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牛逼啊,学工办主任脸都白了,校长居然笑眯眯的。”
“贯彻落实校风,自由蓬勃,有容乃大。这儿真的挺开放的,我在超市遇到过女装大佬……”
典礼散场后各自要开班会,去教学楼的路上,容念前后左右无一例外在聊陆岁京。
大家听到陆岁京这一通发言,确实是提神醒脑,再看校领导的态度,有点被颠覆世界观。
“我只感兴趣一件事,他说的人到底是谁啊?”有女生道。
她同伴道:“不管是谁,反正他喜欢那人没跑了。”
女生一心否认:“说不定他在和好哥们恶作剧呢?”
同伴一心磕cp:“哈哈哈,说不定小情侣调i情呢!”
容念默默把手插到口袋里,假装昨天的斗殴和自己没丁点关系。
操场的出口很拥堵,一群人不得不慢下步伐,好在聊八卦正起劲,一点也没不耐烦。
容念看到昨天闹事的体育生,那几个人见到容念便倒吸凉气,忙不迭地从人潮中挤了出去。
贺疏星道:“那群人好像怕你?”
容念无辜道:“有吗?他们很凶的,我的手现在都有点痛。”
贺疏星当时没在场,只以为容念被欺凌时留下了伤,根本想不到秀气乖巧的少年会动手。
事后还委屈地嘀咕人家凶。
贺疏星道:“他们是窦洋的朋友?”
容念没吱声,是一种无奈的默认。
“托陆岁京一通胡来,这群人应该不敢欺负你了。”贺疏星道。
检讨书听着好笑,对另一边的知情人来说,具有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
陆岁京就差明摆了说,你们盯住的人我罩了。
想到这儿,贺疏星有些微妙地不爽。
高三的时候容念总是跟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有的时候还一起放学回家。
因为窦洋不敢在他面前找容念麻烦。
他在容念有需要时缺席了一次,小同桌就被别人宣示了保护权。
“你们是梁云复生日那天才认识的吗?”贺疏星问。
容念道:“咦?”
贺疏星道:“感觉他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为见了没几次的同学大打出手,不是很奇怪么?”
但如果他俩早就是朋友,那就有了新的矛盾。
以陆家对外的说辞,陆岁京从小在国外长大,这样是不会和孤儿有任何交集的。
容念下意识就想到了这点,但回答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狡黠地勾起嘴角:“有吗?这样讲的话,贺哥也有类似的地方啊。”
“什么?”贺疏星有点意外。
“我高三刚转学的时候,窦洋来找麻烦,你本来在写作业,然后忽然看向了他。”容念轻快地说着,“你问他烦不烦,他噎了下,马上跑回自己座位了!”
贺疏星道:“他是很烦。”
“但班里自修课很吵,或者梁云复来找我闲聊,你都没有打断过他们。”
“扫兴和帮忙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
“所以说嘛。”容念抓住了贺疏星说漏嘴的机会,“我们见的第一面,你就帮我说话了,平时独来独往的班草这么做不也很奇怪?”
贺疏星陷入了沉默:“……”
人潮缓慢流动,他们并肩慢慢往前走。
过了会,贺疏星道:“我是真的觉得他很烦。”
容念弯起眼睫:“对,他是很烦。”
被这么一通打岔,贺疏星没再问陆岁京的问题,而容念掏出了手机。
给人小号这事乍听不太真诚,容念想解释其中的缘由,但打字到一半,又郁闷地关上手机。
前后左右全在讨论八卦,没人关心接下来的军训,大家只在乎陆岁京有没有成功加上神秘人士的好友。
“他也怪可怜的,要我我肯定很生气!”有人愤愤不平,“不想加就别加,直说就好了,给个小号是什么意思?施舍一下?”
“据说海王都是给小号的,专门有个微信来养鱼,说不准这人遇到了高手。”
容念:“……”
他又把手机打开,写完解释后发了过去。
发完,他又烦躁起来,自己澄清这个有什么意思?
没了这个误会,他们之间也有其他板上钉钉、无可逆转的伤害。
自己在陆岁京这儿形象够邪恶了,无意做矫情的辩解,这么一来却有洗白之嫌。
容念有点想撤回,但陆岁京有了回复。
陆岁京:[真的吗?我以为我惹你讨厌了。]
容念:???
这语气是本人吗?刚才话里话外挑衅那几个体育生,转眼怎么小心翼翼?
容念:[我能讨厌你什么?]
陆岁京:[以前打牌赢你太多次。]
容念:……你真会替我记仇啊。
他们童年的暑假很无聊,除了趴在窗台偷看对面小卖部的电视机,就是玩双人扑克,自己可以连输一整天。
最近在线斗地主总吃败仗,的确偶尔会想起那时候。
容念:[没事,是我手气欠佳,和贺疏星玩也没赢过一回。]
陆岁京:[我不好。]
容念一头雾水,这从何谈起?怪他走之前没传授自己打牌技巧?
陆岁京:[能重来一次的话,想输给小容哥哥,那样你回忆起来就会开心了。]
看到陆岁京称呼自己是哥哥,容念顿了顿,觉得不可思议。
在高中前,陆岁京就不愿意再这么喊自己。
期间有过两三次主动这么叫,要么是他意图干坏事,要么他已经干了坏事。
“你怎么了?干嘛看着屏幕发笑?”贺疏星问。
容念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再头疼,一时间忘了陆岁京当着全校的面有多么乱来,自己刚才还恨不得对方是哑巴。
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劲,于是他求助:“你如果被喊哥哥,会开心吗?”
贺疏星发蒙:“哥哥?”
容念举例:“对呀,比如说小贺哥哥。”
贺疏星在容念纯澈的眼神下陷入沉默:“……”
容念看贺疏星挺乐意被这么喊的,心想,好,没人能拒绝这种软乎乎的称呼,自己会晕头转向很正常。
贺疏星僵硬地转移话题:“班会教室在几零几?”
容念正好拿着手机,切换到班级群里翻找了下通知,将教室号报给了贺疏星。
法学院的建筑很具有古典美,两侧都是中式建筑,中央有一栋四合院。
贺疏星找到教室,其他同学已经很积极地落座了。
还剩下前面两个座位,贺疏星主动坐到了被空调正对着吹的位子,没多久辅导员便来主持班会。
四十分钟的时间,大家简单地选出班干部,然后辅导员讲了军训的注意事项。
“营地条件比较艰苦,但磨炼心志就是此行目的,我祝愿大家都能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里有所收获。”辅导员道。
看同学们表情复杂,他补充:“如果过程中有谁身体不舒服,千万不用强撑,及时和教官汇报,老师也会跟进大家的情况。”
辅导员用艰苦二字草率盖过具体情况,很难不让人忐忑。
容念怕那边提供的伙食难吃,散会后拉着贺疏星去买了几桶泡面。
下午两点,新生准时集合,统一坐校车过去。
教官带着他们去宿舍,虽然对环境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时还是觉得震撼。
女生宿舍住在附近的矮楼里,而男生宿舍是铁板搭起来的舱室,从外面看有点像长了角的大型集装箱,涂了一层迷彩色。
睡在哪里完全随缘,由不得自己选,是班级的教官进行分配。
同一组里高低胖瘦都很均匀,而容念有些绝望。
他睡眠一向很浅,很容易被动静惊醒,并不适合集体生活。
在学校过得还算不错,是多亏了贺疏星睡眠习惯极好。
而此刻,和他同一组的人坦诚道:“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呼噜声有点响,你多担待。”
容念:“。”
今天没有正式开训,同学们收拾好床铺,在营地里四处转悠。
不少人去了一趟营地食堂,回来后言简意赅地说:“狗都不吃。”
一群学生因此下单外卖,但过了会,便有商家打电话过来。
“抱歉,你们那个地方我没法接单。”商家道,“今年开始不能送外卖过去了。”
大家如遭雷击,转而奔向了超市。
现在是傍晚五点钟,意识到这事已经太晚了,超市的方便面已经被抢购一空。
几个比较活跃的新生群里,也逐渐开始了泡面和零食的拍卖。
容念没有参与其中,趁着大家热火朝天地交易口粮,默默带着换洗衣服去了公共澡堂。
里面有两长排的淋浴头,最里面有少数隔间。
现在没什么人,容念占了其中一间,抬手拉住了挡帘。
洗头的时候有其他人结伴来了,隔着帘子见不到脸,但声音倒是熟悉。
“你被容念揍了?这他妈怎么可能?”窦洋道。
“真的啊,我脸上的淤青就是他打出来的。”
窦洋并不相信,道:“你是出现幻觉了,赶紧去精神科治治。”
容念在隔间里等了很久,直到他们离开了,再慢吞吞地出去。
他不想直接回吵吵闹闹的大铁棚,坐在小山坡上发呆,过了会感觉到身边多出个人。
容念转头看去,是陆岁京。
“你住哪里?”容念好奇。
窦洋和贺疏星或许不足以让学校开后门,但陆岁京过来军训,总不可能和大家一起睡大通铺。
陆岁京促狭地笑了声:“干嘛,你想和我一起睡?”
念检讨的风波还没过去,容念认为自己疯了才会和这人一起睡。
他道:“我就打听下学校有没有对某人特殊关照。”
陆岁京漫不经心地承认:“有啊,我一个人一间房。”
他还指了下方位:“就在那里,他们还给我窗边摆了盆花。”
容念暗自冷哼,学校怎么回事,对资本主义滑跪?
·
夜晚,空调外机转动,屋内温度适宜,纱窗开了小缝。
风吹进来,窗边的花朵左右摇曳。
门没有上锁,转动把手便能直接进来。容念被呼噜声折磨到憔悴,抱着枕头摸到床沿,筋疲力尽地倒头便睡。
陆岁京在黑暗中睁开眼,心想,学校怎么回事?
给他一个人安排了双人间、两张床?
作者有话要说:
床:我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