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还在念高中时,虞文洛的成绩挺不错的。少许有点偏科,但几乎每次考试都能挤上年级前三十的公示榜。
擅长念书的人,都不会太粗心,懂得前后呼应举一反三。
严言曾经撒的谎就这么被当场拆穿了。
他确实记得许多片段。他如何光/裸着身子热情回应虞文洛的亲吻,痛得猛抓虞文洛的背又让虞文洛别停下,甚至软绵绵地趴坐在虞文洛身上试图自己往里吞。
毫无真实感,仿佛在看一部画质低劣的第一视角色/情影片。但他知道,那些事确实是自己曾经做过的。
他也许有第二人格,封印符可溶于酒。
严言僵在原地,不敢看虞文洛。他觉得自己羞耻到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
虞文洛很快就松开了手。
“所以,你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想承认,对吗?”他问严言。
这样的反应完全在严言的意料之外。
严言低着头:“……对不起。如果你不高兴,可以回去,就当之前的约定没有过。我给你买火车票。”
虞文洛叹了口气:“怎么又是对不起,我更想听你说谢谢。”
这话,他昨天就说过了。
严言咬了一下嘴唇:“谢谢。”
说完以后,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会答应帮我这个忙,是不是多少心里存了期待,希望我可以因为感激而喜欢上你?”
“没有啊!”虞文洛立刻大声否认,“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严言没有接话,安静的看着他。
“……期待肯定会有一点,但那不是我的目的,”虞文洛皱着眉头模样十分无措,“我也没有把那当成可能会得到的回报。”
严言看着他,十分刻意的补充:“我十四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喜欢Alpha。”
“哦,”虞文洛转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你刚才是不是想和我聊家长见面的事?”
严言点了点头,接着还是不太放心,继续说道:“你随时反悔,我都不会生气。”
没想到方才一直打岔的虞文洛态度瞬间转变:“我们还是先把正事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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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文洛说,他在严言起床以前就已经联络过他哥了。
他哥已经答应,只是这几天工作忙,暂时抽不出时间,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赶过来。
这对严言而言其实是个好消息。毕竟办假证这事儿挺麻烦,他眼下连点渠道都没找到。拖过了后天这个所谓宜嫁娶的吉日,才有时间好好操作。
“那你哥哥知道我们只是假装的吗?”严言问。
虞文洛点头:“知道,我说了。不用担心这个。”
“他没反对?”严言又问。
“我哥人很好的,”虞文洛说,“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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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言原本以为这件事至少也能拖个把星期。
谁知,当他父母和虞文洛的哥哥在电话里短暂且愉快的交流过后,竟直接把日子定在了后天。得知虞文洛的哥哥现在也在严言工作的城市居住后,他们甚至主动表示可以由他俩过去。
严言简直无语:“你们不照顾姥爷啦!”
“这不还有你舅舅么,”他妈心情不错,“我们当天晚上就回来,完全来得及。”
“会不会太辛苦了?”严言问。
“你的事儿,有什么辛不辛苦的,”他妈说,“倒是你自己,可得多注意,好好休息,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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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严言又带着虞文洛去了一次医院。姥爷的模样和昨天看起来差不太多。和他俩聊了一会儿后,心情不错但体力明显有些跟不上。他给两位年轻人看了几个昨天连夜想出来的名字,有男名有女名,还有男女都适用的。
所幸严言梦中的虞美人并没有出现。
他陪着笑,心里却有些难受。面前的老人如此期待,但这个孩子最终并不会降生。
这个尚未产生意识的幼小生命,将会随着老人的离世而提前告别这个世界。这些名字不会有被使用的机会了。
走出医院后,一贯大大咧咧的虞文洛竟敏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别想那么多啦,至少他现在真的很开心呀,”他安慰严言,“这些都是你带给他的。”
严言笑了笑。他没告诉虞文洛,他心情不好是因为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
这孩子的出现是个错误。但犯错的,是他严言。
他如今只能安慰自己,那尚未发育完成的小胚胎还远不足以被称为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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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他又和虞文洛同床共枕将就了一夜。
有了前一晚的经验,这次严言要适应许多,勉强睡了个饱觉。
醒来后他和虞文洛一起坐动车回了家。
下车后严言得先去一次医院。这是离开前他妈千叮咛万嘱咐的。严言的大伯也担心他这样跑来跑去对胎儿会有所影响,特地打电话来提醒要他回来后先去做个检查。
虞文洛理所当然要跟。理由很充分,他得为这小东西负责。
最终检查结果令严言心情复杂。
“太意外了,情况特别好,很少有Beta在怀孕初期能那么稳定,”大伯挺高兴的,“这说明你天生就是适合受孕的体质,在Beta中太罕见了。不过就算这样日常还是得悠着点,等熬过前三个月,就可以比较随意了。”
他最后那句话,是看着虞文洛说的。
严言悄悄地踢了身旁的虞文洛一脚,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高兴什么!”
虞文洛还没回话,大伯却笑了起来。
“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都懂的。言言你脸皮也真是薄,这种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严言尬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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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言的父母同虞文洛的哥哥约见面的具体时间地点时,因为考虑到严言不适宜太多走动过度劳累,所以最终定在了一家离严言家很近的餐厅。
因为他的父母还赶着晚上回去,约的是午饭。他们原本打算下了火车立刻打车过来,却不想火车意外晚点。
得知这个消息时,严言已经打算出门了。临时通知对方改时间已经太晚,想着提前碰面也好趁着父母不在对一下说辞,严言还是准时到达了餐厅。
他站在门口给虞文洛打电话,想问包厢名字。还未接通,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陌生人好像正盯着他看。严言下意识也看了回去,四目相接后,对方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冲他笑了笑。
就在此时,电话通了。
“我路上堵了,还要有一阵才能到,”虞文洛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道,“但我哥已经在了,要不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
严言犹豫了一下:“……好像不用了。”
说话间,那个陌生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在给阿洛打电话?”他笑着问道。
严言微微一愣,接着立刻说道:“你好,你是虞文洛的哥哥对吧?我是……”
“严言,”这个眉眼间与虞文洛有三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人冲他点了点头,“我见过你的照片。”
见严言还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侧转身子,向着餐厅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进去再说吧?”
虞惟笙。
严言坐在餐桌边,看着手里的名片,心中没来由的阵阵紧张。坐在他对面的人态度温和,言行举止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却不知为何带给他强烈的压迫感。
“唉,”虞惟笙突然叹了口气,“那么重要的事,居然还迟到。”
严言赶紧道歉:“对不起,是动车误点。他们也是临时才接到通知发现会……”
“你别误会,”虞惟笙笑着打断了他,“我是在说我们家阿洛。动车误点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他离得那么近居然也算不准时间,太不应该了。”
“没事的,”严言连连摆手,“反正本来人也不齐。”
“也是,”虞惟笙看着他,“正好能让我们有机会聊几句。”
在出门前,严言确实想着最好能有机会先和虞文洛的哥哥沟通一下。但如今,他非常不想和这个人单独对话。
说不上理由,就是不自在。
“你们的事我听过一些,”虞惟笙继续说道,“阿洛这小子,聪明的时候挺聪明,傻的时候又特别傻。但他人真的不坏。所以从小到大人缘都很好,没怎么吃过闭门羹。”
“……嗯,我知道,他挺好的。”严言小心附和。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虞惟笙说话的同时,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台面,“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不用那么拘谨。”
严言觉得不太对劲。他想了想,问道:“关于我们的事,虞文洛是怎么和你说的?”
“照实说呀,”虞惟笙说,“你别看我和他年纪差的有点大,但感情一直很好。他很少会瞒我事。”
那为什么会说出“以后就是一家人”这种话呢。
见严言眉头微微纠结,虞惟笙又说道:“阿洛这个人心思比较简单,主要还是怪我和爸妈从小宠得太过了。他平时没少让你为难吧?”
“还、还好吧……”严言说。
虞惟笙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真的?”
不是错觉,严言确定这个人一定是话里有话。但他完全无法解读,也不知虞惟笙到底是在试探他,还是在威胁他。
他觉得眼下只能是两种可能。要么虞惟笙发现自己的傻弟弟在一厢情愿给人织毛衣后心怀不满,想要给个下马威。要么是以为他俩真的打算结婚,而且不怎么支持。
虞文洛还说他哥人特别好,完全不用担心。这家伙,果然是靠不住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当他正不知要如何应对时,包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依次进入的是上一次也一同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三人组。
“你说巧不巧,我们又在路上遇到了小虞。”严言他妈笑容满面。
作者有话说:严言脑内小剧场→
虞惟笙:拿着这些钱离开我弟弟!
ps.我再画一个重点吧,依旧是正文里说过的内容。严言的父母为嘛那么希望他俩结婚,除了喜欢小虞更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自家儿子把人始乱终弃了非常不好啊,希望他能负责。如果怀孕的是虞是不是好理解一点了?性别平等,从ABO开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