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是一个三线城市,祁时的家并没有位于城市的中心,反而在较为偏远的地方,这里的客车还是属于老一款的,并没有更换新型,发展也落后了许多。
这里很少看见高大的商业楼,没有大学,只有几所职业还开着,十分的不景气,学生没有多少,学校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快要倒闭了。
在经济落后的八十年代,在这样的地方买一栋房子,那是极有出息的人才能做到的,只是短短十几年,科技飞速发展,到现在也就成为最稀疏平常的了。
白天与黑夜的相交界,太阳半挂在天边,像一颗巨大的咸蛋黄,落日余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照的街角的巷道亮堂堂的,连带着将角落的阴霾也都驱散了。
那些高高的院墙坐落于老旧的居民楼旁,上面画满了黑黑红红的涂鸦,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明显,从远处看去,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这个地方是小城镇特有的暗巷,是野猫野狗的驻扎点,也是街头混混经常流连的地方。
年龄不大,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们将那些坏东西学了个遍,抽烟喝酒聚众斗殴,还专挑着落单的学生打劫钱财,偏偏滑不溜湫的让人抓不住,是学校保安和警察最头疼的对象。
天快黑了,街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这些混混也开始在街边游荡,祁时刚好被打发出来买饮料,走在路上的时候还遇到了一群穿着搞怪服装,染着各色各样头发的人从他身旁路过,那些十几岁的男孩朝他吹着口哨,滑着滑板绕着祁时转来转去。
祁时被挡住了去路,干脆停了下来,看着那些人滑着滑板绕圈,最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伸出脚绊了其中某一个人一下,那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就嘭的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相当于挑衅了,长时间嚣张惯了的小混混哪里还忍得住,纷纷将祁时围住了,看起来是想给他一点教训。
却见祁时一只脚压着刚才那个朝着他吹口哨的男生,那人怎么都爬不起来,另一只脚踩着滑板转了转,像是试了试脚感,随后猛的一下就踩了上去,那脆弱的滑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碎成了两半。
原本准备上前围住祁时的那些人全都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不动了,被踩在地面上,亲眼目睹眼前这一切的那个男生,也像是被吓到了,连忙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我错了,放了我吧!!”
谁都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看起来文里文气、温温柔柔的男生这么厉害,不然他们也绝对不会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就轻易上来招惹的。
混混最典型的一个特性就是欺软怕硬,他们看见祁时不好招惹,便全都后退了好几步,离得远远的。
祁时朝着周围看了一眼,放下了踩着那烂滑板的脚,也松开了脚,那群混混一溜烟的全都忙不迭的跑走了,连带着地上那两块被踩烂了的滑板。
没有人挡路,祁时转身去了超市,买了些饮料和零食提在手上,趁着天色尚且没有黑全,他也要赶着回家了,可是却在半路上,看见一个同云槐很像的人影走进小巷子里面,而他身后,毅然尾随着刚才缠着祁时的那些小混混。
一群才受过教训的人死性不改,跟在一个落单的人身后,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原本准备回家的祁时改变了方向,跟着那群人走进了巷子里面。
当天空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不见,世界就彻底陷入了黑暗,小城镇的街道灯火通明成一片,但是位于角落的巷道,只有老旧的居民楼透出来一些光亮,才能勉强看得清周围的场景。
野猫在角落拱起脊背,警惕着突然闯进地盘的人类,似乎只要对方一有异动,就会跑上来抓人一爪,或者转身逃掉。
在听到野猫的叫声时,云槐朝着角落看去,看到了一双绿色的发着光的眼睛。
野猫的颜色是黑灰色的,看起来脏乱极了,皮毛包裹着瘦弱的身躯,让云槐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记忆。
那野猫似乎察觉到了云槐的危险性,喵喵叫了两声,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巷子尽头,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混混,看见走在前面的人停下来了之后,也放弃了跟踪和隐藏身形,大大方方的走到人面前。
他们熟练的将少年围住,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让人没办法逃走,为首的那个人靠近了一些,手中拿着足足有着成年男子小臂粗的木棍,在手中拍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威胁道:“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就放你安全离开这里。”
很老土的台词,但是招式在于好用不在新,这样恐吓威胁,这群人也不知道敲诈了多少次了,都成功了,又因为跑得快,且极其熟悉这里的地形,每次都抓不住他们。
巷道昏暗,为所有的黑暗融上了一层保护膜,院墙很高,轻易翻不过去,角落堆满了杂物,还会有人在这边丢一些垃圾,一到夏天恶臭难忍,所以很少有人经过,这就更让这群混混肆无忌惮。
他们本就心急,此时见云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回应,更是暴躁,为首的穿着花衣服的那个人爆了句粗口,直接伸出手就要过来抢云槐身上的包。
黑暗成了所有罪恶的保护伞,也成为了隐藏怪物的外壳,此时人类亲手将这层保护伞撕碎捅破,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可怖的事情。
那朝着云槐靠近的人,更是没有看见,那黑色发丝掩盖下,几乎变得空白死寂的瞳眸。
无数黑色的雾气往这边聚集,还有那些游荡的厉鬼,寻找死气找了过来,不断朝着这边靠近。
那人的手还没有碰到云槐的背包,就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冻住了一般,完全不能动弹,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转而朝着他伸出手,而在那极浅的光照效应中,他也看见了云槐那双可怖的眼眸。
那一瞬间,生理性的第一反应便是尖叫,但是喉咙干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硬生生的起了一身的冷汗。
花衣服男被吓的都快晕过去了,那些黑气如有实质的朝他靠近,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眼前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云槐朝着廊道尽头看去。
祁时就站在那里,朝着这边看过来…