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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江淮许,你是假的吗?

豪门老攻死了三年后 问桑 4664 2024-08-20 10:02:56

天空彻底阴沉下来,远处的海平面仿佛压着云,整个莞城都被笼罩在黑暗中。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路上的行人匆忙地赶着路,风把树吹得歪歪扭扭的,车辆在积水里穿行。

废钢厂这儿却安静得可怕。

陈国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醒过来的。

后脑勺疼得不行,头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外面刮的风从扑了层黑布的窗口进来,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现在天实在太黑了,他只能看见俞秋的大致轮廓。

俞秋带着鸭舌帽,脸上没有表情,但陈国为心底不由地发寒,不过发寒的同时又带了点兴奋,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对!是兴奋!兴奋偏多!即使俞秋把他做成标本他也愿意了!

“小秋,怎么不和我说话?”

他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疼,呲牙咧嘴地问。但其实他又恨俞秋,他觉得是俞秋毁了他,所以他也想把俞秋给毁掉。

俞秋听见他的声音,低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他细心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把藏在窗台的绳索解开,捆住陈国为的一只手。

陈国为伪装祥和的表情龟裂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俞秋顿住,他总算舍得搭话了,嗓子有点哑,他歪头笑了笑,“这不是你准备的吗?”

“你个贱种!老子准备尼玛的!”陈国为终于意识到俞秋是认真的,俞秋是真的想杀了他。

他开始慌张,剧烈地挣扎起来。

俞秋只捆住他一只手,所以陈国为站起身,一脚踹在俞秋的肩上。

但他发现俞秋并没有躲,反而任凭他打。

陈国为以为俞秋怕了,笑了笑开始一拳拳砸在俞秋的身上。

不是很疼,在俞秋的承受范围内,他偏了偏头,朝着角落藏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眼。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陈国为一脚踩在俞秋的肚子上,恶狠狠道,“你是花老子的钱长大的!叫你不听话!”

俞秋转头,忽然一只手抓住陈国为的脚踝,他使了劲,抬起脚一脚踹在陈国为的下巴上。

陈国为吃痛地摔倒在地,俞秋一只手拉住绳,绕过陈国为的脖颈,狠狠勒住。

强烈的窒息感堵住喉咙和鼻腔,陈国为的小腿在地上用力蹬着,脖颈青筋暴起,表情狰狞难看。

俞秋松开手,陈国为猛地咳嗽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这时,俞秋忽然低下头,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先动的手,现在属于正当防卫了。”

陈国为慢慢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向俞秋,“你是故意的!”

俞秋现在做的一切,仿佛知道他今天会来一样,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可是为什么?南城那边已经有人替他死了。他原本想的是俞秋知道他死的消息肯定欣喜若狂,等俞秋高考完收到他消息那瞬间,他甚至能想象到俞秋不可置信的眼神。

俞秋会和之前汪今死的时候一样,像只受惊的兔子,那些曾经扎人的刺全部消失,无助又可怜,这样被毁掉的俞秋是他最喜欢的。

但俞秋没有。

这一切仿佛都在俞秋的安排之中,每一步走向都是。

刚才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国为开始思考。

外面的街巷没有监控,他们就是因此选择的这里。可能是总有学生在这里打架,这儿的监控总是坏,换了好几次后也懒得换了。所以在外面时即使是俞秋先动的手,陈国为也没证据,当然了,他也不敢报警。

凭俞秋现在的身手,刚才他打的那几拳他完全可以避开,但俞秋没有。

陈国为扫了眼废钢厂,他确定这里有摄像头。

俞秋擦了擦嘴角,他站起身,小腹和肩都挺疼。

他垂眼看躺在地上像是死狗一样的男人,长时间吸毒导致他的眼球格外突出,脸部都凹陷下去了,曾经强健的身体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快速地起伏着。

那儿有陈国为还在跳动的心脏。

俞秋抬眼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六点了。

陶奇鸣还没来,可能以为他是开玩笑。

“我不会杀你的。”俞秋说,“我不能被你毁了。”

陈国为觉得俞秋在说鬼话,他的眼神分明写着要杀了他。

俞秋拉着绳,他也受了伤,鲜红的血顺着裤脚上的水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他蹲下身,小心地把绳系在插在水泥板里的钢管上。

绳子很长,外面的大风刮过时还会晃动。

陈国为踉跄着站起身,开始摸兜。

“找枪吗?”

话音一落,外面雷声轰隆一声,白光闪过。

湿了的额发显得俞秋更加阴森恐怖,陈国为在这一刻后悔回来的打算。

“我没那么蠢,陈国为。”

俞秋垂眼,微微弯腰把地上的另一捆绳捡起,一步步朝着陈国为走去。

枪没了,陈国为终于注意到俞秋的手上甚至带着橡胶手套,这样就不会留下指纹。

俞秋一拳挥在陈国为的脸上,等陈国为倒地上后,他才把绳继续捆住陈国为的另一只手。

陈国为被打得惨,现在后脑勺那处伤变得格外的疼,意识开始模糊。

没多久,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脚也被俞秋用绳捆住,他四肢上的绳分别系在四个方向的钢管上,整个人如同一个大字紧贴着冰凉的地板。

远处的天际突然被一道刺眼的白光撕裂,把废钢厂里照得异常明亮。陈国为一直不知道俞秋此举何意,直到这一刻,他看见正对着他的窗上倚靠着一个很大的十字架。

俞秋站在十字架的面前,看起来落寞又无力。

良久,他说:“忏悔,你只用为你的过去忏悔就行。”

他要走出去了。

也许王乔说的是对的,是他把自己困在了莞城。他也想去很好的大学,遇见很好的人,以后的日子里有江淮许,江小秋,有唐柔和江声平,也有俞秋自己。

废钢厂外连绵的雨在时亮时暗的路灯灯光里砸在积水上,因为太急而显得凹凸不平,宛若阳光下碎掉的玻璃渣子。

陈国为忽然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忏悔!俞秋,是你对不起我!”

他面目变得格外狰狞,他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所以陈国为只能呈口舌之快。

“被江家那个小少爷睡得爽吧,能让他这样大费周章的帮你。我没钱了就给我放贷,指引我去投资,去赌博。”

“老子怕啊,踏马的,你知道大半夜催债的提着棍子在出租屋敲门是什么感觉吗?”

陈国为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是很清楚了,也许是毒瘾犯了,他眼神迷离,尖叫了几声后用力把头在地上砸。

“……对,你不知道,”他急促地呼吸着,“这一年来你在江家过得多好啊,伺候好江家的小少爷,你就什么都有了。”

“可这一年老子碰了毒,我踏马一辈子都毁了!”

俞秋猛地一僵,他开始感觉到恐惧。

他突然上前,用力制止住陈国为忍不住颤抖的身子,眼尾红得不行,可能有点发烧了,俞秋不知道,但他现在整个人挺烫的,神志却异常的清醒。他觉得他没有什么时候有现在清醒了,比高考的时候更甚。

甚至只要静下来,他就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又消失,响起,又消失。

他现在应该跑了,他现在再不跑就真的甩不掉身后的人了。

他应该跑到自己最熟悉的小巷子里去,拼命地奔跑着。这玩意是他素未谋面的老爸留给他的唯一还算得上天赋的东西,也许再跑快点,他还能抓住汪今的衣角,问她为什么要丢下他。

俞秋紧紧地抓住陈国为的衣领,有点绝望,“什么一年?你不是去年十二月去的南城吗?”

呼吸变得不顺畅了,熟悉的窒息感让俞秋喘不过气来,他的背慢慢弯下。

空气变得格外安静,外面的雨渐渐小了。身后的脚步声好像就在耳边,那道像毒蛇一样让人恶心的视线攀附在俞秋的身上。

良久,俞秋哑着声问:“……你不是每天下午都会来跟踪我吗?”

“我还看见你了。”

“你跟在我的身后。”

“你还和我说话,我一直在跑,你没跟上。”

俞秋眼睛疼得不行,像是要流泪。陈国为不说话,他就一直挥拳砸他,有些拳没打中,打在地上,橡胶指套早就破了,指节分明的关节处被擦伤,不停地冒着血,但俞秋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意。

他看见陈国为的嘴一张一合,耳边却没有声音,只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可是陈国为就在他的眼前啊。

他的身后又是谁。

俞秋忽然有些慌张,但他知道他手中的拳头不能再落下了,再这样下去陈国为会死。

这一世重生后的回忆化作了无数个碎片涌入他的脑海里。

他有了云时初这个朋友,以后他走在冷冽寒冬的小巷时,会有人拍拍他的肩说俞秋,你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有唐柔和江声平宛若父母的关心,会让俞秋晚上睡觉前记得喝杯牛奶。有王乔和梁老四对弟弟般的期许,希望他能走得更远,见到更多更好的人。有吴果、叶知安、齐醒……以后逢年过节,大家会像普通朋友在群里互相开着玩笑,问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今天早上江淮许拉住他的手腕,外面的光透过干净的玻璃打在沙发上,是夏天,外面有聒噪的蝉鸣,还有和煦的暖风。江淮许像是一副色调温暖的写生,身上却有初冬的味道。

他说:“俞秋,要回家。”

手腕上的红绳变得很烫,刻意遗忘的记忆被俞秋重新想起。

少年蹲下身,仰头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温声道:“希望俞秋长命百岁。”

于是俞秋看不见的十七岁天光大亮。

风吹过,俞秋的脸颊有些凉。

他抬手碰了碰,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反反复复的脚步声消失。

陈国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子踏马去年七月就去南城了,谁跟踪你?你不会是犯病了吧,哈哈哈哈哈,和你妈一样是神经病。你妈以前也总指着角落和我说你爸在那儿……”

“当时我确实想过要跟踪你,你妈刚死没多久,像这种时候想要一步步击溃你的心理防线是最适合的时机,把你这种人拉下泥潭烂掉……”陈国为有些兴奋,“对,江家的那个小少爷,他和你一样,看起来也很带劲,要是他……”

陈国为的话还没说完,俞秋忽然起身捡起旁边的钢管。

猛地对上俞秋的眼睛,陈国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他确定这一刻的俞秋想杀了他。

其实俞秋的脾气算不上好,甚至还有些睚眦必报。

有一次王乔和梁老四还问过他,既然有这身手为什么不自己揍陈国为几顿,毕竟像陈国为这种人揍几顿就老实了。

俞秋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

上辈子他没有是因为那时候他只想听汪今的话好好活着,他只能奔跑,跑得很快,这样陈国为就追不到他。

这辈子呢,这辈子又是为什么。

重生后关于陈国为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第一次见他是开学后的第一个月,陈国为站在国中外面的小巷里,只有两根手指的右手夹着根点着火的烟。现在记忆里这一幕消失,只剩下路过的路人,还有突然拉住他手腕的江淮许。

第二次很多,多得这一块记忆几乎是模糊的,他只记得陈国为好像爱在周二和周六出现,他总得翻墙。

第三次是莞城的冬天,俞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他转身看见了陈国为那张脸,沧桑的,剃了个平头,还和他说话了。然后俞秋开始奔跑,和上辈子一样。现在这一幕也消失了,只剩下空无一人的长街,梧桐树的枯枝没有树叶,冬天很冷,俞秋能看见自己呼出的气在空气里化作冬雾。

他为什么跑啊?

俞秋知道。

陈国为已经没力气了,他流了很多血,只能眼睁睁看着俞秋抡着钢管往下,在要落下的时候,有人接住了他手里的钢管。

江淮许还在喘气,裹挟着暴雨的凉意把俞秋抱了个满怀,他浑身都在颤抖,声音也是。

“俞秋,”江淮许深吸了口气,“我害怕,抱抱我好不好。”

闻到熟悉的味道,俞秋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神经,缓慢地眨了眨眼。

江淮许身上怎么那么凉啊?

他很听话地抱住江淮许,“不害怕。”

江淮许应该是在哭,因为俞秋感觉江淮许把头埋在他颈侧那里湿了一片,也可能外面下的雨导致的。

他的声音闷闷的,“俞秋,松手。”

俞秋松开手上的钢管,仍由江淮许丢掉。

“要干干净净的。”江淮许说。

陈国为可以死,但不能是因为他们死的,江淮许和俞秋要干干净净的。

“嗯。”俞秋闷闷应声。

废钢厂的门外进来好几个穿着黑衣的保镖,他们训练有素地收拾着,没多久,陈国为和几个一起逃窜的毒贩被一起捆住扔在废钢厂里。

收拾完后,江淮许示意他们,“你们先走。”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答应:“好的。”

“要背吗?”江淮许摸摸俞秋的脸。

“要的。”

俞秋身上很热,可能有点发烧。

江淮许背着他,一步一步地走着。

到门外时,他看着蹲在角落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道:“剩下的事情就麻烦陶队了。”

陶奇鸣自以为自己躲得还算隐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挑眉,看了眼江淮许。

他嘴里叼着根烟,也没点。

想了下还是从兜里掏了打火机,点燃猛抽了一口。

“我想着过来看一下,万一是真的。”陶奇鸣感叹,“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江淮许“嗯”了声,假装没察觉到陶奇鸣身上带着的寒气。

他也许在这里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至于为什么不出手,江淮许觉得他应该是个好警察。

“如果刚才我没来,你会阻止吗?”江淮许看着他的眼睛问。

天本来就暗,陶奇鸣的脸在白雾里变得更加模糊。

“当然,”陶奇鸣说,“我是一名警察。”

“好的,谢谢。”

说完,江淮许朝着陶奇鸣点点头,背着俞秋离开。

下了大雨后的天空密云散开,清冷的圆月挂在天际,把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

陶奇鸣看见他们的影子撞在一起了。

雨后的莞城显得格外低糜,但又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俞秋趴在江淮许的背上,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能听见江淮许呼吸均匀又平缓。

江淮许是温暖的,有体温的。

俞秋忽然抬手,抓住江淮许脖颈的那根细线。

“江淮许,”俞秋很轻很轻地问,“不是说好的项链吗?怎么是根细线?”

俞秋为什么跑?

俞秋知道。

因为他怕陈国为是幻觉。

重生也是幻觉。

俞秋哑着嗓子,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有点绝望,又有点迷恋,“你是假的吗?”

江淮许不再走了,他把俞秋放了下来,吻俞秋的眼睛,俞秋的唇,很简单的亲吻,他把俞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脏平缓地跳动着。

俞秋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江淮许哭了。

他碰碰江淮许的脸,“别哭。”

江淮许抱紧他,他们像是小时候经常玩的橡皮泥,不同颜色的橡皮泥被捏成两个人物,最后又被打碎融合在一起,即使再重新塑造成两个不同的角色,也混着另外一个人的血和肉了。他们相互攀附着,生长着,然后成为彼此的大树。

江淮许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扯着,疼得厉害,密密麻麻的疼意蔓延开,“俞秋,我是真的。”

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江淮许。

江淮许枕在他的肩上,两个人都在哭,“我们去看病。”

“好的。”俞秋不再撒娇了,也不再逃避了,他想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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