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体温尚存的长外套,宋葬满意地窝在殷臣怀里,继续捧着杯子喝热水。
擦干眼泪,宋葬还要软软地当面说他坏话:“殷臣,其实你特别不擅长哄人。好笨。”
殷臣垂眸看着他,有些无奈:“当然不擅长。我以前没有哄过别人。”
“哦。”
宋葬知道他绝对没说谎,悄然弯了弯唇,不再纠结他先前凶巴巴的态度,转头说起了正事:“你的任务是什么?”
“成为一名备受爱戴的教会医生。”
“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是了。”
宋葬挑眉,打量着他这一身高级又体面的绅士打扮。不仅外套是柔软羊绒鞣制,保暖而不臃肿,衬衫打底与西装马甲也是上好的面料,勾勒出细窄紧实的腰身线条,特别养眼。
对比起先前那两个穿着破棉服的粗鲁男人,殷臣在这个世界必然是实打实的上流人士。
“如果我备受爱戴,就不会被扔来疯人院驻守。我的家族世代隶属于教会骑士团,按道理我本该从军,继承爵位……
“成为医生是离经叛道的,所以我已经被彻底放弃,只继承了一大笔来自祖父的遗产,扔进疯人院任职,没有任何话语权和社会地位。”
殷臣平静解释。
当然,他所谓的没有社会地位,只是对比同辈的优秀继承人而言罢了。
相比起真正的贫民,再叛逆再“可怜”的世家子弟,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
宋葬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间灵光一闪:“既然如此,我们俩的扮演任务可以一起完成!我要夺回弗兰公国的继承权,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行医治病出风头,我手下的骑士和子民肯定都特别爱戴你。”
等他继承大领主的位置,还有权直接赐予殷臣一块封地,让殷臣也当个风光无两的土地主。
虽然弗兰公国在名义上,完全臣属于神圣兰斯帝国,要对国王宣誓效忠……但是臣下之臣,非我之臣。
大领主对于自己封地与子民的处置和分配,非常自由,国王根本无法插手。
“但是宋葬,我根本不会治病,只会杀人,”殷臣摩挲着他冰凉的手指,似笑非笑,“怎么办?”
对哦,宋葬恍然,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没关系,我们可以试试用神秘学的方法来治病,这个世界的神秘学肯定有用。反正你聪明,可以现学成材。”
这个提案绝非信口胡说。从来到利普顿疯人院开始,宋葬就注意到了一个极为异常的现象。
这个房间没有壁炉。
中世纪城堡建筑的保暖设计,其实是非常之差劲的。此时屋外夜雪纷飞,按理来说,衣物单薄的病人们早该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室内的体感温度却颇为舒适。空气中只隐约泛着淡淡凉意,因为窗户边缘有些轻微的漏风现象。
这其中一定隐藏着某种特殊的保暖手段。
殷臣低着头,专心致志把玩着小少爷柔软细腻的手,认同道:“可以,我明天带你去图书馆看看。”
“别摸了,我手已经不冷了。”
“但是很软。”殷臣勾了勾唇,不肯松开。
宋葬只好任由他摆弄,靠在殷臣肩头,慢吞吞说了自己的角色背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
可惜,这次殷臣可不能陪他睡觉,否则被修女们发现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目前出现的玩家数量较少,恐怕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正式汇合。
不过还好,殷臣的住处就在病房走廊尽头。
比单人病房要豪华许多,自带书房、药房与会客室,是个超级大套间。若真想偷偷研究神秘学相关的东西,以后可以直接躲进他的房间。
至于现在,也快到了他们分开的时候。
殷臣开始帮宋葬整理约束衣。
两边袖子顺着腰部交叉,松松垮垮地绑在背后,穿过约束衣后方特有的白带梯子扣,打了个一扯就松的蝴蝶结。
有种正在包装一份精致礼物的怪异感。殷臣鬼使神差抬起手,碰了碰宋葬坦露在外的白皙后颈,冰冰凉凉的,很光滑。
“不许占我便宜。”宋葬红着耳尖小声道。
“对不起,”殷臣并不诚心地道了歉,喑哑嗓音藏着笑意,“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当然不害怕,放心吧。”
“有坏人就大喊一声,我很快会来救你。”
“好的坏人。”宋葬扭了扭身子,躲开他依然不太安分的手。
殷臣漫不经心勾着唇,穿好外套,亲自将宋葬裹进柔软的被子里,掖了掖被子。
随后,他将手伸向外套之内,轻轻拿出一把造型精美华丽的老式手枪,塞在了宋葬的枕头底下。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心照不宣。
“晚安。”
“晚安~”
铁门被轻轻合拢,油灯熄灭,浓稠的黑暗翻涌而起,将视野吞没。
宋葬舒服地蜷缩在被窝里,闻着被褥里幽静的薰衣草香气,抚摸着令人安心的冰冷手枪,陷入梦乡。
与此同时,无人在意的角落,有一个神神叨叨的老男人拿着铁勺,在墙壁灰砖缝隙间疯狂扣挖着。
他屏气凝神,挖了又挖,直到一方完整的砖块开始松动,随着陈旧水泥一并脱落。
男人低笑两声,小心翼翼将砖块缓慢挪开。
他瞪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苍老浑浊的目光向内窥探,偷看着砖块后方的黑暗房间。
“喀嚓——”
借着火柴细微的光芒,他看见了蜷成一团的瘦弱少年。
孤零零的单薄身影,被包裹在厚重被褥里,可怜,可怜。
老男人眼神贪婪而污秽,反反复复欣赏着宋葬酣眠的虚影,咧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宋葬翻了个身,假装毫不知情。
没想到隔壁住着一个偷窥狂,好烦哦。
算了,反正被看两眼也不会掉几块肉。
看就看吧。
*
第二天早上,宋葬是被敲钟声吵醒的。
疯人院有规定的作息时间,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在修女的监督下洗漱吃药。星期天甚至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在吃完早餐后集体去教堂做礼拜。
这里绝对是养老的好去处。
宋葬懒洋洋坐在床头,将手从拘束衣里抽了出来,吃掉一片白色糖果,又把手放了回去。
修女轻而缓慢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徘徊,护工暴力的呼喝从隔壁房间炸响。
偷窥狂老头盯着宋葬嘿嘿直笑,拒绝吃药,结果被年轻的金发修女大声呵斥,还被沾了圣水的鞭子抽得满地逃窜。
当然,修女对待宋葬态度却很温柔。
她清点了布包里剩余的“药片”,带着笑意温声道:“我是瑞秋修女。先生,愿主保佑您早日安康。”
徐蔚然推着清洁车站在她身后,眨了眨眼睛。
宋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轻轻道:“愿主保佑。”
这般态度的天差地别,不仅是因为隔壁的老男人有多么疯癫,还因为宋葬如墨般富有光泽的黑发,健康柔顺,打理得体……是弗兰大领主一脉贵族的标志性象征。
可惜,就算宋葬的“贫民”身份非常站不住脚,任谁看都知道他绝对拥有贵族血统,可如今梅迪莎夫人手握大权,无依无靠的小少爷只能被迫呆在疯人院里。
宋葬依旧没有解开约束衣的自由,甚至包括吃饭时间。
普渡修女明确表示,他在三天内没有任何发狂迹象,才能正式获得自由行动的资格。
在瑞秋修女温柔愧疚的目光中,宋葬被绑在了轮椅上,就像对待极端危险分子那样,由徐蔚然负责推着下楼吃饭。
餐厅很宽大,位于东楼与西楼之间,能装下将近千人。
今日早餐是豌豆、鸡蛋与牛奶。
分量不多,看似朴素,其实在这个时代算得上营养丰厚。
殷臣也在不远处吃饭,有模有样地和普渡修女低声交谈着,两人视线频频向宋葬扫来。
徐蔚然颤颤巍巍地拿起铁勺,给宋葬喂饭,感觉后背凉意滚滚:“宋哥,那位大佬他……真的不会杀了我吗。”
怎么突然连哥都叫上了。
宋葬哭笑不得,轻轻地摇了摇头,借着徐蔚然的手臂遮挡,目光巡视过餐厅里形形色色的病人。
很安静,没有人大喊大叫,或是做出掀翻餐盘之类的疯狂举措,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只能听见细碎交流声与刀叉的碰撞。
毕竟,护工人手一把浸泡过圣水的鞭子,足够具有威慑力。
男性患者数量只占人数的四分之一,除了宋葬以外,还有一个男患者顶着玩家的牌子。
他不需要穿约束衣,慢吞吞吃着盘子里的豌豆,满脸络腮胡,看着将近三十岁左右。
而女性患者里只有一个玩家,是兰玉珩。
她摸索着拿起刀叉,精准刺向餐盘里的豌豆,吃完后顺着徐蔚然说话的声音抬起头,分明双眼无神,却意味深长挑了挑眉。
宋葬眼睛一亮。他知道,兰玉珩肯定认出他了。
短暂的早餐结束后,普渡修女领着殷臣来到餐厅前方,正儿八经地介绍了他的身份:“这位是新入职的教会医生,卡佩男爵阁下。
“从今天开始,卡佩医生将全权负责疯癫症的深入治疗工作,拒不配合者,罚圣鞭十下。如各位有其他身体不适的症状,也可以与卡佩医生提前预约。请保持礼貌,学会尊重。”
话音刚落,一声猴叫蓦然打破了安静的餐厅氛围。
是一个突然发狂的老年患者。她不知是被哪一个词给刺激到了,直接将餐盘掀翻在地。
在众人惊悚讶然的目光中,老者抬起干枯瘦削的手,直勾勾指着殷臣,表情诡异而狰狞,仰头大声模仿猴子的叫声,随后被两名强壮的护工粗暴拖走。
“请见谅,阁下,疯人院的生活就是如此……出人预料。”
普渡修女平静解释着,说完还轻念了一句“上帝保佑”。
“无妨,我能接受。”
殷臣淡定回答,没再耽搁下去。
他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在场几名玩家全都挑走,说是要即刻试验一种全新的治疗方式。
——在图书馆静坐冥想。
普渡修女似乎很信任殷臣,垂眸答应下来,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在病人形色各异的盯视中,玩家们跟着殷臣离开了餐厅。
兰玉珩和徐蔚然一起扶着宋葬的轮椅,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懒洋洋跟在后面。
没过多久,还有一名年轻的黑袍修女快步追了过来,头顶着【玩家】表示,对众人腼腆地笑了笑。
很好,修女内部也有自己人。
通往图书馆的道路,必须经过由教堂改建的庄严礼拜厅,驻扎神父的住所,以及修女们日常学习的小型修道院。
来往巡查的护工与警卫看起来都不太好惹,满脸凶相。
还好有殷臣与修女玩家负责打前阵,可以让众人一路畅通无阻。
这座建筑历史悠久,图书馆更是最早设立的机构之一,起初只允许牧师和修女踏入此地。
但如今教会式微,连城堡本身也不再是曾经神圣的修道之处。疯人院的图书馆,自然变成了堆积无用藏书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樟脑球和薰衣草的味道,陈旧木制书柜泛着隐隐的霉味,但是清扫得非常干净。
而端正坐在前台的图书管理员……居然是张明慎。
“老张,你这工作可真清闲。”兰玉珩语气羡慕。
张明慎憨厚笑了笑,得意地“唔唔”两声,拿出做工无比粗糙的廉价钢笔,低头登记了众人的姓名。
图书馆非常冷清,几乎没人出入。这里规则严格,要求保持最大限度的安静,只能低声交谈。但许多病患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
如果违反规则,被护工发现,那么一顿湿漉漉的鞭刑是免不了的。
为防止被打个半死,病人们干脆不来图书馆,反而还更安全一些。
张明慎领着玩家们朝图书馆深处走去,围坐在较为隐蔽的长木桌前,拿了几本书当作掩饰。
确认周围无人,大家压低声音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黎明,在修道院修习了六年,会少许医术,去年才成为正式的修女。平常你们叫我黎明修女就好,我的任务是拯救被权贵强掳的妹妹,应该不会和大家有冲突。”
身穿黑袍的年轻女生很是文静,说话细声细气的,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兰玉珩对她友善地笑了笑,接着说:“我的任务是弄死我老公,他是做海盗起家的大型珠宝商。我没疯,他联合医生造假,对外宣称我有严重的歇斯底里症,然后把我扔进了疯人院。”
“哇,好恶毒!”徐蔚然啧啧感叹,随后接话道,“我表面上是平平无奇的护工,其实真正的任务是潜入疯人院,盗取红衣主教临死前留下的神秘宝物。”
“什么神秘宝物?”
“不知道,传说中这份宝物可厉害了,落在有心人手中,可以让偌大的兰斯帝国瞬间覆灭。正因如此,那位主教才会被觊觎宝物的各种组织联手暗杀……哎,我也没什么头绪,打算先从图书馆开始找线索。”
兰玉珩饶有兴致:“所以你隶属的神秘组织是什么?”
徐蔚然耸耸肩:“圣罗兰十字会,一个反天主教的隐秘教团,如果你们想研究神秘学,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
至于更多细节,徐蔚然本人是一无所知的,因为他只是个教团边缘的小喽啰角色,单纯负责探查宝物信息,真找到了宝物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必须偷出来交给自己的上线。
他哪怕被杀死在疯人院里,教团也不可能跳出来替他声张正义,算是一个无人在意的纯炮灰。
炮灰的好处是轻松自由,徐蔚然没有背负什么深仇大恨,不像宋葬,还得暗中筹谋着招兵买马的复仇大计……
殷臣即刻问了他的上线是谁。徐蔚然说,好像是一个特别漂亮的酒馆老板娘,叫吉娜。
酒馆开在隔壁管制不严的纳尔镇,听说老板娘前几年成了寡妇,酒馆生意颇为火热。
殷臣若有所思:“老张,这周你和徐蔚然一起去纳尔镇看看,有情况群聊联系。”
张明慎憨笑着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笔迹似乎源自于这个身份的原主。纸张上一面全是混乱的星盘解析,另一面是几本书籍名单。
《炼金术基础详解》
《蔷薇圣焰·纹章学》
《星图与病理》
《魔药:从槲寄生开始的复活术》
《液体学说》
《灵摆启迪论》
……
这些书籍名录一看就很重要,对支线任务非常关键,而且都能算在【知识】的范畴之中。
本就对主线任务云里雾里,这下玩家们立刻来了精神。
徐蔚然毫不犹豫誊抄了一份,头也不抬地问张明慎:“哥,这些书在图书馆里都能找到吗?”
“唔!”
张明慎打开群聊,快速解释了自己的角色身份和信息来源。
他以前是一名普通的拉丁文老师,鳏夫,家底殷实,膝下有个十来岁的独生女。
女儿很聪明也很懂事,考上了教会学校,主修神学,辅修哲学。生活在一天天变好,直到某一日傍晚,他的女儿突然疯了,毫无预兆,毫无理由。
她的朋友、同窗与老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看出丝毫预兆。前一天她还在努力研读新的课业,第二天,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疯了。
歇斯底里,自残,语言系统混乱不清……
为了拯救女儿,张明慎散尽家财,四处寻医,走遍了各大教堂,女儿的疯病却愈演愈烈,彻底变得生活不能自理。
百般无奈之下,张明慎只能将女儿送入利普顿疯人院,自己则应聘了疯人院图书管理员的职位,可以一边照看女儿,一边研究神秘学,以求亲手治好女儿的疯病。
“好可怜,愿主保佑她游离的灵魂。”黎明修女神色悲悯,在胸前画了一个标准的十字,非常入戏。
“现在分头把名册上的书找出来,以我的名义,可以借走一周再归还。”殷臣低声吩咐下去。
兰玉珩立刻接话,严肃道:“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见识过很恐怖的事情,有关神秘学的知识不是谁都能轻易接触的。
“抗性太低的要小心点,千万别随便翻自己没见过也不理解的书。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可能有发疯的危险。”
徐蔚然听完有点怕:“我有一千多抗性,危险吗?”
“只是看书的话,勉强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
徐蔚然松了口气,转身便兴致冲冲在书柜间穿梭起来。
“那个,有人在意我的任务吗?”
就在这时,懒洋洋坐在长桌最远处的络腮胡男人,突然开口。
殷臣抬眸看他:“你说。”
“我是林刑,私人侦探,前来调查利普顿疯人院的残酷暴行。”
“暴行?”宋葬好奇地歪头,“是说圣水鞭子吗?”
殷臣淡淡否定:“不,鞭刑在这个世界的世俗定义中,是极为正义的治疗方法。”
自称林刑的男人点了点头:“我这里的线索不多,匿名雇主让我调查人口拐卖现象,还可能有私人畸形秀,鼠牢,非法硫酸倒卖之类的。
“别的都好说,万一真有鼠牢,以后鼠疫大爆发就麻烦了。大佬你是医生,有机会帮我暗中观察一下,那个普渡修女看着就不像善类。”
“没问题。”
殷臣颔首记下了这事,随即看向宋葬,语气骤然温和数倍:“早餐吃饱了吗?要不要吃蛋糕?”
感受到桌上众人默默投来的怪异目光,宋葬脸颊微红,小声说:“要吃,但是先等一下。我想看看纹章学的书。”
“来啦,少爷请看。”
下一瞬间,徐蔚然抱着一大摞书窜了出来。
不仅有张明慎那张名录上的书,还有好几本书名看起来就神神道道的精装版书籍。
“谢谢。”宋葬弯起唇。
除了《蔷薇圣焰·纹章学》,他还挑走了《纹章魔法大全》和《新月圆环》,准备抽时间仔细阅读。
趁着大家都在,宋葬翻开那本记在名录上的厚重《纹章学》。
砖红色的封面质感极好,似乎是由牛皮鞣制而成,还有一圈金属花纹作为边框装饰,手感火热又冰凉。
等等,火热?
宋葬表情微变,匆忙松手。
他双手离开封面的刹那,那种从身体深处疯狂涌上的火热感觉,居然也跟着瞬间消失。
“殷臣,你快摸摸。”
殷臣疑惑地看他一眼,翻开书册迅速扫视,无事发生。
“怎么了?这就是普通的纹章介绍,还有蔷薇家族和圣焰骑士团的发家历史,没什么神秘的地方。”
宋葬心中惊疑不定,再次试探性地伸出手,触碰封面上瑰丽的蔷薇图案。
“轰——!”
窗边的绿萝盆栽,在火焰中顷刻化作虚无。
“卧槽,你会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