的!”
裴言:“……”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上,跳出talkyou熟悉的信息提示来。
手机屏幕随着裴言的注视自动解了锁,沈霆冕的信息,便一条一条地自从展示了出来。
Edward:【宝贝,我昨晚梦到你了。】
意识到裴时寓也在看他的手机,裴言心跳如鼓擂,他低头想要拿过手机。却见平日里总是懒懒散散,慢吞吞的裴时寓快动作快如闪电地将手机抢了过去。
裴时寓拉动手机屏幕,后面的信息,便一条又一条地,全部映入他的眼睛中。
Edward:【你在我怀里,我的手贴在你的腰上,我们相拥着,靠在窗边一起看天上的月亮。】
Edward:【后来我把窗帘拉上了,你靠得我更近。】
Edward:【照片.jpg】
Edward:【当时,你就是穿着这一身。】
那张照片,是裴言最初发给沈霆冕的那一张露腰照片。
室内一片死寂。
裴言闭了闭眼,探手过去想要拿回手机。
裴时寓依旧十分灵活地避开了。他双手抱着手机,小小的包子脸上红成一片:“哥,他是不是最近一直这么蛊惑你?”
裴言:“蛊惑?”
裴时寓:“他蛊惑你每天穿各种校服,还给他发这种乱七八糟的照片,还、还和你说这种恶心的话,他是不是还让你和他见面?”
裴言:“……”虽然是要见面,但是没有蛊惑,是他自己愿意的。
裴言张口想要解释,“不,其实事情不是——”
裴时寓眼圈发红地打断他:“哥,对不起,是我太年轻单纯了。当初你和我说他是渣男我还不信,要是我当时信了,你就不需要继续和他虚与委蛇,每天受这些罪!”
裴言愣在那。
他很想告诉裴时寓,校服是自己主-动穿的,那些话他一点都不讨厌听到,甚至还很喜欢。
只是这些话到嗓子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着弟弟说这些,这也太……羞耻了吧?
裴时寓情绪激动:“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在网络上随便加人了,哥,你以后也不用为了我,再和他联系了。”
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新的信息,这回是一条语音信息。
裴时寓想要点开,裴言这一次总算抢在他之前,把手机拿了回来。
裴时寓的脸已经从红变成了白。
纵使他早已察觉到不正常,可没想到,他哥这段日子一来遭受的折磨,远比他猜测的更可怖。
懊悔占据了整片胸膛,裴时寓气得一拳砸到了桌子上:“你快点删了他!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联系了!如果他还来,就报警!”
裴言:“……”
裴言很想和裴时寓将整件事情经过好好解释一下。
不过眼下裴时寓情绪这么激动,也不是什么合理的解释时机。
裴言缓缓点开删除好友的界面。
当初告诫裴时寓,甚至后面自己决定试探的时候,他没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走向。
但如果,因此能让裴时寓对网络上的人起了戒心,以后谨慎一些,也算是不错的效果。
好友删了可以再加。
到时候和沈霆冕解释一下,说自己误删了就好了。
每天看沈霆冕的资料,对方的账号他早就记在脑子里了。
沈霆冕看到是他加好友,肯定会通过的。
这么想着,裴言果断点下删除键,将“Edward”删掉,然后把手机递过去。
“删了。”
裴时寓拿过手机,确认之后,紧锁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他拿着手机,瞪着血红的双眼,又哗哗点了几下。
裴言拧起眉:“你干嘛?”
裴时寓快速点着手机屏幕:“我要把账号给注销掉。”
“为什么?”裴言的声音发急,“你不要你的账号了?”
裴时寓满脸鄙夷:“不要了,我只要一想到自己账号和这么一个恶心老变-态做过朋友,我就觉得账号脏了!”
“……”你怎么不说你哥也脏了?
回忆起当初告诫裴时寓的话语,裴言此刻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总快来,这一回你是真的要没老婆了!
hhhhh有人猜到会是这样被删的吗?我当初和基友讨论这一段的时候她都快笑死了。所以后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总在裴弟弟的印象里,就是个校服癖的老变-态h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