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男人带走盼弟时,乌遥就知道小姑娘恐怕回不来了,可他没想到她会死得这么惨。
女孩不到十岁人皮正好能铺在供桌上,男人朝着神像磕了几个头就上桌吃饭了。
望着那张皮,乌遥只觉得毛骨悚然。
想要完整的弄下一张人皮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连乌遥曾经跟过黑.老大都没有掌握这项技能。
学会这招,需要熟练的技巧漫长的练习,还有极强的心理素质。
而最难的一点就是练手材料很难凑够。
剥橘子都会因为皮薄厚不一出现把皮弄坏的情况,不同体型不同年龄的人扒皮手感自然也会有差别。
这些是黑.老大告诉乌遥的。
之前帮里为了恶心条子试着练过,钱没少花人没少杀,出来的效果也就那样。
黑.老大得出结论,这破玩意费时费力又没赚头,除了邪.教和自称艺术家的疯子没人会专门做这个。
盼弟的皮完完整整地摆在那。
乌遥不敢想象杀死盼弟的人到底拿多少人练过手,才能弄出这么一张堪称完美的‘艺术品’
几个男人边喝酒边吹牛逼,招娣跪在餐桌旁等着伺候他们。
她终于抬起了眼皮,麻木的眼睛里爆发出异样的光,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供桌。
系统已经吓蒙了,哆哆嗦嗦啃着蜜汁人蹄,【一个个都疯了!把你们放在快穿公司真是屈才,就应该打包送到无限流副本当boss!】
乌遥蹙眉看着招娣,女孩的表情很反常。
和她同病相怜的妹妹死了,她就算不悲伤也不该露出这种眼神。
就好像她很羡慕,甚至是嫉妒妹妹能被做成了人皮。
男人的喊声打断了乌遥的沉思,大伯很喜欢来财,一直来财长来财短地说个不停。
乌遥面带笑容嗯嗯啊啊地应付他,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盼弟真的死了么?
恐怕没有。
多半明早一睁眼,盼弟就和死而复生的人渣爹一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
太阳照常升起所有人照常生活,仿佛他们从未死过。
这村里的人不会真正死亡?
为什么?
难道和他们信仰的善感真神灵仙有关?
可按照物乌伯忆的说法,村里供奉的神像只是个破石头,是最近几天才突然有了力量?
失去法力的狐狸精连生命都开始倒计时,没有神力的神像又是如何赐予信徒不死长生的?
今晚人多,本就爱喝酒的来财爹喝得更加尽兴。桌上的菜早已吃完,五个男人就着几盘花生米硬是又喝了两三个小时。
院子里的狗早就不叫了,院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到了零点,房间的窗户上已经挤满了鬼脸。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一张张惨白的脸,它们猩红的双眼紧盯着屋里的人,指甲疯狂抓挠玻璃。
男人根本不吃它们这套,站在窗口叫嚣着让它们有本事进来。
大伯觉得光喝酒没意思提议玩点花的,他像提小鸡仔一般拎起招娣,随手扒.掉她的衣服,几个男人立刻围上来开始了今晚的助兴活动。
女孩没有哭喊惨叫,她浑身打着摆子,羡慕地看着供桌上的人皮。
男人将乌遥赶回了西侧卧室,让他早点睡觉,干坐了五个小时的来财终于能下桌了。
系统正在掐人中,嘴里来回念叨着畜生,真是畜生。
小狐狸告诉过乌遥,招娣盼弟可悲可恨不值得同情。乌遥也能看出她们两个并不无辜,多半连受害者都算不上。
可不管招娣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外表看起来都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五个中年男人侮辱小孩的画面让乌遥生理不适。
上班期间积攒的怨气蹭蹭往上窜,他蹲在地上磨牙,捉摸着怎么给自己解解压。
要是心理压力过大检测不合格,他还要自掏腰包去找心理医生,付费上班实在太亏了。
一个个念头闪过,乌遥起身走回来财的房间,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卧室的木门。
系统嗷的一声,【卧槽你干嘛!】
‘反正大家都不会死,那今晚就死一死好了,外面的客人等了这么久总不能让它们饿肚子。我不会有损失,不如卖个人情。’
突然开门的举动不仅吓到了系统,还把院子里的厉鬼弄懵了,齐齐转头茫然地看向来财。
乌遥冲它们招招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腰子。
一颗惨白的女人头颅从上方掉落下来,细长的脖子挂在门框上,空洞的眼睛盯着男孩。
乌遥歪头笑起来,“昨晚你们没伤害我还警告我要远离祸根,哥哥姐姐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今晚家里人多,我请大家吃顿饱的。”
女鬼看着依旧阴冷阴森,一双眼睛却透出了迷茫。
乌遥将腰子递到她面前,“送姐姐的,昨晚我不该随便跑出门打扰你们遛弯,这是歉礼。”
女鬼似乎很久没说过话,张开嘴发出古怪的咯咯声,“跑。”
“现在还不能跑,谢谢姐姐。“
确定厉鬼的表达能力比小狐狸还堪忧,乌遥退后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从我这屋进,我这边没神像守着。”
女鬼还没动,一只浑身长满黑毛的男孩鬼就冲了进来。
他四肢着地朝着另一侧的房间爬去,没过多久乌遥便听见了大伯的惨叫声。
就算死不了,被鬼分食也很疼。
“操!这鬼是怎么进来的!”
“神像!快把神像搬过来挡住!”
“天杀的!好疼,好疼啊!住手!!!”
血腥味弥漫开来,厉鬼们终于不再犹豫,争抢着涌入房间。
女鬼留在最后,手里捧着乌遥给她的腰子。
她试着咬了一口表情忽然变得古怪,“人肉……”
乌遥点点头。
系统用仿真肉泥捏的,任务世界里的人分辨不出它的真假。
女鬼几下将腰子吃干净,惨白的手指轻轻按住乌遥的眉心,“要……变,再晚……出不……跑。”
短短的一句话她说得十分吃力,但还是能听懂她的意思。
乌遥揪住女鬼的衣摆,“姐姐,为什么我再不逃跑就离不开村子,再拖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求求姐姐说清楚些,家里的人都不可以相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怕!”
看着一脸天真可怜巴巴的乌遥,系统有一瞬间险些忘了他是个大人。
女鬼垂眸望着他,磕磕绊绊地开口:“……会,盼……”
乌遥茫然地仰着头,眼中的无助几乎快要溢出来,“姐姐我没明白。”
女鬼通话余额不足。
她没再说什么,抽出衣摆追上其他厉鬼。
男人的惨叫并不会影响乌遥思考,他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夜空。
系统录下了刚刚的对话,正循环播放给他提供灵感。
‘不用放了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盛会是最后的期限,到时村子里会发生巨变,再拖下去我的下场就会和招娣盼弟一样。’
【一样?变成啥样?】
乌遥摇摇头没回答。
他掀开衣摆看了看,昨晚厉鬼们留在他胸口的死字已经消失不见。
从厉鬼的反应来看,村子里的人大概分成两种。
信仰真神灵仙获得不死力量的怪物村民,和来财这种还没完全异变的普通人。
来财抱着被它们视为祸根的乌伯忆来回跑,厉鬼都没有伤害他。
人渣爹举着神像一露面,厉鬼们就冲了上去。
乌遥今晚选择打开门,除了想解解压,更主要的目的是想弄清厉鬼的立场。
看它们到底是跟来财爹有仇,还是平等憎恨村里某一类人。
现在乌遥有答案了。
厉鬼和真神灵仙是敌对关系,会疯狂攻击拥有它不死赐福的人。
在盛会结束来财彻底异变前,厉鬼和他是一伙的,是乌遥可以借助的力量。
远处的喧闹和乌遥没有半点关系,他从小院绕到东侧卧室,推开沾满血污的木门。
餐桌一片猩红,所有人都死了。
正在啃食尸体的厉鬼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来财便收回了视线。
乌遥凑到鬼堆前看了看。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招娣也死了,在厉鬼眼里她和来财爹是一种东西。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它们杀死招娣的手法会如此残忍,她脸上的表情甚至比几个男人还要凄惨惊恐。
乌遥原以为人渣爹在扮演施暴者,招娣在扮演受害者。
这家里的每个人都在演绎不同的角色,以此来博取人同情,实现另类般的‘采生折割’
他白天抱着狐狸遛弯时,还在屋内四处翻找,想看看有没有隐藏的监控。
难道他猜错了,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
来财没有手机,乌遥让系统在这个世界的网络上查查善感真神灵仙和长宁小隐村的资料。
他在厉鬼周围转了几圈,转头看向靠近木门的神像和平铺在供桌上的人皮。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乌遥脑海中升起,他好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乌遥抓住那只极好说话的女鬼,快步走到供桌前伸手摸向人皮。
在指尖碰到人皮的瞬间,盼弟的皮就像被风吹起的塑料袋,蠕动两下猛地窜起缠住乌遥的手臂。
密密麻麻的肉芽从皮下长出,使劲往他皮肤里钻。
感受着手上的刺痛,乌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终于搞明白了。
怪不得一个不算隐蔽的村子出了这么多事,还没引起社会轰动,真神灵仙还真会给它的信徒吃甜头。
正在撕扯人皮的女鬼,余光看见来财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婴儿,朝着人皮一扔。
跟女鬼较劲的盼弟皮,果断放弃来财这个难处理的猎物,扭头缠住一动不动的婴儿。
很快供桌上就只剩一个长着盼弟脸,皮肤皱皱巴巴堆叠在一起的小婴儿。
刚查完资料的系统发出尖锐的爆鸣,【衰仔!你对我的道具做了什么!】
人皮似乎发现了婴儿的大小和自己不相符,蠕动两下又将婴儿吐了出来。
人皮如同漏气的气球在房间里贴地滑行,一蹦一蹦地寻找猎物。
乌遥早已躲进了厉鬼堆里,它没找到合适的猎物,又飘到院子顺着院墙爬了出去。
系统一把抓住乌遥,【快!快拦住它它要去害别人了!】
乌遥摇摇头,‘不用担心,盼弟皮速度太慢还不会开门,天亮之前它飘不出村子,村民防着厉鬼门窗紧锁它也进不去。’
女鬼被来财徒手掏婴儿的举动惊到了,呆呆地飘在半空。
系统出品的道具保质期很长,几个月都不会放坏。
乌遥捡起婴儿送给女鬼,让她加餐当夜宵或者收起来当手办。
女鬼抱起婴儿贴在它胸口听了听,没听到心跳声,表情逐渐失望。
她垂头看着乌遥,“名……你,要。”
这回乌遥是真的没听懂。
————
第二天一早来财家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招娣在厨房忙来忙去,来财爹拉拉扯扯送几个亲戚出门,招呼儿子赶紧起床吃饭。
来财爹挠着脑袋,在供桌前转圈,“怪了皮呢?来财,你有没有看见爸爸昨晚放在上面的东西。”
乌遥乖巧地啃着馒头,“没见过,爸爸。”
盼弟皮溜出去了,现在指不定飘到哪了。
幼儿园就在村东头,离神庙和出村的大路很近,周围还有几家商铺,是整个村子最热闹的地方。
这是乌遥第一次离开家,他坐在三轮车车斗里探头四处张望。
村子看上去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
村子只有一家幼儿园很多村民都在送孩子,一群小孩背着书包跑跑跳跳,模样朴实的家长目送他们进了园,拎着农具去地里干活。
这一幕看起来是如此的淳朴温馨,如果没有前两天的经历,乌遥或许就被眼前的假象骗了。
来财爹将乌遥抱下车,蹲在地上帮他整理书包。
他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声,声音却阴冷下来,“小崽子,别跟老子装傻,要是再发生昨晚那些事,老子他妈弄死你!”
乌遥略带诧异地挑挑眉。
他还以为男人会再装一装,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威胁他了。
在男人的目送下,乌遥融入队伍消失在小孩堆里。
关系要好的村民凑到一起闲聊,男人从旁边路过,听见他们在说快了快了。
他吐了口吐沫,抽出一根烟点燃。
妈的!那帮鬼东西咬人可真疼,还好盛会已经开始,一切都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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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很温馨,搞得乌遥有些无聊。
好不容易熬到活动时间,他避开其他小孩跑到靠近围栏的沙堆后面。一个火红的小影子立刻窜出来,穿过栏杆之间的空隙钻进他怀里。
乌遥上画画课的时候,就看见来找他的小狐狸了。
乌伯忆趴在他身上嗅了嗅,戒备地呜呜两声。
乌遥警惕地看看四周,“别担心我没受伤,衣服上的血腥味是昨晚沾到的。”
他不仅要把昨晚的事告诉狐狸,还想将自己的分析和系统查到的资料一并说给它听。
乌伯忆应该知道很多事只是没办法表达出来,乌遥想通过它的反应确定心中的猜测。
“百亿,接下来我会说出几条信息,对你就点头,错就摇头,不知道你就摇尾巴。”
乌遥捧着狐狸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压得极低,“你曾经在村子里见过一个摄影爱好者,男性,身高一七五左右,带着黑框眼镜留着披肩发,专门跑来山里拍赤狐。”
“他叫乌遥,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