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接吻？”◎

陆辰一个人解决了满桌的菜, 艾伯特已经把新衣服全部整理好，工整放在了衣帽间，有小机器人收拾碗碟, 家务是轮不到陆辰动手的。

不过他也没闲着，拿了光脑，用楚铭给的权限查东西。

他坐在阳台的玻璃小桌前，艾伯特给他端来一杯热饮, 不是咖啡, 陆辰尝了尝，居然是奶茶。

“好喝。”

“奶茶也是主人今早煮好的, 需要的话我随时为您添。”艾伯特诚恳道, “但出于为您的健康考虑，我不建议摄入过量糖分，从任意营养学上来说——”

“我可以吃。”陆辰又喝了一口, “糖分多少没关系。”

艾伯特轻轻叹气，他只是智能管家，主人坚持如此，他就只能听命。

不过从数据来看, 很少有人能接受这种含糖量, 陆先生也是很独特了。

阳光暖暖撒下, 奶茶的香味飘散, 陆辰拿着光脑，查看起天星的资料。

有楚铭的权限就是好, 联盟资料库随便翻——除了部分高阶机密。

天星的资料非常完整。

从出生开始就有详细记录，包括父母离世后被送进福利院, 遇到资助者, 资助者的身份也登记在案, 条条款款，很详尽。

是个在社会中生活的普通人没错。

是他们想多了？

而且这位同学书还没念完，正在假期，短短十几年的档案也就寥寥一点，再怎么翻看也看不出更多的花来。

陆辰放弃从天星的资料上挖掘，这孩子与他们也是偶遇，不会再在直播间相遇，真查不出来也就算了。

他切换界面，又看起高能任务直播间的资料，之前其实粗略看过，这回因为记忆回来了，又能看出更多东西。

高能任务直播间是在管理员失踪后才出现的，楚铭说的不错，异空间技术确实源于当初关押他的特殊监狱。

特殊监狱里的经历，陆辰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说实话，他倒希望楚铭不会想起这一段，不过，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楚铭是否见过自己在监狱里的样子。

说是关押，其实特殊监狱是为管理者准备的刑场。

他们的技术飞速突破，掌控使用星核力量，也切断了管理员跟星核的大部分联系，大约是管理员的人形带来的错觉，让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他。

可实际上，管理员居然杀不死。

因此在特殊监狱里，陆辰每分每秒都在经历各种死刑。

爆头、子弹击穿心脏、割头、火烧，后来干脆还有直接把他整个切碎，但一次又一次，管理员都会恢复，死不了。

陆辰最初诞生后，其实是没有味觉也没有痛觉的，这些对他来说都没有必要，直到他跟星核交流时，说想试着做人。

渐渐的，有了很浅淡的味觉、嗅觉还有痛觉。

被关进监狱时，他的痛觉感知放在普通人身上来说，跟没有一样，因为非常浅，但从来没尝过痛苦的人，乍一受伤，那刺激简直比死还难受。

一道小口子的存在感都十分要命。

而陆辰一上来感受的就是普通人类的致命伤。

陆辰也正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有痛觉了。

他知道监狱里有摄像头，那些人一直在观察他死没死。

陆辰想毁了摄像头。

因为他不想让楚铭看到自己受刑的模样。

可惜此时的他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

又一次被砍下头颅，身体复原时，陆辰突然庆幸自己脸上是电子面具，还没有勾勒出真正的五官。

……这样，可能看着没那么凄惨。

除了第一次被一枪爆头时陆辰在巨大的痛苦中闷哼过一声外，后来无论他们再用任何杀人手段，陆辰都没再吭过声。

他在监狱里，不知道楚铭有没有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实际上楚铭看到了。

本来楚铭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制定更周全的营救和后续计划，他以为所谓的关押只是关押，直到他透过屏幕，看到了陆辰的遭遇。

短短几分钟，无数的死法、无数的——

楚铭差点当场疯了。

偏偏陪他站在一起的还有维德，他如果想救陆辰，就不能暴露他们的关系。

维德：“管理员确实超乎我们的理解，无论如何杀不死，为了杀了他，我还让一支研究组收集他在监狱中的数据，唔，也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楚铭没敢让维德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因此他将舌头垫在牙齿上，嘴里全是血，又被他自己咽下去。

他假装只是不满，皱着眉，逼自己开口：“在是否杀死管理员上我投的是反对票，问我这个？”

投反对票的不止他一个，当然，现在看来没什么用，而且维德其实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对，连理由都懒得问。

“你们反对，有些也是从利益出发，我懂，不过管理员最好不留，这也是大多数人看法，投票结果也是这样。”

维德对楚铭的态度没什么反应：“那就继续让他们研究吧。”

楚铭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只觉得难以呼吸，他想移开视线，却又移不开，某个瞬间，他觉得陆辰似乎察觉摄像头的位置，从鲜血里抬起头，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楚铭嘴里血腥味更重了。

在特殊监狱里一个星期后，陆辰被楚铭成功救了出来。

这个时间站在制定计划的角度来看，着实太快太仓促，但对楚铭来说格外漫长。

让陆辰现在来说，也觉得挺快的，当初楚铭肯定担忧自己，就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过自己受刑。

明明遭罪的是自己，首先想的却是不希望楚铭知道……陆辰按了按心脏的位置，从人类的角度来说，这是不是喜欢的一种表现？

好像还不太分得清。

楚铭对他来说是特殊的、重要的，但是否就能称之为喜欢，他自己也还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记忆恢复很顺利，等全部记忆和过往感受都找回来，没准他就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楚铭按时踩点下班，但门打开时，他就顿了顿。

因为开门的不是艾伯特，是陆辰。

一身居家服的陆辰站在玄关：“欢迎回来。”

自从父母走后，维德虽然担任他法律上的监护人，但并不住在一起，楚铭已经习惯家里除了他外只有智能人和机器人。

这是多年来，除艾伯特外，楚铭再度听到有人对他说欢迎回家。

四个字让楚铭喉头动了动，心里滚烫。

“嗯。”他笑，“我回来了。”

走过三个直播间，陆辰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皮肤恢复正常的白色，唇色还红得有些浅，外表从病恹恹变成了略有病容，估计再走个直播间，就能变成健康的模样。

健康点好，免得看着就让人心疼。

楚铭抹开屏幕，上面有最新的菜单：“来，晚上吃什么，有很多新菜我之前没做过，不保证百分百美味。”

陆辰抬手点了几个，楚铭：“等着。”

他换下了正装，也穿上了居家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身上居家服跟陆辰这件根本是同个款式，站在一起就有家的模样。

楚铭换了衣服走到厨房，陆辰居然也跟了过来，楚铭立刻道：“你别动手，我来就行。”

陆辰捧着杯子啜奶茶：“不动手，聊点事。”

掌勺的做饭，旁边还有人话家常，温馨的感觉太美妙，楚铭嘴角就落不下来：“你聊。”

不过陆辰聊的不是家常，是正事。

“关于直播间的能量，”陆辰说，“新发现。”

机器人给楚铭打下手，把菜洗了切好，楚铭边调酱汁边听陆辰说，听得手停了停：“你吃掉捕猎者后得到了能量，所以你猜，在别的直播间其实也行？”

异空间是利用星核力量构建的，并且和当初的特殊监狱不同，陆辰体内有三分之一星核，等他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确实有可能透过直播间再度接触星核。

陆辰喝空了最后一杯奶茶：“要不是全星系直播，我想啃墙试试。”

看看吃建筑能不能也获得能量。

楚铭：“下次我用衣服把你罩起来，你啃一口看看？”

陆辰点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

“还是算了。”

楚铭：“怎么？”

陆辰：“突然想起，我也算半个人类了。”

他如今各个感官都比当初强，已经是正常水平，或许是应了他想成为人类的愿望，身体在发生变化，墙壁啊石头啊，如今未必吃得下去。

“对，肠胃未必消化得了。”楚铭抬起碟子递到他嘴边，“尝尝味道合适没。”

陆辰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很满意：“合适，好吃。”

楚铭收回手，将碟子又放到自己嘴边，他也尝了尝，点头：“嗯，可以。”

他下嘴的地方分明就是陆辰刚沾的位置，这人反手就凑到嘴边，自然得很。

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陆辰盯着他的小动作，半晌没有说话。

楚铭若有所觉：“怎么？”

陆辰看着他放下的试吃碟，开口惊人：“你想跟我接吻？”

“咳！咳咳咳！”

楚铭差点被半口酱汁呛死：“我，咳，不是，那什么——”

陆辰：“不想？”

楚铭：“……”

男人不能认输，他选择从心——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