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是被灯光亮醒的。
他脑袋还有点晕, 没反应过来情况,抬手想盖在眼睛上, 要把太过明亮刺眼的灯光遮住。
才动了动手腕……腕上传来的牵扯感让云芽就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他现在在哪?
明晃晃的灯光投射下来, 晃得云芽眼底泛起一层水雾,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怎么会是直接照在眼前的……
抬手遮住眼睛失败,他又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是处于一个躺着的状态。
云芽又尝试动了动腿, 没出意料地发现自己的脚腕也被分开绑住了。
类似于四肢束缚带,内侧缝了柔软的织物,韧性又足够强让他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不知道被绑了多久,云芽感觉手腕脚腕都被磨疼了。
他不是晚上来教学楼里找那个女生的笔记本吗, 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各个场景混乱地在云芽脑海里逐帧闪过,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他来到教学楼, 重现了一下发生火灾时的情景。想按照上面的指引去找校长办公室, 结果遇见了追上来的鬼怪,然后走廊里有一扇门开了……
云芽猛地闭上眼睛,重重灯影还映在他眼帘里。
是沈斯言推开门让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他作为校医怎么会出现在这时候的教学楼里, 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沈斯言真的只是十七中里的校医吗?
云芽努力回想了一下, 当时情况紧急, 很多细节他看见了却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一下都想起来了。
之前在校医室的时候沈斯言身上带着工作牌,上面是写着校医两个字,但是刚刚他看见的……
是明晃晃的“心理医生”四个大字。
云芽呼气, 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破案了, 沈斯言不仅是十七中的校医,还兼任心理医生。
关于心理医生的事情也是在学生手册上面提过的。
【心理老师是十七中的编外人员, 请不要随意打扰】
【如果你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请在心理咨询室外面挂上“咨询”牌子的时候再进入, 和心理老师诉说自己的问题】
……
云芽还真不知道自己进来的时候外面有没有“咨询”的牌子,不过现在也不是很重要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被沈斯言绑着了。
大概他躺的还是什么医疗器材,冷冰冰的铁床让他很不舒服,四肢也被束缚带绑得紧紧的。
甚至校服外套也被脱下来了,只剩下身上单薄的短袖和长裤。
像是什么被推到手术室即将被开膛破肚的羔羊,而沈斯言就是开膛手。
他连校长办公室的门都没摸着就被沈斯言拉近办公室里,还不知道韩炀和司奕两个人怎么样了。
韩炀……云芽感觉眼前更晕了。
司奕本身就是鬼怪还好说,韩炀却是货真价实的学生,还违反了校规。
情况不容乐观。
云芽戳了戳装死的系统:“系统,他把我绑在这里,不是要把我解剖吧?”
系统:……
云芽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要不然沈斯言大费周章把他迷晕,还把他绑在手术台上。
就差把衣服剥干净找个地方下刀了。
他回想着沈斯言的长相,越想越觉得他像什么疯狂科学家偷偷做人体实验,要么像什么以给人开膛破肚取乐的变态。
云芽睁开眼。
他现在是真的要因为精神状态不好来找心理医生做咨询了,就是不知道沈斯言能不能做个合格的心理医生。
环顾四周,云芽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像个货真价实的手术室一样,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随手摆了一张面具。黑漆漆的,做成鸟嘴状,尖喙那里留着足够呼吸的地方。
鸟嘴面具?瘟疫医生?沈斯言是这样的诡异吗?
云芽心理已经把沈斯言的诡异身份猜了个遍,最好因为信息不够而作罢。
想不出来这个,云芽不死心地继续挪动手腕,试图挣脱三指宽的束缚带。但手术台每个地方都是打磨光滑的,连突出的边角都没有,他又没有那个力气把带子扯开。
用力了一会云芽放弃了,要不是束缚带内侧是柔软的织物,他现在手腕就能被磨破了。
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手腕内侧的嫩肉已经磨红了。
“醒了?”脚步声响了一会,沈斯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云芽飘忽的思绪拉回来了。
云芽小小“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了。
boss来都来了,他还能在人家面前装死听不见嘛。
依旧穿着白大褂,现在很规矩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的沈斯言低头对他笑了一下:“你睡了快半个小时,我还以为剂量加多了,正想给你调一点解药。”
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是他给云芽倒热水用过的。很关心他的身体一样:“现在头晕吗?你对这个药好像很不耐受,加了常人睡十分钟的量你就睡了这么久。”
云芽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
沈斯言是很成熟英俊的长相,成熟指的是气质,像什么温和可亲的年轻长辈。
穿着象征着医生的白大褂让他看起来更可靠了,语调也很温缓,循循善诱。
如果他手上拿着的不是所谓的“解药”,云芽此时也不是处于被绑在手术台上的话,那么他还真能把沈斯言当成可靠的心理医生倾诉苦恼。
但云芽现在恐惧最大的来源就是这个沈斯言。
面对沈斯言关心的神情,他只能小幅度摇摇头:“不晕了。”
刚刚喝下沈斯言给的水就是被迫的,一睡睡到现在,再喝什么解药还是免了吧。
先让自己喝下迷药,等他醒了又故作姿态地说会为他调配解药。
沈斯言图什么呢?
图自己掩不住担惊受怕把水喝了,一睡睡这么长时间,然后现在又要感谢他配解药?
云芽摸不准沈斯言的心理。
因为沈斯言撞见自己前后和司奕、韩炀两个人纠缠不清,还很没有职业操守地给了他们润.滑的软膏……他当初可是真切盼望着沈斯言是个没什么戏份的角色,最好以后都不要出现的那种。
云芽几次见到沈斯言,要么是怕他发现司奕身上的伤很奇怪然后通知教导主任,要么是怕他在韩炀面前说出司奕的存在。每次都提心吊胆,哪有心情观察总结沈斯言是个什么人。
他只能大概总结一下,这人(存疑)也是个变态。
但是云芽现在当然什么都不能说,还得表示谢谢关心我现在好多了。
沈斯言把杯子放到一边去:“那就好。”
他站在云芽面前,俯身摸了摸他的脸颊,居高临下:“眼睛有点红,没休息好吗?”
云芽瑟缩了一下,犹豫着点点头。
沈斯言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没有异味。但是触感很奇怪,漫不经心地从他脸颊摸上去,抚摸什么皮毛柔顺的小动物一样。
一下一下的,动作称不上很温柔,在雪白柔软的腮肉上流连。像是亲昵的触碰,也像在评估哪里更好下手一样。
云芽没挣扎。
他的乖巧似乎取悦了沈斯言,后者从喉咙里挤出一点低沉的笑声:“乖孩子。”
又是这句话。
云芽抿唇,乱糟糟的心头浮现出一点生气的情绪。
可能是沈斯言的语气太暧昧,又或者因为这个称呼是上对下的,随口夸奖出来也怪怪的,不像什么好话。
结合沈斯言之前的言行,云芽把他归为不正经的变态一类。
不正经的变态发挥他的不正经,问云芽:“学生手册上面不是写了晚上不要随便出寝室吗,和谁睡在一起,一直没休息好?”
云芽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沈斯言又低头直直看着他,这样他就被迫直直对上了这人的眼睛,想侧过脸都不容易。
过进的距离和明晃晃的灯光让云芽恍惚了一下。
对着那双笑意完全没有深达眼底的眼睛,他启唇,晕晕乎乎就把话说出来了:“和韩炀……司奕他们……晚上会缠着要和我一起睡……被弄到很晚也睡不好……”
【等等家人们,这是催眠吗?你搞这个我就精神了啊】
【建议催眠问问老婆和坏男人干过什么,然后会惊喜地收获醋意冲天的体验】
【不如问问老婆有几个坏男人,然后给自己排排序】
【我也想催眠老婆,让老婆主动脐橙哭唧唧也要说喜欢我不肯下来】
自己怎么把话说出来了?
云芽瞪圆眼睛,张开的唇还没有抿上,露出一点软红的舌尖,很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怎么说出这一番话。
他刚刚是看着沈斯言的眼睛,然后不知不觉把话说出来的吗?
不对……他的回答算个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被弄到很晚也睡不好”啊?
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搞得他好像什么……什么脚踏两只船玩弄男高身心的变态一样。
明明是这两个人凑过来的!他想睡个好觉都会吧人赶出去的好吧!
那沈斯言听见自己的回答,不会在心里坐实了自己脚踏两只船的看法吧。
不过沈斯言问他这个干什么?他们这些诡异都会说怎么奇怪的话吗?
找补解释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云芽只好眨巴眨巴眼睛看沈斯言。
和副本没有关系的话就不要问了吧,把原来恐怖的气氛弄得蛮奇怪的。
“他们晚上和你睡一起干什么了?”沈斯言停在云芽脸颊上的手指按了一下,把软肉捏出一个小坑:“嗯?弄得你睡不好?”
云芽被捏着腮肉上,说话有点含糊,但是碍着沈斯言的逼问,断断续续挤出一句:“他们会亲我……咬得我嘴巴好疼……你别捏着我……”
不知不觉的,云芽把心底的小抱怨说出来:“他们太凶了,推他们都推不开,要不然我才不想和他们一起睡……”
没把话说完,云芽就感觉沈斯言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指更用力了。
沈斯言的手指修长,隔着一层橡胶手套的触感很奇怪,凉凉的,又很粗糙。他又没收着力气,云芽的皮肤又很敏感,很快被他捏出了指印子。
“别捏了,”云芽鼻尖都皱起来,说话含糊:“好疼……”
他本来眼圈就是有点红的,现在脸颊被人捏得有点疼,眼尾的晕红很快染开了。
眼底很快聚积出一层水雾,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睫毛上。
可怜兮兮的,像被坏人捏住尾巴就不敢乱动的小猫。
“娇气,”沈斯言点评了一句,手上用的力气小了,转而摸了摸泛红的地方:“他们亲你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吗?”
云芽不知道沈斯言说的这样是哪样。
但他被亲的时候的确是很娇气的,被咬几下嘴巴就说难受然后想把人推开。虽然压根推不开,只会被按着更过分地欺负。
云芽只能小小声地回答:“嗯……”
沈斯言挑挑眉。
云芽实在受不了这样奇怪的气氛了,沈斯言身为诡异怎么这么关心他的私生活?
而且时间在不断流逝,他没有办法通过任何东西知晓到底过去多长时间了,外面又是个什么情况,韩炀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云芽连笔记本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原本是把笔记本揣在怀里的,但是后面有东西在追他,他跑得急。一个踉跄把东西摔了,然后就被沈斯言拉到他的办公室里了。
后面的东西也都没看到,别说关于十七中的其他事情了,他现在连这间屋子都出不去。
云芽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又观察过这里了,是手术室的配置和装潢,但是没有门和窗户。
自己看来是真的乱窜走进了沈斯言的地界。
现在不知道怎么出去,还要继续面对他喋喋不休的追问和奇奇怪怪的问题。
云芽抿唇,感觉被沈斯言捏过的脸颊更疼了。
他有点着急,说话态度就没那么好了,只不过还记得小声一点:“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沈斯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眉头绷着,一副很不满意他答案的样子。
“你又不是……又不是他们,”云芽瞥见他的表情,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又没有要和你亲嘴巴……”
一直在问问问,搞得好像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一样。
【笑鼠】
【老婆拒绝了变态医生的来电并且表示自己和他没关系】
【他一出场就不受宝宝待见,现在态度还这么差,怎么可能得到什么好脸色】
【他们能正大光明和老婆亲亲,脸很臭的纪律委员还能威逼利诱,你搞这一出只会把老婆越推越远】
云芽说完话就后悔了,自己干嘛要刺激沈斯言,万一他要对自己对什么坏事呢?
他的目光在墙边一排手术器械上面略过,不受控制地咽了一下口水,听见自己心脏砰砰乱跳。
不会玩脱了吧?
“是吗?”等了好一会沈斯言才说话,他重新换上那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语气却沉下来:“本来还想多问点什么……现在看来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他忽地放开捏住云芽脸颊的手往旁边走,正好就是那一堆云芽认识的不认识的手术器材。
云芽眼睁睁看着他端着盘子走过来。
手术刀的刀尖闪着冷冰冰的光芒,看起来就很锋利,轻易就能划开皮肉。
他瑟缩了一下,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点。手腕脚腕却被紧紧勒着,稍微动弹一下都不行。
只能弓起腰身,尽力把脆弱柔软的小腹藏起来,减缓被盯上的紧张。
完了,这是来真的。
云芽看着沈斯言仔细地给手术刀消毒,又慢慢擦去上面的水痕。
光亮如新的手术刀被他的大手拿在手里像个什么小瞧的玩具,但是云芽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因为云芽现在就是那个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倒霉蛋。
他看着沈斯言熟稔的动作和颇为专业的手法,大概猜出了沈斯言的身份。
这人,不对,这诡异不会真是什么有解剖人爱好的医生吧,现在就要拿他下手?
云芽迷迷糊糊还在想的时候,沈斯言已经靠过来了。
他换了一双手套,仔仔细细戴上,神情温柔得像是对待情人。
云芽更紧张了。
“你……”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成调的话。
下一秒手术刀就抵在他胸膛上了,沈斯言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别动。”
薄薄的一层衣服并不能阻隔什么,反倒是让云芽更清晰地感觉到了手术刀划破衣服,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紧张感。
沈斯言的手很稳,控制的力道正好是能划破衣服又不会伤到他。
云芽不能动也不敢动,生怕他失手划到自己身上。
手术刀从胸膛上放落下,绕过肩膀,在平坦胸脯上停留了一下,复而划到小腹处。
云芽呼吸急促起来。
他看不见,但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划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分的坏男人会被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