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拷打的人不止江惟,情缘公告播出后,阮辛臣的好友列表也涌入了各种消息,程杰、一壶酒甚至花间其他成员的。
他看了一眼,一键点击屏蔽。
屏幕另一头的程杰和一壶酒:“……”靠!
归隐这边,明月夜直接将江惟拖进了势力语音,剑无鞘开始审讯逼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心软挂情缘了?”
连橘子也忍不住喃喃:“太突然了吧……”
最难以置信的人是秦宇深,语气急促道:“哥你是被迫的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
说着他突然灵光一闪,茅塞顿开,自觉找到了缘由:“我懂了!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活动要靠和榜一结情缘才能完成?!”
面对一叠声的质问,江惟头晕目眩,汗然:“……不可能有那种活动吧。”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是单纯地结个情缘。”江惟诚实地回答:“真的。”
“你俩统共才见过几次面,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我们怎么不知道?”明月夜匪夷所思,“那软软呢?你跟榜一结情缘,软软算什么?”
江惟:“……”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他就是软软。”
话一出,原本激烈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停了,势力语音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十几秒种后,才终于传出秦宇深茫然呆滞又略带惊恐的一声:“啊???”
乞巧节活动最后一天的晚上,整个华灯1区群情鼎沸,空前热闹,而花间和归隐两家公会的内部则是一片混乱。
江惟也很混乱。
准确的来说,从鹊桥上心软主动掉马开始,他就已经晕头转向。
后半夜,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最后是怎么跟明月夜与秦宇深等人解释的,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下线关机的。只记得下线前,心软与他走出红云观后,发起了一个拥抱的交互动作。
[晚安]
剑仙说。
等江惟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是周末,窗外阳光正好。
起床后的江惟脑子里依旧一片混沌,凭着肌肉记忆穿衣洗漱做早饭,直到十几分钟后在桌前坐下,才差不多清醒回神。
吃饭时,手机震了震,点开一看,是熟悉的暹罗猫头像。
阮:[早。]
以前看到这个头像,江惟总会先联想到鸿萝的形象,而如今,脑中又会显出玄衣剑仙抱剑而立的身影。
江惟其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但见对方态度如常,他也态度自若地回了一个[早啊。]
回复完后,他又想起些事情,发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转账过去。
阮:[?]
江惟说:[烟花和红包的费用。]
他解释完,过了两秒钟,对话框里弹出提示:[对方已退回您的转账。]
阮:[系统送的。]
江:[……]
江惟不信,继续转账,心软继续退回。
两者如此反复对峙了几次,心软毫不动摇:[放着玩的,没有关系。]
最后江惟败下阵来,只得暂时放弃,想着以后换个什么方式还回去。
他收拾完东西后,看着手机里置顶的联系人,正思考着要不要改个什么备注,消息列表又闪了闪,是秦宇深发来了消息。
昨天夜里,秦宇深一宿没睡着,躺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在想江惟和心软结缘的事,越想越无法接受。
大清早,他瞪着两个大黑眼圈爬了起来,室友还没醒,他只能用手机偷偷打字。
秦:[……哥。]
秦:[……你就真这么接受心软了吗?]
他发出这条消息时,还在期待江惟或许会说这件事另有转圜的余地,或者说只是游戏里挂个关系,不用太较真。
但几秒钟过后,江惟的回复只有简洁的一个字:[嗯。]
秦宇深脑中名为理智的那一根弦线崩断了。
[可他是男的啊!他还用女号迷惑你,他欺骗你的感情,这不就是翻版的上官吗?]秦宇深痛斥:[哥,你不能像慕容一样,这就是赤裸裸的网骗,你怎么就这么直接原谅他了?!]
慕容在得知上官真实性别后好歹还发怒争吵了一通,心软掉马江惟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顺理成章地挂上了情缘。秦宇深不懂,心软究竟隔着网线给他哥灌了什么电子迷魂汤?
江惟竟然还在替人找补:[可他没说过自己是女生,也没有骗走我什么东西,应该算不上网骗吧。]
秦宇深:???
这还叫没骗走?我这么大一个哥连人带魂全被他骗走了!
秦宇深执拗地劝诫:[哥你难道不觉得两个男的很不合适吗……]
[不合适吗?]江惟情真意切道:[但我觉得,这种事无关男女,只看对方是什么人。]
[……]
秦宇深绝望。
完了,一夜之间他哥彻底变男同了。
除了秦宇深以外,明月夜等人在得知软软就是心软的真相后,虽然也惊骇震撼,但有慕容和上官这一对破镜重圆的夫夫在先,众人花了一段时间消化,勉强接受了这件事。
公会群“区服知名养老院”里,有成员幽幽叹气:[我就说鸿萝的运气怎么和榜一一样好,原来就是同一个人。]
[等等。]另有成员反应过来:[那这么加起来一算,他不就先后出了三个金词条和一个紫词条了吗?]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焯!
软江两人结缘的消息在区内传开,没过多久,又被好事者贴上了论坛里,软软_326这个鸿衣小号也被扒了出来,有心人顺着这条线往下理,又理出了拜师徒、做乞巧奇遇的事。
但具体的细节,花间和归隐双方公会的成员都不愿透露太多,两个当事人在游戏内外又都不算活跃,除了昨晚心软散了一次红包,再找不到更多在公共频道的发言。
不过网友是何许人也,很快又翻出了之前抱梅山一苇渡江被哭号围截、心软半路杀出的视频。
这次,视频底下评论区的画风陡然一变。
-这是什么吃一口:吃!!都给我吃!!一个人都不许走!!!
-铁贾小廷:又疯一个
-归卧故山秋:是预言家,刀了刀了
-新唐:说真的,你们华灯1区好多男同哦。
-鹧鸪天天天:放屁,这简直危言耸听!我们华灯是很正直的区服!!那一两个的个例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
相关的流言蜚语在论坛板块里疯传,等江惟收到明月夜转发过来的论坛链接时,一苇渡江和心软已经被凭空编排出了一段起伏跌宕、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故事中的人物关系之混乱复杂,甚至还涉及因爱生妒的哭号不止和隐忍不发的剑无鞘。
江惟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又睁开,又痛苦地闭上。
他问:“这个能点举报吗?”
“不行!”明月夜正与他连麦,狂笑不止:“得先让我截个图,哈哈哈哈哈隐忍不发剑无鞘哈哈哈哈哈这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哈哈哈哈哈!!”
江惟:“……”
其实不需要举报,这条帖子很快因为涉及违规内容被板块管理员删除了,但给江惟带来的震撼仍余波未平,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平复。
笑了许久之后,明月夜才终于侃然正色。
“你和心软……准备就这样?”
“嗯。”
“那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明月夜好奇:“情侣?暧昧对象?”
“我也不太清楚。”江惟看着好友列表里的暹罗猫头像,他刚将其备注改成了心软,说:“慢慢来吧。”
明月夜无奈:“你这个人真是,怎么每次问你都是这句话。”
江惟只是笑了笑。
“不过,有一段新的关系,也挺好的。”
明月夜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安静片刻,又缓缓道:“有关妄天下的事,我去问了南北。”
江惟:“怎么说?”
“他俩原本也不熟,当初南北在论坛看到招募消息后不久才被妄天下找上,妄天下问能不能他将自己拉进公会。”明月夜嗤笑一声:“畏首畏尾,原来他也知道要做贼心虚啊。”
江惟和她一个想法,对于路行天下这人,他不想做过多评价。
他随口问:“南北最近怎么样?”
“他说暗河氛围不错,待着挺好,不过听说你和心软结缘的事情后,有点一言难尽。”明月夜顿了顿,“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江惟诧然,“什么?”
“——他说:‘别和花间的人走得太近。’”
周末一整天,剑无鞘都在论坛和公屏嗑瓜子吃瓜。
他是知道内情的小部分人之一,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看其他网友胡编乱造,编出来的故事可比真相精彩多了,全是乐子。
但秦宇深被软江二人结情缘的消息刺激的不轻,一整天都没有上线,剑无鞘在社交账号上热心地开导了他两句,收到了一串省略号的回复。
清完个人的日常任务后,剑无鞘无事可做,前往论道台pk刷分。
上个月他的排名没有变化,总榜第三,其下第四名仍是暗河会长子不语,但从第五名往后,排名就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一苇渡江排名掉下去后,取而代之的是花间集的一曲舞,她以20分的咫尺差距反超哭号不止,夺走了鸿衣门派榜一的名衔。之后便是翩翩藏不住、杰杰杰杰哥、陈门立雪,原本该排在第十位的一壶酒被挤了下去,升上的人是松竹庭前。
看见这个熟悉的id,剑无鞘并不意外。
松竹操作水平本来就不低,在老区时也是排行榜上靠前的玩家之一,上次排名没上来,纯属因为合区。
自风楼解散后,他和松竹庭前就很久没联系过,偶尔在论道台pk遇上,对方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并不多说什么。
连续pk了十几把后,剑无鞘起身活动筋骨,顺便去接了杯水。回来时,屏幕上正好显示匹配成功。
看见对手的id时,他扬了下眉。
[附近]剑无鞘:噢哟,好久不见了。
[附近]松竹庭前:……
这是他们这周在论道台上第三次遇见,松竹庭前已经懒得跟他打招呼了,直接点击准备就绪。
[你这周都输给我两次了,还来?]剑无鞘态度轻佻:[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松竹庭前静了一会儿,道:[我经常会想,风楼解散,和你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应该脱不了干系。]
剑无鞘:[……]
[okok,我不闹你,我住嘴。]剑无鞘被他戳中了痛事,狼狈地认栽:[你别提这事儿了,怪伤人的。]
松竹庭前回了个[呵呵]。
寒暄结束,倒计时清零,两人立刻进入战斗。
两人在疏梅老区时作为队友配合多年,对彼此的操作手法和战斗风格都颇为了解,打得有来有回。但从伤害数值和门派克制上来讲,剑无鞘无疑是占优势的一方。
交手几分钟后,偃师就逐渐落了下风,双方血量差距越来越大,最终被剑无鞘一剑收割,对决结束。
角色传出地图前,剑无鞘又免不了一句:[拜拜~]
松竹庭前:“……”
死性不改。
与松竹庭前的pk结束后,剑无鞘正准备继续进入下一场的匹配,好友消息忽然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私聊]松竹庭前:一苇的事情我听说了。
剑无鞘觉得他说的应该就是昨晚江惟和心软结情缘的事,问:[嗯,所以呢,怎么了?]
[花间内部没几个好东西。]松竹庭前说:[你和他最好都少点接触。]
对于他的前半句话,剑无鞘举双手赞同,看见后半句话又不禁笑了:[怎么,你怕我吃亏?]
松竹庭前懒得做过多的解释,留下这句提醒后直接下线了。
剑无鞘不以为然。
花间的人又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就算有,总不能隔着一道屏幕把他感染了吧?
下午,江惟回了学校一趟送资料,办完事后顺路又去超市采购日用品和食材,到傍晚时才终于往回走。
临近小区时,手机收到消息,是心软。
[到家了吗。]
早上江惟和心软说过出门的事,大概晚上六点回家,后者回了句[好],白天没有再发来消息,现在时间正好临近六点。
[正在路上,快到了。]
江惟打字回复,莫名有种自己在报备行程的感觉,但没多想。
他刷了门禁卡走进小区,路口转角时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刚好从便利店出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袋子,大概是速食食品之类的东西。看见他后,停下脚步,顺势将手机揣进外衣口袋。
是阮辛臣。
江惟走过来,笑了下:“好巧,下来买东西?”
“嗯。”等他过来,阮辛臣才终于抬步,顺路和他一起往回走,“燃气管道维修,应付一下晚饭。”
阮辛臣所在的单元楼有住户维修热水器,结果将气管和水管安装错了,导致楼栋里不少住户无法使用天然气,目前正在请工作人员处理管道更换气表。
最近业主群里有提到这事,但江惟没想到受影响的正是阮辛臣所在的楼栋。
想了想后他提议道:“要不今晚就去我家吃吧,家里没人,刚好今天也买了些菜。”
闻言,阮辛臣目光微闪,侧眸看他,“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江惟扬唇,“我做饭味道还行,正好给你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