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 官方给冠军区服全服发放了丰厚的奖励,但冠军车队表示不会再收人,还是原班人马一起玩。
论坛和贴吧天天都有人把姜饼人的竞赛录像扒出来分析, 吹捧, 但姜饼人本人似乎有要销声匿迹的迹象,一直没有抛头露面。
其实姜榷只是要忙着上学和打工。
上高二以后,贺欲的压力也大起来, 两人有种功成身退的归隐感, 只有周末或者假期会约着打游戏。
平时都是发短信。
贺欲经常会在短信里跟姜榷吐槽方程天的事情,还有就是学校里有几个他特别看不顺眼的, 搞校园暴力的人。
姜榷每一条都会认真回复,但是他要节省话费, 所以是几条的内容合在一条里回, 发的长长一串。
那时候姜榷每个月会收到短信通知, 说他成功交了30元话费。
都不是他自己充的, 是贺欲在学校小卖部充话费的时候一并给他也交了。
因为贺欲怕姜榷又因为手机欠费而不回复消息。
上学的时候贺欲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校园生活很充实也很累,渐渐地他给姜榷发短信的频率减少。
起初两个人都没在意,姜榷也会给贺欲分享自己的事情,但不一样的是,曾经的姜榷是倾听者的角色,他变成了诉说者后, 贺欲却没有转换过来。
以至于好几次姜榷发了内容过去, 没有得到回复。贺欲并不是每一条短信内容都会回复的。
姜榷的小灵通打字很不方便, 但他还是有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敲, 偶尔闪退, 他又得从头来。
贺欲会在短信里说, 等他一有空就给姜榷寄东西,姜榷会说好,然后就等,但是他一次也没等到。因为自己家穷,即使没收到东西,姜榷也不会主动问对方寄了没有。
这会让他有一种在乞讨的感觉。
逐渐地,姜榷就把贺欲说的寄东西当成了玩笑话。对方确实每次说都是随口一提,漫不经心。
生日礼物没有收到。
姜榷是有点失落的,他有一个星期没有给贺欲发短信。
他打心底里还是渴望有多一点的爱。
对方居然在半个月之后才打了个电话,问他,为什么最近不分享生活上的事情了。
“我以为你学习挺忙的。”姜榷说。
“我?”对面的人顿了下,“也还好吧。”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十几分钟,姜榷松了口气,之后照常给贺欲发信息,对方照常挑着回复。
后来姜榷家出事,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恍惚,魂不守舍,状态极差。
“我休假了,有两天假期。”贺欲打电话来的时候,姜榷正在火葬场里。
姜榷哽咽:“我...这两天可能没空上号。”
“嗯?”那头的人愣了愣,“为什么?”
“我以后大概都不会玩飞车了。”姜榷看着外头的天,“有点忙。”
“.....你的意思是要退游?”
“嗯。”
对面的人沉默后,没再追问。
至此以后,贺欲就经常找不到姜榷人。两个人心里都有疙瘩,贺欲不明白为什么回信里,姜榷总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他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姜榷只是说收到了,谢谢。
但他也不会多问。
他知道姜榷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做这些事情也很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少年的自尊心。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寒假,贺欲拎着行李箱回别墅,路上给姜榷打了个电话。
很久姜榷才接。
“寒假能一起打游戏吗?”
贺欲其实有很多想问,开口还是只说了这句话。
在他潜意识里,飞车就是他们关系的纽带。如果姜榷说他再也不玩游戏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想和贺欲有什么联系了?
“你只知道打游戏吗?”对面的人声音又冷又硬。
贺欲握着手机的手指抖了抖。
“什么意思?”他语气瞬间变臭。
“.........”
贺欲:“姜一帆,你把我当什么了?”
“.........”
把你当徒弟,把你当朋友,把你当喜欢的人。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一直主动了,等一条不一定有回音的短信。他也没有心思再经营一段虚无缥缈的网友关系,更不想仍有期待地信任对方的诺言。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关系逐渐降到冰点,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姜榷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贺欲一放假只是喊他打游戏。
姜榷周围很吵,他在饭店的后门,他是来辞职的,他已经做不了这份兼职了,通感症让他脑子充满五颜六色,耳鸣一阵又一阵刺挠着他的神经。
电话里。
贺欲:“那你把我甩了吧。”
—
很正常。
或许在成长过后,眺望往昔,你会发现自己一路走来弄丢了不少人,或许是曾经亲密无间的,或许本来就只是点头之交。
网友的关系更是脆弱。
现生忙碌点,兴趣淡了点,交集慢慢变少,交流也逐渐为零,从置顶变为一个隐身的列表。
取消置顶后,发现对方的聊天框在消息列表的最底端。
有些人散了就散了,可是真的回忆起来,一起笑过哭过的日子又如此鲜活。
—
直播间。
粉丝们嗷嗷叫。
【太会说了!!】
【变数与定数,kswl】
【因为知道你一定在,所以你是定数,因为你总是给我惊喜和意外,所以你是变数。】
【前面的金句裱起来】
【啊啊啊啊啊!!!】
贺欲和姜榷两个人都没说话,和风行运行到下一幕,是分别。大雨突然遍布了整个屏幕。
系统提示,卷宗上有字浮现。
这一块其实是姜榷做的,因为夏灼在微信告诉他,从这块开始夏灼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麻烦姜榷自己来走一下剧情。
英台家中突生变故,贺山伯再考科举,再次落榜,二人皆不得意,姜英台患病归隐,远离朝堂,过着闲云野鹤的布衣生活,每日种田,虽累但耳根清明。
二人各走各的路,忙碌奔波,再无交集。
多年后的某一天,姜英台收拾行囊北上。
他又开始意气风发,而不似先前面色苍白。
重逢之卷就此展开。
下一幕,要起名。
姜榷问:“前辈,你来吗?”
“你来吧。”贺欲笑。
于是姜榷想了想,在卷轴页面顶端打上:
“遇云。”
—
播了将近七个小时,贺欲关电脑的时候又摸出来颈椎按摩仪架在脖子上,他翻着手机,发现朱女士给他打了个电话。
晚上十点多,贺欲估摸着朱曼还没睡,于是回拨。
“我回来了,你明天回家来吧。吃饭。”朱曼的声音有点疲倦,“有问题没?”
“啊。”贺欲挑眉,“吃呗。”
“心情这么好?”朱曼问。
贺欲:“还不错吧。”
“有什么喜事?”
贺欲:“再说吧。”
“.........”
朱曼直接给掐断了,贺欲听着忙音嘟嘟嘟,啼笑皆非,他切到微信去,置顶的人刚刚还在和他发消息。
和风行快要收尾了。
最后一幕他们留了个尾声没有过。
贺欲打着字,本来想叫姜榷明天和他一起回家去的,但对方十分钟前就说困了要去睡觉,于是他又删了消息,干脆等明天姜榷睡醒了再说。
然而第二天贺欲睡醒,下午两点,他发现姜榷还没回消息。
睡了这么久?
贺欲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随后他逛了下朋友圈,但是一逛,瞳孔皱缩。
朋友圈显示八个小时前,姜榷发了个动态,文案只有四个字。
“想要结束。”
看到这,贺欲的心像被放在油锅上煎一样难受。他莫名开始害怕起来。
什么叫想要结束?
他给姜榷发信息,等了半个小时,对方没回,贺欲打微信电话给夏灼。
“我看到了。”夏灼开门见山,“那条朋友圈是吧?”
“你别紧张。你问问,问问怎么了。”夏灼其实也很慌,他比谁都清楚姜榷和贺欲重逢的不易。
“我问了,没回。”
夏灼赶紧:“我一个小时前问他直播的事情,也没有回。可能只是在忙,没看到。”
但是贺欲有点听不进去。
他等了这么久才见到的人,他第一次这么喜欢的一个人,就在他对面,和他随时可以牵手的人。
是不是又出事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变故?
结束什么?和谁结束?
当一个人开始心慌,脑子里的想法比毛线还能团,一块一块成结,甚至能成心结。
贺欲甚至去敲了敲姜榷的门,但也没有回应。
他答应了朱曼要回家吃饭,去别墅的路上,贺欲每隔几秒就要开一次手机,面容解锁甚至都开始卡顿。
贺欲一走进家门,朱曼就觉得不对。
她披着头发站在楼梯口,看到自己儿子面无表情地往客厅走去,耷拉着脑袋,抱着个手机,神情恹恹。
这种情况朱曼之前见到过一次。
是连眼睛都被蒙上一层雾的低落。
“这小子怎么了?”朱曼问陈静姝。
陈静姝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贺欲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看着手机,微弱的电子光打在他脸颊上,长睫毛下落一层阴翳。
朱曼喊了他两次,贺欲都没应。已经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朱曼扭头吩咐管家,让厨房备菜。
“贺欲。”
没应。
“贺欲!”朱曼生气了。
贺欲这才有反应,抬头看,朱曼拎着他衣服后领,严厉道:“坐餐桌去,准备吃饭。”
“你为什么像条泥鳅一样滑溜,你是站不住是吧?”朱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倒霉儿子,“给我站好。”
她抱胸睥睨贺欲:“你的这个精气神能不能焕发出来?”
贺欲:............
“你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朱曼问。
贺欲这下有了反应:“那不然呢?”
他皱眉:“和方程天一起回啊?”
这话说得,牢里的人有这个命跟他回吗.....陈静姝默默地推了下眼镜。
朱曼把贺欲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打量了一遍:“我的意思是姜榷呢?”
贺欲:?
朱曼扇了一巴掌在贺欲手臂上:“老娘我花了四百七十三万买了你对面那套二手房子然后再出租给姜榷。”
“你、连、个、人、都、带、不、回、来?”
朱曼咬紧后牙槽。
“........”
等等。
什么??
贺欲:????????
贺欲宕机。
他机械地扭头看向陈静姝,陈静姝竖了个大拇指朝向朱曼。
曼姐牛逼。
陈静姝眨眨眼又看贺欲:“我不都跟你说了吗,让你跟你的邻居好好相处。”
她早暗示过贺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