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溟凝聚神念,以消耗几乎全部精神力为代价,熔断了脚.踝的锁链,再以透支神魂为代价,熔断了腰上的锁链。
精神力的消耗伴随着头痛欲裂,以及神魂的撕裂性疼痛,但他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蹙眉扶额,视线投向窗外,手上的锁链还在,导致他仍无法顺利使用灵力,但管不上了。
他晃着走出寝殿,触目所及的景象震惊了他。
他所在的地方之外,烧起了燎原黑火,火势巨大,直冲云顶,到处都被火包围了。他抬头望天,也只见漫天浑浊,厚重的云层在遮天蔽日,重重地压了下来,远方还开了巨大的窟窿,从中降下黑雨,景象令人窒息,更是诡异至极。
这片天地仿佛只剩下了黑色。
何清溟第一次如此悚然,也察觉到了,克制自己的力量正铺天盖地地包围他。
而唯有这片殿宇在保护他不受侵害。
之前,他有在景泽天身上发现过诡异的迹象,但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或是因为被景泽天搪塞了,意识没有重视。然而现在呢,这不仅是外部侵犯,同时也是内部坏了,不然不可能连识海都如此受影响。
外面出现了极恐怖的敌人,以至于景泽天被逼无法,使用了他最后也最不想用的力量。
何清溟面色发白,唇线紧抿。
诡异,也即反大道的无常之物,破坏大道规则,吞噬大道规则,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破坏一切而消逝。有时只是现象,有时附于人体,谁也不知它从何而来,就像谁也不知真仙从何而来。
何清溟蹙眉,意识到情况之危急,然而他放开神识,探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修士元婴期后,会在丹田出现元婴,而化神期后,元婴会进化为元神,出现在修士识海之内,作为内修的本体。
景泽天真身在外,在识海里时,一直都是用元神来跟他见面的。也就是说,自己若能在识海里找到景泽天的元神,或许就能帮助他了。
何清溟立下决心,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黑火里。
黑火是诡异的分散力量,他这般直接接触,按理极可能沾染诡异,但是何清溟没有沾染上,完全不受影响,因为这片识海的唯一规则正在竭力保护他不受任何侵害。
那是景泽天自己建立的规则,在他的识海领域内,不允许他爱人出任何事,哪怕已经走火入魔,身陷诡异桎梏。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保护我吗。”
何清溟面色复杂,握紧了拳,抬头直视天地。
所以,景泽天的元神在哪里?
何清溟着急寻找,却根本找不到。他一直在这片天地,但并不知道这片天地的具体结构,现在黑火燎原,遮蔽视界,更不好找人。
周围火势还越烧越猛,伴随着越来越大的黑雨。
“你这小子又在逞强,告诉我你在哪又怎样,你真当我弱到因为区区一块物质就无法战斗了吗。”
何清溟担心着急,找遍了群山,一抬头,见天空都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早知那小子不知负担了多少,而今亲眼目睹,才知道负担如此恐怖,却天天在他面前装作无事发生,云淡风轻,倒是真会演!
何清溟找不到方向,只能凭直觉走,看到火势最强的地方,只管往那里去。
黑色笼罩了一切,不止连视界,就连神识都未必能识物了。
?他不顾一切闯进最浩大的黑色火势中,一直平静的系统突然响起了。
【警告:请勿走近】
又来了,你这东西居然还在。
何清溟不管它,继续往前走。
然而系统仿佛紧张了,升级道:【严重警告:请勿接近傲天!】
“你倒是告诉我了,我走的方向是对的。”
何清溟忽地一笑,银眸燃着火。
系统微顿一下,随即发出接连的严重警告,甚至到了更高一级。
“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究竟想要让我做什么,完成什么目标。”
“但他有危险,我有什么理由不过去?”
何清溟冷面不管它。
然而他越来越难向前走,识海的规则在极力保护他,但是不祥连规则都能吞噬,识海规则已经在崩溃。
他感觉到神魂被焚烧,头痛加强。
系统还在升级警告,好像他过去就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何清溟还是不管,随口道。
“你很奇怪吧,按他说的,他早就喜欢我了,我不算完成任务了吗?”
他像在稳定自己的精神,眼神坚定,直视面前的诡异。
天地动荡不安,仿佛即将崩毁。
识海动荡到这种程度,换做寻常修士,早就精神崩塌,神魂俱灭了。
然而,那条龙的精神力,他又怎可能不知道呢。
何清溟走进熊熊黑火,浑身冷汗淋漓,身形左晃右晃,终于停步,抬眸看向眼前。
巨龙盘着身躯,沉睡在黑火之中,周身诡异蔓延,鳞片上也满是诡异纹路。
龙仿佛陷入了永眠,毫无动静,更无生息,无一丝生命气息。
而周围的一切,包括激烈的系统警告,都在说明,这条龙极度危险,或许此刻还安静,但一旦你惹醒他,导致他暴走,后果将是毁灭的。
但何清溟怎会去想这些。他一看到巨龙,就径直走去了。
对方身躯巨大,伏在大地上,如起伏的峻岭。人类的身躯,在成年巨龙面前,实在太过渺小。
何清溟伸出手,锁链碎响,抚在对方的龙鳞,然后唤了景泽天的名字。
巨龙没有动静,完全没有意识。
何清溟灵力探入其中,登时被反噬得面色发白,喉咙猩甜,气血翻涌。
景泽天的修炼走极端,常年处在多种力量的激烈交锋下,能活着,只是因为他踩准了那条生线。而一旦控制不住,力量暴走,诡异翻涌,就是现在的恐怖状态。
人、龙、魔、神,再加上诡异。世上有几个人体内能混乱成这样?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事,景泽天总会极限平衡好。可现在呢,因为景泽天失去意识,这些力量全乱套了。
“你这小子。”
何清溟面色黑沉,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本就耗尽了精神力,几乎没有力量可调用了。
现在,他只能想到一个方法。
他抚着龙鳞,额头贴着龙鳞,将自己的元神传了出去。
这是极危险的做法,向正常状态的修士的识海里传元神,都有很大的危险性,更何况是此时如此混乱状态下的龙。
何清溟唇边染血,丝毫不惧,将系统的一切警告都置若罔闻。
出事就出事吧,我来陪他一起毁灭。
坚持了不知多久,他最后倒下了,面色惨白如纸,前所未有之脆弱。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也不知自己究竟陷入了哪里,透支的痛苦推到极致进入了彻底麻木。
何清溟再次醒来,眼前似乎天亮了。他似乎侧着身子,刚好面向窗外,看见了天空泛蓝,不再是浑浊不堪的黑。
那片破坏不堪的天地居然转眼间修复了。
不,不是转眼间,毕竟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浑身疼痛,神魂欲裂,还未转过头,便被人突然拥吻。
对方强势且疯狂,放肆掠夺他,吻得他本就无力的身躯彻底无力,面红耳赤,喘.息不止,银眸盈着水光。
“嗯、哈啊……”
不知多久才停下,而他本就混沌的意识更加混沌,只模模糊糊地看见不同的影子。
他又被缠住了,总感到龙鳞在摩挲。
意识陷入混沌。
“嗯……”
何清溟再勉强睁开眼,撞进了一双纯黑的眸子里。
那人垂眸,微笑地看着他。
“你……”
他又撑不住,关了眼帘,一会再睁开,看见的是一双比平时还猩红的龙眸。
那龙似乎很高兴自己醒来,抚着自己的眼脸,在脖.颈下又啃又舔,如同一头丝毫不知节制的野兽。
他被搞得浑身不自在,直想骂龙,手若有力气,早推开了。但他还是太累,又闭上了眸,中途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只觉得暖呼呼热腾腾,太过舒服,睡得更沉了。
但他不是会被惯坏的人,意识到危机后,立刻撑起意识,再次睁开了眼,而且决定了,他这次一定开骂。
你这条龙搞什么啊,已经恢复了就别折腾我了!
但他一睁眸,只见一双威严的金眸俯视着他。
对方的压迫感过分恐怖,直让人窒息,冷峻的面色更看不出一丝人情,好像你一旦惹他生气,就会遭到非常恐怖的报复。
何清溟愣住了。
倒不是虚对方,而是震惊以及忌惮。
但对方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拂过他前额凌乱的银丝,举动间透着意想之外的温柔。
何清溟被“温柔”偷袭,脑子没转过来,又昏了下去,心想这不对吧,这小子还变化多端了。
他心中莫名,觉得有一丝诡异,但回头一想,这种事好像并非是第一次,隐约记得自己给景泽天画的时候,那小子也有变来变去的,虽然大体是一个人,但性情有种微妙的不同,像同一个人的不同心情。
有次交战时,他们杀的太上头,景泽天还放出了三条龙。
他再醒来,登时顿住了,这次的龙埋在他肩旁,将他紧拥在怀,疯狂的不知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浑身透着极其诡异的气息。
好一会,他才终于看到了正常的景泽天。
男人淡淡地看着他,关心道:“你终于醒了。”
这次终于正常了。
何清溟松了口气,忽然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条龙谈,而是处在群龙环伺之中,同时跟好几条龙谈。
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
不过,他也没着急问是什么回事,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何清溟直问:“你没事了吗?”
景泽天:“现在没事了,多亏你。”
当时,何清溟用自己神魂安抚暴走的龙,若不是他精神强大,且有着非凡韧性,根本包容不了当时的景泽天。
“那就好。”
何清溟还没法动,视线扫了扫,确认景泽天没什么异常,看了眼周围还是之前的寝殿,才彻底放下心,轻声问道。
“是不是大长老杀来了?”
景泽天:“算是,引来了不少敌人,但他本人没有出现。”
“还在躲?”
“不能说在躲。或许是还没等到时机。”
景泽天讲话很正常,很有理智,没有一丝不对劲,他看着何清溟,忽然道:“你成功熔断了锁链。”
“嗯,厉害吗?为了救你拼了。”
何清溟唇边扬起自信的笑。
虽然还剩下手上的没有熔断,但好歹成功了大半,这就是进步。
“你是用了透支其他东西的方法,不是真的执念战胜了对方。”
景泽天居然看出来了,眸色微暗,似有些遗憾,好像更希望何清溟永远解不开锁。
何清溟一愣,感到不满,道:“成功就是成功了。怎么,你还不乐意?想把我继续锁着,金屋藏娇,想占有就占有?”
景泽天:“你不娇。”
这家伙反驳的点都有些微妙,好像除开娇的其他都承认了。
但何清溟只是说说,哪会计较这些,正色道:“别转移话题了,你老实说当时都发生什么了,还有你的身体情况是什么回事。”
他刚醒来,其实正枕在对方腿上,身体虚弱,神魂无力,处在几乎无法保护自己的情况下。
若景泽天真有什么想法,真能对他为所欲为。
但景泽天没做什么,只是思考了下,将当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大意是敌人太多,车轮战,穷追不舍,只能透支所有力量,而后果就如何清溟所见,力量暴走,识海混乱,厮杀了几个月才杀光敌人。
他掩饰了关于诡异的话题。
但何清溟没有放过,直问:“你先说你是什么时候沾染诡异的,别想唬我,我什么都知道。”
景泽天沉默了下,重复道:“什么时候吗。”
何清溟:“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导致它出现的。”
景泽天没能拒绝爱人的质问,把他在魔界遇险的那次经历说了。正是自那之后,他身上本就存在的性质开始分裂,几乎无法统一统合,只能勉强压制下来。
听完所有话,何清溟面色又青又白。
“它突然就出现了。在你身上诞生的?”
他想起了一些真仙的记忆。早在过去,真仙就曾亲自了解过诡异。
很多时候,诡异是现象,像刮风下雨,自然就出现了,就比如上次秘境所见的,先是天空破开一缝,再逐渐影响到其他生灵。但极少数情况下,它会直接发生在人身上,原因不明,但情况更恐怖。
这条龙天生恶体也就算了,如今还……怎么什么不幸都惹上了啊。难道这就是天命之子的待遇?
他感到愤怒,只想把伤他龙的人统统杀了,哪怕是天道都得死。
何清溟内心愤懑,试图起身,“你现在怎么样了?剥离得出去吗。”
然而景泽天把他摁了回去,仿佛在安慰他别太担心,说明道:“勉强压制着,暂时不会如何。至于能否剥离,我也不好说,目前我还没有方法做到。”
沾染诡异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又或是消失了,沉入诡异之海底下,哪怕是大乘期修士都不例外。
比恶体还难应对,是不祥中的不祥。这小子居然压着不说。
何清溟问:“只能这样了吗。”
景泽天:“目前没有办法。”
“……”
何清溟都为景泽天紧张。
你个强大又身负重重劫难的家伙,说是主角,说是天命之子,但天道却没给你什么帮助,非要拎出来说的话,天道唯一做的,可能就是把我指引给了你吧。
何清溟也非自夸,而是陈述了事实,没有他把这龙拉扯起来,这条龙能活到现在简直不合常理。
“不用太担心。”
景泽天顺了顺爱人的银发,微笑道:“总有办法,就像他们都说恶体活不了多久,但我实际已经活了很久。”
何清溟一顿,慢慢点头,道:“是,总有解决的道,就算没有,我还会帮你找到。”
“不,”他又仿佛想到什么,对视景泽天,坚定道:“是我来带你走出那条道。”
景泽天没有回答。
他知道,他骄傲的爱人从不服输,任何时候都如此,所以宁愿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也不会承认自己承受不住,要求他停下。
“他们损失了那么多人,暂时不会来了吧,你抓紧修炼,到了大乘期,我就不信他们还敢这么嚣张。”
何清溟立马抓重点。
景泽天:“在努力。”
大乘期要走出自己的道,对此他自己都在思考和探索。
何清溟想了想,决定回忆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东西。他不想无能为力了,管什么有的没的,提高实力最重要!
“话说回来,你这个目标会不会太明显了,怎么总能被发现?我们找个地方避避吧,嗯,不是躲他们,是养精蓄锐,变强了,把他们统统杀了。”
思考时,何清溟突然抬头。
“反正他们目标是我,不会对我们的时代怎么样。”
景泽天:“不好说。”
“为何?”
“那是你重视的东西,他们会用来威胁你。”
拿捏软肋,是最容易且常见的手法。
何清溟哽住,冷冷道:“真仙不关心时代兴亡。”
景泽天:“真不关心吗。”
“……”
何清溟又感觉自己被看破了,这条龙未免太敏锐了吧。
不过,好在景泽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
“可以离开试试,有事可以随时回来。”
但是这么做有个风险,那就是靠近这个时代的界外宙域很可能被占领,然后被布局埋伏。
当然,解决这个隐患也有办法。
他们又谈了会,彼此都同意后,才推到下一步的实行。何清溟累了,要浅睡一下。
渡劫期修士肉身何其强大,却被他用得多次累到透支。虽然每次都有些收获,比如精神力的增长,仙灵力的强大,但也真是太累了。
无论如何,幸好景泽天没事。只要景泽天没事,他就安心了。
-
片刻后,外界。
“哄好了吗。”
上古龙伤势刚好,感觉到景泽天出来了,龙眸转动,看向了黑衣青年。
“嗯。”
景泽天刚一出来,面色又惨白几分,还吐了一口黒血,无论怎看都没有完全恢复。
龙族自愈力很强,然而敌人也不输他,好多伤痕至今未消。
“你……”
上古龙欲言又止,那孩子不知道,但他怎会不知道,景泽天这小子几乎是强弩之末了,天知道能坚守到什么时候。
大长老属实不是寻常东西,他何止是召集了几十个强敌,他还给了一堆毁天灭地的仙器,后者才是景泽天差点应对不来的理由。
而生死甚至都没那么重要,而是景泽天身上的诡异。
这玩意在人死后并不会消失,景泽天若是死了,恐怕才是毁灭的开始。极有可能这个时代会以景泽天为起点开始毁灭。
“真是,你说你也就是求个爱而已,怎么这么难啊?”
上古龙都为景泽天感到无望。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什么龙没见过,追爱侣追到这种程度,恐怕自古以来也唯有景泽天这一条。
他甚至都想劝景泽天放弃了。真仙不是任何生灵可以肖想的存在,要得到祂,无论你是谁,都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你呢,你生来走在生死的边界线上,活着本身就艰难了,还要给自己担上这么多麻烦事。
你也未免太爱了吧!
然而,景泽天垂眸,好像没听上古龙的话,不知在思考什么,忽然道:“我有些后悔。”
“嗯?你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现在又后悔了?”
上古龙虽然刚有那么想,但真听景泽天亲口说出后悔,他的本能反应是震惊难以置信,忍不住质问道。
“你后悔遇见他,后悔这一路的追求了吗?”
“不是后悔这个。”
“什么?”
景泽天沉默,望着远方的银河,沉思了许久才道。
“……我可能后悔教他欲了。”
上古龙登时顿住,瞪大了龙眸。
“教会他欲,万一我不在了……”
他只说到一半,而晦暗的眼神已经说完了。
他又道:“欲是求之不得,通常是痛苦的,他若真的有了欲,他会痛苦。”
那个人是真仙,心性单纯,天真烂漫,他自私地教会那个人欲,要是最终无法陪那个人走到最后,岂不是对那个人最大的伤害。
上古龙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景泽天从来自信,不会怀疑自己的道,不会后悔任何想法。
然而现在,景泽天居然后悔了。
想法似乎变了,然而对于爱人的爱,非但不变,还更强烈更沉淀更成熟了。
上古龙震惊,更是震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你总不可能现在放弃吧。”
那孩子才开了一点窍,你难道要重新封上吗?
岂不等于一切白费。
景泽天沉默,很久没有说话,最后才道:“其实还是不变的答案,提升实力,只要成为这个时代,不,是所有时代最强的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上古龙心神一震。
“我足够强,就能拥他在怀。”
这句话景泽天好像不知说过好几遍。
即使面对不同的问题,解决办法都是一脉相承的。
上古龙还能说什么,只能支持景泽天了。
-
过后不久。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前脚刚走,灵虚子后脚来到这片宙域。
灵虚子站在虚空,四望皆是毁灭光景,比之前看到的还要恐怖,已经足够毁灭一个时代了。
几个渡劫期的交战?不,起码要几十个了,其中更不缺大乘期的手段。
“可真是拼了命。”
苍灰看了一眼,不知在说谁,道:“但敌人那么强,几条命都不够拼。”
“……”
灵虚子沉默,缓了缓才道。
“为了保护清儿,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吗。”
苍灰转头,笑道:“我也可以为你做到。”
灵虚子顿住,又刀了苍灰一眼,“你能不能别张口鬼话连篇。”
苍灰摇头:“那不行,讨好爱侣是种族本能,你让我违反本能吗?再说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扯谈。”
灵虚子面色发黑,但现在哪是管这条龙的时候。
他展开神识,蹙眉道:“我们的时代有些人加入了大长老的阵营。”
“为了大乘法、飞升法,也真是不折手段。”
苍灰似乎能理解这种疯狂,道:“如果陷在绝望之中无数岁月,突然看见一线光,相信任何人都会不择手段追求吧。”
灵虚子不同意,冷道:“任何人?别小看人类,长生不是生命的唯一目的,有些人根本没处在黑暗中,却装模作样,自以为自己陷入了黑暗,到处发癫危害他人。人该死的时候死了又如何,早该给他人让路了。”
苍灰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听得太过入神,心跳疯狂加速。
就是这种心性!
他最喜欢的对方正是这种“正义凛然”!
灵虚子话说一半,总觉得对方的视线过分炙烫。
“少胡说八道了,确认情况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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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
“都死了。”
派了足以毁灭一个时代的人,却最后被对方强势消灭。
长老殿一片死寂,很久没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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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
何清溟醒来,只觉修为大幅增长,神魂也强大了一倍。
距离大乘期还有多远,他无法丈量,但感觉心性一旦到了,突破半步大乘就是一转眼的事情。
他坐起身,听到锁链的脆响,一看才想起来,手上的黑锁还在。
不过,他并不着急于熔断它,因为正如景泽天所说,他用透支神魂的方式勉强熔断黑锁,并不意味着他拥有了对抗这个物质的力量,还要继续加强才行,争取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也能熔断它,就像景泽天所做的那样。
这一两天里,他要么是沉淀道心,提升修为,要么是体会执念,了解欲.望。
景泽天似乎也在忙着修炼,所以来的次数少了。
何清溟开始无所谓,后来感到不满,有天趁龙不备骑了上去,或许是心血来潮,又或许是他哪里有点不对劲,爱使坏的心思上来了。
想要把龙折腾一番,虽然后来还是他被折腾了,开始还能骑着,后来却反被按在大片镜子前,不止被言语教训,还被后面折腾。
像打闹似的,他后来愤怒,反训了一顿。
不过,之前还芥蒂很大,一两次后好像习惯了一些。
事实上,他也不是第一次如此。
就像交吻,第一次交吻是形势所逼,但后来觉得没什么,居然就成了常态,他心血来潮,经常主动吻。
而那次三个月后,他很愤怒,也很抵触,但再来一次后,发现几天还是可以接受的,也确实有些舒服,对方很想的话,他如果心情好,倒也不会拒绝,最多是让龙不要太折腾,特别是不要到处折腾。
对于他的胡思乱想,景泽天不知道看出来没有,并没有说什么。
-
不知几天过去。
何清溟醒来,这回脑子都不混沌了,只觉得有点糟糕,这要是习惯下去,哪还得了?都怪那条龙太能干了,甚至还会进步,熟能生巧是吧。
知道你学习能力强,但那方面不用太强也可以啊!你肯定是想在那方面征服我,好让我离不开你,非你不可!
何清溟心情复杂,但又反思,不强怎么行?
他想来想去,只觉得可恨,自己被狠狠掌控了,不能掉入龙的温柔陷阱,就是做,那也得是他主导,他来掌控!
他激情思考时,殿外隐隐传来脚步声。
哼,装模作样,你想来就来,修士破开虚空,跟眨眼一样的。猛兽还装人?少来了。
门一打开,何清溟怒瞪着龙。
那龙走到他身前,或许知道他的不满,居然屈膝下来,手抚过他的脚.踝,缓慢地揉了揉,不用灵力或是什么手段,单纯的揉摸动作。
何清溟眨了眨眼,他喜欢看龙在他的下位,俯视角度观龙最是舒心。他偶尔会想起他师尊,怎么他师尊就能把龙驯的乖乖的,自己却不行?
他在思考差距在哪里,然后恍然发现了,是自己心底芥蒂太多,这怕被宠坏,那怕被惯坏,试问,自己怕这些干什么,自己道心坚定,管他干什么怎么干。
这才叫成熟!你是被爱的一方,理所当然接受了又怎么样?
何清溟胡思乱想间,心境居然有些突破,冰雪般的银眸泛着光辉。
第一时间,他喜悦地看向景泽天,却忽然看出来,景泽天眼底好似压着很重要的心事。
他微蹙眉,命令道:“你有在烦恼的事吧,说出来。”
景泽天愣了愣,低下头,突然语出惊人。
“我在想,我是不是一直在玷污你。”
这个过分偏执的男人,头一次在爱人面前产生了动摇。
而他的爱人话音未落就抱住了他,任性道:“我允许,怎么了?”
景泽天一瞬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