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压不倒屹立青松, 阔别多日再见,两人依旧水火不容,沈缘紧抿着薄唇, 眸底碎光闪烁,透露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孤高清冽姿态, 眉宇间的平淡疏离感却叫先行要求让这人看着自己的闻修决忍不住先挪开了目光。
“师兄这副模样,倒像是我对不住你一样。”闻修决艰难地扯起嘴角,将那两只极瘦弱的白皙皓腕用一只手完全禁锢起来, 狠狠地折到了沈缘头顶,他低头笑着,却再也不敢看那双眼睛:“只你一个人寻欢,这不公平啊,好师兄……叫师弟再尝一尝你的滋味,好不好?”
他虽说得轻巧, 动作上却半点儿不留情, 沈缘的手腕被举在头顶, 小臂处正压着那扇雕花的梨木窗, 磨着骨头疼得厉害, 可无奈于自己气力本就不及于常人, 如今闻修决实力早已在他之上,筋脉被锁, 更加无法反抗。
沈缘低声怒骂道:“混账东西!”
闻修决轻笑一声, 手指拂过青年被咬出痕迹的耳尖, 用手指捏了一捏, 才挑过沈缘那缕墨发搁在鼻尖细闻:“不会骂人就是这点不好……师兄教养向来不错, 不晓得我如何低劣, 这样的话, 谁会在意呢……”
“说这么多做什么?”少年手臂探入沈缘腰后,低声喃喃道:“堵住师兄的嘴便好了。”
他说着噙住了青年淡色薄唇,挑逗般轻咬过沈缘上唇处那颗水润红珠,闻修决早已尝过这味道,如今再细细一品,更加沉溺其中,他似乎忘了以往的一切旧事,只是紧贴着椅子上青年的身体,愈发深入。
“嘶——!”
闻修决正吻得入情,忽得感觉到舌尖一阵刺痛,再回过神来时,他的唇角已经稀稀落落地流出了殷红的血水,闻修决轻闭了眸,擦去唇间血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师兄好不乖……”
“滚……滚出去…!”沈缘紧咬着下唇内里单薄皮肉,怔怔看着眼前玄衣少年轻巧剥开他的外衣,一阵阵的恐惧如潮水般再次涌上来,他用力想要缩起身体,闻修决的手却在此时拉紧了他腰间衣带。
“师兄还是习惯打两个结……”闻修决扯开白色衣带,轻声猜测道:“或许是你太瘦了吧……这带子实在长了些。”
“杀了我……”沈缘的声线已经开始发颤。
闻修决抬起头:“什么?”
沈缘道:“侮辱我,不如杀了我。”
青年眼眶发红,眸中升起点点泪光,睫羽间颤抖着在眼睛处投射下一片薄薄阴影,闻修决心里忽地升起一阵与他感同身受的痛意来,或许对于一个仙门弟子来讲,这番作为可谓是叫人生死不能,无颜相对,被魔族玷污……闻修决想:沈缘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即使他那时并非为魔族,不也挨了好几个巴掌吗?
做都做了,顾忌什么?
闻修决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想是一回事,可看着沈缘这般形容,他嘴上却安抚道:“师兄哭什么?”
“修决会叫你舒服的。”
魔族尊座屈膝跪下去:“给师兄一点甜头罢。”
带金绣线的玄色衣裳垂在地面上,与沈缘被剥落的外衫相交织在一起,沈缘咬着唇肉无措仰头,手臂被闻修决搁在了椅子扶手上不停发颤,精致画舫飘荡在河水中央,此时已近夜半,幽幽水面之上响起靡靡情色之音,琴声仿佛破空而起,传入沈缘耳际,叫他完全丧失了抗拒之意。
鹅黄衣裙姑娘竖抱琵琶坐在船头,他回头望了一眼寂静无声的船舱,指尖动作未停。
“美人落难,真叫人禁不住意起。”
……
……
万剑宗。
厉城扬提着剑一路走过来,刚踏入大殿还未开口说话,便先愣了一下,他随及嗤笑一声,道:“师兄终于舍得出关了?”
眼前这人习惯姿态和他的弟子像了个十成十,厉城扬刚一晃眼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十天半个月未找见人的沈缘回来了,再仔细一看,却是林鹤延坐在了小缘常坐的位置上。
林鹤延垂眼抿了口热茶:“师弟请坐。”
话音还未落,厉城扬已是拍剑在桌,撩袍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半点儿不给他好脸色看,两人静默片刻,厉城扬开口道:“小缘下山去了。”
林鹤延面不改色:“我知晓。”
“你知晓?”厉城扬忍不住又是一震桌子,直将那茶杯里滚烫的茶水都震了出来,洒落在他的手背上:“你知道为何不晓得和小缘说句好话?你知道为何叫他那般舍了佩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归缘剑于他而言意义重大,你难不成真要把他逼成那般模样吗?!”
林鹤延搁下茶杯叹了口气:“师弟火气太重了,喝口茶水罢。”
他这样平静,倒叫厉城扬满腔怒火也无处发泄,他捏紧了拳头,又冷声刺激着林鹤延道:“左右小缘已经不是你的弟子了,他不归你管,你把归缘剑给我,我下山哄他回来去!”
林鹤延看他一眼:“沈缘这么大人了,你哄他什么?”
厉城扬咬着牙:“我哄小缘关你何事?”
“你自去闭你的关好了,你闭一辈子的关,好好地闭百八十年,修炼到突破瓶颈飞升成仙,待到什么时候小缘把你彻底忘了,见到你也想不出什么模样你就爽快了。”
林鹤延轻轻哼笑一声:“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沈缘要是真能忘了我,那反而好办。”
厉城扬总是听不惯林鹤延这般如同猜谜一样的话,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为何要闹到这种地步?对!我知道,你不想拖累他,所以连夜翻古籍给他找法子得私下来,散尽半身灵力致肺腑重伤给小缘治病也要偷偷的不叫他知道……”
“可是……真要到这种地步吗?”厉城扬皱起眉头,用力压着声音道:“师兄当年也是风华绝代仙门翘楚,百家子弟以你为尊,怎么一次失败就叫你怕了?”
“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哄他一回,和他再说几句好话?你真忍心叫他成那副模样……你不心疼吗?”
林鹤延闻言垂了眸:“小缘和我修的心法一模一样,我的道就是他的道。”
“阿扬,”林鹤延低声道:“别拖累他。”
厉城扬愣了愣:“你不叫他知晓……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愿意被你拖累?”
“万一呢?万一小缘就是想被我们保护一辈子呢?”
……
……
闻修决脱下外袍盖住青年白膝双腿,起身拿着桌上酒壶饮了口烈酒,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如同一团灼热火焰窜进肺腑间,他垂眸看了眼椅子上拢着衣襟肩膀颤抖的沈缘,开口轻声问道:“滋味如何?”
见青年不答,他矮下身去用指尖挑起沈缘下巴,叫他被迫仰起头来,弄了这么一回,青年眼眸中早已泪光莹莹,羽睫不停打着颤,微微裸露的肩膀处吹了冷风,忍不住发抖。
闻修决将他的衣裳系好,心情颇好地用系带打了两个活结,而后又顺着沈缘锁骨处一路吻至他唇间,两个人呼吸相互交缠,气息十分灼热,闻修决抬手抹去沈缘睫上水珠,满怀着沉沉恶意道:“师兄别这个样子……你剖了师弟金丹,折断我双腿,总要叫我讨回来一些才好吧?”
沈缘咬着牙,问道:“你何时能放过我?”
闻修决想了想,道:“至少要待我尝够师兄的滋味吧,我倾慕师兄那么多年,你都没给我个好脸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玩够了才行。”
沈缘抬起眼眸紧紧盯着他:“闻修决。”
“若非你杀我,便是我杀你。”
闻修决的眸光黯淡下去:“师兄忘记了么?你已经杀过我一回了,不……不是一回……”
那些在黑暗中生生刻在石壁上的字被他用剑一下下抹去,刀刻残痕,一片荒芜,闻修决用尽了全身力气不想叫自己哭出来,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模糊字迹,一直到手里的火光彻底熄灭,少年用手摸索着那些字眼,如同千百柄刀刃扎入身体,蓦然吐出一口血来。
如何绝望,何种心伤?
他闭眸只见心底尚还有人白衣皎皎更甚明月,便是将指甲完全划破了,弄得满手血肉沾着沙砾疼得叫人无望,也将那两个字用力刻了下去。
——沈缘。
“师兄……”闻修决似是嘲讽笑着开口道:“师兄自那日后,说话便总是不叫人喜欢,不过这张嘴倒是味道很好,师弟我想很久了……如今能真正尝到,难免食髓知味,这般情状……也请师兄为了平息我的恨意,暂且先受着吧。”
“疯狗。”
闻修决凑近了一点:“师兄骂了什么新鲜词儿?”
沈缘道:“疯狗。”
闻修决声音沉下去,他的手触碰到了青年白皙脖颈,轻佻地拨弄着沈缘滚动喉结,半晌后才道:“是你把我变成疯狗。”
沈缘眼眸微动,未等反应过来,便见眼前少年仰头将桌上那壶酒灌入一口含在嘴里,他正心道不好,闻修决随及不发一言狠狠地咬着他的唇瓣,用舌尖抵开齿根,将烈酒渡入进来。
“唔……闻……!”
辛辣酒水呛入他的喉咙,叫他胸口仿佛被火烧起来一般滚烫,沈缘的确是不擅于饮酒,这么一口烈酒下去,未等第二口酒再渡进来,沈缘已然是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方向,他抬起一只手想要扶着什么东西站起来,却只觉有人扣紧了他五指,压着他整个上身,将第二口酒慢慢渡入。
沈缘恍恍惚惚地张开嘴唇,顺从地将这口酒水完全喝下去,已经彻底不知东南西北。
“师兄?”
闻修决退开几寸,略蹙起眉瞧着他的模样,半晌后才低声道:“师兄果真没怎么饮过酒……这才两口……”
他起了点新鲜之意,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揽住青年劲瘦腰身,微一用力将两人完全倒换了地方,闻修决坐在椅子上,怀里搂着似乎半睡半醒迷茫不知事的沈缘,将他往怀里带了一带,低声哄道:“师兄,看着我。”
青年迷茫水眸望过来,再不见一丝厌恶之意,闻修决的心跳停了一拍,只到沈缘伸手来与他争抢那只酒壶才回过神来:“我喂师兄喝,好不好?”
沈缘点了点头,膝上黑色外袍险些坠落下去,闻修决及时拉住衣裳边角,用它将青年完全裹住。
闻修决呼吸间有些颤抖,巨大的兴奋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将他禁锢在这小小一方椅子上,他仰头含下第三口酒,未等去触碰沈缘潋滟薄唇,却忽觉他主动凑了上来,贴住了自己的唇角。
心口处响起惊雷,轰隆一声将用彻骨恨意包裹的心脏完全炸开。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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