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掌心按在谢归澜的腹肌上,脑子乱糟糟的,已经停电一分多钟了,旁边有同学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万一晃过来就会照到他们。
谢归澜却还攥着他的手,男生带着薄茧的手指跟掌心压在他手背上,指.尖不容抗拒地插入他的指缝,他手心都被烫出薄汗。
岑雾红着耳根去掰他的手,语气颤抖地说:“你……你先放开……”
“为什么?”谢归澜抬起头,他鼻梁挺拔,月光映过来,只能照亮他半张侧脸,在他脸上明暗交界,嗓音也冷凌凌的。
只看他的脸还以为他在做正经事,腹肌却这么烫,被岑雾按住,呼吸略微急促了一点,肌肉轮廓起伏着。
像一团从冰层中燃烧起来的火焰,舔舐岑雾的指.尖,连他的皮肉骨骼都一起融化。
“……”
疯了。
岑雾心脏狂跳,谢归澜却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被人看到他给岑雾摸腹肌他也不在乎,并不在乎被摧毁。
岑雾又害怕,又莫名其妙开始心疼男人,谢归澜的冷漠不但针对别人,也针对他自己。
原著里写得最多的就是,说他冷血,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尊严,性命,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
“我…我删,”岑雾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就弯起指尖,勾了勾谢归澜的腹肌,很安抚的,并不带情欲的抚摸,跟他说,“你别这样。”
虽然他不知道谢归澜为什么那么介意,但删几个好友又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
谢归澜垂下眼,薄唇抿着,稍微放开了一点他的手,岑雾赶紧抽了出去,但腹肌太烫了,突然挪开,手上总觉得空落落的。
没摸够。
岑雾边在心底唾弃自己,他怎么能这么对兄弟,边拿出手机开始删人。
岑雾这次删了一百多个。
谢归澜一开始还很冷静,等岑雾删到三十多个,他脸色渐渐黑了起来,删到第一百个,岑雾转过头对上谢归澜漆黑阴鸷的双眼,还有同样漆黑的脸色,吓得手都哆嗦了下。
“我…我,”岑雾颤颤地说,“我删完了。”
他本来还想继续删,又怕谢归澜没法承受,毕竟谢归澜现在的神情就很破防。
谢归澜胸口一团郁气,但对上岑雾鹌鹑一样乖觉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太心急把人吓到了,他伸手揉了揉岑雾的头发。
岑雾不敢躲,他睫毛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抬起来,见谢归澜没生气,才放下手机。
谢归澜垂下眼,他指尖拨弄了下岑雾雪白的耳朵尖,捏住那点殷红的小痣也揉了下,岑雾被捏一下就颤一下,很可怜的样子。
算了,他这么计较干什么,这么乖,多谈几个男人怎么了?
他不在乎。
岑雾不知道谢归澜在想什么,学校很快就来了电,甚至不到半小时,晚自习铃声也紧跟着响起来,他赶紧回自己的座位。
岑雾趴在桌上,想来想去,他偷偷摸出手机,开始给路望发消息。
【岑雾:要是有人非让你摸他的腹肌,这是什么意思啊?】
路望感冒不严重,身体本来就快好全了,但路家人生怕他病了自己也不懂,都不会叫疼,硬让他多休息了几天。
路望只好在家玩手机,他很快就给岑雾回了消息。
【路望:怎么会这样呢。】
岑雾心想就是就是,他紧张地等路望回复,然后就见路望很伤心地说。
【路望:你摸腹肌都不带我。】
他还没摸过腹肌呢,他要是摸的话,肯定会叫上岑雾,岑雾却不带他。
岑雾:“……”
岑雾只好哄他。
【岑雾:根本就不好摸,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硬邦邦的,特别没劲。】
其实谢归澜腹肌很柔韧,是那种介于少年跟成年之间的性感,跟原著后期不太一样。
原著主要是商战,谢归澜总是穿着冷峻的黑色西装,骨骼长开,完全是成年男性的高大挺拔,被踩断过的那只手骨节很扭曲,衬着苍白的皮肤,反而有种很涩的魅力。
就像在床上也只会冷脸,每个命令都不容置喙,不温柔,不在乎你的感受,你的火焰永远不会烧到他,很残忍的一个人。
原著里谢归澜没跟人有过亲密接触,岑雾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没写,毕竟小说也不能事无巨细都写出来。
总之,他想不出来谢归澜为什么会主动让他摸腹肌,难道他真的看起来这么想摸吗?
岑雾没再乱想,后天就要月考了,他得赶紧写作业,有不会的题就拿去问谢归澜。
他本来以为谢归澜会不耐烦,毕竟他问的都是高一甚至初中水平的东西,但谢归澜虽然嗓音冷淡,却每次都给他写好几种解法。
做错了也没骂过他。
岑雾转过头,盯着谢归澜的眼睫,他趴在谢归澜的卷子上,试探地问:“我…我还有好多不会,你能…能不能给我补课?”
谢归澜顿了顿。
“我按市场价给你。”岑雾抢答。
谢归澜知道岑雾无非是想给他钱,但他之前都没接受,现在就更不能要,宋令薇不能成为岑雾的负累,哪怕岑家不在乎这点钱。
不然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岑雾。
岑雾看出他是不答应的意思,就没有强求,又挪着屁股转了回去。
然后抬起头就对上孟良平的大脸。
岑雾:“……”
岑雾:!!!
岑雾被吓得小脸煞白。
“聊什么呢?”孟良平朝他逼近,笑容很和善,“跟我也聊聊啊,这么扭着脖子说话多费劲,要不然老师给你们安排个同桌?”
岑雾嘴巴哆嗦,“没…没说什么。”
孟良平本来还想垮脸再教训几句,这一晚上他就看岑雾写几道题,就转过头跟谢归澜说话,但脸还没垮下来,就被谢归澜打断。
“老师,”谢归澜说,“是我找他说话。”
还护上了,孟良平眉毛冷冷地竖起来,敲了敲他俩的桌子,以示警告,没再说什么。
岑雾松了一口气,他老老实实地不敢再动,等下了晚自习,才抱起书包,一溜烟追着谢归澜跑了出去。
然后在一班门口,差点撞到谢商景身上。
谢商景浑身的烦躁几乎压不住,他本来看到岑雾,还以为岑雾是来找他的,结果岑雾从他旁边经过,就匆匆忙忙又往前跑。
谢商景转过头,就看到那个死绿茶。
岑雾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他知道岑雾喜欢找男模,但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就等于把谢家拱手让人,他以为岑雾能理解他,所以他对岑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道岑雾居然跟谢归澜混在一起。
他算什么?
谢商景冷着脸,很不耐烦地去拉岑雾的手臂,“你跟我过来。”
谢归澜眼眸顿时沉了下去,他本来故意往前走了一点,才停下来等岑雾,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看岑雾追着他跑。
三班的教室不算在走廊尽头,但离楼梯也有点远,岑雾朝他跑过来,身后几个教室的灯光也差不多接连熄灭,只有岑雾的双眼是亮晶晶的,弯起来,像一对小小的月亮。
结果岑雾却被谢商景拦住了。
岑雾摆了摆手,示意谢归澜不要过来找他,然后才皱起眉跟谢商景说:“我…我要走了,你放…放开我。”
“你说话怎么了,”谢商景仍然冷着脸,“你结巴什么?”
他之前就发现岑雾突然有点结巴,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还这样。
夜幕底下,岑雾脸色也有点冷,浓长的眼睫抬起来,雪色跟鸦黑融合,很恹恹的样子。
他从来没在岑雾脸上见过这种神情,马场那个晚上开始,岑雾就再也不黏着他了,连虚与委蛇都没有。
他本来不太在乎这个蠢货,反正岑雾总会自己去找他的,谁知道岑雾再也没找过。
岑雾觉得原主跟谢商景也挺配的,他都有点嗑了,别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天打雷劈的一对,这个恋爱谈得各怀鬼胎。
准确来说,是还没谈上就已经各怀鬼胎。
“你喜欢他?”谢商景脸色冷到有点恐怖。
“不喜欢,”岑雾躲开他的手,他一说完,谢商景浑身的冷意刚缓和一点,岑雾就拿同样漠然的语气说,“也不喜欢你。”
谢商景蓦地冷脸,死死地盯着他说:“你再说一遍?!”
岑雾懒得跟他争执,谢归澜还在等他,他怕谢归澜突然过来找他,他又有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不安定感了,担心谢归澜跟谢商景打起来。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谢商景气极反笑,冷冷地盯住岑雾说,“你继续跟他混在一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谢商景就冷着脸离开,没再搭理岑雾,岑雾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谢归澜冷郁的眼睑垂下来,本来像条狗一样,岑雾让他停,他就停在原地等人,谢商景却突然动手,谢归澜眸底顿时阴沉,朝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算了算了。”
岑雾赶紧拉住他,反正也没推死他,别打了,这儿也没有练舞室可以打。
谢归澜本来要去医院,但谢商景突然找事,他就又把岑雾送到家,然后才去医院。
岑雾觉得怪怪的,本来是他送谢归澜回家,结果现在变成了谢归澜送他,但不管怎么样,高二的晚上,他们总是一起回家的。
马上就要月考了,岑雾强迫自己忘掉腹肌的事,结果路望还在纠结。
第二天,路望一到学校,见到岑雾就问他,“你到底摸了谁的腹肌?”
刚放下书包的岑雾:“……”
刚走到教室后门的谢归澜:“……”
岑雾心慌得要命,面红耳赤跟谢归澜对视了一眼,就转移话题,问路望说:“今天要…要交周三留的数学卷子,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路望果然忘了刚才自己在问什么,他拿出卷子,跟岑雾对答案。
倒数第一跟倒数第二有什么好对的,还不如拿给谢归澜看一眼。
谢归澜接过去,他眼窝阴影很深,衬得脸色也总是阴沉沉的,很冷漠,他先扫了一眼路望的,语气毫无起伏说:“全错。”
然后又拿过岑雾的,谢归澜盯着整张卷子上已读乱回的答案,喉结动了下,似乎想找个夸点但又没找到,最后放缓了语气,夸奖他说:“不错,对了三道题。”
路望呜呜哭,拿走卷子,他昨天晚上写了六个小时呢,居然一道题都没对。
他是真的哭了,还哭得挺伤心,倒不是被谢归澜吓的,是错太多觉得很伤心,岑雾被他的眼泪吓了一跳,谴责地望了谢归澜一眼。
谢归澜:“……”
路望平常还好,不多聊感觉不到傻气,但这么一哭,就能感觉到不聪明了,是那种小孩子很无助的哭法,又惨又狼狈。
有几个八班的人从外边经过,听见路望在哭,耸着肩膀憋笑,又没憋住,说:“这傻子还考试呢,连考场都记不住。”
路望确实经常跑错考场,一中考试的考场都是按成绩从前往后排,高一头一次考试,他本来在最后一个考场,结果跑去倒数第二个考场找原主,坐在了原主前面。
那个座位上的同学来了,路望也不懂得让,以为他跟原主考试也在一起。
原主只感觉丢人丢到家,考完就把路望骂了一顿,骂得路望直哭,然后路望给他买了双三万多的球鞋才和好。
这事儿闹得好多人都知道。
天杀的原主。
岑雾的危机感越来越重,淮京最排得上号的豪门也就这么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将来都要追杀他,他真的得赶紧跑路了。
岑雾抬起头,脸色都已经冷了下来,想赶走那几个人,路望却比他反应都快,朝那几个人扔垃圾,哭着说:“我让我弟弟来打你!”
岑雾:“……”
倒反天罡。
他记得路望的弟弟今年好像才幼儿园大班。
那几个人知道路望是路家的大少爷,损几句就算了,也不敢太惹他,又嘻嘻哈哈地离开。
岑雾抱着路望拍了拍后背。
路望不哭了,他突然觉得,岑雾跟谢归澜好像他爸爸妈妈,他在家就是,他妈妈会骂他,但是他爸爸又会哄他。
岑雾都不嫌弃他了,他觉得岑雾就像换了一个人,不过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对他好的人,不管是谁,都别从岑雾身上下来。
路望擦了擦眼泪,又开始重新做那张卷子,他不管做多少遍都学不会,但岑雾也没有不耐烦,他把自己会的几个题讲给路望听。
还很捧场。
“好…好厉害,这个我都不会。”
“这么快就做…做完了,而且还是对的,你下次肯定年级第二。”
路望被夸得飘飘然,但又有些不满,问他:“为什么我不是年级第一?”
岑雾还能怎么说。
他心里有个永远的年级第一,不会掉下神坛,不会被任何人取代。
路望突然打了个哆嗦,他才反应过来,岑雾摸的应该就是谢归澜的腹肌吧?!
他脖子顿时凉嗖嗖的,转过头,才发现谢归澜已经盯了他不知道多久,沉黑的眼眸一丝光都照不透,死死盯在他手上。
路望双手还抱在岑雾腰上,他被刀子扎了一样,赶紧地放开岑雾,又突然想起点什么,跟岑雾说:“化学竞赛的奖杯好像寄过来了,我刚才看到光头强去了高二年级组办公室,好多人在拍照,但没看到谢哥的奖杯。”
青越杯作为整个省最大型的竞赛,关注度一直很高,前几年拿奖之后高考都是可以加分的,最近一两年才取消了加分。
谢归澜只在乎钱,成绩、奖杯,对他来说不重要,除非必要,不会主动去拿这些东西。
之前有个省级竞赛,学校想把他的奖杯留下展览一段时间,谢归澜也没管。
岑雾却很忐忑,该不会又出事了吧,见不到奖杯他总是很不放心。
他就去了趟办公室。
办公室外围着很多人,多到岑雾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僵硬着腿走过去,真的没看到谢归澜的奖杯,岑雾顿时有点急。
老师,我们家谢归澜的奖杯呢?
岑雾往起蹦了几下,才看到孟良平宝贝似的捧着那个金奖奖杯,岑雾终于放心。
他在旁边等记者采访,本来以为十几分钟就能结束,结果孟良平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岑雾脚都蹲麻了,上课差点迟到,孟良平才终于谴责完青越杯评委,然后意犹未尽地抱起奖杯让记者拍了个合照,这才结束。
“孟…孟老师!”岑雾连忙跑过去,他跟孟良平说,“我把奖杯拿…拿给谢归澜。”
换成以前,孟良平可能还会怀疑岑雾的用心,谁知道岑雾是不是想偷偷把谢归澜的奖杯摔了,岑雾确实能干得出来。
但岑家出手帮忙,孟良平才发现岑雾是真的变了,他也欣慰了许多。
孟良平把奖杯递给他。
岑雾小心翼翼地抱着回教室,他自己在柏林拿奖,都没这么小心过。
谢归澜刚才看到岑雾出去,但没想到岑雾是去给他拿奖杯,眼眸顿时怔了怔。
“给你。”岑雾放到他旁边。
谢归澜很难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毕竟宋令薇都没有在乎过他的成绩,也许来淮京之前是在乎过的,但七岁那年天翻地覆。
“少爷,”谢归澜碰了碰那个奖杯,跟岑雾说,“在你心里我是第一名就够了。”
岑雾觉得还不够,他怎么想不重要,谢归澜得到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才重要。
岑雾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围到谢归澜这边。
班上的人都意识到谢归澜不会真的打人,所以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敢靠近谢归澜,“谢哥,谢哥,快月考了,给我沾沾手气!”
“谁他爹的挤我,我先来的!”
当然,谢归澜不可能跟人握手,也没人敢跟谢归澜握手,基本都是过来摸奖杯的。
“这都是封建迷信,”张元洲不屑地说,“谢哥别理他们,握一下手就能考高分,那抱一下不得考年级第一,亲一口直接进出题组?”
还真有人往谢归澜脸上盯,谢归澜顿时神情漆黑,吓得对方屁滚尿流。
张元洲挺欠地说:“别跑啊,谢哥你是高攀不起了,我跟你亲一个。”
对方捏住鼻子开始干呕。
“谢哥,”岑雾也转过头,他朝谢归澜伸出手,猫爪开花一样张开几根手指又并住,眨了眨眼问谢归澜,“我…我能不能跟你握手?”
谢归澜握住他的手。
岑雾本来想着握一下就松开,结果谢归澜的指骨跟铁钳一样牢牢箍住他。
岑雾:?
谢归澜:“只握一下效果不好。”
岑雾没想到谢归澜还真的信这个,不过谢归澜也是为了他好,他就没放开,又跟谢归澜牵了一会儿,但直到上课铃响,谢归澜还没松手,岑雾手心都是汗,红着脸使劲踩他了几脚,谢归澜才终于松手。
“这样就够了?”谢归澜撩起眼皮问。
岑雾:“……”
不然呢。
岑雾没懂谢归澜的暗示,他老老实实地转过去,找了张卷子做,耳朵尖都还是红的。
谢归澜盯了几秒,才挪开眼神,笨死了,都不会趁机给他提点过分的要求。
还好他看出来岑雾喜欢他,不然这么笨,要追他追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