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至深夜,各人回房歇息。摄像头自然是跟着路西法跑,看他和几位撒旦干掉几瓶酒,匆匆赶回卡德殿,冰冻米迦勒身边。
路西法脱去外套,令人收了,坐在床边,轻轻柔柔地抚摸米迦勒的头:“宝贝,我回来了。”
米迦勒纹丝不动地躺着。
路西法淡淡一笑,勾起他的背脊,轻轻抱在怀中。米迦勒的头毫无生气地垂下,他又托着他的耳侧,用怀抱婴儿的姿势将他搂紧:“今天心情比较好,回来得比较晚,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米迦勒倒在他的胸前,睫毛在眼下投落一道黑影,鼻梁如同幻影城的雪峰。
显然超级低温已经让路西法开始发冷。他搓搓手,刮刮米迦勒的下巴:“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对了,我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没有回答。
琉璃钟,琥珀珠。
黑暗华帐下,米迦勒的头发是酝酿了千年的珍珠红。
“你肯定想先听坏的,对不对?”路西法顺着他的红发一丝丝抚摸,“坏消息是今天有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和我们二儿子吵起来,还让他形象大打折扣,估计玛门有一段时间要郁闷。”
依然没有回答。
“好消息就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叫贝利尔。”路西法低头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宝贝,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慢。
路西法刚才说了什么?
贝利尔……是他跟米迦勒的儿子?
“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很聪明,很懂事。他的眼睛最像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是我没有认他,以后也不会。我失去了当父亲的资格。
“他的脸和你那么相似,他的性格就跟你以前一模一样。伊撒尔,我想对他好,补偿他。但是不想见到他,你能理解我么。”
房间空荡荡的。
尽管床很大,但依然很空。
灯很亮,这种衬托更加突兀。
路西法的手指好看如兰花的枝叶,芬芳环绕着他的脸庞,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描摹,一寸一寸地爱抚。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相互依偎。
像是怕丢失至宝,路西法将他的头抱得很紧,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
从额头,到眉心,到鼻梁,到人中,到嘴唇,亲吻。
轻柔的,缓慢的,就像清风带过的雨露。
“伊撒尔,我不奢望你活过来。”路西法一脸平静,拥抱却紧到让人颤抖,“这样就很好了,不要再离开我。”
米迦勒的发直直散在床上,异常的柔顺,光滑。
他的手半垂着,稍微带动一个关节,整根指头就会毫无反抗地跟着动。路西法把他的双手叠在胸前,握住,而得不到任何回应。
唉,个尸体都能抱得这么HIGH,我想叫他爷。
如果要有哪个人偷偷溜到卡德殿,把米迦勒的尸首给弄没了,不知道路西法会变成什么样。
再扫一眼路西法,小样儿真的比以前瘦了。
最起码,比两百安拉上的样子要瘦。就连米迦勒之尸都比他要有肉。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不该,王宫的食物都是上上品。
那是因为什么?工作太辛苦?
天天为战争的事操心?
唉,魔王陛下,天天抱着个尸体感怀春秋,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早点变心吧,早换人早解脱。
再扫一眼路西法,他已经不说话了,情绪比刚才平定很多,只是盯着怀中的人出神,手还轻轻拍打着米迦勒的背,就像在哄小孩子入睡。
郁闷,我现在特想对着路西法吼一句:你TM倒是给我多吃点饭啊!皮包骨!
虽说如此,这一夜却再不想离开。尽管一个小时过后,路西法睡着。
我无处可看,只有将我的老破摄像头安他房里,越看越窝火,越看越憎恨。
不是憎恨他,而是躺在他怀里的懦夫。
直到天微亮,移动摄像机才飞奔回贝利尔身边。一瞅环境不对,才发现黎明时分,这孩子居然已经回了奴隶船。大冬天的,天亮很晚,寒风呼啦吹,贝利尔睡在吊床上,身子蜷缩成一小团,拧得特委屈。眼睛又红又肿,双手因为过度寒冷而夹在膝盖间,甚至连翅膀都没地方撂,羽毛还被风吹得野草般乱颤。
前一夜桑杨沙喝多了,抱他肯定也是一时冲动。他会躺在这里,十有八九不是自己离开,而是被请出来了。
唉,现在特想摸摸他的脑袋,看他发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