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盛砚有交流, 还是半个月前在第十六军舰上向他汇报情报,自那以后,言闻嘉就和他再没有任何交集。
外面的媒体把他们的事翻来覆去的炒作, 但是实际本人都对这段婚姻讳莫如深, 虽然也有军方希望他们保持缄默的原因, 但是也有两人都避讳的缘故。
盛砚坐在靠里的座位上,他的目光瞥向前方, 目光犹如实质地戳在基里尔的后脑勺, 看得基里尔头皮发麻, 完全不敢向后看一眼, 作出一副全神贯注地和旁边的肖恩闲聊,无法分神的模样。
那边站在外面的言闻嘉,完全没想到盛砚会出现在飞艇里, 而自己要和他坐在一排的座位上。
盛砚现在已经少将,言闻嘉不好直接无视他, 他中规中矩地对盛砚行了一个军礼, 然后转过身, 走到前排,敲了敲前排舱门的窗口。
肖恩打开舱门,言闻嘉把脑袋伸进去看坐在另一边的基里尔:“基里尔,我还有事和肖恩说, 你能和我换个座位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柔软, 听到人的耳朵里似乎带着一点祈求的味道。
基里尔原本对言闻嘉很有好感,在知道言闻嘉是盛砚的前妻之后, 这才将自己的感情压在心底,这会儿看着言闻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他心里冒出一个不敬的想法,言闻嘉和少将的离婚,看来真的是感情破裂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
坐在后排的盛砚在听到言闻嘉的话后,英挺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蹙起,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目光不由瞥向前方,可惜座位挡住了言闻嘉的脸,让他没办法看清言闻嘉此时的表情。
他现在当着我的面对别的Alpha示好?盛砚心道,他忽略心头突然升起的一股莫名的恼意和不快,声音冷淡地开口:“言少校,有什么事等到达军舰再说不迟,我们也要赶着回去。”
潜台词是,别再换什么座位,浪费时间。
这话让基里尔刚刚升起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他对言闻嘉遗憾地摇摇头,手指了指后排的盛砚,表示自己没有胆子违背顶头上官的意思。
言闻嘉暗自咬牙,只好返身走进后座,坐到盛砚旁边的位子上。
舱门关闭,飞艇从地面上缓缓升起,波乌没有蓝天白云,在地面上感受到的四季变化都是由人工调控而成。
当飞艇接近那些调控而成蓝天白云,就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微小粒子,这些粒子外是黑洞洞的宇宙以及各种卫星、空间站、运输站。
飞艇内冲出保护罩进行匀速飞行时,舱内的光线也变成了黯淡的冷光,这时窗口外的景象已经换成了一颗一颗飞速后退的流星,盛砚将目光从窗口收回,视线余光瞥到他的身边坐立的人仍然专注地望着外面的宇宙景色。
虽然言闻嘉进行过乔装,但是他的线条轮廓并没内有变动,舱内冷光落在那瓷白的皮肤上面,让他的侧脸线条格外优美。
他似乎对外面永恒不变的宇宙景象充满着无穷的兴趣,看得格外专注,浓密纤长的睫毛静静地垂落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青色的阴影。
这样的言闻嘉让盛砚觉得十分陌生,他现在即使乔装,也没有往尹既白上靠过一分一毫,似乎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完全忘记了和自己的过往一切,他不记得尹既白,也不记得喜欢过自己。
在他们俩离婚的事曝光后,盛砚以为这就是言闻嘉想要的,他要借助这场从上到下的舆论来逼迫盛家、逼迫自己和他和好,在公众面前假扮重归于好的模范夫妻。
想一想,一个在战场取得惊人功勋的少校Beta和一个年轻有为的Alpha少将,两人在经历过生死后,重新认识到对彼此的感情,于是重新携手会是多好感人落泪的合家欢结局。
不管言闻嘉那边有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暗示,他自己这边可收到了不少,尤其是他爸妈那边,对言闻嘉这次的异军突起,表现出了极大的后悔。
他们觉得不能再让言闻嘉上战场了,还说,言闻嘉多么爱他啊,为了他连命也不要,追着他一起上了战场,他为什么不能给言闻嘉低个头?
除了言闻嘉,谁会这么爱他?
盛砚嗤之以鼻,当他说,言闻嘉离婚后根本没有再联系自己,他也没有回头意思,劝家里放弃这个想法。
妈妈又说嘉嘉是不敢啊,还让他主动联系言闻嘉,盛砚觉得妈妈早就被言闻嘉笼络的思考方式都出问题。
如果妈妈今天看到言闻嘉和他见面的一系列反应,应该就不会再说那些他以后会后悔的话。
不过,盛砚看到完全视他如无物的言闻嘉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到不明的情绪,以前只要他出现在言闻嘉的视线里,不管言闻嘉在做什么,他的视线中心永远是自己。
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宇宙司空见惯的景色都能比自己更吸引言闻嘉的好奇。
不仅如此,后排两个座位,言闻嘉还尽量挨着靠舱壁的方向坐着,身体侧着,最大限度地和自己拉开了任何可能接触的距离。
仿佛自己身上有什么让他言闻嘉避之不及的病菌一般。
盛砚微微眯起眼睛,薄唇一抿,身上的气势一冷,言闻嘉感受到舱内的低气压,这才回过神,他转过头瞥了一眼身边的盛砚,想看看这人突然发什么神经,结果目光投过去,正好和盛砚的视线相触。
盛砚的目光绝对说不上友好,言闻嘉只和他对视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心里想到,不会吧,难道和他坐一起,他都不出声,盛砚都这么难以忍受?
不愿意忍受,那一开始就别催他坐上来啊。
真难伺候。言闻嘉在心中腹诽不已,他打定主意不去关注盛砚,索性拿出通讯器,低头翻看着自己未读的消息。
盛砚发现言闻嘉的胆子变大了,明明看出了自己有话要说,他还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一定要自己主动和他搭话是吧?盛砚心里冷笑。不过他的视线看到言闻嘉拿出的通讯器,发现那是一个新款的普通型号,不是言闻嘉以前用的最顶尖产品。
难怪他军舰上登记的联系方式是新的,原来换新的了,盛砚皱起眉毛,他看了一眼前面不知何时也不敢说话的肖恩和基里尔,伸手在自己的手臂上点了一下。
一个无形透明的隔绝力场笼罩住言闻嘉和盛砚,言闻嘉突然感觉到耳边的飞艇行驶产生的恒定白噪音消失了,他抬起头,觉得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识,立刻看向旁边的始作俑者盛砚。
盛砚以前在盛家用过这个隔绝力场,言闻嘉还以为是技术革新,六年后大家都能买到呢,后来发现自己是想多了。
目前这个隔绝力场的使用者,他只看到盛砚一个。
看到言闻嘉的眼睛紧紧凝视着自己,盛砚不知道为何,心里好受多了。
他十分看不惯言闻嘉故意无视自己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什么不需要多关心的物件一样。
言闻嘉还戴着棕色的隐形眼镜,盛砚觉得这个瞳色特别不适合言闻嘉,他有一种想伸手把言闻嘉的隐形眼镜摘下来的冲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言闻嘉那双绿色的眼眸专注地只看着他一人。
“你换了通讯器,为什么不告诉你的父母?”盛砚开了口。
言闻嘉这才明白为什么盛砚要打开隔绝力场,这是他们俩的私事,盛砚讨厌和自己扯上关系,当然不想别人听到。
言闻嘉想到可能是自己的爸妈联系不到自己,去打扰了盛家,立马抱歉地道:“是不是我爸妈找你了?你告诉他们,你跟我没有联系了,让他们别找你们家了。”
如果是盛砚这么和他爸妈说,相信池歌和言温行绝对不敢再冒犯盛家。
盛砚听到他的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乎不太理解的样子,言闻嘉心说盛砚真是难缠,他们都离婚了,他也解脱了,连这点坏人都不愿意做吗?明明对自己的时候,那副讨人厌的样子每次都施展得很彻底。
“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回去就会联系他们。我自己说。”言闻嘉妥协道。
虽然他心里埋怨盛砚,但是道义上,他的家事确实不应该麻烦到盛砚头上。
盛砚发现言闻嘉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他冷声道:“我的意思,为什么你不愿意把新的联系方式给他们?”
不是一直做大孝子吗?对他的爸妈有求必应。
言闻嘉极其诧异地抬眼看了盛砚一下,然后垂下视线道:“为什么要给?他们并不爱我,不是吗?”
说到这儿,言闻嘉忍不住提醒盛砚:“他们可是一直反对我离婚……”
——你不怕,我和他们重新联系后,被他们说服,又重新缠着你吗?
然而盛砚听到他的话,重点却没有在最后一句,反而被前一句弄得有些起火:“你知道他们不爱你?”
那你和我结婚的时候,对你爸妈那么顺从,是为什么?
是专门做给我看的?
想让我认为你是听从父母话的乖顺儿子?
太荒谬了!盛砚瞪着言闻嘉,言闻嘉被他看莫名其妙,怎么又突然发火了?
盛砚果然是他难以理解的范畴之内,言闻嘉心里叹气,算了,他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盛砚本来就见过他最难堪的样子。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爸妈要是爱我,怎么会没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失忆了?”
还在说失忆的事,盛砚觉得自己之前认为的言闻嘉似乎变得陌生的念头,完全是错的。
言闻嘉还是那个满嘴谎言的言闻嘉!
察觉到盛砚的目光越来越不友善,言闻嘉有些啼笑皆非,他说实话,盛砚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言闻嘉想笑,就真的扬起笑脸直视着盛砚的怒目,“你说我很喜欢你,为了你连自己的学业、梦想都放弃了,人生只要绑住你一个人就行了,甚至不惜把自己当成替身。”
他顿了顿,目光在盛砚的脸上认真地上下看了看:“可是盛砚,——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的。而且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会再对你有什么企图,麻烦你也不要一副我对你做过什么的样子,可以吗?”
盛砚被他说的怒气上涌,言闻嘉就是有这个本事,激起他内心深处的恼火:“不会有什么企图?你怎么确定?就因为你的话?哈,言闻嘉的话,多么有重量的保证。”
看来这几个月来自己的表现,还是让盛砚从来没有放下过戒心,同时言闻嘉忍不住想,这个自大的Alpha,不管隔了多久,都一样的惹人讨厌。
幸好言闻嘉现在不用忍耐,他反唇相讥:“我的话没有重量,那份离婚协议书不是凭空来的吧?”
盛砚叫他一堵,一时卡壳,恶狠狠瞪着言闻嘉说不出来话。
总算胜了盛砚一局,看着盛砚吃瘪的样子,言闻嘉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盛砚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言闻嘉面前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正要继续开口,言闻嘉却突然看向前方说:“到了!”
到了?这么快?盛砚被他的话一时转移了注意力,当他的视线看向旁边的窗口时,言闻嘉却眼疾手快的往他的手臂上一戳。
隔绝静音力场霎时消失,而盛砚看到窗外还是繁星点点的宇宙景象,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他怒气冲冲看向言闻嘉,言闻嘉一本正经地坐在座位上,拿起自己的通讯器,低头翻看起来。
好像自己和盛砚的谈话正式结束,他已经没有和盛砚可说的样子。
盛砚的“你……”字才出口,言闻嘉微微抬眼,挑衅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吵啊,看谁更丢脸”,盛砚不由去看前排的肖恩和基里尔,两人不知何时都悄悄竖起耳朵,都好奇盛砚要和言闻嘉这个前妻说什么。
盛砚被现实击败,黑着一张脸重新靠到自己的位子上,虽然越想越气,但是也无可奈何。
言闻嘉佯装认真看消息,余光瞥见盛砚铁青的脸色,心里笑出了声。
气死你。言闻嘉想到那几天受到的气,还觉得没有解气。
不过想到盛砚一开始说的父母的事,他的好心情也不由打了折扣。
之前他没有名气还好,爸妈找不到他,现在他出了名,想躲不开的。
谁知道他们哪天不会追到边境来,闹得满天下都知道他们的好儿子是个不孝子。
于是言闻嘉收起先前的态度,郑重对盛砚道:“我爸妈的事,我自己解决吧。”
不用麻烦你了。
盛砚听到他的话,黑着的脸更黑了,他冷冰冰地看着言闻嘉,懒得去想他话里的真实性,语气冷淡道:“我妈已经找过他们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想到接下来的海盗扫荡作战,他也摆出工作的态度,表情严肃道:“这段时间,你的重心还是放到军舰上吧。还有……”
还有?言闻嘉意外地看着他。
盛砚心里也在自己嘴瓢说出“还有”表示不解,暗自懊恼了一下,为什么要对言闻嘉多嘴。
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他也不可能收回,只好顺着道:“你的上级——”他压低声音,“舒特勒中将,他的性格刚愎,之前还有过军内性别歧视的案子,最后因为对方撤诉,所以才没有传出来……你是Beta,他说什么,你就执行什么。”
言闻嘉一怔,没料到自己顶撞过盛砚之后,盛砚还如此好心,不仅帮他解决自己爸妈的问题,还和他透露这些军事机密。
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的自己,哪有渠道了解到这些只会流传上层的不可言传的秘密。
盛砚看他的表情,眉心一蹙,声音也更沉:“军部对接下来的海盗扫荡行动十分重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更何况军内指挥和幕僚的不和谐声音,你听明白了吗?”
言闻嘉点点头,盛砚看他听劝,不像先前那样牙尖嘴利,心情总算舒服了一点。
这时飞艇才正式到达停驻点,他们和言闻嘉、肖恩不在一个舰队上,两人先下了飞艇。
在目送贴着联邦的红蓝色国旗的飞艇离开时,言闻嘉却还想着盛砚。
本来都打算把盛砚当成坏人,自己只要避开他,讨厌他,就行了。
但是偏偏盛砚,还有不讨人厌的一面。
难道这就是自己当初会喜欢他的原因?
因为盛砚做坏人,也坏得不彻底?
言闻嘉想不出来答案,他早已经对他和盛砚结婚的过往没有了想了解的心,现在盛砚的表现,又让他产生了动摇。
没等到他想出个结果,言闻嘉已经到了宿舍。他快速地把自己乔装洗掉,然后换上了少校的藏蓝色制服,戴上同底色的绣着联邦军徽的扁帽,匆匆赶去消息发布的第一层甲板。
言闻嘉的位置不在士兵的那一列,而站在面朝士兵的军官一级,他的身前不远处就站着如今担任第三舰队的司令官、指挥官舒特勒中将。
当言闻嘉站到自己所属的位置,那位三十多岁的中将回头目光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你最近很出风头,言少校,但是我现在才是第三舰队的司令官。我让通讯员发布的消息是,准时到达甲板,现在是几点?你不知道按照规定要提前十五分钟吗?连准点到达都做不到!言少校,我恐怕暂时不能让你做我的幕僚了,你还是再去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做一名合格的士兵吧!”
舒特勒中将这段话没有避开人群,而是当着言闻嘉新同僚的面,狠狠下了他的脸面,不仅言闻嘉没想到,就是其他人都没想到舒特勒中将御下如此严格,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由收起自己的随意,正肃起来。
也有人同情言闻嘉的遭遇,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居然先烧到被军部大大扬名的言闻嘉身上,可谓让大家跌破眼镜,也更加不敢小觑这位中将大人了。
言闻嘉也是脸色一变,但是因为有盛砚的提醒,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顺从地接受了这个结果,从自己的位置退了出去。
那边舒特勒中将见言闻嘉如此识相,一边心中十分得意,一边想看看这个年轻小子也不过如此,不过是趁着军部这边拿来转移视线的傀儡,根本就是绣花枕头一块,他根本不需要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有了第一把火烧得顺利,舒特勒中将在接下来的站前演讲大大抒发了自己对舰队的构想,以及自己对士兵们的要求,立刻就让军舰的氛围焕然一变。
后两把火,更让舒特勒中将将舰队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上,而言闻嘉因为第一次舒特勒将矛头对准他,他没有反抗,反而比起后两名被舒特勒找理由撤职的人好过许多。
起码,他还保留着目前的军衔,在言闻嘉真的跟新兵们一起训练之后,舒特勒中将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宏,只得捏着鼻子把他重新放回自己的幕僚里。
这边有舒特勒中将,那边总司令官也已出炉,是一名老将——拥有联邦荣誉勋章的努普上将。
这位上将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却是个切切实实的主战派,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要对帝国宣战,才能永保联邦安危。
还说,帝国亡联邦心不死,十分惹人非议。
这次联邦军部将这位老派的主战派分子放到总司令官的位置上,想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盛砚直属努普上将指挥,这位上将对盛砚十分欣赏,几次演讲都在夸赞盛砚的作战能力无可估量。
不过,努普上将想要得到大家的承认,可不是提携后辈就能让人跟随的。
整装待发后,努普上将调兵遣将,以出乎人意料的方式,击败了两个海盗联盟,一下子就让联邦公众包括军舰内部都狂热的拥护起这位好战分子。
这里面,盛砚的名声得到极大的提升,这两次作战他的发挥有目共睹。
而上一次靠着战术大大扬名的言闻嘉,这两次却表现得默默无闻,舒特勒中将还将言闻嘉作为幕僚提出的两次作战计划拿出来,公开批评说:“这么消极的作战计划,完全不知所谓!”
反倒是舒特勒中将自己的做战计划,成功完成了努普上将给予的任务,让他评价言闻嘉的话一下子就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天才指挥?”这一次媒体再次报道言闻嘉的名字,却用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言闻嘉一夜之间,成为狗屎运、运气好的代名词。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时间在联邦上下兴奋着,大叫打尽海盗的口号中,来到了最后一个需要对付的海盗联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