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哲做好窦娥这张卡牌后, 先将这张卡拿给了师父看。

当初答应给方雨大神订制卡牌的时候，方雨曾经提出过一个要求, 希望胖叔不要把他订制卡牌的事情说出去, 这也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俱乐部提前知道卡牌进行针对。

谢明哲当然不会违反承诺到处宣扬方雨找他做卡的事，但私下告诉队友和师父并不算泄密，因为这并不会损害到流霜城的利益, 而流霜城一旦在这个赛季的团赛中拿出窦娥这张卡，那方雨找胖叔做卡的事也就公之于众了。

陈千林看到这张卡牌后非常惊讶，没想到，小徒弟居然做出了“亡语牌’。

流霜城的方雨专业制作亡语卡，开创了全新的水系亡语流派。暗夜之都的裴景山也会做类似的牌, 他的蛊虫卡在死亡后会触发一些蛊毒爆炸、虫尸分裂等特殊效果。

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其他的选手都没做过亡语卡。

一是因为亡语卡的技能触发条件非常特殊, 不一定能跟自己的卡组完美融合；二来也是亡语系的卡牌太烦了, 并不符合很多选手的风格。

唐牧洲的强势控场、聂远道的霸气快攻、山岚的灵活空袭、叶竹的轻巧暗杀……联盟叫得上名气的大神都有自己的固定风格。

但谢明哲的风格却完全不固定，他一会儿做火系群攻一波流，一会儿又是金系秒杀流，如今居然连亡语牌都出来了, 真是变幻莫测！

陈千林看着窦娥的技能很是无语，主动碰瓷送死不说，死后又是六月飞雪、又是血溅白练的，对手肯定很胸闷。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着谢明哲道：“这张牌如果真的交给流霜城，对他们的团战绝对是一大助力——给将来的对手这么强的爆发卡,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谢明哲其实也挺后悔当初贸然答应了方雨的要求，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只会做即死牌靠卖卡赚钱的小老板，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成立俱乐部。

当时方雨主动找他，订制卡牌，他觉得对方提的条件不错，开价非常高，加上能保留版权，就答应下来，想试一试。

如今对方找上门，谢明哲总不能不认账。

虽然他做的卡牌都很赖皮，可他本人并不想当一个出尔反尔的无赖，人品和利益面前他决定选择前者，答应过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反悔比较好。

再说，他既然能做出窦娥，也可以做出反制窦娥的卡牌。其实，对付窦娥有个办法，就是让她在碰瓷死亡之前先控制住她，比如让孟婆给她喂一碗苦味汤，让她遗忘掉技能，到时候窦娥别说是碰瓷送死，自己在干嘛都不知道了。

孟婆，这可是对付亡语流的神牌！

所以把窦娥交给流霜城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多让方雨拿着窦娥去坑别的俱乐部，反正坑不到涅槃的头上。

想到这里，谢明哲便坚定地说道：“我之前答应过他，所以这张牌我会按照约定交给他。不过，我当初和他说好了，只给他卡牌，不给版权，窦娥的版权依旧在我的手里，我们也可以用这张卡。”

陈千林没想到小徒弟还挺机智，早就想到了把版权给保留下来。

既然版权还在手里，这就没问题了。以后的赛场上，流霜城可以用窦娥，涅槃也可以用窦娥，这张卡牌将会变成联盟难得一见的双俱乐部共享卡牌。

只不过，窦娥的技能更适合方雨的亡语系卡组，六月飞雪的群体冰冻跟流霜城的水系卡也比较搭配。到了谢明哲手里，倒是可以作为一张出奇制胜的卡牌，放在暗牌当中，打得对手猝不及防。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就按自己的本心来做吧。你做的这张卡，方雨肯定会非常惊喜。”陈千林赞赏地看着小徒弟说道。

“好！我今晚就把卡牌交给他。”师父的肯定让谢明哲松了口气，给别人订制卡牌这种事以后不可能再发生，方雨这也算是特例了。

***

晚上八点，方雨按照约定来到了胖叔的个人空间。

谢明哲微笑着把窦娥交给他，道：“你看看这张定制卡合不合你的心意？”

方雨接过去一看，卡牌的正面是一个穿着死刑犯囚衣的清秀姑娘，名叫窦娥，对形象他完全没什么意见，技能设计了三个，第一个“含冤斩首”是强拉仇恨的碰瓷技，保证自己一出场肯定会被杀；第二、三个技能，正是自己当初提出的订制要求——敌方被群控，友军状态增强。

哪怕见过无数好卡的方雨，看到这张牌，眼睛也蓦地亮了。

“这张卡牌确实很符合我的要求，当时让你做两个技能，你做了三个，加上第一个碰瓷技，能保证她尽快牺牲，设计得非常完美。”方雨表面上假装着平静，可握住卡牌的手指却微微发紧，好像在担心胖叔不愿意把这张卡交给他，或者坐地起价，提出更加严苛的交换条件。

“那就好，你满意的话，我们干脆当面交单吧！”谢明哲爽快地说道。

“……”方雨怔了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痛快，他迅速收起窦娥卡牌，问道，“多做了一个技能，价格方面需不需要再加一些？”

“就按说好的来吧，我记得是500万金币。”谢明哲做生意会遵守行规，当初说好了这个价，不能自己做的产品比客户要求的好一些就突然加价。他不想显得那么斤斤计较，再说，他现在也不缺钱，这些钱可以算是额外的收获。

“好，谢谢胖叔。”胖叔这样干脆利落的性格真是让人忍不住欣赏，虽然他做的卡牌很讨厌，但本人似乎还挺好相处的。方雨直接发了交易过来，将钱款付清，这张窦娥卡就是他的了。

“对了，当初说好卡牌的版权我可以继续保留，我保证这张卡不会落到别的俱乐部手里，但是我们涅槃……”谢明哲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方雨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你们自己用的话，当然没问题。”

“那就好！”谢明哲微笑着说，“还有一点，如果有一天涅槃和流霜城在赛场遇到，因为联盟规定了同一张卡牌不能在一场比赛中出现两张，我们双方不可能同时使用窦娥。我保证，打流霜城的时候，我不会用窦娥这张牌，毕竟是你花钱从我手里买的卡，我用给你做的卡来打你们，也不太合适。”

“……”胖叔的承诺让方雨彻底放下心来。

在对付其他俱乐部时，他们都可以使用窦娥卡，但彼此对决时，由于这是方雨出价订制的卡牌，胖叔承诺不会用，这样一来，对流霜城就完全没有负面影响了。

但方雨也没那么傻——打涅槃的时候他肯定不会用窦娥。

胖叔可不是天真的小白兔，而是个满腹坏水的狐狸。既然能做出窦娥，肯定会有对付窦娥卡的办法，跟涅槃打团战的时候用窦娥，反而会踏入胖叔的圈套。

所以，一旦涅槃VS流霜城，最终的结果肯定会变成——双方都不用窦娥卡牌。

这也没关系，方雨的手里亡语卡多得是，去掉一张卡牌并不会对比赛产生太大的影响，他倒是越来越期待能和胖叔在赛场上相见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方雨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

“嗯，希望这张牌能真的帮到你们。”谢明哲也友好地跟他握了一下手。

“为了感谢你帮我订制卡牌，我也给你一些资料吧。”方雨说罢，就给胖叔发了一封邮件，道，“我整理的各大俱乐部选手常用卡牌资料，或许会对你有用。”

“谢谢！”这真是意外的惊喜！谢明哲眼睛都亮了。

方雨大神送来一份资料大礼包，表面上看是“合作共赢”，其实更像狼狈为奸。

方雨是个聪明人，给他的资料中当然去掉了流霜城的部分，倒是把其他俱乐部给卖了个彻底。

卡牌资料只要多关注比赛的话其实很好整理，师父的数据库中，卡组资料比方雨的完善多了，有第一赛季到第十赛季所有高手用过的全部卡牌截图。

但方雨给的资料中，却多了一项内容——使用概率。

大神们的卡池都深不可测，可每个大神都会有自己偏爱的卡牌，比如山岚的“冰凤凰”使用概率高达90%以上，几乎是每一场必带的卡。唐牧洲的千年神树、叶竹的黑文蝶等卡牌，使用率都超过了80%——十场比赛出场八次，绝对能说明问题了。

以后打比赛时可以根据每张卡牌的使用概率，客观地分析、推测某个选手可能会带上场的卡牌，从而做好排兵布阵方面的策略应对，这可比主观性地带卡组要好太多了！

谢明哲送走方雨后，就激动地把资料库发给了师父。

陈千林道：“你这张订制牌真是不亏，方雨居然把这么重要的资料给你？”

谢明哲笑着说：“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吧。”

陈霄：“…………”

要点脸吧同学，你真好意思自己给自己发一张好人卡？

陈千林的洞察力更加敏锐，很快就分析出了方雨的意图：“他唯独把流霜城的资料去掉，大概是想将来的比赛中，在淘汰赛阶段你可以替他们解决一些难缠的对手，方便他们进决赛轮。”

陈霄点头赞同：“方雨这个人平时安安静静的，宅在流霜城的基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的心思倒是挺缜密。你们仔细看，他把唐牧洲、聂远道这些大神的卡组分析得非常透彻，大概真的想让你在淘汰赛阶段KO掉这些大神。”

谢明哲受宠若惊：“那他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确实像方雨的作风。

当初，胖叔因为即死牌成名的时候，裁决、鬼狱的做法是拉拢，显然聂神和老郑想法都比较直接干脆。风华的唐牧洲特别腹黑，主动引导胖叔去坑别人。方雨却是最理智的一个，居然想到了“合作共赢”这条路。

他找胖叔订制增强流霜城实力的卡牌，并且把其他俱乐部的选手资料交给胖叔，大概那时候，他就预料到胖叔绝对会变成将来赛场上的劲敌。

他这么做，一方面能大大提升流霜城的团战胜率，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谢明哲去对付其他俱乐部，互惠共赢，谁都不吃亏。

拿了钱还拿了资料的谢明哲确实无话可说，只能给方雨大神刷一排666了，这个人真是聪明到了极致，不愧是水系鼻祖苏洋的大弟子。不知道将来在赛场上遇见，他又会怎么对付自己的人物卡组呢？谢明哲突然也有些期待起来。

同一时间，流霜城俱乐部。

方雨将窦娥这张牌投影在虚拟屏幕中给师弟们看。

“我擦！胖叔做的这张卡也太恶心人了吧！”乔溪吐槽道，但仔细一想，这张牌以后就是他们流霜城的，可以拿去恶心别人，乔溪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师兄你跟胖叔合作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哈哈哈，别人看见这张碰瓷牌，肯定会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师兄当然最明智，哪像你，凡事只看表面。”三师弟苏青远微笑着嘲讽道。

“你拍马屁也不用捧高踩低吧！”乔溪郁闷地瞪他。

“咳咳，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别吵了……”小师弟肖逸弱弱地劝架。

“将这张卡加入团战卡组，由我来操控，大家从今天开始尽快练习新卡的配合。”方雨平静地说，“这个赛季的团战还有一个月就开始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知道了师兄！”这次的回答倒是很整齐。

方雨看着三个人转身去训练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

外界都说流霜城是个和谐温暖的大家庭，四个主力选手亲如兄弟，只有方雨才知道，他这个老大有多心累——就像带着三个幼稚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