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请封少爷来我家”,沈致的声音轻慢而缠绵,叫人呼吸都滞停起来。
盘桓在沈致身上的目光蜂拥而至,转移到封述那边,那是羡慕与嫉妒组成。
封述不喜欢男人,尤其是像沈致这种漂亮得不可方物的男人。
封述眼底情绪转为幽暗,语气发沉,“沈总不要开这种玩笑……”
“大扫除”,沈致悠悠说完后半句话,好整以暇欣赏封述瞬间黑如锅底的脸色。
对上沈致揶揄的眼神,封述就知道沈致是故意的,为了看自己出丑。
周围爆发出哄笑。
大扫除,怎么不算大冒险呢?
封述气笑了,沈致还真是睚眦必报,不就是大扫除,他一定会好好清理“洁癖”沈总的家。
沈致洁癖,边界感很重,如果不是为了折腾封述,他是不会让封述进他家门的。
沈致住在大平层,室内设计跟他办公室一样简洁,家具也寥寥,很好打扫,其实不用打扫,在封述的眼里也非常整洁干净。
“这还需要打扫?”封述转身伸开胳膊,感觉空气中都是干净的味道。
封述双手插兜,他现在很怀疑这个表面清高的沈总是故意带他回来,至于目的,有些站在金字塔上的优秀男人会被同性吸引。
只不过,沈致打错了算盘,他真的不喜欢男人。
即便他长着男女通吃的好脸,从小也有不少男男女女追求的经历。
沈致的手法怎么说呢,很老套,但是根本没给人拒绝的余地,比其他想吊自己的男人高级很多。
他好会,可惜自己已经识破他的计谋。
相比冷冰冰的沈致,封述更乐意观看直播间的小姐姐们热情开朗的互动。
纯看,分币不花,主打陪伴。
沈致视线从封述脚踩着的布满灰尘的运动鞋掠过,抬眸,捕捉到封述的脸上微妙的表情,沈致有点后悔为了整封述把他带回家,“换鞋,跟我过来。”
“哦”,封述看透沈致的小伎俩,他要装就陪他装。
沈致带着封述进入一间陈列屋,非常宽敞七八十平的样子,里面摆放着陈列柜,柜子里的东西不一而足,大概是瓷器和青铜古玩之类的。
封述不可谓不震撼,即使他才回归封家之前没见过这些东西,也知道这一屋子上百件琳琅满目的物件都是古董。
“你……”封述艰涩道:“挺豪哇。”
沈致对封述的反应毫不意外,嘴角漾起浅淡的弧度随即拉平唇线:“打扫干净,用抹布把灰尘一点点擦掉。”
沈致把平时用的棉毛巾扔给封述,离开时还对沉浸在不可思议中的封述交代:“干完以后,把地拖了,很脏。”
每件陈列品都有单独的玻璃罩保护,封述未细数寥寥看去不下百件,擦完他得死这儿,封述万分确信这个结局。
封述低头,自己的运动鞋被鞋套包裹,顺着来时的足迹延伸回望,洁白的地板上隐约有着自己脚印轮廓,封述发誓不趴在地板上绝对看不清楚的那种。
事儿精,封述目送沈致离开,任劳任怨开始干活。
两个小时后,封述抬起胳膊抹掉额头的汗,靠着玻璃柜上休息,环视一周才擦了三分之一。沈致真狗啊,合着自己真给他当免费劳动力来了。
难道沈致就是想纯纯整自己?没有别的想法。
艹!还自作多情啦?
封述认命起身,往自己刚才靠着的玻璃柜呼气,用抹布擦去自己印上的人形汗迹。
“小心点”,那声音犹如切冰碎玉,悦耳动听但是语气格外像压迫劳役的奴隶主。
封述掌心托着白瓷釉花瓣状的小碟,正往嘴里塞,软软嫩嫩看着跟棉花糖似的,封述对甜食没有抵抗力,闻言尽量自然把小碟往上举了举,与视线齐平。
佯装欣赏,赞叹道:“此碟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末了表情正经地回望沈致,竖起大拇指,“沈总真是好眼光。”
沈致换下严肃内敛的西装,身披黑色绸缎睡袍,细细绳子勒在腰间,在腰身上掐起极细的弧度,领口掩住锁骨,冷白的皮肤在光滑的面料下泛起透明的玉色。
封述视线在沈致和手中白瓷釉游移,两者好像有相同的颜色,物意随主。
沈致在酒吧被灌了好几杯酒,沉静的桃花眼被酒气熏染地有几分潋滟,轻薄的眼尾勾着嫣红的绯色,朦胧中带着撩人的色.气。
“唐代五尖瓣白瓷盘,一十六万”,沈致声线寒凉,没理会封述追捧,淡淡道:“弄坏了要赔。”
沈致像阵风,来得悄无声息走得自在从容。
封述审视手中不足巴掌大小的小碟,怎么这么贵,跟他主人一样,又没用又贵,华而不实。
沈致冷瓷般细腻的脖颈在封述脑海掠过,漾着醉人粉意眼尾泛着水光,冷冽的体香粹着绵长的酒香,透骨生韵。
沈致不会是故意过来撩拨自己的吧?
封述察觉自己微重的呼吸,懊恼地“啧”了声。
诡计多端的狗男人!他得早点走,今天晚上沈致老是放大招,他扛不住,迟早中沈致奸计。
封述调整心态,加班加点一个半小时把剩下的陈列品擦完,最后把沾着自己鞋底灰的地板拖了一遍。
大功告成。
封述打算告知沈致离开,客厅里的沈致在笔记本前端坐着,表情肃穆,双手不停的敲敲打打,荧光屏柔和的色调倒映到沈致脸上晕出朦胧的光层。
沈致在忙,封述不想打搅,巧佳顶着国民度的名声其实是个烂摊子,因循守旧墨守成规,再天才的方案都无法施展。
作为创始人的封信由清楚明白,沈致是他的一把刀,祛除陈年旧疴的利刃。
沈致支撑着偌大的巧佳,繁复的文件雪花般飞来,汇聚成压死人的大山。
封述没有针对沈致的意思,他只是讨厌封信由,本能地对抗封信由的所有决定,包括接受沈致的教导,成为接手巧佳的合格继承人。
封述靠在另一边走廊的窗户上,泄开缝隙,躁动的夜风闯入,带着喧嚣的蝉鸣。
“啪嗒”,封述用打火机点燃香烟,丝丝的烟气袅袅升起,封述叼着烟嘴深吸了口,平日浪荡的表情正经许多,吐着烟圈难言的性感。
迷蒙的烟气弥漫上封述硬气俊朗的五官,明暗交杂中,深褐色的眸子幽邃,华美的色调彰显出它应有的本色,如同上世纪古希腊贵族那般高贵、不可洞察。沈致鼻尖微动,厚重的尼古丁裹挟着薄荷飘飘传来,撩起眼皮,恰好对上封述唇间猩红的火光,一闪而逝。
“掐掉。”
冲着窗户外面弹动烟灰的封述动作顿住,侧眸对上沈致愠怒的眼神,好吧,是沈致的家。
封述带着薄茧的手指用力,把燃着的烟头摁灭在沈致的窗台上。
沈致眼皮子猛烈地跳动一下。
封述在空中打散烟味,径直向沈致走来。
灰色的运动裤很显形,硕大的物体在封述走动间起起伏伏,勾勒出不同的形状,由远而近,沈致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它鼓起的弧度。
封述顺着沈致的视线低头,蓦地痞气勾唇,嘴贱道:“羡慕?”
上次或许是个意外,这次沈致被自己抓了个正着,沈致无疑是优秀的,完美的履历也让封述由衷赞叹,被这种天之骄子羡慕雄性的资本。
有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
“很大”,沈致语气淡薄像是说平常小事,不慌不忙地跟封述对视,冷然的桃花眼里并无狎昵,就好像赞美…一个普通的物件儿。
可它对于封述来说不是普通的物件,那是魅力的炫耀那是吸引异性的勋章,如今轻飘飘被一个男人用称赞的口吻叙述出来。
封述以为沈致会回避,沈致的回答出乎意料,封述的心脏不正常地在胸腔振动两下。
封述对上沈致过分冷静的脸,不由得怀疑这又是什么沈致整他的怪招。
封述有了底,论荤段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沈总在从小生活鱼龙混杂市井的自己手中讨不了好。
“要不要试试?”封述扬眉,饶有兴味等着面前清高的沈总破防,自己总是吃亏,不能在自己优势上还继续吃亏吧。
沈致细长的眉毛无波无澜,琥珀色的瞳仁还浸润着水汽,浓密的睫毛掀起,浅凉的桃花眼此刻竟显出清醇的温情。
沈致唇形姣好,醴艳的唇色好似饮血,洁白的贝齿咬合,玉珠般的字从口中滚动而出。
“好啊。”
封述眉心一颤,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他想得不是沈致为什么会同意亦或是他猜测沈致觊觎自己的正确性,更不是眼前的从容淡定的沈致笃定他不会同意。
封述眼神晦暗地从沈致纤细的腰肢扫过,他想的是,沈致会被疼哭吧。
“你认真的?”封述努力把它当做玩笑话,却扯不动僵硬的嘴角。
沈致俯身贴近封述,幽冷的甜香从沈致睡袍中涌出,细细密密缠绕着封述的呼吸,薄薄的眼皮压住细细的小褶,漂亮的眼尾蔓延出醉人的绯色。
“去酒店”,沈致雷厉风行,转身就走。
待在原地的封述面色深沉,望着沈致的背影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心跳声擂如鼓噪,不可否认,封述有那么瞬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