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臾冷着脸飞身上前, 抓住危雁迟的手腕,无法冷静地吼道:“危雁迟,你在做什么!”
无数灵魂源源不断地飞入危雁迟掌中。任谁看了这一幕,都会觉得是危雁迟在吸收这些灵魂。
唐臾却迅速从惊疑中冷静下来, 敏锐地发现危雁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像是在吸收养分, 倒像是灵魂把他的精力都抽走了似的。
“危仅。”唐臾沉下声,语气很严肃,是真的生气了,“不管你在做什么,跟我走。”
危雁迟终于有了反应, 看向唐臾, 眼中的情绪很深,让人一时难以看透。
他平静地说:“我会走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唐臾眼皮一跳, 用蛮力揪起危雁迟的领口, 难以置信地问:“你要去哪?”
危雁迟深深看着唐臾, 没说话。
唐臾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最近的危雁迟太反常了, 让他没法不慌张。
“说啊,你要去哪?你走去哪!”唐臾拔高音量, 声音前所未有的冷,简直要把危雁迟身上瞪出两个洞来。“你跟我说,要我永远不离开你, 现在倒是你……”
话陡然被截断,危雁迟用力咬住了唐臾的嘴唇。
舌尖吮着舌尖,嘴里很快充满了血腥味。
唐臾被咬得有点痛, 闭上眼,眉头轻轻地皱起来。也就没看见危雁迟是用多么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他。
就在唐臾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危雁迟放开了他。
“师尊。”危雁迟微微低头,额头抵着唐臾的额头,轻轻磨蹭,嗓音很哑。“我不属于这里。”
唐臾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危仅,你什么意思。”唐臾觉得自己喉咙干涩。
唐臾听到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你真是鬼域来的?你记起来了?”
危雁迟呆滞了一瞬:“什么鬼域?”
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表情变得很微妙:“师尊,你听说了什么?有谁找过你?”
唐臾摸到乾坤袋里完整的瓷酒瓶,摩挲几下,还是选择把它拿了出来:“有人通过这个瓷瓶,告诉我你是从鬼域来的,要我把你抓回去。”
危雁迟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皱起眉:“是他们……”
唐臾被危雁迟谜语人般的一串回答搞得有些恼火,有些粗鲁地追问:“谁?”
危雁迟没有直接回答,几乎是恳求地说:“师尊,不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信,没有鬼域。好好留在这里,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危雁迟显然知道很多唐臾不知道的东西,而且他和瓷片里的山鬼是对立的阵营。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似乎最近这段时间他才开始不对劲的,是从游乐园开始吗?
唐臾愈发焦躁,一把掐住危雁迟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那你给我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危雁迟啄了啄唐臾的嘴唇,轻声道:“我会告诉你的。”
无数魂灵仍在往危雁迟掌中奔涌,他的指尖在不易察觉地发颤。
唐臾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危雁迟或许不是在吞吃这些魂,相反,他在保护他们。
唐臾眼睛发红,强硬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听。你为什么要之后再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自己扛事儿?我是你师尊,我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臾忽然一顿,他感受到手中的酒壶似乎有生命地微动起来,仿佛细微的电流顺着他的指尖一路爬到脑中。
那声音道:却尘,就是现在,让他喝下壶中的酒,他就可以回到鬼域!
唐臾看了眼手中的酒壶,里头果真有半瓶晶莹剔透的酒液,散发着酒的醇香。
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到底有没有鬼域,他们掩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论是山鬼还是危雁迟,都无法让唐臾百分百相信。
“既然你们都不愿说清楚,我便自己去找答案吧。”
唐臾说着,晃了晃瓷瓶,托着它的底举到唇边。
危雁迟一惊:“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唐臾为什么突然要喝酒,这瓶里居然是有酒的吗?
唐臾微微一笑,大方道:“我要亲自去所谓的鬼域看看。”
他干脆利落地仰头,醇香的酒落入喉中。
眼前的场景顿时模糊旋转起来,唐臾听到危雁迟的喊声:“却尘——!”
唐臾猛地睁大眼。
这世上叫他“却尘”的,从来只有山鬼一个。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眼前的景象已经飞快地变换了起来,无数场景如雪片般涌入他的脑子,冲昏了头,令他大脑过载。
在纷乱飞逝的无数张图片中,唐臾意识到这是一个人的回忆。
这是一个小男孩。
从他小时候,到长大成少年,他看到他住的房间,阳光洒过窗格,桌上摆着笨重的旧电脑,彩色千纸鹤安静地散落在床头柜上。
少年的眉眼,和危雁迟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