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一直把内脏往他眼前推,想让乌遥先吃。
就算他没在里面下药,乌遥也不可能吃一个血淋淋的腰子。
他重新把腰子丢回去,“我是人,要吃熟食。”
白狼歪歪脑袋,“呜?”
乌遥翻找出一袋压缩饼干,拆开递到白狼面前,“这才是我吃的东西。”
白狼鼻尖抽动两下,忽然用一种极为怜悯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乌遥。
他果断摇头,一口叼走压缩饼干,再次把内脏推了出去。
乌遥刚想伸手,白狼就呜呜地叫起来,像是在跟他讲道理,但他一句都听不懂。
乌遥咬咬牙,有些受不了了。
系统刚刚对狗语翻译器做了个小升级,改成了狼语翻译。它大喊着‘别急让我来’,举起小玩具按下按钮。
【土不要吃好的!一切为了族群!梦想!庇护!吃饱吃饱梅花鹿,好吃肉肉!报恩猴王万岁!我是你的狗!!!】
乌遥:?
啊?
系统将小玩具摔到地上,骂它是个不争气的人工智障。
只要想到眼前的狼不仅是他的目标,还是跟他相伴了十年的恋人,乌遥就格外有耐心。
笨点怎么了,他喜欢和傻子玩。
乌遥抢回压缩饼干,坐在地上边啃边沉思。
白狼曾经是狼王,警惕性比普通狼更强。又刚遭到背叛,为了活命在森林里逃了很久。
身体虚弱精神紧绷,他短时间内很难信任任何人。
在狼的认知里,小木屋是护林员的领地。
他主动舔他,其实是在降低姿态对领地主人示好,希望能留在这养伤。
所以白狼的亲近是带有目的性的,他并没有认出他。小狐狸留下的灵魂烙印,换了一个世界就不生效了?
乌遥摸摸左手手腕处的尾巴纹身,无声地叹口气。
“那只棕熊会说人话,你虽然没长人脸但你有人的灵魂,肯定不会比一只畜生差。”
要多和白狼沟通,说不准哪天他就开窍了。
乌遥拍拍手上的饼干渣,“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你追求我的,咱俩的事我都记得,你却忘得干干净净,这不公平,狗东西。”
他刚抬起指尖,趴在地上的白狼就主动抬起头,把额头送过去让他戳。
乌遥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白狼眨着一双蓝色的眸子,看起来比他还茫然。
乌遥没再纠结这个小问题。
他揉着狼头,“拾忆、伯忆、让我想想……按照规矩你该叫乌芊忆。你是森林里长大的小狼,芊有草木茂盛的意思,和你很配。”
白狼歪着脑袋听得很认真。
系统跟他合作多年早就弄清了他的想法,【五千亿啊,啧啧,你可真是越来越贪了。】
‘关你什么事,修你的翻译器去。’
————
乌芊忆死活不肯吃腰子。
乌遥没跟他客气,把腰子剁成小块,掰开狼嘴硬塞了进去。
系统下的药很猛,腰子刚塞了一半,乌芊忆的眼皮就开始打颤。
他似乎不能理解这件事,深深地看了乌遥一眼后,将剩下的腰子全都吃进嘴里。
小破翻译器检测到狼语,边震动边叫唤,【保护梅花鹿,蘑菇蘑菇偷袭,是阴谋!一切为了族群!我吃王!啊——我死了】
系统给了它一巴掌,翻译器不吱声了。
乌遥回忆着几次的翻译内容,这玩意离谱中居然还带着一点靠谱,等系统升级完它或许真能派上用场。
乌芊忆身上有很多野兽撕咬的痕迹,伤口不深不会致命。
剃了毛包扎完伤口,乌遥推推眼镜凝眉沉思。
白狼肚子上怎么有这么多绿色斑点?
起初乌遥还以为是蹭到身上的油漆、颜料或者植物汁液。
擦拭一阵后发现这些绿色小点就是长在狼皮上的,不可能弄下去。
什么东西?
他老攻得皮肤病了?
砰砰的撞门声打断了乌遥的思绪,他起身走到窗边。
脑袋开瓢的棕熊和没了脑袋的狼正在跟他的门较劲,几只受伤不重的狼在啃咬窗户上的木板,见到他过来,双眼再次冒起绿光。
隔着窗户逗弄几下怪物,乌遥轻声问:‘统,你说护林员会不会还活着?’
【有这个可能,熊和狼都死不了,寂静森诡异得很。】
系统一叉腰,【我就知道找不到护林员的尸体肯定不是我的错,我的传送地点绝对没搞错。】
‘好好,你最棒你没错。这些野兽是死后变成的怪物,还是本身就是怪物?’
系统摊摊手。
乌遥也学着它的样子摊了摊。
白狼的健康值会掉,系统也发布了前置救援任务,目前来看死后变成怪物的可能性更大。
可狼群冲锋时身上都没有伤,它们是怎么死的?
————
怪不得护林员一直在日记里骂街,怪物撞门的声音真的很吵。
直到凌晨五点乌遥才有了困意。
临睡前他仔细检查了一圈。
白狼在毛毯上熟睡,伤口没有恶化绿点没有扩散,健康值平稳上升。
门窗完好,怪物冲不进来。
很好,一切正常。
乌遥给系统盖好小被子,走了两步觉得它呼噜声太吵,又把它脑袋也塞进被子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
乌遥折腾一天,睡得很沉很香。
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在妖管局写报告,狐狸崽在屋里撒欢地跑。
他用废纸团了个纸球偷袭乌伯忆,狐狸假装躲不开被他打得嘤嘤叫。
两人闹了一阵,狐狸变成浑身赤.裸身材健硕的俊美男人,跑过来用力抱住乌遥。
乌遥视线下意识下移,在某处停留一阵,又快速避开。
他看看自己的衣服。
衬衫、牛仔裤、没有腰带。很好,可以直奔主题。
刚分开不久,乌遥就开始想念百亿,梦见他并不意外。
梦里浪一点也不会有人发现,他想试着主动些。
乌遥正要解扣子,眼前画面突然一变。
男人将他按在办公桌上,几下撕烂他的衬衫。没过多久,腹部就传来冰冷滑腻的触感。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乌遥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以前他也做过类似的梦,可从没有哪次的触感会这么真实,就好像现实里真的有人在舔他。
是他想多了,还是……
一阵刺痛传来,乌遥狠狠打了个激灵。
不对!不是做梦。
现实世界里有东西在咬他的肚子!
乌芊忆对他主动示好,为了报答他还把‘毒腰子’全都吞了。他就算中途醒过来,也不可能攻击乌遥。
屋里除了他俩再没别的活物。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门窗没挡住那些怪物。它们闯进了木屋,正在掏他的内脏。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系统连痛觉屏蔽都没有开。
疼痛刺激着乌遥的神经,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知道那帮畜生对他做了什么,他只有手指能轻微活动,其他部位都脱离了掌控。
系统没醒没办法拉他,他又在睡梦中,不能主动进入空间避险。
汗珠滑过脸颊,乌遥鼓起力气狠狠咬了口舌尖,口中瞬间弥漫起血腥味。
没用,还是醒不过来。
为了保暖,护林员在木床上铺了几层棉被。任凭乌遥如何挣扎,床板都发不出声音。
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伸进了他的肚子里。
强烈的恐惧反倒让乌遥冷静下来,他开始思考如果他死了,该怎么再回到这个世界。
虐.杀他的怪物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手指终于磨蹭到了墙边,乌遥用尽力气抓挠墙壁,发出吱吱的声响。
脑海里响起系统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别吵别吵,让我再睡一会。】
乌遥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违和,但剧痛让他的大脑愈发迟钝,只能凭借本能继续挠墙。
“吱——”
“吱——吱——”
白狼疑惑的呜呜声在床边响起,他听见了房间中的异响。
乌遥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瘫在床上大口喘息。
有他家蠢狼在,他一定不会有事。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激烈的打斗和野兽的嘶吼,只有白狼细微的踱步声。
这和乌遥预想的不一样。
过了半晌,脸颊传来温热的触感。乌遥转头看去,白狼正趴在床边舔他。
四目相对,乌遥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忽然能睁开眼睛了?
战斗结束得这么快?
乌遥连忙坐起身,木门木窗完好无损,根本没有野兽闯进来的痕迹。
他又掀开棉被看了看,肚子上破了一个洞,现在还在往外流血。
不是幻觉,他确确实实被袭击了。
乌芊忆嗅到了血腥味,探着头朝床上看。
系统被他吵醒,刚要开口骂街就看见乌遥一脸呆滞地盯着腹部。
它愣了愣,捂住脸发出尖锐的爆鸣,【快快!痛觉屏蔽!】
‘我已经开了。’
乌遥捂着伤口,小心地调整姿势。
他依靠着墙壁,指指不远处的药箱示意白狼给他拿过来。
乌芊忆呆呆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迷茫。
乌遥又指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闪电一般窜到药箱旁边。
系统后怕地拍着胸口,【你怎么搞的?】
‘我在梦里被掏了肚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哥,现在几点?’
【8点31,咱俩才睡了三个多小时,早知道这么危险就轮班睡了。你身上冷汗多的跟水洗了一样,不行,我这就去升级痛觉屏蔽系统,给它弄成自动触发。】
乌遥告诉它私自改造是违法的。
系统轻蔑一笑,它现在可是法外狂徒,还在乎区区几年的局子?说出去多掉逼格。
乌遥指挥白狼打开药箱,帮他一样样拿东西。
之前脑子不灵光的千亿,此时超常发挥,比训练有素的狗还通人性。
乌遥熟练地处理伤口,抬眸观察着白狼。
乌芊忆既愧疚又懵逼,显然也没看到袭击者。
千亿醒来的前一秒,那东西还在啃他的肚子。
狼的动态视力很好,他怎么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捕捉到?
门窗紧闭,这说明袭击者来自内部。它此时就藏在小木屋某处,随时会再次发起攻击。
痛觉屏蔽已经开了,他的身体却记住了被开膛的痛苦。
强烈的不安感正在侵蚀他的大脑,乌遥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恢复理智。
白狼安抚地舔着他的脸颊,不停发出嘤嘤的哼叫。乌遥下意识靠在他身上,埋进他雪白的长毛里。
灵魂烙印似乎真的有点用,只要挨着千亿他就安心。
乌芊忆从未遇到过这种事。
他单爪搂住梅花鹿猴,眼睛时不时看向猎枪,想把砰砰树枝叼过来防身。
怀里响起男人虚弱的声音,白狼努力地竖起耳朵,还是听不懂。
他加入了猴群,为了更好的守护王和族群,该尽早学会猴语。
乌遥有一个想法,目前线索太少还不确定对不对。
他抓住白狼的毛,“晚上不能待在树林,白天不能留在木屋,这是规矩。袭击者就藏在木墙里,这里不安全。哥,情况紧急你先通会人性,带我出去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