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渊正在书房看书,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备注是【明珠苑门卫】。
“喂。”顾君渊放下眼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接通电话。
“喂,顾先生晚上好。”门卫大爷微风细雨般地温柔,“他自称是顾先生您的远房表弟……”
顾君渊皱眉,什么表弟?
“哦,他说姓贺名澄。”
顾君渊:“……”
贺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一栋栋别墅前,只能说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原来这个小区这么大,甚至分出了六条主街。
车来车往间,他行李箱的滚轮都冒烟了,走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才堪堪走到目的地。
来开门的是管家,贺澄不知道他叫什么,两人仅仅上午见过一次。
他穿着干净笔挺的黑色中式大褂和老布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没有一丝鄙夷,贺澄却总感觉自己好像什么脏东西。
好在他脸皮厚,笑嘻嘻和他打招呼:“管家哥晚上好。”
因为管家大哥年纪瞧着不是很大。
管家微微一笑:“顾总在客厅等你呢。”
贺澄拖着一个玫红色的行李箱,是从徐香床底下拿的,滚轮发出啪嗒的噪声,因为这一段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旁边种着各色的鲜花,不远处还有人造喷泉。
“管家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以后打交道可能不会少,也不能一直叫您管家哥吧。”贺澄自来熟地说着,如果不是手上拖着行李箱,他都想给他递根烟。
“鄙人姓关,名铜。你叫我关铜就好了。”关铜头发微卷,脸上笑容温润如玉。
什么逼人?
贺澄疑惑为什么他要骂自己。
但第一次认识,咱也不好问。
他就笑着回道:“我叫贺澄,咱们都是两个字的名呢,多好记。”
关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并不应和,也不反驳。
贺澄原本就口干,不想再浪费口水,两人沉默地走在路灯下,大致还能瞧见花园的样子。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小命不保,根本没心思观察这院子,现在倒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鲜,那些花也不是什么玫瑰百合,反正他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好看。
“少爷,贺先生到了。”关铜打开门,堵在门口没让贺澄直接进去。
贺澄听见了老没良心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贺澄把弄脏的行李箱先放在玄关处,换好关铜准备的拖鞋,他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君渊。
整个客厅堪比好几个教室大,越发空旷冷清的环境,就衬得主人越发精贵又高傲,还有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顾君渊穿着一身玄色的睡衣,头发蓬松自然地散落半遮住耳朵,他还戴着黑框眼镜,比起西装革履的顾总少了几丝疏离和冷漠,整个人虽清冷感不减,却不再锋芒毕露。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儿的地址的?”
顾君渊不觉得他被绑来一次,就能记得这么详细的地址。
贺澄老实交代,直接把岳鑫卖了:“是岳鑫医生给我的地址,让我来找您的。”
“那你找我干什么?还想挨打?”顾君渊轻轻嗤笑一声。
“不是。”贺澄一点点往他那边挪,蹭到沙发前,又自顾自坐下:“顾总,咱们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对吧。”
“神经。”顾君渊不为所动,眼都没抬。
贺澄对于他的回应恍若未闻,“您既然决定要生下孩子,需要用到的地方应该不会少吧,比如说今天的情况,我能保护你安全。”
“再比如说,我会做饭,我会照顾人。”
“您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对吧,所以你使唤我呗,我随你使唤,不要钱。”
“哼,我需要你照顾?你是觉得我家里请的人都是废物吗?”顾君渊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毛遂自荐的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们不是废物,但是顾总你能保证,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跟别人嚼舌根吗,说DIN集团的顾总是个会怀孕的变态?”贺澄嘴角噙着笑,盯着那双瞬间冒火的双眸。
顾君渊火一下便窜了上来。
贺澄伸手拉住他的手。
顾君渊狠狠甩,又没甩开,手指都被攥住,指节发白。
“我就算是用一条狗,也不会用你!”他放下狠话。
贺澄笑道:“别啊,宝贝儿,狗哪有我有用啊。你想吃饭了,它能给你做饭啊?你渴了,它能给你递水啊?你想艾草了,它能草啊……”
顾君渊朝着他扑过去,他今天一定要撕烂这个神经病的嘴!
贺澄正好伸手揽住他的腰,就像顾君渊主动扑进他怀里似的,触手的睡衣材质柔顺丝滑,绸缎似的入手即滑,他又抬手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扇到自己。
“君君心肝儿,别激动嘛,我就打个比喻,开个玩笑,认真你就输啦。”贺澄翻身轻而易举地将人翻身压在沙发上,膝盖半顶住他的下腹,站在不远处的林小西立刻冲了上来。
便看见贺澄在顾总的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声音好响!
他家顾总的脸一下就红了!
像那红苹果!
“给我弄死他!”顾君渊经常被贺澄气得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他根本打不过他。
贺澄望着有些局促又不知所措的林小西,捏着顾君渊的下颌,在他脸颊上又重重亲了两口,笑眯眯道:“你顾总害羞呢,跟我闹着玩,你走吧,一边呆着去。”
他用手捂住顾君渊的嘴,不让他再说话,顾大总裁的双眼都快瞪出来了,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字音,贺澄埋进他颈侧,含住他耳垂舔了舔。
声儿立竿见影地小了。
耳垂那块是咱们顾总的敏感处,碰碰就抖得厉害。
贺澄舔了舔有些泛着水光的嘴唇,挑眉看向林小西,轻轻地咬住他家顾总的耳垂,叼着玩儿似的吸溜了一口,吊儿郎当地道:“你还要继续在这里看啊?”
“下面的内容可就少儿不宜了哦。”
贺澄便看见林小西汗流浃背地不断往后退,最终跑到了门口,虚掩着门,站在门口,也不敢离开。
贺澄呼出一口气,还行,比他哥好骗。
他松开捂住顾君渊的手掌,然后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了,掌心全是刚刚牙印,有些破了皮但是没出血。
他刚刚疼得差点破功尖叫。
顾君渊狭长又冷冽的凤眼泛着一丝红,他眼皮很容易红,他眼底又透着一丝狼似的狠。
贺澄好像又把人惹毛了。
在刚刚挣扎间,顾君渊的衣襟乱了,露出颈侧结痂的牙印,贺澄的血盆大口咬得够狠的,那一圈都泛红泛紫。
“顾总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贺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居高临下地对上他愤怒的眸子,顶着一张与李长宇五六分像的脸。
但是做得事情却是大相径庭的。
顾君渊再也不会认为贺澄和李长宇像了,这简直是两个人。
贺澄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顾总,除非你真的狠下心来弄死我。”贺澄见顾君渊眼神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立刻道:“但是现在法治社会,法律力度十分严厉呢!我不建议顾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我即将在顾总这里上班儿的事情,我已经在几百人的家族群里发了。”
“如果我出事了,你肯定脱不了干系。”
顾君渊露出一点凉薄的笑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彻底将他半点耐心耗尽:“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规则不会约束制定者。”
贺澄没有听过,但是顾君渊那眼神实在可怕,他又有点怂了,他滑跪很快:“别了,不要让我的血脏了您的手,您多高贵啊,不值得,不值得。”
顾君渊冷冷看着他,在触及他脸上的伤时,神情有一瞬的怔愣。在医院发生的事情突发事件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贺澄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贫穷、混蛋、无赖、色.情、没素质……
但是他热血、顽强、像一根踩不死的小草。
就算一次次地失业,他也从未想过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其实顾君渊之前一直在等他作出错误的“选择”。
并且蓄意给了他极大的诱惑。
但是贺澄依旧不为所动。
他看着像五毒俱全的混子,却黄赌毒都不沾……也不能这么说。
赌,也会在他家楼下的麻将馆打几圈,毒,确实不沾,黄……操!
“错了,我真不敢了。”贺澄认错永远是第一名。
所以小时候,他和李长宇一起闯祸,他一般下跪得很快,挨打得少,而李长宇倔强又不服输的性格,就会被他妈拿着衣架抽得浑身青紫。
不过李长宇被打在贺澄的记忆中就只有那一次,李长宇学着他的样子抽烟。
那一年他十八岁,李长宇十四岁。
“不过……您确定不用我吗?我嘴巴真的很紧的,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谈恋爱被我妈发现了,我差点被打得吐血,我都没把和我谈恋爱的小女孩是谁告诉她。”贺澄举手发誓。
顾君渊:……谁要知道他小学和谁谈恋爱了?
“我不要钱哦,我能做保姆给你洗衣做饭。我也能当你的保镖,谁想弄死你,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贺澄誓言旦旦地挺起了胸膛。
顾君渊的眼神嘲弄,就他刚刚那个贪生怕死的样子,他说的这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贺澄见他面露不屑,感觉自己的男友力受到了质疑,连忙说道:“哎?你别不信啊,你看我今天就算是陌生人我都豁出命去救,更何况我老婆?”
顾君渊表情冷淡了下来。
贺澄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强,马上改口:“老公,我的有钱大老公。”
顾君渊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