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柠泡在浴缸里心神不宁。
用的是晚上有人送来的浴球,滋滋滋地在浴缸里化掉时,还挺好玩,但一想到蒋先生要出远门就不是很开心。
当然心神不宁的主要原因,今晚不知怎么的好像特别起来了。
可能就是因为他要出远门吧。
陆柠简单粗暴地总结。
他拿起手机发消息:【今天的反馈可不可以略掉?】
【下午好像反馈过了哦~】
没回复。
可能也在洗澡。
刚才他们看完新闻联播,才七点半,就各自回房间准备了。
陆柠因为看到泡澡球所以说要久一点。
时间定的是八点十五。
快到了。
陆柠磨磨唧唧地起身。
此刻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泡澡球的香味是玫瑰。
好浓郁的玫瑰精油味道。
怪他走神走到西边去。
他用舒肤佳柠檬味的香皂洗了洗。
像是一捧玫瑰花里乱入一根柠檬树的枝条。
新送来的沐浴乳是跟蒋先生同款,他没用。
潜意识里觉得今晚还可以从他身上闻到,自己就不必用了。
刚走出去,就听见敲门声。
陆柠急急忙忙地道:“您等一下,灯还没关!”
全部弄好后,陆柠去开门,心里想:也亏得蒋先生是个耐心很足的人,换一个人估计都懒得配合他这么矫情。
心怀感激的他拉开门,弯起嘴角一笑:“欢迎您来参观我的衣帽间。”
蒋明易揉揉他的头发,视线从泛红的皮肤上淡扫而过,手臂搭在他肩膀往衣帽间走:“我看看。”
“……”
陆柠看一眼他的睡袍,难道真的只是来看衣帽间?
他只能走过去打开里面的灯,靠在门框边,眨巴了下眼睛,“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
蒋明易拉开柜门,“还是太少了,没放满。”
陆柠转过身去,靠在墙壁上,心里腹诽:您来视察工作呢?!
眼帘微微撩了下,远远地瞥一眼床。
他心里抨击自己会错意:
大老板的意思真难懂!好烦!
打工人辞职不干了!
蒋明易走出衣帽间,关上灯,见靠在墙边的人眼巴巴地看自己一眼。
在昏暗的视线中,眼睛亮极了。
陆柠正要说话,便见他靠近一弯腰,将自己打横抱起来。
动作太快,臂膀太有力,他几乎是一下就落入怀中。
简直更像是从高处往下跌,被他一双手臂接住。
腾空的时候,有些轻微失重,晕眩感强烈。
陆柠仰着头,蒋明易垂眸。
视线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拖鞋不知道何时掉了,随着沉稳的脚步轻轻地一晃一晃。
影子落在地毯上,跟着睡袍的下摆一起晃荡晃荡。
陆柠口干舌燥,现在能饮下一桶水。
喉结像是浮标,上下滚动。
但是他好像被蛊惑住,紧紧地盯着蒋先生看。
这种时刻的蒋明易,好似有着极其强烈的成熟男人魅力,充满野性的攻击力与强势的掌控力。
陆柠与他相处下来已经很清楚。
某些时刻,他只要敢稍微动一动,接触他身体的手臂一定会收得更紧。
手掌更是几乎要透过衣服布料按进他的皮肤里,叫他无法逃脱。
一如野外的食草动物,在被猛兽擒获咬住后,反抗只会激起凌虐欲,继而得到更残暴的对待。
他不像是小动物害怕猛兽那样害怕蒋先生。
因蒋先生他不会伤害自己。
可这不代表蒋先生不危险。
蒋先生的迷人与危险是一体两面。
在任何时刻、任何事情上,他都有十足十的耐心等待;
但在一次次付出耐心的背后,是毫无声息的蚕食鲸吞。
陆柠恍惚中想,和蒋先生做生意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在选择上蒋先生的谈判桌的一瞬间,就输定了。
思维绕了一大圈,反正陆柠被蛊惑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被抱到了床尾。
他有些仓皇地,双脚并拢着往上一缩,曲着膝盖,上半身往后倾。
睡袍无情地散开了。
在壁灯的光芒里,从泛着粉的膝盖到脚背,修长雪白。
等他终于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小腿已经被温暖宽大的手掌握住。
陆柠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睛也死死闭上。
怕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大脑里有一根绷紧的琴弦,同时也似乎声嘶力竭地提醒他
——关灯!
好在,脚踝被松开了。
陆柠听见面前的危险人物语气平常地问:“白天说好的,今晚不关灯了。”
“没……”
陆柠几乎是咬着嘴唇,反驳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央求,“没说好……”
休想骗他,他是记性差,不是失忆!
耳中听见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鼻梁上的眼镜被手指挑走。
陆柠的睫毛颤啊颤,比热带风暴中的绿植叶子还夸张。
“柠柠。”
唤他的嗓音温柔性感。
陆柠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比“妈妈生气时喊他全名”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此时此刻蒋先生的一声“柠柠”。
堪比罂su般致命。
随后是良久的只剩下呼吸声的寂静。
实在是熬不住这等难耐的沉默,陆柠主动问:“您……您想说什么?”
要开灯,还是要……?
陆柠感觉到他俯身靠近自己,本能地往后退。
但床就这么大,退到了床头就没有余地。
后背抵住了枕头。
陆柠差点窒息在这气氛里。
——灯的开关就在左手边!
陆柠闪电般伸手的同时,被按在了枕头上。
真的很像是被咬住的羚羊在做最后的挣扎,然而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无可改变。
“今晚,你一直闭着眼睛,灯也一直开着,如何?”
依旧是蒋明易的风格,给他留足余地。
只是陆柠一想到随后的画面,头皮发麻。
“我……”
一根手指轻轻从他的下唇慢慢地往上,
像是拨弄琴弦一般,拨弄起来。
陆柠浑身每一寸皮肤都绷紧了,视死如归般吐露一个气音:“好。”
当男人危险强势的气息迫近之前,他垂死挣扎:“……我……要盖着脸。”
耳朵被碰了一下。
随后是带着熟悉香气的睡袍挡在了脸上。
陆柠飞快地握住衣服一角,瑟瑟发抖。
呜呜呜呜呜……
果然,他不是做生意谈条件的料。
除了一步步丧失主权,他还有什么?!
蒋明易垂眸,眼前风光一如那盆柔弱的玫瑰花,不堪承受一滴露水的重量;
在晚风里轻轻摇曳起来,旖旎得叫人挪不开眼。
只是开着一盏灯,陆柠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平日里优雅沉稳的蒋先生用某种眸光注视,就已然羞耻到疯狂,甚至大脑一阵阵空白。
想捂,但上下失手。
最后关头,陆柠想:蒋先生出远门是对的,否则就该自己出远门了。
啊!明天的柠柠即将远航,
去那没有杏爱、色情与欲望的清净世界。
……
陆柠现在对蒋先生有了比较中阶的认知。
两次好像才是基础操作。
但是陆柠脸上蒙着衣服整个坐在他腿上的时候,还是挺懵的。
……
两人隔着睡袍,拥抱彼此的力度几乎要把对方嵌入骨血之中。
陆柠耳中听见了重重的呼吸声,两人逐渐步调一致。
他炙热得几次想要呐喊想要扯掉衣服,但是他不敢。
道德感和羞耻感让他几近崩溃。
他无意识地贴着蒋先生英俊的侧脸,隔着衣服,渴望耳鬓厮磨带来的瞬间的依恋与回应。
……
次日,陆柠醒来的时候。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年纪小,记性差,不记得,不回忆,不思考……
但是有人年纪大,记性好,身材好,技术好……
陆柠:昨晚没有彻底死去,真是对今天的一种亵渎。
蒙在被子里很久,才想起来要紧的事情。
蒋先生今天出远门!
几点啊?!
他昨天全忘了问。
陆柠拿手机看时间,上面有蒋先生的消息。
【八点有个会议,十点的飞机,醒了记得吃早饭】
现在刚好十点十五分。
陆柠默默祈祷:请一定要一路顺风!
他翻身起床,垂眸就看到床边的拖鞋整齐地朝外摆放着。
呜!
致命一击,他重新倒回去,仰天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小婧姐敲门:“陆先生,您有一个快递。”
快递?
陆柠这回清醒地回到现实,匆匆洗漱去拿快递。
是前几天陆陆续续购买的一些新的绿植。
吃过早饭后,陆柠开车回了一趟小公寓,将上次忘记收拾的园艺土和工具拿到天汇。
上午,他坐在露台上种植新的小植物。
小婧姐在旁边帮忙,看了看一根手指长的细干枝条上,有三片两嫩绿的叶子。“陆先生,这是什么花?”
“这是一种树。”
陆柠慢慢地往里面加入定根水,“爱心榕。”
他托起一片薄如纸张的绿叶,“长大长高后,发出来叶子会是大爱心的形状。”
小婧姐点点头:“长得快吗?”
陆柠摇头:“不知道,我第一次养这个。”
爱心,好像听起来就很难人工培育。
小婧姐问道:“要跟小琴一样放在有散光照着的地方?”
这棵茂盛的绿油油的琴叶榕,已经成为家里每个人口中的“小琴”,仿佛是会喵喵叫的小猫咪,得到了诸多亲昵的宠爱。
“对。”陆柠端起花盆进自己房间。
小婧姐开始收拾铺在地上的园艺毯,将不慎掉出来的土归拢放回盒子。
随后,她又听见客厅有横穿而过的脚步声,扭头便见着陆先生抱着这棵绿得清新的爱心榕,步伐匆匆地进入了蒋先生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